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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9章 瘋女人

  楊夫人已經哭得是雙眼紅腫,見到孟天楚有些靦腆,說話也有些語無倫次。

  孟天楚安慰道:“楊同知的死,我們一定會查清楚的,楊夫人請節哀。”

  楊夫人傷悲地點了點頭,孟天楚:“楊夫人可否說一下你是怎么發現楊同知死了的情況?”

  楊夫人指著蔡釗,道:“我剛才都給蔡大人說了。”

  蔡釗不耐煩地說道:“孟大人讓你說,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就再說一遍給孟大人聽就好了。”

  楊夫人這才趕緊應允道:“那好吧,我也是今天一早從嘉慶府趕過來的時候,發現的。”

  孟天楚:“楊夫人是坐馬車來的嗎?”

  楊夫人:“是”

  孟天楚:“那楊夫人這么一大早的從嘉慶府往杭州趕,出發的時候天應該還沒有亮吧,楊夫人這么著急的往杭州府趕,難道是家中出了什么事情嗎?”

  楊夫人顯得有些笨拙,雙手緊握在一起,說話的時候臉漲得通紅,結巴地說道:“沒有…沒有啊,相公本來說好昨天就回來的,因為昨天是婆婆五十大壽,但…是他沒有回來,也沒有找…人給捎個什么信給我們,婆婆著急,就讓我…我今天過來看看。”

  孟天楚看了看屋子里,從外面看屋子里什么都看不見,顯得很昏暗。孟天楚:“那你來的時候楊同知的門是關著的嗎?”

  楊夫人:“我來地時候,見相公的門關著,因為沒有鎖門想著他一定是在家里睡覺,就敲門。但是敲了半天也沒有動靜,擔心他是不是不聽勸阻又一個人偷偷出去喝酒了,孟大人,您不知道,相公一點酒量都沒有的,半杯水酒他就可以睡上一天,他獨自一人在這里。我不放心啊。”

  孟天楚:“那后來呢?”

  楊夫人:“后來我見半天沒有動靜,可能是我敲門的聲音太大,將隔壁的人給吵醒了,隔壁住的是員外家里的管家,他出來就指著我地鼻子大罵,我趕緊給他解釋,他聽罷才叫人去從后窗進去。將門打開,我進門一看,就…嗚嗚嗚,天啦,樂至。你剩下我們孤兒寡母的,以后日子什么過啊,天啦…”

孟天楚示意蔡釗安慰幾句。自己走進門去,門口的衙役說道:“孟大人,這個屋子除了那個從后窗進來開門的下人之外就是楊夫人進來過,沒有別人進  孟天楚朝著從前一起共事的衙役笑了笑,然后看見在屋子的正中央躺著一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楊樂至。

  孟天楚走近楊樂至身邊,突然聞到一股刺鼻的酒味。遂想起剛才楊夫人說地楊樂至不能喝酒的話,楊樂至表情安寧,沒有痛苦掙扎的樣子,七竅無出血現象,衣衫整齊,屋子不大。屋里也沒有打斗的痕跡。床鋪沒有睡過,孟天楚看了看楊樂至裸露出來的皮膚。因為楊樂至是仰臥地姿勢,孟天楚用手指壓了壓已經出現尸斑的位置,發現手指壓迫尸斑不退色,翻動尸體尸斑不轉移,他站起身來,現在迥雪和曉諾都不在自己身邊,他決定將尸體運回府衙做了解剖再說,不過按照尸斑出現的情況來看,大概頭一天讓屠龍來看地時候,這個楊樂至已經死在家中了。

  孟天楚起身走到窗戶前,這個季節已經開始涼了,所以晚上睡覺的時候不可能還開著窗戶,但從窗戶的痕跡來看,沒有撬過的痕跡,孟天楚走到門外讓衙役叫來了那個開窗的下人。

  孟天楚:“你從后窗進來的時候窗戶是開著的嗎?”

  下人:“回大人的話,是開著地。”

  孟天楚皺了皺眉頭,想了想,道:“現在天氣這么涼了,開著窗戶難道就不怕涼著嗎?”

