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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四章折騰

  自從趙石回府,借著年關的余韻,得勝伯府中著實熱鬧了一番,但過得幾日,也就消停了下來。

  這個時候也就顯出趙石如今雖是顯赫,但根基卻弱來了,他在京師任職也有幾年了,但結交的人卻少了些,幾天過去,過府拜訪的人也就不多了。

  而到府拜會的人中間,也多是京師的趙氏族人,其他的還有種家來人,商量婚期的事情,再有就是羽林左衛將校夠得上身份的親眷,幾波人下來,也就沒什么人來了,和他大婚之時是大相徑庭。

  根基薄弱,卻又位高權重,讓許多人望之卻步,身份低的不敢上門,身份高的又沒交情,所以就多出了許多的尷尬出來。

  當然,趙石卻不管那么多,先是去李府拜會了一趟,沒什么好說的,李府上下現在頗有些同仇敵愾,所見皆為冷眼,但哪里嚇得到趙石?理直氣壯的在李敢當面前為自己和李金花擇下婚期,走的時候,連句客氣話都懶得說。。。。。。。。

  后來聽說自己走后,李敢當當即摔了杯子,連這位頗懂隱忍之道的老將都被氣成這樣,就更不用說李家其他人了。

  但趙石只是在心里冷冷哼了一聲,要說出使川中之前還有與李家修好之意的話,那么等到給李成義安個罪名押送回京,再擠走了李敢當的心腹劉忠國之后,也就沒什么可說的了,幾乎已將李敢當給得罪死了,沒了多少轉圜的余地,若非兩家婚事幾乎就是賜婚,想來李敢當都有可能悔婚的。

  不過趙石也不放在心上,李家兄弟三人,一個差點被流放到邊塞,一個則已是他的同盟,剩下一個李敢當,也不過是和他平級,爵位與他還遠有不如,加之李家頹勢畢露,李敢當去后,根本沒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支撐局面,江河日下已是可以預期的了,比之那一打下去還沒打死的曲士昭都有所不如,還真沒什么可讓他多想的。

  若非李金花一直與這個伯父還有些香火情分,李家會更難堪也說不定,這個時候趙石護短的性子就顯了出來,心里一直在發狠,等你李老頭去了,你那幾個王八蛋兒子侄子的,看我不折騰他們出尿來。

  其實說起來,李敢當也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了,將侄女撫養成人,也算愛護有加,這些情分本是最大的籌碼,但一來二去,弄到現在這個地步,不但沒得多少好處,反而結下了怨恨,要不怎么說呢,臣不忠則國敗,子不肖則家亡。

  只趙石那年去了李府一遭,聽得那些閑言碎語之時,其實就已給李家埋下了禍根,再經之后一折騰,哪里還有什么情分能惠及子孫?不過話說回來,換個旁人,最多是與岳家疏遠罷了,但碰上趙石,卻也算是李家倒霉,便如現在,還沒等媳婦過門,就已同岳家鬧的勢同水火的,除了趙石,滿京師尋摸去,也不定能找出幾個來。

  不過這事在趙石來說也不是一點好處也沒有,婚期定的快速非常,日子也近,李家那邊估計也是被惡心的不行,巴不得將李金花這個喪門星嫁出去了事,所以趙石四月間就能娶李金花過門了。

  李家這邊啞子吃黃連有苦說不出,趙石則有那么幾分欣喜,立即派人去西山大營知會李金花,讓她也別回李家受那個閑氣,若在軍營中呆不住,就到原來她家老宅那里待嫁就是,到時候八抬大轎過去,就算沒有一個娘家人撐著,他也能讓李金花風風光光過門。

  不提李金花得知消息之后的那份歡喜和擔憂,之后趙石府上卻迎來了第一位真正算得上尊貴的客人,香侯陸飛翼,大秦唯一的一個世襲侯,輕輕松松就鬧得一個京師大族,四品武將之家灰頭土臉,若是男人的話,除非皇帝昏聵,不然斷沒有存在的道理的。

  和香侯府結下交情實屬陰差陽錯,現在他內宅那里,都是香侯府派人值守,連老太太的佛堂也是香侯府幫著建的,也就是現在趙石還只一子,若多上幾個女兒的話,香侯府可能已派了女教授到府上了。

  有來有往,這交情才處的深,人家這么出力為的是什么,趙石心知肚明,可以說,一直以來,他這邊是占了便宜的,香侯府的女人是那么好請上門看家護院的?有了香侯府的女人在,家宅平安想不放心都不成。

  而香侯陸飛翼此來,雖不是興師問罪,但也差不多,陸飛翼雖然年輕,又是女子,但管著一大家子人,皇宮內眷還占了多數,氣勢哪還用說?

