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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行事隨心,從來談不上深沉二字的趙佶而言。禁中就從來未曾有什么保得住的秘密。
不僅在球市子中,懿肅貴妃第一時間就知道了趙佶對蕭言新差遣的安排。其他關心著這件事情的各方,也同樣在最快時間內就得知了這個消息。絕不會等到過夜。
趙佶出宮臨幸球市子,這件事情上受損最大的,莫過于隱相梁師成了。以他的勢力,對付一個在汴梁毫無根腳可言的蕭言,最后弄成這樣。
這幾年一直被他壓著的蔡京臨了還來一個上門打臉,這種打擊對梁師成而言,可想而知。
政治這門藝術,實在是一種很微妙的東西。特別是在趙佶這個陰差陽錯獲得有宋以來至重君權的皇帝治下,這些年都是幸進之輩得以大用的情況下。判斷一個當道之人得勢與失勢與否,根本就在于判斷趙佶對他是寵信不替還是有所變化。往往一個很微小的變動,就能引來眾多解讀,最后掀起滔天巨浪,朝局來一番大洗牌。
梁師成此次栽了跟頭,他自已有數,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在暗中判斷他在官家面前寵信已衰。但凡握有重權之人,就沒有不得罪人的。不知逍有多少人摩拳擦掌正等著這一刻。
就算是素無仇怨,也多有投機之輩,希望朝局因而變化,自已能在其間撈到最大好處。如果能參與攻倒自已,就是獻給新的得勢之輩最好的投名狀。
雖然這枚石子不過才將將落下,可這波浪總要漾開。最后能變成什么樣子,粱師成自已完全沒有把握。
以前梁師成不是沒有遭遇別人攻擊,彈章自然也是等身。但是那個時候,他完全有信心,自己在趙佶面前地位不可替代。可是現在,他卻沒了這個信心。也許趙佶戀舊,也許趙佶對自己曾經寵信之臣總有一分香火情。可是但凡君王,本心總是涼薄。用人但看這個時候能給自家在君王之位上帶來什么好處,自己一直都將趙佶哄得舒服,在這上頭,連蔡京都不如他。但是再有一個能將趙佶哄得更加舒服的幸進之輩出現,他的命運只怕還不如蔡京。蔡京是正統士大夫出身,還有理財本事,這根腳,比全靠君王寵信,一時氣焰煊灼號稱隱相他的,不知道穩固到了哪里去!而且這老狐貍,越發的顯得沉穩,復相以來,陣腳不亂,最后偶一發力,就能見。到老心思諸明不減,自己如何及得上他?現在又有失寵跡象,這幾年自已一直壓迫得蔡京有些凄惶,他一旦回手,自已能不能留居汴梁,還在未定之天!
趙佶出禁中臨幸球市子,梁師成自然不會跟隨。這個時候跑去湊趣,那只能是打自己的臉。他留在禁中,還在往常所居的內諸省衙門宅邸內,卻沒了往常安居禁中操控一切的雍容。不住遣人出去,聯系在趙佶身邊侍候的內使,將趙佶今日在球市子的一舉一動都飛快的回報回來。
在這種微妙關頭,越是要加緊揣摩上意,才能決斷下一步到底如何走,才能穩住陣腳!才不能憑借隱相之權威,四下樹敵,四處動手,甚至服侍趙佶都有些輕慢,直有不可一世,只覺得這汴梁甚而大宋一切,都在自已掌中的心態了!
當趙佶在球市子舉動的最新一個消息傳來,梁師成在自已宅邸寢室當中頹然而坐,半天則聲不得。
居然委蕭言以樞密院副都承旨差遣,還兼領管勾檢查兩路駐泊禁軍財計費用事!這是重用,這是不折不扣的重用!這份差遣,每一個字似乎都在梁師成臉上重重扇了一記耳光,偏偏大宋的差遣名義往往又臭又長,這一長串下來,直肩得梁師成眼冒金星!
