刑天大風暴怒,從人群中跳出來,指著那胡羯大漢怒罵道:“好大的膽子,你一個胡羯人,敢在安邑殺人?”
袞搖搖腦袋,嘻笑道:“刑天軍尉錯了,大夏律,奴隸可不算人。[萬書樓。]一個銅熊錢可以買三個奴隸,殺了又怎的?”
大夏軍部在場的所有軍官眼里同時露出了憤怨的火焰,眾人心知肚明,這袞是故意來找事的。但是在場眾人,沒有一人對眼前情形有任何良策。袞是夏王的第十三王子,從身份上來說,在場諸人誰敢動他一根寒毛?就算是他身邊的那些胡羯大漢,如果動了這幾個人,還要擔心是不是會給自己或者自己所屬的軍隊日后帶來麻煩呢。
雨師軍,更是王庭暗司所屬的諸軍中戰斗力最強的軍隊之一,是夏王用以威懾天下巫家的倚仗,若是出了雨師軍的士兵,誰知道袞會在夏王面前說些什么?是否會把事情更加復雜化呢?
夏頡就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一手搭著刑天大風的肩膀,把他向后拉了一下,自己站在了袞的身前,滿臉似笑非笑的看著袞,淡淡的說道:“雨師軍的兄弟想要掂量一下我們黑厴軍、玄彪軍的實力,我們很是歡迎啊。只是我夏頡有一個問題。”
袞低聲笑道:“分明一蠻子,重新起個了不起的名字,就能脫去你身上的蠻子味道么?頡?這個字也是你能用的?”高傲的抬起下巴,用鼻孔對著夏頡哼了一口冷氣,袞淡淡的說道:“說吧,什么問題?我的人還等著和你們過過手呢。”
微微頷首,夏頡臉上露出了一絲很陰沉,只有在那種活了幾百年的老妖怪臉上才能看到的陰險笑容,故意大聲問道:“那么,夏頡就問了,按照大夏王庭密令,雨師軍乃是大王威懾天下的軍隊,什么時候可以讓胡羯人或者說任何一個非我大夏子民的士兵,加入雨師軍了?”
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袞驚惶道:“你知道什么王庭密令?”
刑天大風哈哈大笑,鼓掌指著袞笑道:“厲天候,你有麻煩了。”
右手食指朝著自己的腦門指點了幾下,夏頡冷笑道:“天候莫非忘記了,我腦子里面可有前任天巫的絕大部分記憶,不要說王庭密令,就是天候自幼出生后做了一些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哪些又是足夠讓天候倒霉的勾當,我可知道不少。”夏頡背心一陣冷汗,他突然想到了當初融合天巫記憶時,那等難受的滋味。
急速的喘息了幾聲,看了一眼身邊同樣驚惶失措的胡羯大漢,袞怒道:“你敢威脅我?”
夏頡冷漠的看著袞:“你既然來找我們的麻煩,就應該有了被我反咬一口的準備。天候認為呢?”
袞臉色急速變化了一陣,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刑天軍尉、夏頡,我不過是和你們笑耍一下,不用當真罷?這些胡羯的奴隸,又怎么可能是雨師軍的人呢?我不過是想要給大家湊個趣兒,嘿嘿。這樣吧,今天不管刑天軍尉是輸是贏,該請的酒錢,都算本天候的,如何?”
袞看了一眼那些面帶冷笑的大夏軍部軍官,背后突然冒出了一團冷汗,眼珠子嘰哩咕嚕的亂轉,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搖搖頭,夏頡尋思著這袞的確不成氣候,剛要再說點什么,突然一聲大吼從后面傳來:“大膽,老十三,你居然敢讓胡羯人在安邑殺人?”
一團紫色的雷光電影帶著刺鼻的空氣被強大電流電離后的硫磺焦臭味,橫跨數百丈的距離,一閃就到了袞的身前。那團紫色雷光中一條人影急速旋轉了一周,對著那幾個胡羯大漢一人心口印了一掌,那幾條漢子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就全身突然一陣抽搐,從每個毛孔中都冒出了細細的電光來。偌大的軀體一陣急速收縮,‘砰’的一聲熊熊燃燒起來,嚇得那袞面無人色的倒退了十幾步。
轉眼之間,幾條胡羯大漢就已經被燒成了一團兒黑漆漆的焦炭,履癸滿臉猙獰的站在袞面前不到三尺的地方,怒喝道:“你的膽子,可真是越來越大了!用胡羯人來挑戰我們大夏的軍人,袞,你長的莫非不是一個人腦子么?有了大哥撐腰,你可真的什么都敢做了!”
