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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平涼

  “還要等?我們在這里已經等了大半個月了,那個XX鳥太子連個影子都不見,難道他一輩子不來我們就等一輩子?他又不是下身泛騷的娘們,老子。。。。。。。。”粗俗夾雜著暴怒的聲音回蕩在平涼指揮使府的會客大廳之上,一個渾身頂盔貫甲的大漢直挺挺立在大廳中間破口大罵。

  啪的一聲大響打斷了大漢的叫罵,坐在大廳上首中間的是個四五十歲的老者,他就是此次援軍統帥,領左右屯衛大將軍,太子少保,京西兵馬都總管,慶陽府宣撫使折木河,折家現任族長折木清的親弟弟。

  此時的折木河臉色鐵青,眼睛死死盯著站在廳中,昂然與他對視,沒有半點退縮的彪形大漢,話語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段其豹,本帥已經容忍你多時了,誰知道你如此跋扈,不但當堂質問上官,還辱及太子,好好,今天我就拿你的人頭祭旗,讓你知道本帥的刀是否鋒利。。。。。。。。”

  沒等他說完,那叫段其豹的大漢已經冷笑了一聲,硬梆梆頂了回去,“嘿嘿,就怕折帥拿不得主意,得等那個什么太子來了才能威風的起來吧?”

  “好好。。。。。。好。。。。。。。”這話雖是沒有半個臟字兒在里面,但意思之惡毒氣的折木河是七竅生煙,本來白凈的面龐變得卻紫,嘴里更是連說了幾個好字出來,顯見已是怒極。

  大廳之中并非只有他們兩個人,十余位軍中大將按座次坐在兩旁,都是面陳似水,絲毫沒有上前勸阻的意思,如今的平涼城已經成了一座大兵營,人馬匯聚,八萬禁軍加上運糧的民夫,怕不有二十萬人擠在這里,但身為監軍的太子殿下一直未到,身為主帥的折木河不管眾人要求立即開拔的建議,是鐵了心要等太子架到再說,這些人心里早就不滿,時間短些還算了,如今已經等了大半個月的時光,慶陽那邊的消息是來了一波又是一波,情形已經危險到了極點,主帥竟然視如未見,由是,今日大堂之上,從河中來的河中軍統領段其豹終是跳了出來,他說話雖然難聽,還有些犯忌諱的地方,但句句都說在這些人的心里,自是無人在這個時候出來勸解,甚至有的心里還大聲叫好,巴不得兒將事情鬧大了,換了這個京師來的鳥將軍。

  還是平涼指揮使陳祖老成持重一些,怕這樣鬧下去不僅折木河下不來臺,就是太子到了,平涼也亂成一鍋粥了,于是微微咳嗽了一聲,“段將軍,這里是平涼指揮使府,臨時的大將軍行轅所在,這里不是你河中的大宅,把你在河中的作派給我收起來,趕緊給我滾出去好好想想,太子也是你說得的?你的這些話我都記住了,過些時候自有本張參駁你,現在,馬上給我出去。”

  這番話說的雖不客氣,但那段其豹卻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陳祖話里話外明是訓斥,但說到底方才他確實有些逾越,不過他哥哥段其虎在潼關死的不明不白,和太子一系已成死仇,連帶著對不能維護哥哥的五皇子都厭惡的緊,這時發作出來,是有些口不擇言了,但他還沒有讓仇恨沖昏頭腦,知道陳祖一番維護的意思,再加上六十多歲的陳祖是西軍宿將,說他兩句他也得老實聽著,于是報拳向陳祖行了一禮,看也沒看氣的手腳哆嗦的折木河,轉身頭也不回出了大廳。

  他這一走,大廳上立即站起兩個人來,向折木河遙遙一報拳,轉身隨在段其豹的身后話也沒說一句也跟了出去,竟是絲毫沒將折木河這個兵馬總管放在眼里,直氣的折木河臉色從紅變白,又從白變紅,愣是半天沒緩過神兒來。

