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四一早。
孟天楚頭一夜在宋遠橋的府上多喝了幾杯,耳朵帶著幾個下人來接孟天楚的時候,孟天楚走路都有些不穩了,從前不覺得過年有什么不好,如今這才知曉過年的不好來,除了孩子們高興一些之外,大人都是在勞碌和辛苦中度過的,孟天楚也是,一連幾天都在耍醉拳,有個時候一早起來就已經有轎子或是馬車在外面候著了,不去還不行,有時一天就三個地方,這才是把孟天楚給折騰壞了,裝了一肚子的好酒,卻沒有吃上幾口飯菜,一想起飛燕給熬的小米粥,孟天楚的口水都出來了。
孟天楚一覺醒來,這才發現是在曉諾的房間里,可是曉諾已經不在床上了,孟天楚無趣地叫了丫鬟進來伺候自己更衣洗漱,正在洗臉的時候,耳朵笑容滿面地走了進來,先是恭敬給孟天楚施禮,然后得了孟天楚的準許,這才直起腰來,輕聲說道:“老爺,睡得可好?”
孟天楚將臉帕扔進盆里,一個丫鬟趕緊將外套給孟天楚穿上,孟天楚嗯了一聲,道:“六夫人這么早去哪里去了?”
耳朵:“老爺,您看都什么時辰了,還說早呢?幾位夫人都去娘娘廟去了,將少爺和小姐也帶著呢。”
孟天楚走到門口,天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雪的樣子,便道:“這時什么天吶,看不出什么時辰了。”
耳朵走到孟天楚身邊,小心麻利地將棉襖側面的褶皺理好了,這才說道:“午時三刻了,耳朵擔心您肚子餓了。所以過來看看,誰想奴才一過來,您就起來了。”
孟天楚笑了,道:“今天還真是安靜了。”
耳朵連忙說道:“一早就有人來請了,有三家呢,說是昨天晚上您都一一的應下了,奴才尋思著,老爺睡得這么香,斗膽和大夫人商量了一下。都給回了,說是您天還沒有亮就上墳去了,今天是一準回不來了,他們這才走了,奴才是想讓老爺您多休息一下。”
孟天楚見耳朵心驚膽戰的樣子,唯恐自己會責怪他,便笑著說道:“你是為我好,而且也經過大夫人同意了地。我自然不會怪你的,不過以后這樣的事情還是給我說一聲。”
耳朵趕緊答道:“是,老爺,奴才再也不敢擅自做主了。”
孟天楚:“好了,你下去吧。”
耳朵點了點頭。退了下去。
孟天楚穿好衣服,走出門去。見一個穿花襖的女子從前院走過,行色匆匆,孟天楚對一旁的下人說道:“剛才過去的那個人是誰?”
丫鬟探頭看了看,道:“林姑娘吧。”
孟天楚:“不會,你們看錯了,林姑娘哪里有那么胖呢?”
丫鬟笑了,道:“初一早上從客人的時候從臺階上摔下來將腰給摔了。腰間捆了一個柳兒姑娘給做的葯帶,所以看著臃腫。”
孟天楚:“那她還跑得那么快,還不趕緊給我追上去。”
丫鬟聽了,趕緊追上前去將林若凡攔下了。
孟天楚走上前去,見林若凡大冷天的,小臉紅撲撲地站在那里直喘氣。
“孟爺,叫住我有什么事情嗎?”
孟天楚笑著說道:“若凡。聽說你的腰受傷了。你還跑這么快做什么呢?”
林若凡釋然一笑,道:“我還以為什么事情呢。已經不礙事了,我還忙著呢,孟爺若是沒有什么事情,我就走了。”
孟天楚正要說什么,這時耳朵從身后過來,恭敬地說道:“老爺,王捕頭來了,說是找您有要緊的事情。”
林若凡趕緊走了,孟天楚只好轉過身對耳朵說道:“不會大過年的還有衙門還有什么事情吧?”
耳朵微微一笑,道:“耳朵沒有敢問。”
孟天楚:“好吧,走,我們去看看。”
王譯在大廳里站著,坐都沒有坐,見孟天楚進來,趕緊迎上前去,道:“給大人拜年來了。”
孟天楚吁了一口,道:“我還以為有什么事情呢,嚇了我一跳。”
耳朵知趣退下,孟天楚讓王譯坐下,然后說道:“初二讓你來家里,你怎么不來呢?”
王譯:“我來了,當時還是剛才那個管家接待的,那小伙子人小鬼大,挺機靈的。”
孟天楚:“是嗎?我怎么沒有看見你呢?”
