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四遠東的風又要變了!
琉球。
別墅后花園內,一棵棵筆直如桿的檳榔樹隨著海風發出沙沙的動人樂聲,樹下一張藤椅輕搖慢擺,李大少爺躺在椅子上,像一位頑皮的孩子,腳尖時不時的點一下地,讓搖椅總是沒機會停下來。
隨著俄軍在遼東和奉天的部隊紛紛放下武器,就地接受監管后,東北三省的局勢也一下子明朗起來,雖然吉林和黑龍江還在俄軍的控制中,但在失去主力,沒有后援的情況下,他們會不會繼續抵抗都是個問題。要知道順風仗好打,但絕地反擊就算是最精銳的哥薩克騎兵都不一定能啃得下來。
正在帶部隊北上的趙龍此刻要做的不再需要一場場的去打,而是要投入更繁雜的受降和就地監管中,想必也撈不上幾場仗了,一定很郁悶吧?
想到這里,李默不僅莞爾一笑,緊張忙碌多日的參謀本部也恢復了平時的節奏,他也終于有時間長舒口氣了。
望著如孩子般頑皮的李默,旁邊的陳平和李恩富相視一笑,也只有這種時候,他們才能想起李大少爺才剛滿十八歲相比后來加入的李恩富,陳平更是感慨萬千,從七年前旅順逃亡被捕當成苦力,奪船遠赴加拿大淘金,再到智利夏威夷,眼前這位少年帶領著大家在蒼茫的太平洋上繞了個彎,現在終于可以回到國內了 旅順那個他曾經魂牽夢繞的地方,隨著李恩富從夏威夷趕來的,已經近在咫尺。
李恩富是三天前從夏威夷趕來琉球的,為的就是參加最后的談判,自從海參崴被毀后,和談已經成了俄國人唯一的選擇當然,他們也可以選擇立即從北方陸地上推進,但那樣做就有可能爆發全面的清俄戰爭,加上補給困難,即使號稱陸軍世界第一的俄國恐怕也要考慮再三。
因為這樣做不僅會完全站立到清政府的敵對面上,也會引起英國德國等國的強烈關注,最重要的是,即使陸地取得了勝利,檀香山人也可以從海路離開,留個后腦勺給俄國陸軍。
既然不能打,那么只剩下談判了,現在元山港也失去了,俄國在遠東連艘舢板都沒地方停,別說對付如日中天的太平洋艦隊了,就是僅存幾艘小巡洋艦的日本都比不上。
俄國人不是傻蛋,尼古拉二世雖然殘暴,但人還不算傻,要不然他們父子也不會如此看重海權,打造出一支世界第三海軍,只可惜被李大少爺一招猴子偷桃摘走了勝利果實。
羅拔諾夫半個月前已經從圣彼得堡出發了,這位俄國外交大臣剛剛才從北京回去,就不得不再次折返,由于路途遙遠,所以他起碼還要一個月才能抵達。
所以李恩富到達后才顯得如此輕松,也沒急著進入談判狀態,反而悠閑地陪著少爺在這片檳榔樹下泡起了烏龍茶。
遼東半島已經到了收尾階段,艦隊也大都進入了琉球船廠維修調整,水兵們則在龍國章的帶領下,總結這次海戰,這種戰后總結似乎已經成了太平洋軍的傳統,所以陳平這位參謀長也學習李大少爺當起了甩手掌柜,以鍛煉手下的名義,把工作就交給了張作霖等人,自己也趕到了遠海別墅喝茶。
“我說你們兩個,不會是就到我這來騙茶喝吧。”看著兩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品茶聊天,李大少爺終于結束了無聊的晃椅子游戲,撇了撇嘴巴。
“少爺的茶好喝嘛。”李恩富又舉起一杯一仰而盡,完后還聞聞杯底,笑道:“大紅袍,皇帝爺喝的好東西,果然是名不虛傳。”
“還是李先生厲害,我喝了這么久還不知道這茶是大紅袍呢。”陳平哈哈一笑,一仰而盡。
“得了,我的大參謀,一個李恩富就夠了,你就別假裝斯文了這段時間你們這幫家伙我的大紅袍糟蹋光了”李大少爺額頭落下三根黑線,這可是林永祥好不容易給自己弄來的,總共才三罐子,沒想到上次李強來時自己讓小巧拿出來顯擺了一下,這幫子土匪就給惦記上了,隔三差五的來喝茶,這都快見底了 “哈哈。”
李大少爺一說完,兩人都哈哈大笑起來。陳平笑完還不忘出賣,笑道:“少爺可別怪我們,這可是李強出賣你的。”
李大少爺頭上的黑線更多了,你丫的還是參謀長呢,連夜鷹大隊長都出賣了,哎,實在是遇人不淑啊 李恩富微笑著放下了茶杯,清了清嗓子,把話題撥正:“大紅袍雖然是極品,可現在也該品品東北的人參了。”
“人參可是好東西。”陳平也放下了茶杯:“可要想靠它養神健體,長命百歲,還需要足夠的火候才行。”
“哦,,有什么新消息了?”聽出陳平話中意思,李默立即問道。
陳平點點頭:“英國已經正是派來了觀察員,除此之外法國,德國美國等國也紛紛派來了特使,根據我們掌握的情報,這幾日各國駐京大使似乎走動非常頻繁,歐格納甚至還前往拜訪了俄國大使喀西尼,目前雖然不知道他們談些什么,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似乎不愿意看到我們占據東北三省。”
“此外清廷似乎也正在積極調兵北上,目前直隸和山東調來的兵已經到達了山海關,人數約有兩萬余,據情報顯示,蒙古那邊似乎也不太消停了。”
“蒙古人也要派兵?”李恩富頭有些大了,現在太平洋軍最怕的就是騎兵,蒙古一旦介入的話,對此刻在前線的將士無疑將會是一場艱巨的挑戰。
雖然臺灣汽車廠已經建好正在投入試生產,但柴油發動機技術同樣進展不大,汽油發動機馬力又太小,汽車一時半會還沒發投入軍用。加上繳獲和購買的戰馬又因為軍中缺乏高素質的騎兵而只能當畜力,部隊的機動能力實在堪憂,這個時候一旦遇上蒙古騎兵,基本上就只能是防守了 難道說風向變了?