袞的臉上可以滴出墨汁來,他冷冷的看了履癸一眼,低沉的說道:“大哥給我撐腰?你說的真好。哼哼,我給他撐腰還差不多。”
話剛出口,袞突然發現自己失言,立刻轉身就走。一邊爬上自己的坐騎,他一邊滿不在乎的說道:“刑天軍尉,原本還想和你們結交一下,大家好好熱鬧一番,誰知道卻被九哥占先了。下次有機會我們再會。嘿嘿,我府上還有幾個胡羯的娘們,明天就給你送去。”
胡羯的女人?刑天大風渾身一個哆嗦,連忙大聲謝過了:“胡羯的娘們?厲天候還是自己留著使喚罷,我刑天大風,可消受不起。”
袞頭都懶得回,回手擺了幾下,就此匆匆離去。
履癸滿臉堆笑的朝著刑天大風、刑天玄蛭行了一禮,又朝夏頡露出了無比燦爛的笑容,這才朝那些軍部的將領笑道:“諸位將軍,今日開府,也就這樣算了罷,大家就是求一個熱鬧,若是要去西坊的,一切都記本天候帳上,如何?”
那地位最高的幾個都制突然拍了一下腦門,大聲叫嚷道:“啊呀,九王子請我們去西坊,那是最好不過的了。只是軍務繁忙,卻不得脫身啊。那大王子在西疆打得可是不錯,據說已經突進了一萬三千里,攻克了數千座海人的城鎮,海人被打得喘氣不過來呀。這大王子軍隊的糧草軍械,還要我們調撥過去呢。”
一個都制趕鴨子一樣的吼道:“都去操辦軍務了,在門口站著作甚?唔,來幾個人,把門口這些尸體都搬走,等到正午,這可要發臭了。”
幾個都制歉意的朝履癸笑了笑,帶著屬下軍官一哄而散,走進軍部里面,不出來了。履癸呵呵笑了幾聲,臉上露出了一絲陰霾,朝刑天大風無奈的說道:“大哥在西疆打得好,本天候卻在安邑無所事事,實在憋屈。大風,這下你們算是順利開府了,若是手頭沒有閑雜事務,不知可否一同去西坊喝酒啊?”
刑天玄蛭走了上來,朝履癸笑道:“九王子,這可真不巧,我們手上事情可多哩。黑厴軍、玄彪軍如今算是重新成軍了,這一大堆的事情等著我們去做,還不知道我們大軍會被派去駐扎在哪里,真正是抽不出空來。”
履癸皺起了眉頭,無奈的嘆息道:“真的沒空?”
夏頡搖搖頭,和刑天大風交換了個眼色,上前道:“兩位軍尉是沒空的了,若是九王子要找人喝酒,不如我夏頡陪同九王子去如何?想必,如果九王子有什么話要說,我也能給兩位軍候帶到的了。”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異口同聲的說道:“就是這個道理,哈哈哈哈。”
刑天狴、刑天犴同時低聲咕噥了一句:“好奸猾的家伙!”
履癸卻是心里大為歡喜,拊掌道:“如此甚好,本天候在安邑,如今卻是無事可作,正要和同在軍中廝混的兄弟們多多走動。”他順勢拉著夏頡的手,飛快的瞥了一眼刑天狴和刑天犴,朝二人微微點頭微笑后,和刑天大風兄弟幾個相互行禮告別,就此離去。
夏頡騎著那頭墨麒麟跟在履癸身后,有意無意的問他:“九王子來得真巧,我們正不知道怎樣應付十三王子呢。”
履癸微笑,看著夏頡答非所問的說道:“湊巧,湊巧。聽說夏頡你已經成了刑天家的一等執事了?這在刑天家,也算是位高權重了。”
夏頡哈哈笑起來:“惶恐,惶恐。夏頡自己也不知道,家主居然給了我偌大的權力。只是,這一等執事到底能干什么,我也是一頭霧水。”
履癸近乎恭維的對著夏頡笑道:“應該的,應該的。夏頡兄弟能夠有今日成就,卻是自身的天分和運氣,缺一不可啊。按照本天候的說法,這區區一個一等執事,也是刑天家主不得已而為之呢。若是真正按照夏頡兄弟如今的身價,刑天家給你一個一等掌事的職位,也是應該的。”
笑了幾聲,履癸搖頭嘆道:“只是,刑天家的幾個老人,都不過是二等掌事的職位,刑天家主也無法把你位置提得太高才是。”
抓抓腦門,隨手把白從自己身后拎到了身前,伸手去替白梳理渾身的長毛,含糊其辭的說道:“夏頡也不知,我如今有何身價?”
