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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 這不可能!

  一九九這不可能!

  清晨的旅順港碼頭,一艘近萬噸的郵輪安靜的停靠在那里,黑色的底漆,灰色的上層建筑再加上點綴其間的乳白色線條,如果不是四周熟悉的景物,謝葆璋肯定會懷疑是不是回到了英國的樸茨茅斯港。

  一步一步登上了這艘充滿了英國維多利亞風格涂裝,比定鎮兩艦還大不少的郵輪,他心頭升起一陣感慨,作為這個時代的象征,郵輪一直是英美等國的專利,僅僅來往于繁忙的大西洋兩岸。可誰會想到,曾幾何時這種大船竟然會悄悄地停在了身邊,來到了遠東這座著名的不凍港,實在是令人唏噓。

  英國留學時,他的導師曾經提到過海權,但那時謝葆璋和所有人派遣生都覺得海權只不過是幾艘鐵甲大艦,是一門門大炮,但此刻他才忽然明白,海權需要的不僅僅是水師,艦隊更需要這些能縱橫四海的巨輪,它們來往穿梭,如同流動的血液。

  站上高高的甲板,謝葆璋覺得眼前豁然開朗起來,除了這艘郵輪外,另外幾個碼頭上還停靠著幾艘差不多大小的海輪,靠近碼頭一側的吊臂忙忙碌碌,不時可以看到一門門大炮,和堆積如山的箱子。

  更遠處,兩艘俄國巡洋艦和兩艘魚雷艦正在組編,甲板上蹲滿了驚恐而無助的俄國水師官兵,幾天前他們還在耀武揚威,還在任意的炮擊旅順和整個遼東灣,但幾天后,他們就已經成了太平洋艦隊爪子下的羔羊。

謝葆璋不知道如何形容這幾天來的感受,如果要讓他用一句最短的話來形容的話,那就是翻手為云覆手雨從冬天時的俄國水師入港避寒,到再增四艘巨艦前來得惶惶不安。從俄國人離開,登陸朝鮮炮擊元山港,再到偷襲旅順只是北洋幾近全軍覆沒。從淪為階下囚,到炮聲隆隆太平洋軍登陸,這一切只能用眼花繚亂來形容  唯一令他遺憾的是,這片土地的所有者,卻被無情的拋棄在了旁邊成了看客,昔日傲視遠東的北洋,也淪為了只剩下威海衛幾艘小艇的不入流水師。

  這艘郵輪,是特意來接自己這些北洋殘兵和家屬的,旅順是他們的第三站,之前他們已經去了天津衛和威海衛,接走大批的北洋家屬。

  雖然那些太平洋軍沒有任何要挾,也沒有任何威逼,但謝葆璋還是決定去琉球看看,他也說不清楚到底為何做出這個選擇,或許是聽到了鎮遠和靖遠在哪里,或許是遠處那支正在水道口組編的幾艘巨艦。

  旁邊,腳步徐徐,薩鎮冰已經走上了甲板,在他身后,還有無數北洋的官兵,他們疾步而上,眼神迷惘卻又透著一股祈盼。

  “他們又出發了”薩鎮冰走到身邊,望著水道口冒起了滾滾黑煙的四艘巨艦,眼睛里充滿了羨慕。

  南極星號的艦橋里,季濡山伏著身子,趴在海圖上仔細的勾勒著,身旁,幾位艦長或坐,或站,眉宇間充滿了喜色。

  “我說老季,別看了,不就是去給陸戰隊打幾炮助助威,然后再回頭給船隊護航這種小事嘛,還用得著看海圖?”劉海濤叼著雪茄,看著南極星號前甲板上的305毫米主炮,眼中直冒星星。

  也不知道是嫉妒,還是怨恨打贏了仗參謀部還折騰他們,劉海濤繼續憤憤道:“也不知道參謀部怎么想的,竟然讓我們都去助威,我看這是咱們參謀長又和龍老大對上眼了,故意折騰呢。”

  “呵呵,肯定的。”周成坐在角落里,瞇眼笑道:“這回咱們司令要求把繳獲的俄艦全包圓了,參謀部不頭大才怪呢。”

  “包圓就包圓。”劉海濤滴著口水,指著旁邊周成的啟明星號:“要是能把那兩艘俄國戰列艦拾到拾到,讓俺過過癮,那他就爽了。”

  “得了吧老六,你就別做白日夢了,那兩艘破艦,連防護炮塔都沒有,少爺能看上眼才怪呢。”堅韌號艦長古君霍瞥了眼全神貫注的季濡山,撇撇嘴:“所以啊,你就繼續守著你的決心號吧。”

  “我說古小子,咱們也算是老相識了,別拆臺啊。”劉海濤笑著擂了一拳:“難道你就不想帶戰列艦?”

  “想。”古君霍點點頭,但卻說道:“不過你可別忘了,在軍艦選擇上,參謀部也不完全能做主,還有政務院和少爺那兩關呢。所以啊,我還是安心帶好我的堅韌號再說。”

聽到古君霍的話,劉海濤也嘆了口氣,少爺看艦的眼光那已經不能用刁毒來形容了,要真是按照他的要求,那幾艘俄艦恐怕一艘都保不住,更別提政務院那位管著錢的李大人了  眼看自己的戰列艦美夢又碎了,劉海濤瞪了眼依舊埋頭的季濡山,嚷道:“老季,這里就你腦子靈活,你給說說,咱這回怎么才能保住那些軍艦?”