  下人:“我也以為是關著的,所以還帶著開窗的工具。”說完將手上的鉗子和起子拿給孟天楚看。

  孟天楚重新回到窗戶邊上,仔細地看了看窗戶,因為最近兩天一直下雨,所以窗臺上有泥巴和鞋印,孟天楚讓那下人將鞋子脫下跟窗臺上的做了比對,發現是這個下人的鞋子,但有一個細節讓孟天楚不禁眼前一亮。

  孟天楚在屋子里仔細地看了看,走到桌子前坐下,發現桌子上只有一個茶壺和兩個茶杯,茶壺里還有少許地茶水,孟天楚放在鼻子前聞了聞,不過是一些廉價地花茶,看來這個楊樂至平日里確實十分節儉,看他的穿著和他夫人地穿著便可知曉一二。

  茶杯里沒有水,孟天楚將茶杯放在鼻子前聞了聞,卻聞到了一股酒味,于是將兩個杯子都仔細地聞了聞,味道一樣,一般說來,一個人不可能同時用兩個杯子喝酒,這就說明確實有人曾經在楊樂至的屋子里,和楊樂至一起喝過酒的,但屋子里沒有發現酒壺,楊樂至也聞不出來這個酒到底是什么酒,大概是一些低廉的水酒,聞起來有些刺鼻,而且沒有什么香味。

  孟天楚正要起身,發現桌子上有一些干涸的痕跡,他透過門外的光線看了看,湊近一聞,果然是酒的味道,他將懷中的手帕掏出,想了想,還是放了回去,然后走到門邊,對衙役說道:“將這個桌子和桌子上的東西一并給我抬回府衙去。”

  衙役自然不敢怠慢,正要進門,孟天楚:“慢,先不要進來,容我再看看。”

  孟天楚趴在地上仔細地看著,門外的楊夫人疑惑地問道一旁的蔡釗,道:“蔡大人,孟大人這是在做什么?”

  蔡釗微微一笑,道:“幫你找殺死你丈夫的兇手啊!”

  楊夫人一聽,愕然。頓時大哭,孟天楚聽見哭聲,問道:“楊夫人為何突然嚎啕?”

  楊夫人哽咽地說道:“我家相公到底是得罪誰了,竟有人想要害他,孟大人請你一定要盡快抓住兇手,為我相公報仇啊。”

  孟天楚:“你相公搬來仁和縣一個多月,你來住過這個屋子嗎?”

  楊夫人:“有過兩次。但家中有老有小,所以很少來。”

  孟天楚依舊趴在地上,楊夫人忍不住,終于問道:“孟大人,您到底在看什么?”

  孟天楚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說道:“沒有什么。就是看看而已。”

  走到床邊,孟天楚見床鋪疊得整齊,便說道:“楊同知還真個愛整潔的人,屋子不僅干凈,連床鋪都疊得這么整齊。實屬難得啊。”

  楊夫人:“大概是獨自一人來了這里,沒有人照顧著,自然好些。”

  孟天楚邊在床上翻找著什么。邊說道:“這么說,楊同知在家地時候也不這樣?”

  楊夫人:“我自十三歲嫁進楊家,一直是我照顧公婆和相公,他平日里衙門的事情那么多,哪里還有時間去收拾房間呢,再說這也不是男人該干的事情。”

  孟天楚:“那你怎么不給相公找個下人來照顧他呢?”

  楊夫人:“本來是想讓一個丫鬟來伺候著的,但相公說不用,孟大人。您不知道,我們夫妻十幾年,他從來就沒有動過填房的念頭,和我一直相敬如賓,恩愛如初,誰想…”

  孟天楚見楊夫人說道傷心處又是哽咽的不能言語。不禁也為這個才三十出頭的女人有些難過了。

  孟天楚:“楊夫人如今有幾個孩子啊?”

  楊夫人:“四個。三男一女,女兒最小。今年才二歲多,孟大人,你讓我這一家以后怎么過啊。”

  孟天楚不禁嘆息,連忙勸慰道:“楊夫人請不要難過了,楊同知地死,我也很難過…”

  孟天楚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見床頭有一張女人的香帕,孟天楚轉頭見楊夫人正低頭哭泣,便將香帕拿起,只見香帕為白絹,上面繡著一只怒放的臘梅,右下角繡了一個樂字。

  孟天楚問道:“恕在下冒昧,可否問一下楊夫人名諱啊?”

  楊夫人并未瞧見孟天楚手上拿著的東西,只低頭說道:“妾名單字一個梅。”

  孟天楚:“梅花的梅?”