用力的鼓掌了一下,履癸笑道:“正是夏頡你不知,才顯得更加可貴哩。若是其他大巫,有了夏頡你的奇遇,怕是早就向自己家族要求更高的權位,掌握更多的錢物和人手了。”
把白的脖子擰了一下,讓白把脖子仰了起來,慢慢的把他頸上那亂糟糟的白毛理順,夏頡嘿嘿笑道:“我像是那種倚仗手上的籌碼,向人索要好處的無賴么?”沉吟了片刻,夏頡笑看著履癸說道:“有時做事,卻是不要斤斤計較,也許好處來得更多更快,九王子以為夏頡所言如何?只是,夏頡不知道,我究竟有何奇遇呢?”
飛快的眨巴了幾下眼睛,履癸笑瞇瞇的看著夏頡,手上馬鞭子突然抽出去,把一個來不及讓開他們隊伍的貴民抽了個頭破血流,隨手一鞭把那貴民卷飛了十幾丈外,履癸這才沉聲道:“夏頡兄弟既然有了前任天巫的全部智慧,又何必來問履癸我呢?難道以夏頡你如今的能力,還猜不出為什么刑天家主對你比對自家的子弟更加看重百倍么?”
再裝下去可就太沒意思了,既然履癸已經把話說道了這種程度,夏頡老老實實的坦白道:“罷了,前任天巫的全部智慧,怕是巫殿的幾位大巫對我都有了興趣。只是,刑天家主怕是看重的,是我純粹的土性巫力以及,我所學的巫訣吧?”
嘆息了一聲,夏頡看著履癸,很不解的問道:“只是,我所學的巫訣,九王子從何得知?”
嘴角慢慢的勾了上來,履癸沉聲道:“射日訣?呵呵,送你射日訣的人,夏頡你想知曉他身份么?”
點點頭,夏頡摸著白的腦袋,很是好奇的問履癸:“何人?”
長吸了一口氣,履癸小心了看了看前后左右,這才壓低了聲音很謹慎的說道:“大夏大巫中,喜歡穿著破破爛爛的去大街上挨人揍的,只有現任隱巫殿殿主,大夏巫教星宗之主,隱巫太弈!”
沉重的呼出了一口氣,履癸直起身體,無比欽羨的看著夏頡嘆息道:“隱巫太弈的古怪脾氣,傳出去委實不好聽,故而整個安邑,知曉此事的人寥寥無幾。能得到隱巫的賞識,甚至直接從他手上得了射日訣這樣的頂級巫訣,夏頡你對于刑天家,可比一名九鼎大巫更加值錢太多了。”
不懷好意的看著若有所思的夏頡,履癸策騎湊到夏頡身邊,狠狠的拍了一下他肩膀,笑道:“至于你那純粹的土性巫力的事情,諒你也能自己猜出用處了。刑天家的本命巫力乃是金性,奈何數十代人傳下來,各大巫家的本命巫力屬性,都駁雜不堪了。而所謂土生金,你這純粹的土性巫力么,正好是刑天家維持自身血脈巫力屬性的上上等的材料。”
嘿嘿了幾聲,履癸有點下流的說道:“若不是夏頡你身后有隱巫照護,怕是刑天厄那老兒早就把你綁在床榻上,用一千名刑天家的族女把你給了一萬遍。和你交配后產下的孩子,可有極大可能剩下純粹金屬性的刑天家后人,呵呵,他們刑天家的最高巫訣,可就有人修習了。”
“呃!”夏頡徹底沒有了言語,渾身一陣寒戰后這才嘰咕道:“這樣說來,幸好,幸好。”一想到刑天家正在努力把自己轉化為專門的純粹屬性的族人繁殖工具,夏頡突然近乎頓悟的尋思道:“誰怕了誰?你刑天厄要我給你刑天家多生幾個純金性的族人下來,那就把自己族內最美的女人都送來吧。我夏頡,卻又不是沒有年少風流過,誰怕誰呢?”