原來在梁師成料來,蕭言就算在樞密院中得一差遣,也該是無足輕重的名義。畢竟蕭言此人,有太多不能讓人放心大用的原因存在了。再則他梁師成隱相的架子還未曾全倒。再還沒有人可以替代他位置,,還需要他在和蔡京保持平衡的局面下。趙佶怎么也要顧及他的面子。仝汴梁都知道蕭言是他梁師成的對頭,只要大用蕭言,就是表明對他梁師成的不滿。昨日蔡京去后,趙佶還特意留下他溫言慰勉了一番,話語中隱隱透露出來的也是這個意思,他要用蕭言,不過是讓他將球市子經營好,做好在汴梁應奉天家的事憤,算是取代當年朱緬的一部分用處。
卻沒想到,今日球市子一行,等來的卻是這個結果!
樞密院副都承旨,除了執政之外,已經算是相當要緊的差遣名頭了。有此資序,再出外知一任大軍州或兼路帥,就能夠到樞密副使的位置。樞密副使,就是大宋執政之一!其實梁怖成內心也知道,蕭言平燕大太厚,這個底子在這里,又有知兵之名。得這個差遣名義,誰也說不出什么不是來。畢竟離平燕者王還差得遠呢。
可是再加上后面那兼領管勾兩路駐泊禁軍財計費用事,就是除了名義,更有實權。雖然說的是財權,但是梁師成已經深忌蕭言手段,誰也說不準他能不能從錢財入手,最后掌了整練禁軍這般大事的重權!如果他真能做到,那蕭言就再不可復制了。而他梁師成,將來在蕭言眼中就是一個笑話而已,蕭言想怎么對付就能怎么對付。
這畢竟還是將來的事情,蕭言真正走到能隨意對付他梁師成的位置,還有一段漫長的時間。關鍵在于這要緊差遣背后的意思,官家已經不在乎他梁師成的作用和臉面了!一方面固然是蕭言爭寵有術,一方面未嘗是對他梁師成不滿。蔡京去后,他在背后控制著王黼童貫等輩。國事弄得一團糟,財政近乎崩潰,趙佶也大受窘迫,在江南還激起了方臘之亂。主持童貫伐燕試圖轉移視線,結果也打得一團糟,最后還導致王黼童貫去位。蔡京還復了相。要對付一個蕭言,結果這般尷尬。趙佶再好脾氣,也不能忍受他梁師成一次又一次的無能了。重用蕭言,就是他梁師成寵衰的真切表現,再也掩蓋不住!
當最大的靠山靠不住,滿目皆敵的時候,自已到底該如何是好?難道就這樣束手等著,等著對手慢慢逼上門來,最后遭致王黼童貫一般的命運?
梁師成再接到這個消息之后,并沒有表現出歇斯底里的模樣,也未曾如何作色。只是探手讓眾人退出去,自已在榻上坐下,靜靜的想著該如何應對此局。
阻擋蕭言不能得此差遣已經不可能了,自已進言,已經不會起任何作用。禁中發出旨意之后,在政事堂中坐著的是蔡京,他必然會副署此旨意。這樣就完全無動搖。蔡京借此也會聲勢大漲。官家可以再尋覓一個人來制衡蔡京,或者就干脆等著蔡京老死。說實在的,趙佶還鎮得住這個場子。可是自家,既然已經不足以應對這一切,就要另尋一個依靠與之連成一氣!
這個可以依靠的一方勢力,到底是誰呢?
官家趙佶那里,已不足情。梁師成自己也不敢將賭注完全壓在趙佶對自已的寵信上面了。蔡京那一系不用說,已經是勢成水火。
難道是嘉王趙楷?
才想到這個名宇,梁師成第一時間就否認了。趙佶對趙楷寵愛自然不假。但是趙楷也單單是靠著趙佶的寵愛而已。自家并沒有什么太靠得住的羽翼,當年王黼童貫倒是有心支持趙楷,一旦易儲,就可以長保地位繼續保持對支持太子的請流舊黨一系還有蔡京一系的壓制。牢牢把握朝綱。當時看來,易儲之事也很有幾分指望。可是王黼童貫都很快倒臺了。
梁師成作為王粕童貫背后之人,本來對趙揩的態度就有些模棱兩可,并沒有露骨支持。
趙楷現在聲望大損,更乏實力。趙佶雖然寵愛不減,但也沒有什么易儲的風聲了。機會一旦錯過,就是錯過。現在自已朝趙楷貼過去,只有加倍遭忌。除了蔡京一系這個舊對頭,還添了太子和太子背后的諸流舊黨一系,無論如何也不是一個好選擇。
如此想來 只有太子了,還有站在太子背后的諸流舊黨一系!