  他不是不想馬上行軍法殺了這幾個跋扈犯上的家伙,但此事平涼城中形勢復雜,都說人一上百,形形色色,這時的平涼聚集了二十余萬人,除了民夫都是各地的禁軍來的,哪一個人物都有些來歷,他這個都總管又不能服眾,當真是苦不堪言,就說剛才走出去的幾個人,都是從河中過來的,為首的段其豹更是河中獨臂將軍韓煒的孫女婿,河中援軍就以此人為首,韓煒此人卻是大有來歷的,在軍中的人脈雖然不及折家深厚,但他是已故河中大將軍韓世忠的小兒子,都說米脂的婆姨綏德的漢,韓世忠老家就在綏德,據說此人身材魁偉,勇猛過人,后遷居河中,在當時西軍中素有威名的。

  不說韓世忠如何如何,單說韓煒,此人當年隨任得敬西征,斷后被圍,任得敬降了西夏,此人卻率五千河中子弟在十余萬圍追堵截的西夏大軍中殺出一條血路回了西秦,回到西秦時五千河中子弟只剩下了十二人,韓煒身中二十七矢,渾身上下大小傷口不下百余,還斷了一條胳膊,回來的時候已經性命垂危,后來雖然撿了一條命回來,但終也再不能上得戰陣了,此是昭武皇帝伐夏之役不多的亮點之一了,之后昭武皇帝親賜西秦忠勇第一,號勇毅伯,許其世鎮河中,當時河中韓家的聲威甚至蓋過了折種這樣的軍中世家,時人提起河中的獨臂將軍來,都得樹上一個大拇指,叫一聲當真是好漢子的。

  韓煒此時雖然已經七老八十,但此人最是護短,性烈如火,愈老彌堅,今日若是他斬了段其豹,他不敢確定那韓煒是否就敢起兵斬了他折木河的人頭去,所以他雖然心中恨極了段其豹,還是不敢稍有輕舉妄動的了。

  壓下心中的怒火,向在座的將軍們瞅去,心里騰的一下,火苗又冒了上來,剩下的十幾個將軍都是一臉的似笑非笑,就是有那么一兩個與他親近的,也將頭轉了過去,數起了廳外的柳樹葉兒來,這可比當面扇他個耳光更讓他難受了,心里暗叫了一聲,我的太子爺啊,您要再不快些到,這些王八蛋我是沒法管了。

  他出身將門,雖也領了一個左右屯衛大將軍的職銜兒,平日里也自詡知兵,但他終究并未真個兒上過戰陣的,在京中和太子商量的挺好,先握住兵權,廣結外援,最重要的是要當今皇上看到太子的才能,也壓一壓老五在軍中的聲勢,但想是這么想的,如今太子在路上走的慢慢悠悠,而自己卻也管不住這些桀驁不馴的王八蛋,殺人立威?笑話,若是殺上幾個人就能鎮住他們,他早就大開殺戒了,若是殺的人不對,還可能激起兵變,到了那時不用皇上斬他的頭,他自己就得自刎以謝天下,這位才具本就是中人之資,而性子又缺乏決斷的大將軍如今卻是和千里之外的李金花當初的心境是一模一樣了,不過李金花身邊有多出了一個趙石,而折木河身邊除了一群等著看他笑話兒的將領們之外,卻連幫他說句話的人都沒有。

  但他畢竟久在官場,行伍之事雖是粗疏的緊,但這城府卻也不淺的,知道此時發脾氣于事無補,立時強壓下了怒火,換上了一副溫和的口吻說道:“諸位將軍,太子已經傳信過來,說是明日必到,有太子親臨軍前,我軍士氣必定大盛,到時。。。。。。。。”

  他這卻是想當然了,這番話不第于示弱余人,再加上在場的諸人哪個不是戰場里拼殺過來的,對于什么太子親臨之類的話本點都不在乎的,更有想的深的,上了戰場,是保護太子的是,還是殺敵來的要緊?至此,折木河借著折家在軍中的聲勢而營造出的那一點威嚴在這些將軍心里是蕩然無存。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在座的立即有人陰陽怪氣的說道:“大將軍,慶陽形勢未明,您不想著怎么解慶陽亂局,盡是想著太子到不到,這就有些不對了吧?難道太子來了,就萬事大吉了?我看未必,我大軍在這里耽擱了大半個月,所謂救兵如救火,大將軍不會連這點道理也不知道吧?慶陽要是有什么閃失,這天大的事兒,到時是大將軍擔著?還是太子擔著啊?嗯,我看太子未必會。。。。。。。嘿嘿,到時皇上怪罪下來,您可不要拿我們這些廝殺漢開刀才好。。。。。。。。。諸位說是不是這么個理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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