“還真當我修煉的是童子功么?”夏頡不由得想起初來安邑時,自己在西坊對刑天大風講過的那個借口。
一路進行著沒有什么意義的廢話對講,夏頡和履癸已經到了西坊。這一次履癸領路,去的的卻不是黑冥森開的粉音澤,而是西坊最角落的一間不過兩進院子的小小書院。
把所有的隨行護衛人等都丟在了大街上,履癸拉著夏頡的手進了這書院,就有幾個身穿青色長袍,很有點文采風流的女子迎了上來,跪在地上給二人更換了一雙絲質的軟鞋。履癸背起了雙手,沉聲問道:“給我們一間清靜的屋子,其他的等下再說。”
于是,他們就被帶到了后院那幾畝方圓的水池上,一間小小的涼亭上。四周視線開闊,沒有可供人藏匿的地方,加上亭下池水清澈見底,不過兩三尺深,一眼望去游魚、水草歷歷可見,毋庸擔心會有人在左近偷聽。距離涼亭十幾丈的一條小小花船上,兩個做男子打扮的女子正在上面撫琴奏蕭,聲音嚦嚦,婉轉動聽。
默不作聲的看著履癸把那些女子都趕出了涼亭,夏頡在亭子中心處那一張黑色的草織席子上盤膝坐下,抓起面前玉案上的酒樽,給那青銅酒爵內倒上了一爵酒,呵呵的笑起來:“九王子似乎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說,我夏頡是個粗人,九王子不要做那些扭扭捏捏的做派,有什么話,直說好了。成,我們大家都好;不成,我們還是朋友嘛。”
履癸整個愣了一下,臉上帶著笑容,在夏頡對面坐下,心里一陣的嘀咕:“夏頡和前任天巫的智慧融合得就這么好么?他看起來卻是有那些年齡極老的大巫的樣子了。只是,一個蠻子,怎么可能這么快就真的全盤繼承了天巫的所有記憶?他的腦子也太厲害了點。”
這種疑問卻是不能開口說出來的,履癸也給自己滿上了一爵酒,大笑道:“沒錯,我們巫族自古以來,就沒有那些遮遮掩掩的習性,向來是要說什么,就說什么的。來,我們先干了。”他把酒爵一亮,仰頭一飲而盡,回頭朝著那花船上的兩女子吼道:“離遠點,不要吹得吱吱嗚嗚的擾人的清靜。”
趕走了那兩個奏樂的女子,履癸很巴結的在桌上抓了一個紅色果子遞給了白,白卻是飛快的抱走了他面前的酒樽,這才接過了果子,一骨碌的翻身上了涼亭頂,大口的喝起了老酒。
夏頡也把那酒一飲而盡,這才擦了擦嘴角,問履癸道:“那么,九王子就請直說吧。刑天大兄、刑天二兄,他們是不可能公開和你往來的,我夏頡卻是不怕這個,畢竟我的身份只是刑天家的友客,不是刑天家的族人嘛。九王子有什么要交待的,只管給我說,我保證把話帶到就是,至于管用不管用,我就不能給九王子任何許諾了。”
履癸坐在席子上朝夏頡微微欠身行了一禮,大聲道:“這樣最好不過。你只管問刑天大風和刑天玄蛭,如果他們愿意以后支持我履癸,我就幫他們壓過刑天家的其他子弟,讓他們能夠在家族內權位更高,權勢更大。就算他們要執掌司、令級別的高官,也是可以的。”
“唔,這樣啊。”夏頡抓了抓下巴,含糊的說道:“好處不是很大啊。不是我夏頡胡吹,只要有我襄助,刑天大兄他們也定然能壓過刑天狴、刑天犴他們,成為家主,也只是時間的問題嘛。如果他們成了家主,四公的職位都能坐,何況是司、令的官職呢?”