想到這個,梁師成頓時就站了起來。在室中負手飛快的踱步。自已和諸流舊黨一系始終未曾撕破臉。當年還在蔡京薰灼之時頗為回護了他們一陣。蔡京去位之后,自已也一直在王黼童貫等幸進之臣和諸流舊黨一系之間保持平衡并沒有刻意打壓他們,甚至說有一定同盟關系也不過分。這次對付蕭言,更是和他們攜手。大家一起灰頭土臉。
自已雖然威風大減,但是對于太子和請流舊黨一系,還有相當作用。太子長成之后就為官家所不喜。缺的就是這么一個連通中外之人,他梁師成仍然提點宮觀,仍然常在趙佶身邊,正是這個不二人選!而且現在看來,太子地位已經甚難動搖,大是一個足夠好的靠山。他與太子一系攜手,在朝中仍然是實力極為雄厚的一股力量,就是官家也輕動不得。而且雙方對頭都是一般的,就是蔡京和隱隱約約與蔡京有所關系的蕭言這新進之臣。向太子表示投效之意以后,雙方再無隔閡,攜手應對,互為依靠,豈不是又站住了腳步?
蕭言蕭言,蔡京蔡京,你們切莫得意得太早!你蔡京已經垂垂老矣,還能風光幾年?你蕭言雖然年輕,更攜平燕大,現在又在官家面前有寵。但是要檢查駐泊禁軍財計費用事,就沒有不得罪人的。現在與你站在一處的禁軍將門世家,遲早要做了對頭,到時候有的是破綻,只要一旦抓住,就足夠讓你萬劫不復!到時候,就再沒有上次那般遲疑客氣,最后自家反受其害了!
既然如此,就等著新一輪爭斗的開始罷!
趙佶出宮臨幸球市子蔡京仍然如常一般去政事堂當值,早早也就回轉自家宅邸。他何等身份,自然不會陪著趙佶去湊這個熱鬧。要是跟著去了,招來的只有恥笑。
蔡京雖然心思諸明不減但是畢竟歲數高大了。精力不濟。早早回轉之后,吃了一點清淡的東西就去午睡。這一覺睡得還算不錯知道未末才在使女的服侍下起身。起身之后,稍稍梳洗,兩名使女就攙扶著他在后花園中散步活動筋骨。才走了多半圈,內宅管事之人就匆匆進來回報,聽完管事回稟之后,蔡京忍不住就是皺眉:“他又來做什么?還是這般不會看風色,還是這般沉不住氣!傳我的話,不見!”
蔡京動氣,管事之人何敢多說什么施禮之后就要退下。走了沒幾步就被蔡京叫住:“也罷,讓他進來!這般沉不住氣,要是生出什么事情來,不管他如何不成氣。父子總是一體,我也脫不了干系,還是交代他一番該如何行事才好!”
管事匆匆退下,不多一會兒夫,就見他將現在無差遣在家閑居的蔡攸蔡學士引入花園,遠遠的就能看見蔡攸一臉喜色,眉飛色舞的迎向自家老子。蔡京站在那里冷冷的看著他 蔡攸走到近前,深深一禮行下去:“恭喜爹爹,賀喜爹爹,梁師成這廝,這番是折了威風矣!”
蔡京面色陰沉,冷冷道:“梁宮觀是梁宮觀事,與我何干?我這喜又從何來?”
蔡攸起身,笑吟吟的道:“梁師成這般對付蕭某人最后不濟事也就罷了。本來都以為,官家總要顧及他隱相體面,蕭言隨便得一差遣名義就夠了,實則還是管勾球市手應奉內庫那一些事體。卻沒想到,今日官家臨幸球市子,又傳出來驚人消息。蕭言就要得樞密院副都承旨差遣名義,還兼領管勾檢查京畿路京西南路駐泊禁軍財計費用事,一如當年韓獻肅公故事。可稱位高權重…官家如今再不顧梁師成體面美!太師苦梁師成此輩久矣,現在眼看梁某人自身不保,豈不是太師的喜事?”
