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想聽到更多你們的聲音,想收到更多你們的建議,現在就搜索微信公眾號“qdread”并加關注,給《》更多支持!進入初夏以來,北方大地上,一場接著一場的大雨接地連天而下。本來已經有些暑熱的天氣,在這樣不斷的雨勢之下,又漸漸變得如初春一般猶有料峭寒意。有的時候清晨之時,還能見到霜凍的痕跡。
河北邊地有幾十年經驗的老農,幾乎可以十拿九穩的斷定,這個靖康元年將是分外寒冷的一年,上凍之日,也要比往常年景早上許多。
放在平日里,這些農人就要憂慮今年的收成了。應納的田賦,應還的青苗錢,五等戶的丁稅,加上各色各樣的加派。哪怕以大宋之富庶,這些負擔壓在農人頭上也甚是沉重,年成稍差一點就要青黃不接的可能。
但是放在這個時候,卻沒人去擔憂今年的收成如何了。只因為兵火之患,沉甸甸的壓在邊地每個人心間!
河東已然有女真韃子深入,河北當面更是烏云壓城之勢,大量燕地難民涌入,到處都是紛亂驚惶的景象,邊地州郡已經開始戒嚴,河北邊地百姓或者逃難,或者就被征為民夫,服役轉運糧秣輜重。
自從道君皇帝即位以來,越來越沉重的加賦,越來越敗壞的統治體系,越來越差的年景。再加上近年來接連不斷的兵火。哪怕是大宋普通百姓。也忍不住有這個王朝是不是德運將終的感覺。
想及不過一百余年前的五代時那種天下板蕩,諸侯互相攻殺,契丹人趁勢入內。血洗整個北中國的慘景。這些又開始流離于兵火的百姓忍不住就在盼望著有什么樣的英雄涌現,能抵擋住這些毀滅了遼國的女真韃子!
一片兵荒馬亂的景象當中,河北邊地終于有了點好消息流傳開來。
燕王遣軍自飛狐陘出,屯駐易州以擊女真大軍。燕王軍中有稱楊一撞的無敵猛將,陣斬女真十余名小王,引得女真大軍棄河北不攻,圍攻易縣。連日以來撞得頭破血流。而現在進駐河北邊地的天武軍,也開始組織援軍。準備沿著易水一路殺過去,在易縣城下和女真韃子死戰,保河北諸路平安!
這樣的消息傳來,結合上邊地百姓看在眼中的道上車馬紛紛。河上檣櫓相連,都在向著白溝驛方向轉運軍馬糧秣輜重,而天武軍組成的船隊也開始從白溝驛向著易水方向北進。河北邊地民心就是一振,不知道多少人家就開始供起楊一撞,天武軍主將余江,甚而那位傳奇性的燕王的長生牌位,日夜焚香頌禱,就等著他們勝利的消息傳來!
暴雨如注,狂風嘶吼。易水河上白浪翻卷。在大宋女真兩方集兵數萬,準備在此一決的時候。這條易水似乎也感染到了這肅殺之氣,翻騰得有如一條怒龍!
雨水之中。河上河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影正冒雨在忙忙碌碌。
這些忙碌的螞蟻也似的人群,正是女真人所驅使的大軍還有從整個燕地擄掠而來的民夫。
河岸之上,豎起了一座又一座的木堡。木堡頂部,架起了從燕京檀州甚或契丹人手中擄掠而來的重型弩機,這些弩機發射的都是鐵槍也似的駑矢,這一下射中了。厚厚的船板都能射得粉碎!
而在河水之中,多少打著赤膊的民夫在白浪翻卷的河水中載沉載浮。拼命架設著攔河防線。一根根木樁被深深打入河底淤泥之中,這些木樁之間再用皮索連接固定。木樁之外,又是連成一片的木排。這次木排之間,都用長板釘死連接上,形成一座攔河水城也似。比起此前的攔河木排,堅固何止十倍?
這樣的攔河水城之上,也是布設了重型弩機,大隊的蒼頭彈壓又被驅趕上這些木排水城之上據守。這樣的攔河水城,一下子就有三道在同時開建!
圍攻易縣城,如果說是此前單純是為了讓幾名女真主將發泄一下怒火,本來以為以女真大軍軍力,隨意就可以將這座城池陷落蹂躪。但是在圍攻這段時日之后,女真大軍好似是打出了真火,說什么也要將這個釘子拔掉。
甚至不惜在這條易水河上大張旗鼓,說什么也要斷絕城中守軍的水上通路,就算是長圍,也要將這座易縣城困死!
多少真女真軍將,就在這些忙碌的輔軍民夫中奔走呼喝,雨水順著他們的皮帽流淌下來,每名女真韃子都顯得又是暴躁又是疲憊。如此天氣,讓習慣了塞外北地干爽冰寒天氣鐵騎縱橫的女真韃子,覺得分外的不適應。再加上頓兵于小城之下的怒火,讓他們在督工之時,下手極狠,幾日之內,已經不知道有多少生口被這些女真韃子隨意砍殺!
繁重的工役,極少的口糧,惡劣的環境。就算沒有這些女真韃子的刀砍過來,多少民夫也是在水中忙著忙著,突然就全身一軟撒手沒入急流之中。而身邊那些麻木的生口們,就當沒看見一般,繼續機械的勞作著。
女真兵勢發動,雖然兩邊大戰不過都還是開端而已,卻已經不知道有多少性命就這樣飛速的消耗掉了。而女真大軍的破壞能力,還只不過展露了十之一二而已!
