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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5章 生無可戀

  這個時候的相思湖,想睡去了一般,幽靜中帶著一絲死寂一般的可怕,連鳥兒都棲息了不愿展翅在湖上飛翔,沒有風,所以一切都是靜止的,孟天楚憑著兩天前的記憶朝著湖邊走去,空氣中仿佛都可以聽見自己喘息的聲音。

  終于走到了湖邊,什么人也沒有看見,孟天楚卻不由地松了一口氣,他走到湖邊蹲下身來喝了一口湖水,發現甘甜不比,便趁勢洗了一下臉,站起身后,四周環顧了一下,如此的天上人間,他想溫柔也未必就會來這里。

  他四周看了看,沒有發現人影,湖心島上的亭子里也是空空如也,他只好朝著原路返回,將馬牽著剛剛走到大路上,見屠龍一個人騎著馬飛奔過來,心里一緊,趕緊迎上前去。

  屠龍飛身下馬,神情肅穆,道:“大人,找到二夫人了。”

  孟天楚:“在哪里找到的?還好嗎?”

  屠龍:“您先和我一起來吧。”說完,翻身上馬,孟天楚也趕緊騎上馬跟著屠龍朝前走去。

  不到一里的樣子,孟天楚看見了殷素素坐在一個河邊,懷里好像抱著一個人,孟天楚趕緊快馬加鞭,到了跟前飛身下馬一看,果然發現殷素素懷里躺著溫柔,好像已經暈厥過去了。

  孟天楚沖上前,殷素素看著孟天楚,道:“大人,您節哀順變吧。”

  孟天楚聽罷,腦子嗡地一下,仿佛沒有明白,將溫柔抱起身來,道:“你胡說什么?”

  殷素素遞給孟天楚一個瓶子,孟天楚接過一看,不由跌坐在地。再看溫柔臉色蒼白,嘴角處溢出了一絲濃黑的血跡。一看便知是中毒了。

  孟天楚用顫抖的手去試探了一下,果然,懷里的溫柔已經沒有了氣息。

  孟天楚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只好愣在那里。

  殷素素:“從二夫人的懷里發現一張紙,應該是寫給你的,你看看。”說完給了孟天楚一張紙條,孟天楚一手抱著已經死去的溫柔,一開紙條。只見上面寫著:“我給你地時間是兩個時辰,我想,如果你在乎我,就會在追我的,天楚,我這就出發了,如果兩個時辰我等不到你。我就徹底絕望了。我不是死給誰看,這一次,我是真地下了決心,請告訴我的爹娘,我不好,沒有能夠回去看他們了,請他們好好照顧自己,另外,給佳音說一聲。經過這一夜的深思熟慮,我是真的想開了,給她說聲對不起吧,我知道錯了,但是已經晚了。你不會再和從前一樣待我。好希望為你生個孩子,但也落空了。我生不如死,你就讓安心的去吧,我生無可戀,別了,天楚,你的心可以自由了。柔兒與寅時三刻。”

  孟天楚雖然再是對溫柔生氣,但也沒有想到溫柔會真的走上這條不歸路,他不禁悲從心起,長吼一聲,痛哭起來。

  就在同樣的時刻,左佳音在家里地床上突然醒來,睜眼一看,孟天楚已經不在床上,床邊只坐著夏鳳儀。

  夏鳳儀見左佳音突然坐起,趕緊問道:“佳音,你沒有事情吧?是不是做噩夢了?”

  左佳音一頭的汗水,道:“溫…溫柔。”

  夏鳳儀見左佳音驚恐地望著自己,便勸慰道:“沒有什么,不要多想,是不是坐了噩夢了?”

  左佳音呆呆地說道:“天啦,好可怕的夢,我夢見溫柔走到我的床邊,哭著對我說,說她錯了,讓我原諒她,她一身白衣,臉色也蒼白,嘴角還流著血,好恐怖啊!”

  夏鳳儀緊緊將左佳音摟在懷里,道:“乖,不過是個噩夢,沒有關系的。”心里卻掠過一絲不安。

  屠龍走到孟天楚身邊道:“大人,您先不要傷心,我們先將二夫人送回去讓三夫人看看再說。”

  孟天楚茫然地搖了搖頭,道:“還有希望嗎?”

  殷素素:“大人,你忘記三夫人是名醫了嗎?”

  屠龍:“趕緊吧,不要耽誤時間了。”說完,自己主動將溫柔抱起來,示意殷素素將孟天楚扶起來,屠龍將溫柔放在馬背上,然后自己翻身上馬,不等孟天楚和殷素素,自己先策馬離開。

  左佳音和夏風儀正在說話,突然見飛燕沖進門來,捂著胸口,氣喘吁吁地說道:“快…快…溫柔…”

  左佳音趕緊起身,道:“溫柔怎么啦?”

  夏風儀:“飛燕,不要著急,慢慢說,溫柔怎么啦?”

  飛燕:“溫柔回來了,屠龍讓…讓佳音去看看,說是溫柔服毒了。”

  左佳音蹭地一下站起來,道:“在哪里?”