手指輕輕的轉動著桌上的酒爵,履癸啞然失笑,過了很久這才說道:“倒是本天候疏忽了。夏頡你的確有那能力,嗯,也許現在的你不行,但是若干年后,以你的機遇,想要成為刑天家舉足輕重的友客首領,執掌大權,也是可以期待的。刑天大風他們,的確可以在你的幫助下,順利的登上家主的位置。”
嘆息了一聲,履癸微笑道:“不過,你不覺得,有了本天候幫忙,你們會更加輕松一點?”
搖搖頭,夏頡淡然說道:“生命之所以有意義,就在于奮斗的過程。因人成事,又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呢?對于自己的對手,就好像最難上手的娘們一樣,一定要慢慢的把他們踩在腳下,才能換來最后的爽快。”
輕輕一鼓掌,履癸嘆息道:“妙論啊,這樣說來,本天候的給出的好處,是沒辦法吸引刑天大風他們了。”
夏頡笑了笑,無奈的攤開了兩條長臂:“天候心里清楚,四大巫家可以影響某個王子的前途,可是某個王子,卻對四大巫家完全無能為力。既然如此,天候以為,你如何才能讓刑天大兄他們傾向于你呢?”
看了履癸一眼,夏頡淡然道:“何況,天候如今,似乎并不是最受大王賞識的那名王子,起碼大王子盤罟如今率領八百萬大軍正在和海人決戰,而天候你,卻只能在安邑。”頓了一下,夏頡慨然道:“說天候你坐以待斃,那是太刻薄了,可是天候如今對大王子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飛快的積累軍功和名望,卻無能為力,這卻是事實嘛。”
看起來很頹廢的嘆息了一聲,履癸臉上卻帶著很詭秘的笑意,淡淡的說道:“這樣說來,本天候的籌碼不夠了。”
夏頡干脆的說道:“的確不夠,最少我看不出九王子能給我們增添多少好處。四大巫家之首的刑天家,九王子卻是插手不進的,九王子對刑天家的影響力微乎其微,甚至可以說是沒有任何影響,既然如此,九王子為何還要白白做這種無用事呢?”
把玩了那酒爵很久一陣,履癸突然似乎胸有成竹的問夏頡:“若是我說,萬一我登上了王位,成了大夏的王,我就立刻向東夷宣戰,也不能換取你夏頡的幫助么?你夏頡,可是可以影響到刑天大風他們的決斷的吧?”
臉部肌肉抖動了一下,夏頡慢慢的站了起來。他走到涼亭的欄桿邊上,背著雙手看著近在咫尺的池水中魚兒游來游去,輕輕的咕噥了幾句,這才問履癸道:“這算是九王子給我的某個許諾么?”
履癸笑起來,眼里突然分外的有了神采:“不是許諾,而是我自己也要這樣做。”他跳起來,站在夏頡身邊,同樣背起雙手看著那游魚搶奪浮萍,笑道:“我履癸生平不好其他,說起來就是喜歡征戰,喜歡殺掉那些對我大夏不敬的人。殺光他們的男子,搶走他們的女人,劫光他們的錢物牲畜,讓大夏的軍旗,在天神所能看到的大地上飄揚,讓我大夏的巫族,重現太古時那擁有天下一切的威風。”
他興致勃勃的說道:“只要我成了大王,我會立刻向東夷人開戰,罄盡九州之力,也要讓東夷人血流成海,他們要么臣服,要么被我們殺光,沒有其他的選擇。而夏頡你,東夷人也是你的目標,你幫我,就等于在幫你自己。”
拍拍夏頡的肩膀,履癸看著夏頡黃澄澄的面孔笑道:“殺光了東夷人,或者說殺光了某幾個部落的東夷人后,夏頡你就可以恢復篪虎暴龍的名字了。說起來,看你的模樣和體形,你這個夏頡的名字,是在是太文弱了。篪虎暴龍,多威風的名字哩?”
無奈的嘆息了一聲,夏頡側過身子,死死的盯著履癸那神光熠熠的眸子說道:“我一個人,想要滅掉東夷或者說東夷的某幾個部落,是不可能的事情,九王子以為如何?”