  楊夫人:“是”

  孟天楚哦了一聲,走到楊夫人面前,將手中的白絹遞給楊夫人,道:“楊夫人,這是你給楊同知繡地絹帕嗎?”

  楊夫人抬頭一看,孟天楚發現楊夫人的眼睛里流出了一絲猶豫,但很快楊夫人將絹帕接過,匆匆放在袖管里,點了點頭。

  孟天楚為楊夫人的那一絲猶豫而感到茫然,按理說應該是楊夫人給楊樂至的絹帕是沒有錯的,那楊夫人在猶豫什么呢?

  孟天楚:“楊夫人若是不介意,我想將剛才給你地那塊白絹帶回去。”

  楊夫人:“不…不過就是一張白絹而已,有…有什么好看的呢?”

  孟天楚:“那就算了,你收著吧。”

  蔡釗一旁說道:“那孟大人要不要見見這家的人問問情況?”

  孟天楚點了點頭,看了看隔壁地門是關著的,便道:“這就是這家管家住的地方?”

  蔡釗:“正是。”

  孟天楚:“不是所有的人都關在自己的房間里,怎么管家不在?”

  蔡釗轉身找來一個衙役,衙役答道:“管家在門廳,因為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在那里了,所以就讓他在那里呆著。”

  孟天楚:“那我就先看看他的房間好了。”

  衙役應聲將管家的門打開了,孟天楚走到門口看了看,這個房子地陳設明顯比楊樂至的好些,房間也寬敞一些,但屋子里十分凌亂,味道也不好聞。

  孟天楚:“這個管家也未成家?”

  衙役:“沒有,多四十多歲了。一直獨身一人。”

  孟天楚走進門去,只見屋子里到處都是散亂的男人的衣服,桌子上還擺了一些碗碟,孟天楚走上前去,碗碟里還有一些剩下的飯菜,旁邊還放著一個酒壺,孟天楚將酒壺拿起在鼻子上一聞。和剛才在楊樂至房間里聞到地味道相似,便喊一個衙役進來,讓他將管家喊來。

  孟天楚看了看房子里還有一些字畫,有些掛在墻上,有些擱置在桌案上,看墨跡像是新畫地,畫工拙劣稚嫩。大概是才開始學,無非都是一些花花草草地東西,在墻上掛著的卻是一張類似仕女地一副圖,圖中女子半側著身子,臉的一半也被扇子遮住。只露出一雙大眼睛,手法和畫工和桌案上擺放的一看就出自兩個人之手,孟天楚走近畫一看。上面寫著:羞遮梅若,閉月羞花。

  一句話同時出現兩個“羞”字,似乎有些不對,孟天楚正在思量,衙役在門口說道:“大人,管家帶來了。”

孟天楚折身一看,門口站著一個四十多歲地男人,身材消瘦。皮膚白皙,長的竟還有些清秀,怎么也和楊夫人之前說的那個兇神惡煞的人湊不到一塊  管家見孟天楚站在墻邊看畫,嘴角微微牽動了一下,上前恭敬地孟天楚施禮,孟天楚見這個人說話聲音卻是不好聽。又尖又細。象撕爛布一樣。

  孟天楚指著墻上的畫,道:“這個是你畫的?”

  管家點頭。道:“正是。”

  孟天楚看了看桌案上的畫,管家趕緊也說是自己畫地,孟天楚笑了,道:“好像不是出自一人之手啊。”

  管家聽罷,伸出自己的右手,孟天楚這才發現原來這個管家的右手的拇指和食指都沒有了,便道:“這是怎么回事情?”

  管家淡然一笑,道:“三年前不小心讓刀給削掉了,于是只好試著用左手畫畫,大人之所以認為不是出自一人之手,那是因為我的左手永遠都不可能和右手一樣揮灑自如了。”

  孟天楚走到桌案前看著畫,道:“真是可惜了。”

  管家:“當我不能改變斷指這個現實地時候,我只有去試著改變自己。”

  孟天楚點頭:“說的好,怎么,你還喜歡喝酒?”

  管家見孟天楚看著桌子上的酒壺,眼睛里閃過一絲慌亂,繼而鎮定下來,道:“象我這樣地人,酒是最好的伙伴了。”

  孟天楚:“昨天晚上喝酒了嗎?”

