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汴梁誤第二十四章劇本中的變故(九)
在這一刻,蕭言終于忍不住對著頭頂黑沉沉的天空翻了一個白眼。
在這一刻,董大郎也聽見了耶律大石的吼聲,看見了他直直沖來的身影。寨墻之上,張顯已經停了對甄六臣的擊刺,轉頭急切的向蕭言方向看去,猛的提氣大呼:“還不去援護蕭宣贊”
吼聲當中,張顯已經持槊就朝寨墻上跳了下去。寨墻之下,那些矛手射士紛紛掉頭。射士就張弓準備射落耶律大石,而矛手持矛如林,同樣拼命的朝蕭言所在的方向涌去 寨墻之上,甄六臣目瞪口呆。董大郎卻哈哈大笑:“大石林牙,正是俺董大郎前來援你”
他回頭向著甄六臣呼喊一聲:“殺回寨門,守住門口”吼聲未已,董大郎已經丟掉手中厚重盾牌,合身也跳下寨墻,長矛揮舞,頓時就挑飛了一名矛手,啪的一聲長矛頓時折斷,他已經搶過那名矛手腰間佩刀,一瘸一拐的就撲進了射士隊伍當中刀光飛舞,幾名持弓射士跌跌撞撞的被殺退,董大郎已經從人群當中直沖而出,一時間身上又不知道添了多少傷勢。直直的也朝著蕭言方向撲去,迎向耶律大石甄六臣深吸一口氣,事已至此,只有跟著董大郎一條路走到黑了。他也大聲呼嘯一聲,右手長矛,左手隨手操起一柄長刀,也跳下寨墻,向著寨門口殺去 而蕭言按劍,就夾在兇狠撲來的耶律大石和董大郎之間。
營寨之外,馬蹄聲越來越響,轟鳴如雷。董大郎的后續大隊,在夜色當中也已經展露了身影。幾名剛才推卻下去,渾身浴血,身上還插著羽箭的壯漢,滿臉都是狂熱的神色,朝著燈火繚亂的營寨撲來。而周遭營寨的寨墻之上,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切 蕭言在這一刻,只是微微的搖了搖頭。
自己當真是小覷了天下英雄啊。成功了幾次,最后還拿下燕京,就以為所有人都只是由著自己在掌中撥弄了……
穿越而來,在這個末世生存下來,甚而向巔峰攀去,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過對手要是這樣,也才有意思啊……沒有這等對手的磨礪。老子一個小記者死廢柴,怎么能在這等末世脫穎而出,最后挽此天傾?
賊老天,老子謝謝你quan家 這個時候,腦子壞掉才去當耶律大石和董大郎這兩員猛將兄呢……到了這個時代,才知道冷兵器時代的萬人敵是確有其事。自己手下就有兩個,眼前兩人雖然稍弱一籌,卻也夠瞧的了,自己雖然已經算是能夠在重重親衛的衛護下上陣廝殺一氣,可是在董大郎和耶律大石面前,還是后退比較明智一些。
蕭言這個時候,居然還能朝著耶律大石撲來的身影露齒一笑。蕭言虎牙還滿尖的,火光一照,白白虎牙耀眼生光,這笑意也頗為兇狠,其間意思明白得很:“老子奉陪到底遼國末世雙璧,老子殺了一個,不在乎再多殺一個”
至于背后迎來的董大郎,蕭言已經懶得對他有所表示了。反正不管怎么樣,這小子總會一次一次又一次的找上門來,只有殺了才能讓自己徹底清凈。
一笑之后,蕭言已經向著側方閃了過去。然后遺憾的看見背后追來的,前面迎上的大隊大隊親衛,都朝著自己這個方向涌來,人人都是急切萬分,怎么樣也要保全自己這位統帥。已經少有人去顧及耶律大石和董大郎了 到底是老子威望太高,還是這些手下太笨?