  寒暄客套少不了,但客套過后,第一個問的就是李成義的事情,香侯府的人都不笨,幾個從宮來的女官兒更是成了精。

  問了問陸飄,就什么都明白了,李成義個世家子,怎么就會那般急色?偷闖女營不說,還窺人沐浴,滿京師尋去,也找不出個如他般色膽包天的游蕩兒,定是這小子其蠢如豬,被人陷害了。

  但香侯府的臉也擺在那里,陷害也就陷害了,香侯府有這個底氣也有那個能力不讓人小覷了去,于是不光是李成義,李敢當也跟著倒了霉,香侯府的女人較真起來,連皇帝都得忌憚三分,何況他人?

  但想拿香侯府當槍使,你也得掂量掂量,握不握得住槍把子。。。。。。。。

  所幸趙石這里對那女營還不錯,回府的女兵精氣神都有的瞧,有的學了一手治外傷的醫術,有的將扎營行軍諸事也摸索的有模有樣,有那聰明的,還能在練兵領兵之法上有些心得。

  這就都是趙石的功勞了,雖然看得緊,沒讓女營干些出格的事情,但總歸有了交代,讓陸飛翼多少有些滿意,不然的話,女人發起瘋來,麻煩的還在后頭呢。

  李成義的事情趙石并不諱言,而是實話實說,當時軍情緊急,不管是為穩定軍心,還是其他什么,都必須握緊軍權,李成義之流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但李敢當在雄武軍中威望甚高,硬來是不成的,這才出此下策云云。

  事情是張鋒聚,杜山虎做下的,出謀劃策的卻是段從文,時候都聽張鋒聚說了,幾個人都是他的心腹將領,雖非出自他的授意,但這時卻全都攬在了身上,其實這手段直可謂下作的,也只有趙石這樣不怎么在乎名聲的人才會直接認下來。

  那香侯陸飛翼到很有男兒氣概的揮了揮手,表示此事就此揭過不提,當然最后免不得勸上一句,得勝伯以后行事務必要謹慎才好之類的話了。

  之后她也不糾纏為何將女營送回長安的話題,顯然雖說心中不爽的很,卻也對趙石此舉有了體諒,而是隱晦的探問女人在這大秦的天下間到底能干些什么有益于國,有益于民之事。

  這個女人也算是一個異類了,聽明白之后,趙石心中暗嘆,女人天生弱勢,又是在這么個時代,能做些什么著實不好說。

  話說到這里,趙石也不想跟這位野心頗大,卻還有些迷茫的香侯府府主啰嗦了,只是道了一句,女子可行醫,可經商,也可讀書育人,但從軍嘛,我勸府君還是絕了這個心思,那是地地道道的男兒事業,女人家一個兩個還成,若想成軍,除非拿得動刀槍的男人都死光了。。。。。。。。。

  香侯陸飛翼聽了臉色漲紅,想也不想就開始辨白,無非是將花木蘭,平陽公主之類的搬出來,還好有些理智,沒將武周皇帝也舉成例子。

  趙石聽了只是搖頭,冷笑不已,話就說的更加明白了,只舉了一個例子,金州女真攻城拔寨,總驅敵方百姓為先導,以若敵方將士戰心,若軍中多有女子,讓女真胡虜俘了去,然后于兩軍陣前肆意侮辱,身為軍人,豈非羞愧欲死?一個不好,本該堅守,定會領兵浪戰,為一人而置全軍于險地,值得不值得?但若不去,軍人的血性在哪里?

  若女軍被圍,大軍救是不救?敵軍若以女軍為餌,將置大軍于何地?

  女人心腸柔弱,若是領兵,那就更糟了,該救時不救,不該救時偏偏去救,豈非苦了麾下將士。。。。。。。。。別跟我提李金花李將軍,汾水之畔,我軍被圍,本來她已率兵殺了出去,最終卻還帶兵回轉,險些被金人圍住,驚險之極,我欠她良多,但身為領兵之人,怎可有婦人之仁?

  最終,那陸飛翼是負氣而去,趙石之后也不去管它,戰爭讓女人走開,從心理和生理上都是有道理的,這位香侯異想天開,卻想弄出些女將軍出來,過上個一千年都不成,何況是現在?