履癸認真的點點頭,臉上已經露出了很得意的笑容:“沒錯,除非你能把射日訣練到太古天神后羿的境界,否則東夷人只要出動萬分之一的神射手,就能把你打得灰都剩不下來。”
“唔。”夏頡繼續說道:“而就算我能成為刑天家所謂的友客首領,刑天大風他們成了刑天家的家主以及長老,一個刑天家,也是對付不了整個東夷人的。是不是?”
臉上的笑容更加明顯了,履癸輕笑道:“東夷人和我大夏翻臉又復合,復合又翻臉,他們甚至曾經以三千神射手突然的攻克了安邑,九州震動,大夏舉數百萬大軍報復,卻依然對他們無奈何。東夷人,很強,一個刑天家,大概能對付他們一兩個部落,但是絕對無法對付整個東夷。”
點點頭,夏頡朝履癸伸出了手去:“這樣說來,我必須要和你結盟了。大王子喜歡做生意,喜歡販賣女人,但是我想他不會樂意和東夷人發生大的沖突的,就和如今的大王一樣,東夷人侵犯了自己的屬國,大王也不過派了九王子率領四萬王軍前去助戰。”
苦笑了一聲,履癸握住了夏頡的手:“所以父王才會如此偏愛大哥,因為他們實在是太相像了。反而是我履癸,和父王的脾氣完全不同。”
兩人重重的握了一下手,夏頡抽出手掌,淡淡的說道:“那么,我們就正式是盟友了。只是,我夏頡能對九王子有什么幫助,實在不敢妄言。我想九王子也沒有蠢到以為利用黑厴軍和玄彪軍,就能在安邑作出什么風浪來吧?”
履癸詫異的看著夏頡,仰天長笑道:“本天候可是那種蠢物?父王身邊幾名暗司的大巫,輕而易舉就可殲滅兩軍,何況安邑城內,各大巫家還有數以十萬計的族軍呢?”
他冷容道:“只是有了你們的幫助,趁著暗司大部軍力以及大哥盤罟不在安邑的時候,我就可以很輕松的對付老十三還有其他幾個兄弟了。”
拉著夏頡在席子上坐下,履癸臉上露出了很殘酷的笑容:“我的身邊隨時隨地有父王的人跟著,就在我的親兵中,起碼有三成人除了我發下的軍餉,還在王宮那里拿一份錢物。我要請夏頡你們幫忙的,首先就是給我干掉一個人,然后就是從老十三的府里,給我偷一份東西出來。”
夏頡干脆的說道:“好。但是你怎么知道我們能做到?”
履癸奸笑:“因為,如果你們想要和我成為盟友,最少也要給我看看你們的籌碼才行,不是么?夏頡,如今是你急于和我結盟,可不是本天候求你們了。我是你向東夷人報復的最大的助力,你不會否認這一點罷?”
夏頡皺起了眉頭:“我現在依然可以拒絕你的結盟要求。九王子,你最好明白這一點。雖然你也許得到了幾位大巫的支持,更是把青月送給了大王幫你做內應,可是你也不一定就能當上大王。”
履癸眼里寒光閃動,無比自信的說道:“最少我比其他兄弟的機會要大得多,你承認么?”
沉默了很久,夏頡腦海中閃過了無數個念頭,終于他重重的點點頭:“好,殺誰,偷什么東西。”
履癸臉上露出了勝利的笑容,他手一揚,把夏頡玉案上的那酒樽吸了過去,給自己滿上了一爵酒,這才笑道:“殺的人很簡單,我的親兵副軍尉燎呝。你放心,他不是父王的人,你可以在大街上和他爭吵后‘失手’殺了他,我絕對不會怪罪你的。偷的東西么,呔,什么人?”
一團刺目的電光突然從履癸手上射出,朝著岸邊一叢花木轟了過去。
一團黑霧慢慢的從那花木上冒了出來,慢吞吞的包裹住了那一團電光,然后慢吞吞的露出了一條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人影。
黑色巫袍晃動了一下,那人已經閃進了涼亭,干澀難聽的聲音猛的響起:“履癸,夏頡,你們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要在這里密談呢?”
履癸臉上駭然,整個臉都抽成了一團;夏頡則是渾身肉都哆嗦起來,渾然不知道應該如何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