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振禹對孟天楚道:“孟公子,這件事前后都是我策劃的,殺死秦夫人和虛松也都是我一個人干的,與雯兒無關,請你高抬貴手放過她吧。”
孟天楚搖了搖頭:“她是從犯,沒有她的幫助,你也不可能實施如此完美的謀殺,她同樣罪責難逃,只不過,她在共同犯罪中所起的是次要和輔助作用,我相信當地衙門會酌情考慮對她從輕處罰的。當時候我也會據實向當地衙門說清楚。”
其實,孟天楚說了謊話,他剛剛學了大明律,知道根據明朝法律:“若奴婢及雇工人、謀殺家長、及家長之期親外祖父母、若緦麻以上親者、罪與子孫同。”“凡謀殺祖父母、父母、及期親尊長、外祖父母、夫、夫之祖父母、父母、已行者、皆斬。已殺者、皆凌遲處死。”霽雯是秦夫人的奴婢,殺死主人,依律無論主從,皆凌遲處死。因此,他們兩都跑不掉千刀萬剮之災。
張振禹不懂法律是怎么規定的,所以感激地點了點頭:“多謝孟公子!”將霽雯擋在自己身后,面對孟天楚笑了笑,忽然手腕一翻,手中又多了一柄寒光閃閃的尖刀。原來,他身上竟然藏有兩把刀子。
眾人一聲驚呼,都后退了幾步。只有孟天楚原地不動,仿佛已經知道張振禹要干什么,憐惜地看著他。
張振禹慘然一笑:“孟公子,希望您能可憐可憐霽雯,救她一命!”翻轉刀尖,猛地一刀扎進了自己的心口!
霽雯被他擋在身后,待到發覺不對勁,撲上來要抓他手的時候,那一刀已經深深扎進了心口里,直沒至柄。
張振禹軟軟倒在了霽雯的懷里,霽雯撕心裂肺一般喊道:“禹哥哥…!”緊緊摟著張振禹的身子,拼命慌亂地搖著,希望他能象睡著了一樣,睜開眼,笑著柔柔地喚一聲“雯兒!”
可張振禹那一刀正中心臟,已經當即死去,哪里還能搖得醒來。
霽雯將張振禹摟在懷里,慘然一笑,低低的聲音道:“禹哥哥,你死了,雯兒還能獨活嗎?”伸手猛地抽出了張振禹胸口的尖刀,一刀扎進了自己的心口,氣絕而亡。
其他人都離得遠,孟天楚雖然在他們面前,伸手就能阻止,可是,孟天楚猶豫了,他知道,霽雯作為奴婢,殺死主人,無論主從都要凌遲處死的,阻止她自殺,也就等于將她一個文弱女孩送上法場,在眾目睽睽中飽受千刀萬剮凌遲之苦,那不是救她而是害了她,張振禹雖然臨時懇求自己救她,可自己無權無勢,這凌遲的死罪如何救得了的。這一猶豫之間,霽雯已經自殺而亡。
孟天楚長嘆一聲,讓他們兩做對苦命鴛鴦,黃泉路上有個伴,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秦逸云怔怔地望著霽雯,雖然對她惱恨之急,可現在眼見她慘死面前,想起以前兩人的恩愛,心中一酸,還是落下了幾滴眼淚。
正在這時,就聽到寺廟外人聲鼎沸,有人高聲叫道:“少爺!我把衙門的人帶來了,您在哪里!”聽聲音是老何頭。
玄音方丈和秦逸云等急忙出去看,只見院子里站著老何頭、七八個捕快還有幾個忤作,簇擁著一個身穿知縣官袍的老者,原來是當地知縣接到報案,帶著捕快趕到了。
那知縣似乎與玄音方丈很熟,在方丈的陪同下進了大殿,來到停放秦夫人尸體的房間。一見地上躺著兩具女尸、一具男尸,對面廂房還躺了一個小和尚的尸體,簡直驚呆了。
玄音方丈和孟天楚等人將這件事的前因后果敘述了一遍。知縣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聽說這案子是孟天楚破獲的,聽了他的破獲經過之后,又是驚訝又是佩服,拱手致謝。孟天楚客氣了幾句,捕快們錄了證言之后,這案子也就算了結了。
轄區內發生連環命案,如果破獲不了,那會嚴重影響政績的,現在孟天楚半天之內就將這案子成功破獲,不由得不讓這知縣感激不已,他倒也知恩圖報,拿了三兩銀子給了孟天楚作為報酬。
對于秦逸云對霽雯先強奸后通奸之事,由于前面的強奸說不清楚,奸污的又是自己的丫鬟,后面兩人又通奸,這秦逸云還準備明媒正娶接她過門,所以這知縣斟酌之后,不作為犯罪處理,那串珍珠項鏈也歸還給了秦逸云。
秦逸云對孟天楚更是感激不盡,連聲稱謝。孟天楚破獲此案,其實也就是間接救了秦逸云的命,要不然他們還會接著殺秦逸云的,當然,剛才張振禹要刺殺秦逸云,也是孟天楚救的,那可是直接救了他的性命。
秦逸云補寫了一封給杭州仁和縣知縣蔡釗的信,將秦夫人被害和孟天楚偵破案件的事情說了,又拿了三十兩銀子酬謝孟天楚的救命之恩,孟天楚現在正缺錢用,三十兩對自己來說可不是個小數目,正好解了燃眉之急,也就笑納了。
破了這個案件,賺了三十三兩銀子,加上賣試管的錢,暫時不用為錢財發愁了。
秦夫人的遺體,秦逸云要運回蘇州,霽雯是殺害秦夫人的兇手,當然不會運回去,還有小和尚虛松和書生張振禹的尸體,也都就地安葬。反正這荒郊野嶺的數十里內都沒有人家,有的是空地。就將三人的尸體安葬在寺廟后面松樹林里。回去后再想法通知那書生張振禹家人。
知縣指令衙門忤作在寺廟后面松樹林里挖了三個坑,將三具尸體掩埋了。各用木板寫了一塊簡陋的墓碑插在墳頭。
草草掩埋之后已經日近中午,知縣一行人與方丈玄音告辭下山回去。孟天楚看見捕快中有兩名弓箭手,便向知縣提出借一副弓箭,說想在山上打點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