  當然,他心里未嘗不是想著借此跟這些女人遠些,李敢當的遭遇表明,女人雖然不能打仗,但論起陰謀詭計來,比之男人也不差多少。

  不過他還是低估了女人的報復心有多重,沒過幾日,香侯府輪守的時候,府上就來了一位銀屏婆婆,說是婆婆,其實只四十多歲,身材修長高挑,樣貌端莊,可以說是風韻猶存。

  但這位銀屏婆婆來了府上,不幾日便在府中練武場上大顯神威,一桿河北大槍殺了府中護衛屁滾尿流,宋人逢也是使槍的好手,對上方火羽是不成,但平常人在他力氣未盡之前若想近身,那是想也別想。

  見獵心喜之下,上去試手,結果悲劇的很,幾個回合下來,被人家一槍挑飛了手中鐵槍,大槍舞動,在他衣服上戳了無數小眼兒,偏偏絲毫沒傷到皮肉,卻嚇的宋人逢臉色刷白,神乎其技,也不知是怎么練的,不過在府中顯足了威風,更開言授徒,讓府中護衛們趨之若鶩。

  直到后來,趙石才從宋人逢嘴里聽到,這銀屏婆婆多數是出身幽燕之地,一手槍術定是幽燕豪杰盛傳的定軍槍,大開大合,有橫掃千軍之勢,所以名之定軍,幽燕豪杰,使槍的也是最多。

  當初遼人得了幽燕之地,義士王翻起兵抗遼,據說就使得一桿大槍,槍回九曲而不折,后來兵敗,此人單人獨騎,殺透重圍而出,遼人鐵騎正逢盛時,追逐不休,王翻見不能脫,返身殺回,直透數陣,直殺人遼人中軍,殺人無數,最終力盡而歿,而那王翻據說使的就是定軍槍。

  可惜,幽燕之地淪于胡虜之手百余載,幽燕豪杰多已凋零殆盡,再無人能使出那般神妙莫測的槍法了,不想現在卻從一女子身上再現于世。。。。。。。。。

  瞅著宋人逢一臉感慨的樣子,趙石直想笑,即便是那方火羽好像沒他說的那般神勇無敵吧?若是大軍征戰,真讓一個人殺進殺出,如入無人之境,大軍臉面何存?這些草莽傳奇顯是說的有些過了。。。。。。。。

  不過趙石心知這是那位香侯不能心服,所以派來了這么個奇人,落落這邊的威風,也好告訴他,女子中不缺巾幗豪杰,對于這種頗有些賭氣成分的挑釁,趙石卻哪里在乎?

  到是他閑來無事,也到校場上瞧了瞧,那銀屏婆婆冷冷清清一個人,但一桿大槍使出來,卻如驚濤拍岸,烈火焚天,堂堂正正之間,蘊著一股揮之不去的慘烈氣息。

  這是真正從戰陣中磨練出來的槍法,不求存己,但求傷敵,很難想象,這么個清冷的人,竟然能使出這般烈性的槍法。

  比了比,趙石也不得不承認,自己那口陌刀使的太笨了些,和李金花比不了,眼前這個槍術大家,更比不得,騎上馬,說不定好些,也說不定更糟。。。。。。。。

  校場上圍著一圈眼巴巴的護衛,身高馬大,一個個都健壯的和狗熊相仿,但卻被個女子壓的抬不起頭來,趙石瞧著也是晦氣,轉身離去。

  那銀屏婆婆顯了威風到也就消停了下來,并沒再鬧騰什么,更沒說要跟羽林猛虎較量一番的言語,很有分寸,但每天在校場上教訓一群徒弟卻是風雨不綴,名聲也漸漸傳了出去,都知道得勝伯府上有位槍法如神的婆婆,至于香侯府的女人當了得勝伯府上的教頭一事,就眾說紛紜了,顯然,看笑話的人也不少。

  事后,那位香侯也沒露面,而是鴻雁傳書,短短一句話,問道:“得勝伯還覺女子無用否?”

  趙石這里想了想,回書一封,“萬里挑一,府君當真煞費苦心。”

  也沒說的太過,其實他覺著,這人和方火羽差不多,都屬于奇人異士那一類,雖然厲害,卻不適合軍陣廝殺,因為成不了規模,后世的人都明白一個道理,成不了規模的東西,再好影響也是有限。

  不過這下真的捅了馬蜂窩,沒過幾日,府中熱鬧了,香侯府那邊來了十幾個,這會不是練武的了,而是琴棋書畫都拿的出手,有的還能出口成章的一群女才子,也沒經趙石同意,只稟告了石頭娘,就在府中堂而皇之的辦起了女學。

  趙石后宅女人本就不少,還頗多識文斷字的姑娘,這么一來,生源可是充足的很呢,當趙石察覺出異樣的時候,連趙翠兒,范柔兒之類的都成了人家的門生弟子,京師更都傳遍了,都道得勝伯不知怎的獲了香侯府青睞,竟得香侯府中人教授下人學問,當真讓人羨慕云云。。。。。。。。。。