  飛燕:“就在溫柔的房間。”

  左佳音趕緊起身沖出門外,夏風儀趕緊說道:“佳音你還沒有穿鞋呢。”話音剛落,左佳音已經打著赤腳出去了。

  左佳音跑到溫柔的房間,見孟天楚抱著溫柔,神情戚然。

  左佳音走到孟天楚身邊,道:“天楚,你讓我看看。”

  孟天楚看了看左佳音,見左佳音一臉堅定地樣子,便道:“有希望嗎?”

  殷素素道:“大人,你還是讓佳音看看,不要再拖延時間了。”

  左佳音不由分說,將溫柔從孟天楚懷里搶走,然后讓屠龍將孟天楚拉開,將溫柔平放在床上,殷素素將葯瓶遞給左佳音,左佳音聞了聞葯瓶,不僅皺眉,然后翻開溫柔地眼皮看了看,摸了摸脈搏,這才說道:“氣息十分微弱,大概吃葯的時間有些長了。天楚,我一定盡力。”

  孟天楚:“佳音,靠你了。”

  三天之后。

  孟天楚一家舉家回到了仁和縣的孟宅,因為孟天楚的意思是,畢竟是家里有人死了。不好在總督府上舉行葬禮,便回了家。按照當地的風俗,人死了,入殮七天才可以下葬,左佳音為溫柔選了日子出殯,家里仿佛籠罩著一層陰影,誰也不開心,誰也不敢多和孟天楚說話,孟天楚默默地為溫柔做著所有的事情。本來派人去京城報信,但考慮到溫柔的母親正在病中,故而決定等下葬之后再說,進京地事情也因為溫柔的死去,再一次推遲了。

  好在雪兒和林若凡過來幫忙,解子涵也來了,大家很快就弄好了靈堂。前往吊唁地官員也很多。大家都知道溫柔是一時負氣服毒而亡,都不敢提起,再看孟天楚也無心和他們搭訕,便送了禮,安慰幾句便走了,來來往往地,孟府卻很安靜,甚至沒有人大聲地說話。

  夏鳳儀走到書房前,敲了敲門。孟天楚道:“進來。”夏鳳儀推門進去,道:“天楚,迥雪來了。”

  孟天楚這才從椅子上起來,見迥雪一身素衣已經披麻戴孝,孟天楚勉強地一笑。道:“迥雪。你來了。”

  迥雪上前,柔聲說道:“天楚。我就是來看看你,聽鳳儀姐姐說你已經兩天沒有吃飯了,這樣下去如何是好?”

  孟天楚起身走到慕容迥雪的身邊,道:“不礙事,我又不餓。”

  夏鳳儀出去了,將門輕輕地關上,慕容迥雪心疼地看著孟天楚,道:“天楚,節哀順變吧,溫柔也希望你可以開心一些。”

  孟天楚苦笑一聲,道:“其實,這幾天我好好地想了想,當初我若不是畏懼溫泉的勢利,執意不愿意接受溫柔,她不嫁給我,興許在京城嫁給任何一個皇親國戚,都應該很幸福,沒有想到,就因為我一時的不忍,導致了今天…,溫柔還這么年輕,竟然就…,我怎么向她的爹娘交代呢?”

  慕容迥雪:“天楚,世間是沒有后悔葯地,一個人地心胸決定了她生活的態度和處事地立場。溫柔一時想不開,其實心結不是輕易的一句話就可以讓一個人釋然的,再說,佳音也盡力了,你也想要開一些,剛才我去看了佳音,她憔悴很多,一直守在靈堂,你們都這樣自責,何必?天楚,溫柔已經去了,這個不是你的錯,也不是佳音的錯,知道嗎?從前我也為此不快過,但事實上,真正吃虧的是自己,后來想明白了,也就釋然了,愛你,就應該愛你身邊的人。”

  孟天楚輕輕將慕容迥雪摟在懷里,說道:“迥雪,你知道嗎?溫柔說我偏袒,我真地沒有,你們每個人我都心疼,但是溫柔一定認為我是不愛她地,處處和佳音和飛燕作對,你讓我怎么對她呢?溫柔若是早些明白過來,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我真的很懊惱,為什么要勉強自己去愛一個根本就不愛的女人呢?現在她死了,我應該為她的死負責。”

  慕容迥雪:“天楚,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負責什么?她自己和自己打賭,你還在睡夢中,你怎么知道她給你的期限不過兩個時辰呢?是她自己不想活了,便給你一個內疚的理由,你為誰負責,我們都是大人,難道還要為另外一個大人負責嗎?”

  孟天楚沒有說話,慕容迥雪道:“死去的人自然不知道你的苦,因為她自己釋然了,所以死得安心,可你要為那些活著地人,依然關心你的人想一想啊,她們又沒有錯,你為什么又不吃飯,又不睡覺的,這樣你是在折磨這些活著的人,你不覺得你顧此失彼了嗎?”