轉瞬之間,兩邊人潮合攏。這邊是牢牢將蕭言衛護在核心里頭,放眼過去,除了人還是人,密密麻麻遮住了一切視線。而那邊是董大郎和耶律大石撞在一起,兩人目光對視一下,毫不停頓的就朝著寨門方向沖去。
這個時候在寨門口,寨外射士矛手已經拼命用長矛攢刺,試圖堵住寨門。甄六臣打發了性子,丟了左手長刀,合身直欺進去,左手扭住一把長矛,暴喝一聲,已經硬生生的扭斷了手中好幾根長矛矛頭右手長矛也遞出去,狠狠戳在了一名矛手面門。那名矛手長聲慘叫,已經抱著這桿戳入面門的長矛倒下去。而甄六臣合身直進,兩手都是斷矛矛尖,幾乎撞進了這些矛手的懷里,不由分說的照著要害一陣亂戳要知道,當日甄六臣也是郭藥師麾下一員猛將,當放開一切死拼的時候,只怕不比董大郎弱上多少而另一邊,耶律大石和董大郎一馬一步,已經奔及寨門口。途中攔路的蕭言麾下。不是給耶律大石撞開,就是被董大郎砍倒。背后羽箭已經追及而去,耶律大石回身舞刀亂撥亂打,雖然勉強遮護住要害,但是腿上臂上,又帶了幾只羽箭。那匹健馬馬股也是累累中箭,發了性子,長嘶一聲,從甄六臣身邊掠過,狠狠撞在人堆當中這撞擊悶響,直傳入每個人心底。居然就這樣硬生生的給耶律大石撞開了一條血路甄六臣已經殺得有些脫力,董大郎渾身甲葉上都插滿了長長短短的羽箭,從他身邊掠過。一把扯起甄六臣,沖出寨門之外。而這個時候,董大郎麾下大隊,先頭十余騎已經趕到了壕溝外面耶律大石董大郎甄六臣三人互相護持著,毫不猶豫的就跳下了壕溝 這個時候,蕭言才將猬集在自己身邊的大群親衛給推開不少,重重的喘了一口粗氣。一片混亂和火光繚亂當中,蕭言冷笑:“這樣才他的有意思賊老天,還有多少花樣出來,老子都接下了”
呼喊聲中他已經拔劍出鞘:“管老子做什么?點兵整隊,殺出去三人就撞開營寨,你們殺退蕭干,擊破女真,克復燕京的本事,到哪里去了?他的,老子都替你們丟人”
雖然營內外左近的貂帽都親衛和中軍老營甲士,多因為剛才護持蕭言而擁擠在一團。但是在寨墻上,寨門口,仍然有不少甲士依舊在張弓搭箭,拼命追射攔射逃走的甄六臣耶律大石還有接應他們的人馬。
羽箭朝著壕溝內外,瓢潑大雨也似的拋射而去,插在地上土中,呲丫嶙峋,火把光芒映照在羽箭雕翎之上,微微反光。此番夜間死斗,還遠遠未曾到結束的時候。
在壕溝那頭,董大郎麾下那些亡命徒也舍死忘生的前來援護跳入壕溝當中的幾人。關內關外,燕地遼東,已經打生打死好幾年了。遼人和女真人打,生女真和shu女真打,遼人當中又是各處豪強自相攻殺,亂世里頭悍狠之士自然是層出不窮。這些亂世里頭拼殺出來,有今天沒明日的人,對一條性命都看得輕易——你躲也躲不過去還不如憑借這一身勇力,在亂世里頭博一個出身。
他們投靠女真,為的還不就是出人頭地。女真人這個時候還遠遠談不上嚴密成熟的統治體系。除了宗翰銀可術等寥寥幾個明白人,女真上下對降人極差。此次好容易挑選他們跟隨董大郎南下燕地鬧事,給了他們這一個出頭的機會,當真是人人都豁出去了。
再加上董大郎此人,實在也有一些統帥氣度,凡事必然當先。幾番亡命下來,不知不覺已經深得這些亡命之徒的軍心。大家也明白,只有跟著董大郎,才能在這燕地兇險之局當中,闖出一場局面出來 這個時候,這些亡命之徒就當性命是借來的,拼死就朝壕溝前撲去。羽箭潑灑過來,舉盾遮護的人不過寥寥,頓時就有不少人中箭。傷在要害的慘叫著倒下,還能支撐的折斷箭桿就撲到壕溝邊上,一雙雙手伸下來,每個人都在扯著嗓子大喊:“大郎林牙快上來俺們遮護住你”