蔡京雙眉一挑沉吟不語。蔡攸看著自家老爹神色,遲疑著發問:“難道這消息還沒傳到爹爹這里?”
蔡京哼了一聲:“我去鉆頭覓縫的打聽這個做什么?蕭言是蕭言,某自是某并無什么干系。難道非要生出一點干系來不成?”
蔡攸訝然:“難道不是爹爹那日入對禁中,才有蕭某人今日?如今蕭某人得大用看來是明搖的事情了此人理財本事不淺,收為羽翼,當有大用,豈能不干爹爹的事情?”
蔡京又是重重哼了一聲:“某入對禁中,也是為國惜才。如此薄待平燕臣,傷損的是圣人體面。蕭某人得此重用,與某何干?你要知道,這蕭言只能為官家一人所用,誰要湊上去,就是禍事!”
蔡攸就歷宦海,其間的道理不難能想明白。但是他權位心實在太重。閑居汴梁,就想再復當日位高權重的景況,沒頭蒼蠅似的到處想辦。反倒迷在其中了,蔡京這么幾句話一說,頓時就在那里愕得,半天沒醒過神來。
蔡京看著這個兒子,也只能無奈搖頭。不過自己去日無多,將來撐持門戶,也只能靠著這個兒子了。就算他行為再不堪,也只能幫手到底。當下長嘆一聲,緩緩分說:“蕭言得用,平燕大是底子,財計上面的顯露出來的才華是關鍵。某管著國家財計事,如今國用如此窘迫,保他一保,也還說得過去。如果再和他連成一氣,那就是真的結黨了。難道你忘了為父當日如何去位了?還不就是官家防著老夫結黨之事?權位太重,何嘗就是好事了?”
蔡攸赦然,他老爹上次去位的根底,他如何能不知道。還不就是因為官家忌憚蔡京勢力太大,黨羽太厚。他及時反戈一擊,得了參知政事這個執政位置。現在老爹提起,縱然是一家人不計較太多,說起來也是臉紅。
蔡京看著自家兒子臉色,他心中所想當然諸諸楚楚,當下冷笑一聲:“不必作色了,你能得執政位也是你自家本事。難道不都是蔡家的?只要能坐穩,老夫只有欣慰。可惜你自已不能成事…”…話便是如此,蕭言得用,那是他的事情。絕不能朝上面湊去。保持好距離就罷……老夫對付梁師成和蕭某人結黨連同一氣,這是絕不能混淆之事你可明白了?”
詔說到如此分際,蔡攸還有什么不明白的。梁師成壓制蔡京,蔡京反擊。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借蕭言之事由頭也沒什么。作為君主,有的時候還樂見用事重臣這樣斗來斗去。但是與蕭言連成一氣,有結黨嫌疑,那就是自找倒霉了。所以蔡京的態度就是不打聽,不關心,做好自已這一攤子事情便罷。原來蔡攸還想著梁師成威風大損自家老爹自然就是權勢大張,借著老子東風,復位也不是什么太大不了的事情。現在政事堂中參知政事白時中,又算是個什么樣的東西?一個唯唯諾諾充位之人罷了。父子縱然不能同在政事堂,自已得一個美官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現在卻沒想到,自家老爹只是斗一斗梁師成便罷,提醒諸人,他蔡京雖老,卻不是能說踩就踩的,大家不要打他老太師的主意。根本沒有想在由此引發的朝局變動當中撈什么好處自家巴望搭順風船,看來也是沒什么指塑了。
希望落空,蔡攸神色就變得有些訕訕的。卻又不能這樣轉身就走,只好上前探開使女,自家扶著蔡京,陪他在花園當中散步,沒滋沒味的扯一些閑話:“既然如此,那就是蕭言獨得彩頭了。此人當真命硬!樞密院副都承旨也就罷了還兼領了整理駐泊禁軍財計的重任。都門駐泊禁軍數十萬,積弊之深,人人皆知。蕭言縱然有些本事,難道還能回天不成?多少代名臣,也沒在這上面理出頭緒來,現在就是更不堪問了……將來只怕也是不了了之。熬一任都門當中資序,在官家面前固寵,然后出外知一大軍州,再領一路使之職。十三四年之后,恐怕就有望西府的位置了。東府政事堂他是指望不了的,不是東華門外唱出的進士出身””“饒是如此,四十許年紀就能熬到樞府執政位置,此子際遇之奇當真非凡亦…
