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剛才的事情,孟天楚想到了一個問題,雖然自己現在很硬氣,但已身無分文,總要找個落腳之地,不如先答應了他們,到蘇州干一段時間店伙計,然后再找適合自己的事情干。
想罷,孟天楚拱手道:“既然兄臺賢伉儷盛情相邀,小弟再不答應,倒有些矯情做作了。”
秦夫人喜笑顏開,眼中放出喜悅的光芒,轉頭對秦逸云說道:“太好了!孟兄弟答應了。”
秦逸云陪笑道:“是…是啊,挺好的…”
孟天楚聽出了他話語間好像并不特別起勁,顯然是迫于老婆的壓力,勉強同意的。孟天楚心想,看樣子這秦逸云并不太希望自己去他店中干活,他恐怕也知道他這娘子是個風liu人物,看上了頗有幾分英俊的自己,生怕自己給他戴綠帽子,剛才賣衣服,也是風liu少婦的主意。
想到這里孟天楚心頭一沉,這樣看來,自己恐怕在他們店中不是長久之計,到了蘇州,得盡快想辦法另外立足。當務之急是得弄點錢,身上沒錢,怎么都硬不起來的。
傍晚時分,馬車來到了一座小縣城,找了一家客棧住下。夏鳳儀她們的馬車也進了這家客棧,飛燕跳下車,望了一眼孟天楚,想要說話,可看見客棧院子人來人往,萬一孟天楚要用話損她們,那可下不了臺。
孟天楚仿佛沒看見她們似的,從馬車上卸下自己的法醫物證勘查箱,拿到墻角,背對著不讓人看見,這才打開,看了看里面的設備、器械和試劑,看看有什么能賣的。一眼看見幾根玻璃試管,心中一動,這是透明玻璃,古代應該還沒有出現,說不定能賣個好價錢。
孟天楚取了一根試管揣進懷里,將法醫物證勘查箱交給老何頭保管,和秦逸云他們說了一聲,說自己要上街走走。
秦夫人忙道:“孟兄弟,現在這么晚了,太陽要落山了,你上哪去啊。”
“隨便走走,一會就回來!”
“那我陪你去!我正要上街買胭脂呢。”秦夫人熱切地說道。
“不不,不用了!”孟天楚心想,這秦夫人熱情似火,雖說自己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畢竟人家丈夫就在旁邊,這種窩邊草還是不吃為好。
孟天楚一邊說著,一邊逃也似地快步走了。秦夫人在后面追了幾步,連聲叫他,他都裝著沒聽到。
這縣城靠近京城,還算比較繁華,街道上行人挺多。孟天楚沿著一條主街往前走,尋找賣古玩器皿的地方。路上倒是看見有幾家當鋪,但他對當鋪的印象不好,那些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賣不出好價錢,當了也沒空回來贖,再說這試管他有好幾根,干脆賣斷了,急著用錢。
穿過幾條街后,終于找到了一家比較像樣的古玩器皿店,走了進去。
店伙計上下打量了一下孟天楚,秦逸云賣給他的那身衣袍雖然小了點不合身,但料子款式都還算不錯的,所以店伙計很熱情迎了上來,問道:“這位客官,您買古玩嗎?請隨便看。”
孟天楚四周打量了一下,問道:“你們這收不收古玩器皿?”
這種商店一般都是既賣也買的,店伙計陪笑道:“收!收!當然收!您請里間坐!”店伙計將孟天楚讓進一間小房間,在太師椅上坐下。哈著腰問道:“您要賣什么呢?”
孟天楚從懷里掏出那支玻璃試管,小心地放在茶幾上:“你看看,這值多少錢?”
這古玩店的店伙計都很注意,不敢伸手亂碰客人的東西,所以背著手彎下腰,細細看了看,咦了一聲,頭彎得更低了,幾乎湊到了那試管上,孟天楚能看見他身子都在微微發顫,只是拚了命克制著。半晌,才努力控制著聲音不發顫,小心問道:“客官,您…你這小玩意…想賣多少錢?”
孟天楚撩起衣袍前襟,翹著二郎腿,悠閑地說道:“先聽聽你們的價,合適呢就成交,不合適我在找別家,反正這里距離京城也不遠了,大不了到京城賣去。”
“呵呵,客官,這距離京城還有一天的路程呢,咱們這古玩店,在這縣城里可是第一號的,給的價絕對公道…”
“那行!天也快黑了,我還有別的事情呢,痛快點,給個價吧。”
店伙計遲疑了一下,偷偷瞧了瞧孟天楚的臉色,硬著頭皮說道:“四貫!怎么樣?”
孟天楚心里都要笑開了花,這玻璃試管在現代社會,最多價值幾毛錢,到了明朝,一開價就是四貫銅錢!昨天看大明律的時候,孟天楚曾經問過老何頭現在的物價情況,用明朝和現代社會的大米之類的日常食品價格進行了換算對比,得出明朝銀價與現代社會人民幣換算大致比例為一兩白銀等于人民幣一千元,一文錢等于人民幣一元錢。當然,一吊就是一百文,也就是一百元人民幣。一貫是一千文,相當于一兩白銀。
所以,店伙計開價四貫銅錢,也就相當于人民幣四千元。
一根價值幾毛錢的玻璃試管,拿到明朝,開價就是四千元人民幣,怎不叫孟天楚心里笑開了花。
這也難怪,雖然中國古代很早就掌握了琉璃的制造工藝,但琉璃自古以來一直是皇室專用,對使用者有極其嚴格的等級要求,所以民間很少見。到了明代,琉璃技術已基本失傳.不過即使是明代很殘缺的工藝依然是受到品級的保護,當時的琉璃已經很不通透,所以被稱為藥玉。根據明制記載,皇帝頒賜給狀元的佩飾就是藥玉,四品以上才有。
西方早在中世紀就發明了玻璃鏡,在玻璃尤其是透明玻璃制造方面是走在我們前面的,我國直到清代康熙時,才引進透明玻璃生產工藝,開始大規模生產透明玻璃。
所以這店伙計見到這晶瑩剔透的玻璃試管,真是如見珍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