箭雨呼喊慘叫聲中,火光映照之下,三雙帶血大手已經搭住伸下來的胳膊,兩邊同時用力,已經將董大郎耶律大石和甄六臣扯了上來 幾面盾牌頓時遮護住他們朝后退卻,甄六臣死戰得脫,還協助董大郎將耶律大石救了出來。這個時候臉上卻看不到有多少慶幸的色彩,反而是臉色灰白。而耶律大石情況更慘,他是沒有披甲沖殺出來的,中箭挨刀就是實打實的帶傷,肩上那個步槊刺出的巨大傷口,皮肉猙獰翻卷,血已經染紅了半邊身子。強撐著最后一口氣被拉上來,已經差不多要暈了過去,盾牌遮護下,幾個董大郎手下拼命將金創藥膚上去,又轉眼被血沖開。最后幾個人干脆死死的按住他的創口,拖著他就朝后退。而耶律大石,強撐到現在,一口氣終于有些提不上來,干脆就暈了過去,一時間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了,只有臨昏倒之前,他還在低低呼喊:“快走,快走只要某在,這復遼軍就是某能掌握的……快走,快走”
可是一片緊張慌亂當中,誰也沒有聽見他昏倒前的低聲呼喊。
只有董大郎仍然意氣昂揚,確切的說,還是那種近乎瘋狂的神態,朝著蕭言所在中軍營寨的方向大喊:“蕭言蕭言,俺董大郎沖殺出來了現在大石林牙已在俺手,你能奈我何?有種就出隊出來,俺們見個真章,分出個生死出來只要俺董大郎一天不死,俺就要殺光你的手下,搶了你的女人,奪走你現在一切你能奈我何,你能奈我何?”
火光下,他的疤面猙獰扭曲,雙眼血紅,身上雖然同樣帶創無數,可是他卻渾若不覺一般。手下拼命扯著他朝后退,他猶自扭頭,朝著寨墻方向大聲嘶吼,周遭廝殺慘叫聲音再大,卻也壓不過他這瘋狂到了極處的吼聲 等退到箭雨射程之外,董大郎才稍稍安靜了一下,身邊人這才得空向他稟報:“大郎,大石林牙暈過去了,須得馬上救治”
董大郎還未來得及說什么,就聽見蕭言中軍營寨之內穿出金鼓之聲,兩隊射士當先涌出,在壕溝住陣腳,掩護另外一隊甲士放下過濠木橋。寨墻上本來就是火光繚繞,這個時候更燃起了無數中空草球,將周遭照得白晝也似。火光之下,就看見一人頂盔貫甲,在親衛簇擁下策馬而出。這人一張小白臉,按照這個時代標準也算得修眉俊目,一米七八的個子騎在馬上身姿筆挺,單手提著一根馬槊,一臉不屑的朝著董大郎這里看來。
這一副騎將打扮的,不是蕭言還能是誰?
數十騎簇擁著蕭言越過木橋,在他身后,還有甲士不斷的涌出。雖然蕭言帶來的這些手下人人配馬,但是此次出來的卻是半騎半步,騎兵居中,步卒披甲持矛,穩住兩翼,弓箭手在后。擺出的陣勢不是以步對騎的防守陣型,卻是一副以騎兵為主,要和敵手對沖見陣的架勢 蕭言勒馬站在隊首,單手舉起馬槊,遙指董大郎:“董大郎,你這個三家奴除了偷偷摸摸給老子搗亂,你還有什么本事?在易州拉上你蕭干老爹,還是給老子打得夾著尾巴逃走。在檀州古北口,拉上你銀可術爸爸,還不是給老子殺了你小主子,收拾干凈了你最后一點本錢,讓你僥幸得了一條性命這次你拼湊一點破銅爛鐵回來,就以為有回天之力了?去你,別做夢了老子就在這里,有種就來這一次又一次你將臉湊上來讓老子狠抽,老子已經抽得煩了,就在今日,分個生死就是,好讓你丫知道,你這一輩子,也不是老子的對手”
此時此刻,董大郎最好的選擇就是擁著耶律大石調轉馬頭就跑。今夜起事,奪了復遼左軍,虎口拔牙搶了耶律大石出來,已經是全勝之局。蕭言不管是什么盤算,已經將他破壞了大部分,下面只要能保住這些搶來的實力,哪怕在燕地立足不住,回到女真也算是又有了一些根基了。
可是此時此刻的董大郎,已經不能理智的思考問題了。幾番在蕭言手下慘敗,自己所擁有的一切,都在他手里煙消云散。此次南下,已經是破釜沉舟之舉,不惜毀容以潛入蕭言軍中。人畢竟不是土石,如果這樣連番慘敗之下,面對自己的生死大敵,還能冷靜的考慮成敗得失,那么也差不多就不能算是人了。更不用說董大郎今夜廝殺連場,死中逃生處就不知道有多少次,渾身上下,正是腎上激素狂涌,血行極速的時候。蕭言出馬,罵得又如此陰損,句句打臉,董大郎這顆心,哪里能平靜得下來?