對陳平帶來的情報,李默倒是不以為然,笑笑說道:“其實還是老一套,這些個列強是容不得我們繼續做大的,俄國人侵占東北對他們來說是威脅,我們打敗了俄軍,威脅就變成了我們而已。”
“至于山海關和蒙古。”李默想了想,嘴角勾勒一下:“我的參謀長大人,你也別讓季濡山那些家伙閑著了,該干嘛干嘛去,既然走了這一步,也就不要顧慮太多了”
陳平點了點頭,明白了李默的意思。就連不太懂軍事的李恩富也知道,少爺這是要徹底的耀武揚威了,不禁呵呵一笑:“這一下,天津怕是要亂上一陣子了。”
“亂就亂吧,與我們何干?”陳平眼中寒芒一閃,冷哼一聲:“哼,若真是把我逼急了,我倒不介意讓清軍嘗嘗真正的炮火覆蓋是什么滋味”
他說到這里,又瞅了眼李恩富,嘴角往下一垮:“不過話說回來,艦隊也是要休整一段時間了,咱們是不是該考慮下陸軍的問題了。”
見陳平咬緊牙關一副嗜人的模樣,李恩富那還不知道他的心思,從來到琉球第一天,那份陸軍擴編計劃書就擺到了自己辦公桌上,現在又舊事重提,連忙笑罵道:“行了行了,你就別在我這里擺出這幅德行了,我還不知道你們的心思?”
“一句話,擴編可以,但計劃必須縮小”
有門啊纏了李恩富幾天,好不容易見他此刻松口了,陳平暗暗一拍大腿,也不顧上遠東忽然轉變的風向了,連忙追問道:“李先生認為該縮小多少?”
“五個師,除去新編的第五師外,每個師再增加一個團的編制,此外海軍陸戰隊也增加一個團,這是我的底線了”李恩富瞪了眼陳平,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縮水一半,還撇除了第五師”聽到李恩富的話,陳平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小貓,猛地搖頭擺手:“不行,五師不能排除在外,此外我已經下令陸戰隊接管濟州島和對馬島了,駐朝日軍肯定會有所反應,一旦截斷了海上通道,萬一日軍此刻越過鴨綠江,你讓我拿什么去抵擋?”
看到李恩富伸手去摸茶杯,陳平飛快的搶了過來,一把抱進懷里:“不行,必須在增加點,要不這茶我替你喝了”
這一招,頓時讓李恩富哭笑不得,笑罵道:“陳平,你也是堂堂陸海參謀長了,怎能如此無賴。”
“無賴就無賴了,今個你必須當著少爺的面給我交個底。”陳平也是發狠了,抱著茶壺就是不放下:“這回,我可是把老龍都得罪了,那廝這幾日看見我就想咬我,你要是讓我連趙龍都得罪了,我天天上你家吃飯去”
好大的威脅啊 看著兩人在邊上斗雞眼,李大少爺也哭笑不得,沒想到陳平這家伙如此看重這次的陸軍擴編,甚至不惜放棄五艘繳獲的俄艦為代價,換取加強陸軍。
不過這點也可以看出,參謀部的確已經在著手對付日本了,要不然以清軍的實力和蒙古那些那些早已失去了驍勇的騎兵,也不會讓他如此著急。
就在兩人爭吵不休的時候,段飛悄悄地走到了李默身后,遞上了一份情報:“少爺,朝鮮來電了。”
李默接過電報,掃了兩眼臉色猛的一僵,這個怪異的舉動頓時讓李恩富和陳平也忘記了討價還價,紛紛扭過頭來。
把情報往茶幾上一放,李默再次腳尖一點,躺椅吱吱的搖動了起來,雙眸中閃過一片肅殺:“今天早上,日軍兩個聯隊,進駐了義州”
“什么”
這個突然而來的消息,陡然讓對面兩人的臉色煞為大變,這個時候日軍為何忽然進駐和安東一江之隔的義州?難道說他們要報復之前炮轟元山港的事情了?
日本人有這么大膽子?
望著那張薄薄的紙片,兩人同時嗅到了一股子怪異的味道。
遠東的風又要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