  當然,這私下里到底怎么說的,傳的,還真不好細糾。

  趙石有些惱了,還真糾纏不清了怎的,于是將陳常壽叫來,措辭去信一封,大意就是說,這里閑雜人等頗多,若是香侯府中人往來過于頻密,恐有損香侯府清譽等等。

  不想,信是遞過去了,那邊幾天沒動靜,然后就是宮里太后娘娘發了一封明旨過來,于是乎,香侯府的大姑娘小姑娘的竟然可以名正言順的進出得勝伯府后宅了,讓許多人眼珠子差點掉下來,也有許多人羨慕的眼睛發藍。

  一個更加意外的后果就是,上門求幕的人漸漸多了起來,這醉翁之意又豈在那酒里?連南十八都有些哭笑不得的道了一句,這女人還真是得罪不得。

  趙石則是心道,應該說是有很硬后臺的女人得罪不得才對,瞧瞧這都是些什么事兒,文的武的一陣亂來,折騰不死人也膩歪死人,女人發起狠來的樣子他不是沒見過,但有權勢的女人發起狠來,到是頭一次領教,連太后那里的旨意都隨便的請下來了,還能說什么?

  還好的是,顯然香侯府那里還算克制,只好像賭氣般鬧來鬧去,小伎倆是有些,但還沒鬧的不可開交。

  奶奶的,老子忍了,趙石無奈的在心里咒罵了一句,接受了眼前這個局面,但就好像在大炮隆隆聲中轟開的國門,不平等條約那叫接踵而至。

  過不了一月,讓趙石嚇了一跳的是,兩個信佛的皇貴妃登門兒了,當然,這兩個皇貴妃可不是景帝李玄謹的貴妃,而是正德皇帝的,正德皇帝過世之后,這二位便出宮到香侯府榮養,這種情形,在大秦歷代皇帝默許之下發生,讓宮中妃嬪在皇帝駕崩之后,多少有些盼頭兒,算是個善政。

  而香侯府為何多年屹立不倒?其中很大一個原因就是有這些女人在護著,香侯府歷代府主又都謹慎,沒什么驚世駭俗的事情發生,皇家這邊漸漸也就沒了多少顧慮,聽之任之了。

  在香侯府當然要比在皇宮自由的多,但再自由,對于這些身份特異的女子也是有限的緊,多少年了,規矩齊全,想改也不是那么容易,而今太后一封明旨,卻是又讓香侯府的女人找到一個去處,于是乎,皇貴妃出現了。

  這種動物走到哪里規矩都是奇大,車馬依仗,一樣不少,讓趙石一個頭變兩個那般的大,說是來這里談佛論禪,其實還不是來散心的?

  忙活了一天,石頭娘那里的誠惶誠恐自不必提,當晚趙石就摔了杯子,將自己那里種的大樹砍倒了兩根,黑著臉讓南十八寫信給香侯府,老子這里不伺候了,南十八這里好說歹說才給勸住了。

  使的還是個拖字訣,圣旨一直遲遲未下,西山大營的軍將都已加官進爵,回家逍遙去了,唯獨趙石這里一連一個多月也沒得到傳召入宮的消息,趙石到是不怎么心急,李士芳偶爾過來一趟,也說耐心等候,必有恩旨到來,朝廷諸事,沒傳出什么旁的風聲出來。

  等就等吧,清靜些也好啊,每天陪石頭娘說說話,再去瞅瞅兒子,小丫頭那邊也安撫好了,不再有什么現在就想要個孩子之類的荒唐念頭,多清閑的日子,經過一載殺伐,又受了重傷,多少殺氣雄心都留在了金戈鐵馬的戰陣之上,回到家中,只想清閑幾天罷了。。。。。。。

  但被這么一折騰,趙石也耐不住了,雖未直接去尋香侯府的晦氣,卻是在第二天就讓人遞了折子去宮內,要面見太后娘娘,以侄孫的身份給太后娘娘請安。。。。。。。。。

  (阿草也說兩句,為什么小說中冷酷的主角沒幾個呢?因為冷酷到底的人不好描寫,為什么呢?因為寫的過了就是殘暴,殘忍,暴虐,那樣的人相信沒幾個人是不反感的,就像阿草看了一部修仙小說,殺完這個殺那個,勉強找個理由就開殺,冷酷是有了,但阿草覺著,那就有些過了,冷酷不等于殘暴,也不是說非要血流成河,六親不認才能襯托出主角是多么的冷酷無情。

  而且寫到現在,阿草已經努力在將主角的性格向較溫和的一面在轉變,也盡量做到自然而然,但筆力不夠,還是多少有些僵硬,不過阿草還是堅信,一個有血有肉的人是不停在變化的,不可能冷酷到底,只有這樣的人,也才更有發展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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