他慘笑一聲,沖著蕭言大吼:“好好好,俺不走,你也不要走”他伸手就搶過一匹戰馬,身上還帶著箭桿,就已經翻身上馬,紅著眼睛大吼一聲:“锏來”
此時此刻,董大郎身邊沒有一個人敢進言勸諫他的舉動,再說他們趕來的人馬,除了南下人馬,還有裹挾的復遼左軍一些亡命。足足有四五百騎,面對蕭言出陣人馬不過兩三百,打一場有什么了不得,怎么也不至于在這里全軍覆沒。當下就有親衛,遞上董大郎的鐵锏。
董大郎接锏在手,在頭上盤旋一圈。就算再瘋狂,董大郎畢竟也是宿將,不會自己一頭撞上去和蕭言分一個生死。他麾下甲士紛紛上馬。畢竟是雜湊起來的隊伍,也擺不出太復雜嚴整的陣型,對方看來要是以騎硬沖,同樣擺出個對沖的陣型就得了。
四五百騎除了在后面留下百余實在馬力疲憊的看住后路做為接應,順便照應耶律大石之外。其余三百余騎擺出了一個前三角的鋒矢陣。董大郎撥馬,站在了鋒矢頂端,和蕭言相隔兩百余步,遙遙相對。黎明前的黑暗天空之下,在復遼中軍周遭幾萬人馬之間,兩支不大的人馬森然列陣,董大郎和蕭言兩人目光在空中對撞,竟似發出了金鐵交鳴之聲 甄六臣這個時候也只能跟著董大郎一條道走到黑了,自己跟隨董大郎作亂。放過蕭言,大小姐必然無幸他落后董大郎半個馬身,環視左右一遭,忍不住低聲說了一句:“這就是蕭宣贊全軍了?大郎,謹防后路”
董大郎獰笑一聲:“怕什么?蕭言就在陣前,還有更好殺了他的機會不成?殺了蕭言,燕地任俺縱橫馳奔甄元帥,難道你還想和蕭言日后相見不成?”
甄六臣長嘆一聲,再不多說。將一桿奪來馬槊夾在腋下,在馬背上微微伏下了身子。兩軍相距不過兩百余步,一旦發動就是襲步高速對沖,現在就要做好一切準備 蕭言一身無敵騎將的打扮立馬軍前,只是用冷電也似的目光看著董大郎他們。心里面卻長長的噓了口氣,他還真怕董大郎就這么跑了。幸好自己判斷沒有錯誤,董大郎最大的怨念就是自己,自己站在陣前,幾乎就是脖子上綁上蝴蝶結做為禮物送到董大郎這等猛將面前,孤身沖自己大營的瘋狂事情董大郎都敢做了,現在他怎么可能放過?
