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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二十四章問話

  黃四來到桌案之前。

  桌案后面坐著兩位官爺,黃四也弄不清楚,他們身上漂亮而又威風的官服到底代表什么品級。

  其實,旁邊還有一張大的桌案,別這邊寬,比這邊也更威風,坐在那里的人,也很稀奇,一個女娃坐在那里,看上去有點無聊,但女娃子長的可很俊俏。。。。。。。

  但給黃四個天做膽,也不敢往那邊湊合。

  因為別看主事的是個年輕的不像話的女娃兒,但人家身后站著的可都是些軍爺,挎著腰刀,威風凜凜,怎么瞧透著股兇煞之氣。

  黃四只瞅了一眼,便覺著,這些軍爺應該是在征兵。

  實際上,他想錯了,正是這些軍人,把文瑞的人頭送了過來,之后,還要把人頭帶回去,而且,還可以聽聽新安這里的風聞。

  這是一種監督,正是欽差最重要的權力之一,趙石自己沒動地方,卻將身邊的親衛都放了出去,算是不大不小的耳目。

  至于能聽到什么,看到什么,其實并不在他考量之中,這些親衛,一大部分都是出自長安國武監的生員,正應該是增長見聞的時候。

  到河洛來一趟,就算是走馬觀花,也要比呆在國武監方寸之地,受益要多的多。

  河洛這次鬧的陣仗不小,但作為欽差的趙石,事情辦到這里,已經算是差不多了。

  而新任布政使彭大人也終于病愈,從潼關往洛陽趕,接下來。巡視軍伍。接見河洛將領官員。就都是走個過場了。。。。。。。。。

  這樣一來,既沒有過多的插手河洛軍務,又沒有在地方政事上指手畫腳,還能將去年戰亂的首尾收拾干凈,這對于一個欽差而言,是最好的結果。

  回到眼前。

  黃四挪到桌案前面,訥訥不敢出言,在兩名縣衙官吏的注視下。身上好像長了毛蟲一般,哪兒哪兒都覺著不太對勁兒,這虛汗是冒了一茬又一茬。

  兩位官吏,到也沒耍什么官威。

  黃四不知道,眼前這兩位,日子也不好過,風吹日曬的,而且旁邊還有人盯著,就算面前站著個乞丐兒,他們也沒膽子將人趕走。說不得,有時還得送上個笑臉兒。現在的他們,都是口干舌燥,覺著自己著實接了個苦差。

  擱在平日,別說對面站著的一看就是個老實巴交的鄉農,就算是見了城里大戶人家子弟,他們可也都是揚著下巴說話。

  而新安縣衙,這次可也被折騰不輕。

  前任縣令文瑞文佑祖事發,人頭被送到新安,事先一點風聲也沒有,接下來,新任縣令惶恐之下,戰戰兢兢的接待了來人。

  于是,之后和文瑞親近的縣中官吏,差不多都被梳理了一遍,當即就有三人被投入大牢,七八個人挨了板子,其余又有幾位丟了官帽。

  算下來,近半兒的人受了牽連。

  這事還肯定不算完,澠池知府衙門那里,也定然要震動幾番,知府大人可還跟文大人交情不淺,還曾詩書唱答。

  上面一旦追究下來,那可都是罪名,欽差大人的棒子砸下來,別說澠池地界,便是整個河洛,也沒人抵擋的住。

  實際上,他們在之后的日子里,都很慶幸,新安這里到底只死了一位文大人,而澠池府城那邊,可是鬧的人頭滾滾,血腥的嚇人。

  “姓什么,哪里人。。。。。。”

  “俺。。。。。。。俺叫黃四,家住。。。。。。射雁坡黃家村。。。。。”黃四先是跪倒磕頭,腿軟的有些站不穩,只能用扁擔撐著,說話也是結結巴巴,不過答的還算明白。

  問話的這位嗓子已經干澀的不行,卻還是擠出個笑臉兒,沒辦法,這個時節,誰的日子都不好過。

  “別著急,好好說話就行,我問你,黃四是你的名字?”

  “哦。。。。。。。不。。。。。。。不是,回老爺的話。。。。。俺大名叫黃有福,家里排行老四,所以都叫俺黃四。”

  他這里說話漸漸順溜了些,問話的人也算松了口氣,朝后面擺了擺手,立即有人開始翻查戶籍,很快就找到了黃四的名字。

  “黃有福,順德四年。。。。。。哦不是,大秦景興。。。。。。六年生人,家住新安治下黃家村,獨子,丁口六人,有山田兩畝三分,打柴為業。。。。。。”

  問話的這位回身狠狠瞪了下屬一眼,你這是安穩日子過久了?戶籍上的生年竟然還沒改過來?不過同時也明白了,這是個樵夫,薄田兩畝,不足糊口,打柴為生。

  本鄉本土,沒有罪案記錄,也就是身家清白,最重要的是,和亂匪沒牽連,至于兄弟長輩有沒有從匪的,現在沒法細查,過后也要看上面的意思。

  若真要追查下去,新安兩三年內,是別想消停了,而別的地方。。。。。嘿嘿,自求多福吧。

  “說吧,因何事前來?”