  管家:“日日小酌幾杯。”

  孟天楚:“酒量如何?”管家:“不醉即可。”

  孟天楚:“你最后一次看見楊大人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管家想了想,道:“前天吧。”

  孟天楚:“前天什么時候。”

  管家笑了,道:“那我就忘記了,我一天事情很多,我也顧不得去管他了,聽說他在知府衙門也是忙的不亦樂乎,所以難得見上一面。”

  孟天楚:“你再好好地想一想,再是忙,也總該記得是白天還是晚上了吧。”

  管家趕緊笑著答道:“那是,那是,是白天,沒有錯的,我的意思是記不得是什么時辰了。”

  孟天楚哦了一聲,走出門去,管家緊跟著走了出來,道:“孟大人,您看…您看是不是盡早將揚大人的尸體抬走,放在我隔壁…呵呵,實在是滲得慌。”

  孟天楚轉過身去,那管家走得急,差點和孟天楚撞個滿懷,管家又趕緊退后一步,討好地微笑著看著孟天楚。

  孟天楚:“你和楊大人一起喝過酒嗎?”

  管家連連擺手,道:“沒有,沒有。我一個下人哪里敢和知府衙門的同知大人促膝舉杯。”

  孟天楚看了看一旁地楊夫人,見她的眼神正和自己對視,連忙低頭。孟天楚想著什么,對管家說道:“很快我們就把楊大人的尸體抬走了,你不用擔心。”

  管家一聽,說道:“就是,就是。還是入土為安的好。”

  孟天楚聽罷,沒有說話,對衙役說道:“將管家暫時關在他自己的房間里,哪里也不許去,我們去別地房間看看。”

  管家:“大人,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呢,人又不是我殺地。為什么要將我關起來啊。”

  孟天楚扭頭說道:“你聽誰說地楊大人是被人殺的?”

  管家一時語噎,喃喃地說道:“奴才主要是…是見來了這么多官差,連您這個知府大人都驚動了,若不是楊大人被人害了,您怎么可能會親自來一趟呢?”

  孟天楚沒有說話,轉身帶著蔡釗他們朝著別地房間走去。

  衙役對管家說道:“看什么呢,進去吧。”

  管家進門的那一刻。偷偷地看了一眼楊夫人,兩個人對視了一下,然后雙方迅速地將各自轉身,管家進了自己的房間將門關上了。

  蔡釗指著東邊一個廂房說道:“這個房間便是這家員外和他夫人所住,大人我們去看看吧。”

  孟天楚:“你將他們關在一處地?”

  蔡釗:“這個員外的夫人三年前聽說是撞鬼了。之后便嚇傻了,寸步不離員外半步,聽說這個員外不得已常常帶著夫人和小妾睡在一張床上呢。”

  孟天楚看著蔡釗猥褻的神情。不由皺了皺眉頭,道;“那我們先去看看他們。”

  蔡釗將門敲開,只見一個矮胖矮胖的男人大概和管家的年齡差不多,此人將門打開了,蔡釗還未介紹,那人趕緊躬身施禮,叫道:“知府大人。”

  孟天楚:“你就是這家的主人?”

  “鄙人姓趙”

  孟天楚走進門去,果然見床上躺著一個女子。面色蒼白,枯瘦如柴,看起來十分孱弱,頭發只簡單地打了一個發髻,沒有戴任何的首飾,穿著也十分簡樸。和這個肥頭大耳地員外正是鮮明的對比。

  趙員外走到孟天楚身邊。指著床上的女子,道:“孟大人。實在是不好意思,草民的賤內有的時候會突然發病,您還是離她遠些比較好。”

  孟天楚見趙員外將自己拉到了離床邊較遠地地方,床上的女子瞧著孟天楚傻呵呵直笑,趙員外見了,趕緊走到那女子身邊,象哄孩子似的說道:“巧兒,乖,是知府大人來了,問一些事情就走,你不要發瘋啊,知道嗎?要不我就讓郎中給你扎針。”

  女人聽罷,眼睛里露出驚恐地神情,趙員外似乎很滿意女子這樣,便道:“害怕就好,乖乖地躺在這里,一會兒我就讓丫鬟給你端些你最喜歡吃的藕粉來,好不好?”

  女人聽話地點了點頭,看依舊癡笑著望著孟天楚,嘴角流出一絲口水,趙員外見了,趕緊給她擦拭干凈,然后抱歉地走到孟天楚身邊,說道:“孟大人,請千萬見諒。”

  孟天楚:“不礙事的,要不我們出去說?”