只要兩軍對沖廝殺,自己還有留下董大郎和耶律大石,將全局翻回來的機會 他飛快回頭,掃視了背后兩名貂帽都親衛一眼,兩名親衛都是神情緊張,臉上大顆大顆的汗珠滾下。蕭言回過頭來,深深吸口氣,突然大聲呼嘯:“前進”
一時間,身后甲士同時打馬,戰馬嘶鳴聲中,所有人刀槍出鞘,直直的向董大郎方向沖去。而幾乎同時,對面也傳來董大郎厲聲號令:“砍了蕭言人頭”
對面數百騎,同樣策馬,奔騰如雷。這兩支幾百騎的隊伍,以蕭言和董大郎兩人為箭頭,在天際啟明星下,迎頭就要碰撞 如此短距離的雙方騎兵對沖,誰馬速更高一些,就有更大的沖量,就能在兩軍碰撞后占到更多的便宜。
對面董大郎以降,本來擔心的就是自己遠道奔襲而來,馬力比不上以逸待勞的蕭言所部。幸好兩軍相距不過兩百步,對沖距離短,吃的虧不大。這個時候,一個個都用馬刺將馬腹刺得鮮血淋漓,將最后一分馬力都榨了出來,只希望自家馬速,不要落后對手太多可是讓他們有點訝異的是,對面蕭言所部,戰馬提速,似乎還不如自家這邊。頓時人人都是心中狂喜這狂喜之下,他們當中絕大部分甚至都沒有注意到,宋人馬軍兩翼披甲持矛的步軍陣列,也隨著他們馬軍同時起步,維持著嚴整陣型,朝前逼了過來董大郎和甄六臣都是久經戰陣的人,眼前這個不大的戰場,掃一眼就能全部掌握。他們當然注意到了宋軍的奇怪舉動,也看到了步軍上前。董大郎狂熱的頭腦頓時就有些冷靜下來,可他的動作卻是在馬背上伏得更低,希望加速到了極致的坐騎能跑得更快一些。不管宋軍有什么舉動,不管蕭言有什么盤算,只要沖上去,殺了他,一切大事就算定矣蕭言看來是要纏住自己,說不定分遣了人馬從營寨后路而出,繞過來包抄自己。為此他不惜以身做餌,既然如此,俺董大郎就吞了這個餌,只要能將你蕭言殺掉,麾下這些雜湊人馬全部賠光又能如何?只要除掉這個一直死死壓在自己頭頂的蕭言,哪怕孤身一人一騎,自己也能在燕地打出一番天下 就在兩軍相距不過六七十步的時候,蕭言突然勒馬。雖然一直注意著控制馬速,可這樣一動作,胯下坐騎已經高高長嘶人立而起。
披甲步戰,蕭言現在已經不算是初哥了。可是披甲騎戰這種這個時代最高難度的軍事體育項目,蕭言還是白丁一個。戰馬這一人立,他頓時就要從馬上摔下來。只能兩手緊緊扯住韁繩,手中充門面的馬槊,早不知道扔到了哪里去。
眼看著蕭言就要連人帶馬朝后倒下來,他身后兩名緊緊跟著的親衛左邊那個,已經一把攬住了他,右邊那名親衛長刀在手,刷的一下就割斷了蕭言緊緊握住的韁繩。左邊那名親衛大聲疾呼:“宣贊,摘鐙”蕭言手中韁繩被割斷,頓時朝后就倒,一下被左首親衛抓了個結實,此刻天幸他還頭腦清楚,聽清了親衛呼喊,忙不迭的摘鐙下來,左首親衛已經一把將他扯過來,橫擔在馬上,調轉馬頭,朝后就退 身后跟上的大隊的騎士也紛紛略微減速,閃出中間一條道路。高速騎戰當中,陣型突然這般變化,饒是這些貂帽都親衛都是好手,而且事前已經心中有所準備,陣型還是稍稍有些散亂,人馬撞在一處,發出高高低低的嘶喊呼叫聲音。那兩名負責蕭言的貂帽都親衛卻不管不顧,夾著蕭言調轉馬頭,從讓開的這條通路當中疾馳而退。他們一過,人馬頓時就合上。
與此同時,兩翼步卒也加快了腳步,壕溝內列隊的射士,這個時候也拋射出一輪箭雨,越過前面騎士步卒頭頂,朝著董大郎所部灑下。貂帽都全軍上下,都是從蕭言縱橫北地的五千精騎當中精挑細選出來,可稱人人虎賁,也只有他們,才能在兩軍高速對沖的陣前,完成了這么一次協同行動在蕭言退后之際,董大郎離他不過只剩下三十步了,在他身后,已經有騎士摘下騎弓,張弓朝他瞄準。三十步的距離加上馬速,蕭言身上披著鐵甲也有破甲的機會了。卻沒想到,這個豪氣萬千立馬全軍最前,名動天下的蕭宣贊,卻笨手笨腳的掉頭就逃入軍陣當中了 在此時此刻,董大郎目眥欲裂,只是大呼:“蕭言你這個王八蛋”
呼喊聲未落,兩軍騎士,已經狠狠的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