  “俺想。。。。。想要點田。。。。。自己種。”

  一猜也就是這么回事,這些日子,沒少了這樣的人到縣衙來打問,只是現在,辦理此事的桌子都挪到了外間,也不能擎等著鄉農上門兒了,四下里,都得知會到了。

  顯然,春耕成了河洛諸地方的頭等大事,上面還有位欽差大人盯著,瞎糊弄是不成了。

  這事兒在別處不知辦的怎樣,但在新安這里,卻極為容易,因為從匪的人少,荒廢的田地不多,而澠池府城那邊,鬧的有點兇,平亂之后,無人認領的田地應該不少。

  現在只要將人送到澠池,讓他們到府城衙門去,新安這里也就算沒事兒了。

  其實,事情還要這么轉手,確實是布政使衙門的過錯了。

  布政使韓聰卸任在即,對公務理會不多,很多事都拖延了下來。

  就像各處荒田的登記以及向各處衙門通報,都做的極為不周全,不然的話,府城離著新安并不遠,那些土地沒了主人,都應該在這里備案才是,不用到府城再做定奪。

  當然,土地分發是大事,不管怎么樣,你都要去一趟府城衙門,入籍發放田產,都要府城過問才行。

  但布政使衙門的疏忽怠慢,卻無疑讓這個過程變得更加拖沓冗長了。

  趙石來到河洛,頭一個便找韓聰的麻煩,其實也有著這方面的原因。

  像這樣分發百姓田產,在歷朝歷代,并不少見,戰亂之后,總會有一波這樣的事情發生,但要說多常見,也是胡扯。

  官府對流民的控制,自古至今,只會越來越嚴,農人無故穿州過府在這個年頭,可是一項在秦律中有明文規定的重罪。

  這位剛想說點什么,將人支去府城了事。

  而且,這事辦起來,對于普通人家,真的可以讓他們脫去一層皮,戶籍轉換,田地劃分,不來回跑個幾趟,你根本辦不成。

  想讓官府衙役幫著你來辦,別說沒那么多人使喚,就算有,官府總還要個體面吧?官員們風里來水里去,你個白丁卻坐享其成,那成什么了?

  不過不等他說話,一個清脆的清脆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你。。。。。看什么看,說的就是你,過來過來,到這兒來。”

  黃四腦袋有些發蒙,因為那個女娃。。。。。正朝他招手,沒有半點驚喜的感覺,反而全是驚悚,黝黑的臉膛,泛起了蒼白,那是嚇的。

  問話的官員扭頭瞅過去,估計也嚇了一條,身子哆嗦了一下,卻立馬站起身來,抱拳施禮,然后轉過身來,便推了僵住不動的黃四一把,“叫你呢,趕緊過去。”

  “俺。。。。。。。俺這田不要了。。。。。成。。。。。。成不成。。。。。。。。”

  縣衙這位恨不能踹這憨人一腳,眼睛一瞪,“叫你過去就過去,廢話什么,難不成還讓本官請你過去?”

  遭了人呵斥,黃四卻一下清醒了過來,這才對嘛,官老爺就應該是這個樣子嘛。。。。。。。

  腿腳軟的厲害,但還是緊走了兩步,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二話不說,就磕了幾個響頭。。。。。。。

  “起來說話,我問你,今年多大了,干什么的?還拿著個扁擔,莫非是商人?看著不像啊。。。。。。。。”

  也許是閑的無聊,吳小妹的話有些多。

  她到新安已經四日,縣城沒逛過,人到是見了不少,都是縣城里上上下下的官吏,威風嗎?她出身金州吳氏,就算衰落,這點子威風也看不在他眼里,一個個芝麻大的小官,就算再恭敬,又能怎樣?

  而且,她稍微還有些苦惱,因為國公只是命她前來,傳了些話兒,帶來了一顆人頭,其他的嘛,就沒怎么細說了。

  她不太明白,自己到了新安,該干些什么,又不該干些什么。

  最后,和趙葵兩個仔細琢磨之下,自己此行的目的就是兩條,一個就是示之以威,帶著人頭呢,這威必須足。

  第二個,就是盯著新安上下,讓他們干活,至于怎么干,又干些什么,那是他們的事情,咱只管挑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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