王譯笑了,道:“那一天那么多人,大人未必注意到我。”
孟天楚想了想,沒有說話,示意王譯喝茶,王譯喝了一口之后,道:“還有一件事情要和大人說說,本來是過年不想打攪您,但是您說過有事不能耽擱,所以我就來了。”
孟天楚:“說吧。反正我也閑著,如今這個過年吶,越發的沒有意思了…”
孟天楚的話還沒有說完,耳朵走到門口打斷了孟天楚地話,道:“老爺,右布政使簡麒簡大人來了。”
王譯哎喲一聲趕緊起身,道:“算了,大人我還是先退下了。”
孟天楚笑著對王譯說道:“不著急,你的事情還沒有說完呢。”然后對耳朵說道:“問過簡大人有什么事情了嗎?”
耳朵:“問過了,但簡大人好像不愿意說,只說是帶著女兒過來給大人您拜年。”
孟天楚想了想,道:“耳朵,你讓簡大人和簡姑娘去前廳坐一會兒,你去陪著說說話,我隨后就到。”
耳朵去了,王譯:“大人,這樣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適?”
孟天楚:“都什么不合適的,你說你的,耳朵自然會應付。”
王譯:“這個耳朵確實挺會來事兒的。”
孟天楚淡然一笑,道:“來了才幾天,看看再說吧。先說你地事情。”
王譯重新坐回到椅子上,還未說話,簡檸來了,孟天楚笑著示意簡檸過來坐,然后說道:“怎么過來了?”
簡檸笑著坐下,然后說道:“你的那個新管家陪著我爹下棋,我爹說我興許可以幫上忙,所以我就過來看看。”
孟天楚心想,這個耳朵看來還真本事了,樣樣都會一些,笑了,道:“也好,耳朵給你爹怎么說地,他沒有生氣吧?”
簡檸笑著說道:“說是衙門的捕頭來了,有急事要說,大人是要過來的,但事情馬上就說完了,所以為了等會兒安心陪我爹,所以才讓管家過來說說。”
孟天楚笑了,對王譯說道:“我說不用擔心,好了,說你的事情吧。”
王譯:“還是那個月 孟天楚一聽,頓時不高興了,想了想,道:“我想起來了,她是不是讓你來給我說,說今天是初四了,問習撿回來了沒有?”
王譯點頭。
孟天楚惱了,道:“這個習月還真有能耐連你這個捕頭都發動了,你怎么就肯為她說話呢?”
王譯趕緊解釋道:“大人,不是屬下為她說話,是她讓一個獄卒來說的,那個獄卒說是月兒自初一就沒有吃飯了,已經是奄奄一息。”
孟天楚起身,道:“不用管她,只要不是我們將她刑訊逼供打死,我們也不會有責任,她不吃飯,我們有什么辦法?走吧,我們去看看簡大人和耳朵下棋,不用管那個習月了,我看她到底能折騰成什么樣子。”
王譯見孟天楚都這么說了,自己也不好再說什么,偷眼看了看簡檸,見簡檸也只是做了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三個人起身從大廳出去直奔偏廳而去。
傍晚的時候,真地就下起鵝毛大雪來,孟天楚陪著簡麒吃過飯后繼續下棋,簡檸卻和曉諾說貼己話去了,
孟天楚和簡麒在書房里悠閑著喝茶下棋,屋子的香爐里放了一些定氣安神的檀香,香氣氤氳,暖爐和火盆里的火將房間里烘烤得十分暖和,屋子里的一些植物竟然在隆冬季節還依然開著花朵,讓人覺得十分愜意。
簡麒棋落一子,漫不經心地說道:“天楚啊,我這樣叫你不會覺得不妥吧?”
孟天楚認真對看著棋盤,應付著下一步的戰術,故笑著說道:“簡大人,剛認識卑職的時候,不是就這樣叫嗎?不礙事地,這應該是卑職地榮幸才是。”
簡麒笑了,見孟天楚已經走出一步,自己并不著急,端起茶碗來淺酌一口,拿著蓋子輕輕地敲打著茶碗的邊兒,看著棋盤說道:“嗯…看不出來,天楚地棋下得很好啊。”
孟天楚淡然一笑,也拿起自己的茶碗來喝了一口,見簡麒正意味深長地看著自己,便道:“簡大人,有話要說?”
簡麒將茶碗小心地放在桌子上,低下頭去看自己的黑子,孟天楚不再說話,等簡麒半晌后,棋子落下,簡麒這才抬頭看著孟天楚說道:“天楚,你我同朝為官,私下我的檸兒還是你府衙的書吏…”
孟天楚趕緊說道:“簡大人,萬萬不能說簡姑娘是什么書吏的話,不過是萬歲爺知道簡姑娘冰雪聰明有過目不忘的本事,這才叫來給卑職幫忙,布政使大人的千金如何也不會是書吏了。”
簡麒大笑,道:“其實也就是說說,唉…我這個姑娘啊,說什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