  那女人趕緊大叫道:“不要走,不要你走。”

  孟天楚愕然,趙員外趕緊解釋道:“孟大人不要驚慌,賤內叫的是我,她一步也不讓我離開,您瞧,真是讓您見笑了。”

  孟天楚:“難得你對自己的糟糠之妻不離不棄,實屬難得啊!”

  女人嘻嘻幾聲笑著說道:“他倒是想不要我,可是不要我了,他吃什么啊?”

  趙員外顯得有些尷尬,孟天楚笑著說道:“不必介意,我就是過來問問楊大人的情況。”

  趙員外:“楊大人是我賤內的表哥,上個月突然說是來了杭州知府任同知,孟大人您是不知道,賤內的那個表哥可是草民見過地最摳門兒的男人了,您說一個堂堂杭州知府的同知,拿的是朝廷的俸祿,吃的是萬歲爺發地皇糧,怎么就連一個宅子都舍不得置辦呢?直接到家里來說租一個房子住,唉,說什么好呢,只好讓他住了,您說說看,這還沒有給我們房租呢,他地人就…,錢先不說了,主要是晦氣,我那三夫人就要臨盆了,您說…”

  女人在后面拍手叫好。道:“好啊,好啊,有死有生才好啊!”

  趙員外回過頭去狠狠地看了那女人一眼,那女人立刻將頭低下頭來,不說話了。

  孟天楚:“那你最近見到楊大人是什么時候?”

  趙員外:“前天”

  孟天楚:“你就這么肯定?”

  趙員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那天管家給我說楊樂至,不。是楊大人的房租已經過了很長時間沒有交給他了,他說他是個下人總不好意思催,于是我就去找他去了,所以記得很清楚。”

  孟天楚:“那你見他地時候是早上還是午后。”

  趙員外:“中午才吃過飯,我就去了,他好像剛從外面回來,心情很不好的樣子。我也顧不得那么多了,就問他要了房租,誰想他竟然說第二天才回家拿,你說誰相信啊?一個堂堂杭州知府同知地身上竟然連五百個銅錢都沒有嗎?”

  孟天楚:“當時他從哪里回來也沒有告訴你?”

  趙員外:“他說很快自己就要有很多錢了,我看他是喝了點酒。說胡話呢。”

  孟天楚:“你說楊大人回來的時候喝酒了?”

  趙員外點了點頭,道:“對啊,一身的酒氣。臭死了,搖搖晃晃的,還差點吐我一身,后來我見他也說不清楚什么,就走了。”

  孟天楚:“聽楊夫人說,楊大人不能喝酒的。

  趙員外:“那我就不真的不清楚了,不過那一天真的是看見他醉醺醺地回來地。”

  孟天楚:“那好,你想起什么再告訴我。最近幾天你們全家都不要出門,下人和丫鬟也不許辭退,以便我們好隨時來巡查。”

  趙員外:“孟大人放心好了,我一定吩咐管家。”

  孟天楚他們走出門外,屋子里那個瘋女人笑著說道:“都是一群笨蛋!哈哈哈哈…,都是一群笨蛋。”

  王譯走到孟天楚身邊小聲說道:“大人。且不要離這個瘋子。我們走吧。”

  孟天楚回頭看了看那個女人,那女人正一臉鄙夷地看著自己。手里攥著一個撥浪鼓,來回的搖晃著。

  孟天楚回到家中,徑直來到左佳音的房間,正飛燕正在給佳音喂藥,便走上前去自己端過藥碗來,坐在了左佳音的身邊,飛燕關切地說道:“天楚,你累了,還是讓我來吧。”

  孟天楚搖了搖頭,將湯匙放在嘴邊輕輕吹了吹,然后送到了左佳音的嘴邊,最佳音斜躺在床上,氣色越發地不好看了。

  孟天楚看了看房間,道:“柳兒姑娘呢飛燕拿著一張干凈的濕帕子邊給左佳音擦嘴,邊說道:“說是有一味藥治療箭傷甚好,曉諾和柳兒就去相熟的醫館找去了。”

  孟天楚:“怎么,曉諾也來了嗎?”