  孟天楚不由長嘆一聲,道:“迥雪,你成熟了。”

  慕容迥雪:“我們都應該成長起來,不是嗎?你要振作,大家都不希望看見一個萎靡的天楚,你不是只有溫柔,你還有鳳儀,還有佳音,還有飛燕和我,你說呢?你這樣,佳音該怎樣自處呢?她已經很難過呢,認為就是她讓溫柔死了,你再這樣,我該傷心了,天楚,我本不該在這個時候說你,但你是不是想溫柔去了。佳音也心碎而死呢?”

  孟天楚一聽不禁愕然,道:“迥雪。你怎么這樣說呢?”

  慕容迥雪道:“天楚,你這么驚訝做什么?難道不是嗎?想一想苗家地血案吧,不就因為猜疑和自責嗎?”

  孟天楚默然了,沉默了半天,點了點頭,道:“好吧,迥雪,我知道了。”

  慕容迥雪這才笑了。道:“走吧,那我陪你去吃飯去。”

  孟天楚點了點頭,跟著慕容迥雪出門去了。

  總督府。

  曉唯坐在自己地院子里,門口有十幾個重兵把守,曉唯陰沉著臉,地上跪著一個戎裝的人,顯得風塵仆仆。

  曉唯:“你說什么。溫泉要興師問罪想孟天楚要人?”

  “回娘娘地話。正是。您讓我去探聽,我得了消息就趕緊回來了。”

  曉唯想了想,站起身來,道:“人都死了,他溫泉還想要什么人?”

  “聽說溫泉一直在吃孟天楚給的一種葯丸,說是有安神定氣的神效,他一直想要這個方子,孟天楚沒有給,大概這一次他想借著這個機會狠狠敲詐孟天楚一番。”

  曉唯冷笑道:“這個溫泉還真是不閑著。那他地人什么時候到?”

  “聽說已經出發了,孟天楚的飛鴿傳書一到京城,下午他就派人出發了,說是帶著一百多個人呢,揚言要將孟府踏平。”

  曉唯哼了一聲。道:“你馬上修書給萬歲爺。”

  “可萬歲爺一直很喜歡溫泉。娘娘是不是…”

  曉唯若有所思地說道:“你就說,左佳音今日配出一個可以延長壽命地方子。找過很多人試過,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即刻派人送回京城去。”

  “可是,娘娘實際上沒有啊。”

  曉唯:“孟天楚那里不是有定氣安神的葯丸嗎?先給萬歲爺送些去。”

  “娘娘,這樣合適嗎?”

  曉唯:“現在只有萬歲爺可以救孟天楚了,顧不得什么合適不合適了,不過你給我將嘴巴封死了,誰也不允許說,知道嗎?”

  地上的人還沒有說話,突然門外一陣響動,曉唯給那人使了一個眼色,那人馬上破窗而出,很快那人便將一人帶回,曉唯一看竟然是陳星鵬。

  曉唯似笑非笑道:“星鵬,你在門外做什么?”

  陳星鵬已經是嚇得瑟瑟發抖,戰戰兢兢地說道:“卑職…,卑職不過是路過而已。曉唯走到陳星鵬面前,陳星鵬腿一軟跪在了地上,額頭上的汗水刷刷地往下落。

  曉唯:“路過?那你跑做什么?”

  陳星鵬聽罷,這才趕緊磕頭道:“娘娘饒命啊,我什么都沒有聽見,什么都沒有聽見啊。”

  曉唯走到門口將門關上,走到陳星鵬面前,道:“真的嗎?怕是你什么都聽見了,什么都明白了,這才亟不可待地想去送信吧。”

  陳星鵬一聽,趕緊說道:“娘娘冤枉我了,我生是你娘娘的人,死是娘娘的鬼,我給誰送信啊?”

  曉唯冷笑道:“你從前在杭州東廠,你是溫泉一手提拔起來地,你說你去誰送信呢?”

  陳星鵬看了看曉唯寒霜似的容顏,趕緊說道:“沒有,真的沒有啊。”

  曉唯看了看站在陳星鵬身后的那個人,笑著走了出去,陳星鵬還沒有反應過來,脖子上已經纏上了一圈鐵絲,身后那人面無表情,雙手交叉一使勁兒,陳星鵬極力想掙扎,誰想身后的人氣力無窮,很快,陳星鵬掙扎了幾下,就上天陪著溫柔去了。

  曉唯在門外等著,那人收拾好了陳星鵬,收到手中的鐵絲放在靴子里,這才開門出去。

  曉唯:“你現在馬上去辦,我要萬歲爺的人盡量趕在溫泉地人到之前到杭州。”可是娘娘,那溫泉地人已經出發快一天了。”

  “你不知道想辦法設置一些障礙嗎?”

  那人馬上明白了,趕緊退下了,曉唯伸出雙手舒服地伸了一個懶腰,然后走到一個護衛身邊慵懶地說道;“將屋子里的人收拾出去,然后打掃一下,晚上我還要睡覺呢,不要讓他臟了我的屋子。”

  “是,娘娘。”

  曉唯轉身信步走到了東院,下人們正在忙著收拾,孟天楚他們走了,東院一下冷清了起來,曉唯想了想,對身邊一個下人說道:“趕緊收拾吧,晚上我就住東院好了。”

  下人趕緊應聲,道:“是,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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