易水岸邊高處,一個粗壯的身影也不張蓋,冒雨坐在胡床之上。不時傳下命令,讓身邊親衛趕去某處工地,督促加快進度。
這粗壯身影正是后世常以金兀術稱之的完顏宗弼。自從檀州和燕京兩路合軍以來。完顏宗弼就一直跟隨在兄長宗望身邊,此刻又被賦予了統領萬余軍馬攔河截斷南人援軍的任務。
完顏宗弼雖然此刻各方面本事還不如他那些已經打出了威名的兄長們,可一向也被認為是完顏家的后起之秀。而他每領差遣,也踏實周密,不辭勞苦。已經顯露了一點未來大軍統帥的氣質。
(所謂大軍統帥,不只是羽扇綸巾,曲有誤周郎顧這般風流瀟灑就帶領得了的。最基本的就是要能吃苦耐勞。必須處處口到眼到腳到,才能將一支大軍方方面面都關顧得到。必須要細密能耐勞苦。為何有些大將一旦開始驕奢了就對軍隊掌握得差了?簡單來說就是走動得少了。管得也少了。臨陣之際自然就是凝聚力下降,指揮調度不能得宜。所謂全軍不睡自家不睡,全軍不食自家不食,不是單純做個姿態表示同甘共苦。必須是真的看到了全軍都吃上了飯,全軍都能有個擋風遮雨的地方睡覺,作為大軍統帥才能踏實得下來啊——奧斯卡按)
一名完顏宗弼直領謀克策馬濺起泥水而來,翻身下馬還沒來得及稟報他負責的工程進度,就狠狠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開始抱怨。
“……在這里耽擱做什么?骨頭縫里面都要發霉了!宗弼,去和宗望請命罷。這就放俺們南下,找著南人去打!南人軍馬再多,俺也保證一陣就將其沖垮!要是沖不垮,盡管讓宗望砍了俺的腦袋!”
完顏宗弼神色不動。只是冷淡問道:“你那道攔河木城怎么慢了些?你又來做什么?”
那謀克惱怒的道:“這三天就死了七八百生口,人手不夠!”
完顏宗弼一抬手指著背后連綿女真營寨:“去將營中女子都趕出來,讓她們上!”
那謀克一怔。趕到沿河用性命去填出這些攔河防線的生口,自然是男女都有,女真韃子對南人女子可沒那么憐香惜玉。此刻還能留在營中的,自然都是有些姿色,留待將來在各女真軍將帳幕之中為婢妾為玩物的,都是被當成了各個女真軍將的私人財物。就是這個謀克的帳幕之中。也留了五六個,其中兩個嬌滴滴的想必是當年燕地大族家的女兒。讓這謀克頗為有點愛不釋手。
那謀克只是一愣,宗弼就已經起身,揮手就是一鞭子狠狠抽在他的臉上。鞭花一聲爆響,那謀克臉上頓時開了一條血口,血水混著雨水滾落下來。
“就憑這個模樣,還想一陣沖垮南人軍馬?要知道就是城中那支南軍,說不定都比此刻的你強!什么時候開始敢質疑宗望和某的號令了?要是今日營中還有一個女子沒被趕到河中,某就將你填進河里!”
在宗弼冰冷的語聲中,那謀克倉皇而退。不多時候,仍然如雕塑一般守在高處的宗弼就看見多少南人女子被趕出了營帳。這些淪為女真韃子玩物的女子,穿著單薄,身上臉上都有傷痕,在雨中麻木的被驅趕而行,然后就被填進那些忙碌的工地之中,短短時間之內,已經不少人失足落入急流之中,只能聽見短促的尖利呼喊之聲迅即就被淹沒。
這點慘景,完全不在宗弼意中。他只是沉沉思量著這場戰事到底會走向何方。
頓兵易州城下,一開始他也有些不解。但是兄長號令,堅決聽命而已。現在宗弼卻隱隱約約覺得,兄長此為,似乎大有深意。
也許是暑天將至,南人河北境內,溝渠縱橫,水勢漲起。對于女真軍馬而言,并不是一個合適作戰的季節。身后有整個燕地,抄掠足以支撐這支大軍熬過夏日,趁著秋涼再一舉南下?
也許是南人這支據說是什么燕王經營起來的軍馬表現出足夠的戰力,讓宗望等人也不得不稍有忌憚。一支數千的人馬就如此難纏。更不必說沿著河北布防的也是這燕王經營起來的什么天武軍,而隔著太行,還有那燕王率領的主力!也許宗望是在等著西路的宗翰將那燕王軍馬纏得更結實一些,減輕了對側翼的顧慮之后,再行大舉南下?
再或者就是想以此易縣城吸引南人軍馬來援,就在燕地行決戰,將南人守軍打垮之后,大舉南下就再無阻力?
想來想去,宗弼只覺得最后一個猜測更為靠譜一些。不管怎么樣,南人援軍肯來就是好事!也只盼他們肯來!
雨幕之中,突然數十騎疾疾而來,尋到宗弼高高豎起的大矗,疾馳而來。
這些騎士來得近了,就能看出都是真女真的哨騎遠探,雨水將衣甲皮袍淋得透濕,每個人臉上都是疲累已極的青灰之色。
幾十騎士直至宗弼之前,才被親衛攔下。領隊女真軍將大步走到宗弼面前重重拜倒。
“宗弼,南人援軍來了!百余里開外,正順易水直進!”
宗弼霍然起身,狠狠以拳擊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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