  飛燕微微一笑,道:“她見佳音不好,自然沒有心情再在家里候著,這樣也好,溫柔不在,鳳儀姐姐如今身子越發不適,佳音也說要臥床調養,有曉諾在,我也不至于那么手足無措。”

  左佳音低聲說道:“飛燕,辛苦你了。”

  飛燕笑著說道:“瞧我,我沒有說你啊,呵呵,我地意思是說我們天楚會找人,找一個人這么貼心,找一個人這么好,不像別的宅院里的女人總是爭風吃醋勾心斗角的,那就實在沒有意思了。”

  孟天楚接過飛燕手中的帕子,然后將碗遞給她,輕輕給左佳音擦了擦嘴,道:“若是不好,我娶回家做什么?”

  左佳音像是連開玩笑地力氣多沒有了,勉強一笑,將眼睛閉上了。

  這時曉諾和柳兒回來了,見孟天楚坐在床邊牽著左佳音的手,曉諾走上前來,小聲說道:“我們去弄藥去了,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柳兒也一旁小聲地喊了一句孟大人,孟天楚道:“才回來一會兒,你們去弄什么藥去了?”

  曉諾:“已經吩咐丫鬟去熬藥去了,我回家后尋思著我爹從前常常出征,那些士兵很容易受傷,便到我爹地書房去找方子,果然讓我給找到了。”

  孟天楚:“辛苦你了。”

  曉諾:“說什么呢,不辛苦。”

  柳兒出門去看藥去了,曉諾坐在一旁發愣,孟天楚見狀,便問道:“你出來你娘沒有說什么嗎?”

  曉諾沒有反應,孟天楚再叫一聲,這才回過神來,問道:“天楚,你說什么?”

  孟天楚笑了,見左佳音已經又沉沉地睡去,便將手抽出,將蚊帳放下,走到曉諾身邊,見曉諾有些恍惚的樣子,道:“你在想什么呢,我和你說話,你都聽不見。”

  曉諾勉強一笑,道:“沒有想什么啊,你說什么?”

  孟天楚坐在曉諾身邊,道:“你是在想什么,但你如果覺得不合適告訴我,我也就不會勉強你。”

  曉諾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

  飛燕借故出去看柳兒,走開了,曉諾這才小聲地說道:“天楚,我問你一句話,你要老實告訴我,好嗎?”

  孟天楚肯定地點點頭,道:“你說,我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曉諾猶豫了一下,從懷里掏出一張紫色的絹帕出來,遞給孟天楚,孟天楚一看,這張絹帕和自己上次在柯乾府的假山后見過的那張絹帕一樣,不過上面秀了一個“水”字,孟天楚心里一下就明白了,解子涵的涵字有三點水,大概就是取這個意思。

  孟天楚:“這是什么?”

  曉諾:“在我爹的書房的一個錦盒里發現地。”

  孟天楚更加確定了,道:“你想說什么?”

  曉諾:“這不是我娘給我爹繡的,所以我想讓你告訴我,這個絹帕是誰的。”

  孟天楚笑了,道:“你怎么知道不是你娘給你爹繡的呢?”

  曉諾:“我娘最不喜歡的顏色就是紫色和黃色,所以我知道,而且我娘的名字里沒有一個水字。”

  孟天楚輕輕地摟過曉諾地肩膀,柔聲說道:“你問我,我怎么知道呢?不過我想告訴你地是,這是你爹的秘密,你不該偷偷地拿了出來。”

  曉諾眼角含淚,傷心地說道:“我一直以為全天下地男人就我爹是最好的,那么勇敢,那么堅強,那么善良,還有一輩子就愛我娘一個女人,可是…”

  孟天楚不忍告訴曉諾,便道:“曉諾,有些事情我們不知道我們就不要胡亂去猜測,你爹真的很好,不要因為一張絹帕就影響了他在心目中的形象。”

  曉諾靠在孟天楚的肩膀上,道:“可是,你說我該不該將這件事情告訴我娘呢?”

  孟天楚一聽,毫毛都豎起來了,怕嚇著曉諾,盡量讓自己的語氣緩和一些,道:“你啊,我才說過,什么都不要告訴你娘,你爹現在不在,如果你告訴你娘了,你馬上就要嫁過來了,家里沒有人陪著你娘說話,萬一你娘胡思亂想那怎么好呢,那樣的話,你就是好心辦壞事了,知道嗎?”

  曉諾不解,道:“我怎么會是好心辦壞事呢?我不告訴娘,是不是不好呢?”

  孟天楚:“你相信我嗎?”

  曉諾著看孟天楚,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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