  “很簡單。”季濡山拋下筆,眼神猛地一亮:“再打一仗。”

  “再打一仗?”艦橋內,幾位艦長面面相覷,劉海濤更是伸手準備摸摸他的額頭,卻被季濡山一把拍掉才悻悻道:“老季,你沒發傻吧?現在這塊還有對手嗎?”

  季濡山揮揮手,驅散了滿艦橋的煙味,才說道:“當然有,你們別忘了,日本人還在邊上呢。”

  “日本?就靠那幾艘輕巡?”

  劉海濤剛輕蔑的笑起聲,季濡山立刻打斷了他:“你忘記了不久前的通報,日本在美國建造的四艘軍艦都已經下水了,如果快的話,恐怕下月就能啟程回來了。”

  “回來就回來唄,這和我們留下那幾艘俄艦有關系?”

  “當然有。”季濡山忽然神秘的笑了笑:“要想留下軍艦,最大的難關不是少爺,而是政務院,只要讓李先生覺得,我們下一步的目標還很艱難,那才有希望留下俄艦。”

  “那怎么讓人認為我們還很艱難呢?”季濡山的話,勾起了幾位艦長的好奇,紛紛走到了身邊。這時,他忽然轉身,手指停在了元山港:“很簡單,炮擊元山港,讓李先生看到我們下一個對手。”

  “我說老季,你不會耍我們玩吧?元山港現在都是俄國兵,炮擊那里有啥用?”劉海濤撓撓頭,滿臉的不解。

  “那是以前。”季濡山招招手,從參謀手里接過一份電報:“剛收到的消息,日軍知道我們打敗了俄國艦隊后,現正在全力攻打元山港,根據那里的情報人員說,這次日軍出動了三個聯隊,共計一萬人的部隊。”

  “我知道了,季大哥你是準備趁日軍攻進港口時,炮擊…。”古君霍第一個反應過來,但隨后就又搖了搖頭:“但我們和日本人之間有停戰協議,這么做會不會引起糾紛?”

“我又沒說去打日本人,我說的是炮擊俄國人駐守的元山港”季濡山故意加重了俄國人幾個字,心領神會的幾位艦長頓時明白了,拍手稱贊的同時心底也不禁打了個寒顫,日本人恐怕做夢也不會想到,一萬大軍殺入港口后,會遭遇到什么  “大家都回去準備吧。”季濡山似乎沒見到大家臉上的神色,微微一笑:“我已經發電參謀部了,相信再過一會,行動的命令就要到了。”

  看到三位艦長離開的興奮背影,季濡山這才微微的吸了口氣,他知道,遠東這一戰,還遠沒有到歡慶的時候。

  “航向060,目標,元山。”——

俄國駐北京大使館內,喀西尼急得額頭冒汗,口干舌燥,如果吃人能解渴的話,他已經會先考慮去把那位夏威夷公使抓來吃下去這段時間,他已經想盡了辦法要把檀香山的宣戰消息傳遞到艦隊手里,可除了朝鮮外,海參崴和整個伯利亞居然都沒有任何回應,這讓他有種非常不妙的感覺  回憶以前,檀香山就以偷襲而聞名,如果他們在宣戰后偷襲了毫不知情的艦隊…喀西尼幾乎不敢想下去,難道北洋水師的事情又要重復出現在俄國艦隊身上?

  不過他又很快定了定心,此刻威特赫夫特的遠東艦隊還處于戰爭狀態,應該不會那么不小心,況且無論是數量還是噸位,帝國遠東太平洋艦隊都要超過檀香山的太平洋艦隊,即使遇上偷襲,打不過也可以實施突圍。

  但問題是,這已經過去很多天了,為何連艘突圍的軍艦都沒見到呢?

  喀西尼坐在辦公室內,看著窗外忙碌的仆人,伸手捏了捏額頭,他感覺自己仿佛墜入了一團迷霧中,無論自己如何努力,都無法掙脫出去。

現在能做的只能等待,該死的威特赫夫特,他不是帶著艦隊回海參崴已經四天了嗎?為什么到現在都沒有任何消息?難道海參崴的電報站壞了嗎?可即使出問題了,他們也可以通過朝鮮和自己聯絡啊  “就算派通過陸路派騎兵來也該到了啊”

  喀西尼恨恨的咬著牙,無論是哪位遠東總督,還是威特赫夫特,難道他們都不懂得配合嗎?

  就在他愁眉苦想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奔跑聲,書房大門飛快的被掀開,參贊飛快的沖了進來,還沒等喀西尼喝斥他不懂禮貌,這位參贊就已經大喊起來。

  “大使先生,太平洋軍已經從旅順和金州登陸了我們駐守在這里的軍艦也在昨天傍晚向太平洋艦隊投降了”

  “什么”喀西尼瞪大了眼睛,不過壞消息還沒有結束。

  因為參贊似乎還覺得不夠,繼續喊道:“朝鮮的韋貝大使也發來消息,海參崴在七天前遭遇了太平洋艦隊的偷襲,要塞和港口全部被摧毀。”

  “不這不可能我們的艦隊呢”一連串的打擊,喀西尼這位接受過良好訓練,并出生高貴的世襲伯爵也不禁歇斯底里起來。

  “沒有任何消息”參贊說完,還加了一句:“就像是消失了一樣。”

  “噗通。”

喀西尼霎時臉色蒼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額頭不斷地滲出豆大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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