蔡攸對蕭言何嘗沒有妒恨之心,他這個參知政事的位置,可以說也是間接的丟在蕭言手里。但是在自家老爹對蕭言看來還頗為賞識。自家也只能表現出恬淡氣度。并未曾說什么表示嫉恨的話出來。他是宦海沉浮多年中人,隨口而說,也將蕭言正常該走的道路勾畫了一個不離十出來。按照常理而言,蕭言要是不出什么意外,不中途落馬的話,應該就是按照這個路線圖慢慢的朝上爬。
蔡京卻是認真的皺眉想想,沉默半晌,最后才搖搖頭:“照常理而言,蕭言絕不能扭轉都門禁軍積弊。他就是以都門禁軍將門世家為依靠,甚而一直勾連到了禁中當中,才在汴梁熬出頭來。說什么也不會真去得罪這些將門世家酬…可是此子將來作為,誰又說得準?平燕大,回汴梁之后便下了梁宮觀威風,驟然而得重用。哪一樣不是常人都不敢想的事情?在這個位置上,他到底能做什么,將來能走到如何地步,老夫宦海沉浮數十年,也猜不出,看不透啊……實在是看不透啊…
蔡攸呆呆的望向自已老爹,沒想到一向成竹在胸,將每個人都能看到骨子里,多少人都被他于股掌之中的蔡京,卻對蕭言會做什么,能做到什么,將來到底能走到如何地步,半點把握也都沒有。
哪怕當年他背離蔡京,投靠梁師成。其實內心當中,蔡攸還是將蔡京作為泰山之靠的。遇到煩難不可解的事情,在蔡京這里總能得到答案。現在卻看到自已父親終于承認這世上的事情不是他仝然能夠掌握,蔡攸心中,一時間竟然有些空落落的。看著蔡京顯出的頹然老態,竟然難得在心中浮現出一絲父子溫情,加緊小心的攙扶著他,緩緩在花園中踱步。
蔡京默然半晌,看看自己兒子,也難得的浮現出一些慈愛之情,低聲援緩道:“你也不會在汴梁閑居多久了……宣和元年以來,官家所用之人,已經紛紛凋零去位。伐燕戰事之后勉力維持一陣,已經到了不得不變的時候。朝中還是要有些官家用熟之人已為平衡。
你也是做過一任執政的了,將來差遣,定然很快就有說……也不至于出外知軍州,應該還在都門中樞之中。為父去日無多,只要在一日,總沒有人能欺到頭上來,梁師成如此薰灼,也不過如是,將來如何,就要靠你們小輩自已了…”
蔡攸一怔,難得的臉上沒有浮現出什么喜色,遲疑一下才發問道:“既然留在都門中樞,如今朝局,總要站隊。到時候兒子是對付蕭言呢?還是和他站在一處?”
蔡攸這句話問在了點子上,如今朝局,已經非結黨而不能立足腳了。只有蔡京復位之后,無非是保一個尊榮富貴而終,以他地位,已經不必如何結黨了,結黨反而就是大招忌諱的事情。此次出馬對付梁師成,無非是提醒諸人,他蔡京虎老威風猶在,誰也不能在他在世的時候動他的權位。說是再想一手遮天,將朝局完全掌控,蔡京已經沒有那份心思了。
而蔡攸之輩,要在中樞立足。卻只能結黨,必須要選邊站不可。蕭言和蔡京算是有一份香火情,而蔡攸也不得不認可蕭言本事,至少此子命硬,不是輕易能得罪的。他蔡攸將來如何應對蕭言在朝局中的異軍突起?
蔡京沉默良久,卻始終也回答不出這個問題來。到了最后,他緩緩甩開蔡攸摻著他的手,負手慢慢離開這個花園,兩名使女無聲的接過。蔡京并不回頭,只是極是感慨的道:“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舊人總要去的,眼前這一切,都是新的開始了……將來如何在朝堂當中立足,但憑你本心自處罷……為父就一句話,也不算是叮囑,也不知道對錯,若是為父換了你,將來就不要惡了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