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鄭元山來到了季楓所住的酒店。
“南粵上面有人坐不住了。”鄭元山剛坐下,便開口說道。
“怎么說。”季楓問道。
“今天省長突然把我叫到他的辦公室,談了談關于治安的情況,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鄭元山說道。
季楓聞言不由笑笑,這件事情鄭元山在電話里已經跟他說過了,“鄭叔,那位是什么意思。”
鄭元山說道:“他沒有明說,但是那話里話外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他說希望這種惡性案件不要再發生,治安方面的工作有很多做的還不到位…劉剛的事情,讓一些人不滿了。”
季楓聞言頓時嗤笑一聲,搖搖頭,臉上帶著一絲的不屑:“惡性案件…隨意將別人的手砍掉,這算不算惡性案件,強迫女人去從事色`情工作,這又好到哪里去,還有,海量的汽車走私,還有白面兒的案子,這難道不是惡性案件。”
鄭元山搖頭說道:“但是,這些卻都沒有證據。”
季楓說道:“沒有證據卻不代表這些事情不存在,鄭叔,跟你談話的那位,他在這其中也沒有扮演什么光彩的角色吧,我聽說他的女兒撈錢的時候可是貪婪的很。”
鄭元山微微一怔:“你也聽說了。”他沒有想到季楓對南粵還真的挺了解的,但是轉念一想也就釋然了,季楓既然來了南粵,而且又動了劉剛,肯定就有所準備。
季楓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就很好奇,那位在找你談話的時候,說的那么大義凜然的,難道他就一點都不臉紅。”
鄭元山聞言不由搖頭苦笑,這話也就季楓敢說,面對這么一位封疆大吏,恐怕還沒有多少人敢這么說,甚至,除了當年的朱老總曾經憤然怒斥一位重量級的大員是不知廉恥的蛀蟲之外,就算是那些位高權重的人,也都礙于顏面而不會如此的直接。
但是,偏偏季楓這么說又讓人感覺不到一點的狂妄。
鄭元山仿佛有種錯覺,季楓已經成長到一定的高度了,甚至讓他都要仰望了。
“那…”鄭元山剛想說話,季楓就開口了。
“鄭叔,這件事情你先置身事外,有需要的話我再去麻煩你。”季楓說道,“另外,你幫我轉告給那位,這么大年紀了,能爬到現在這個位置也不容易,別老了老了到最后還晚節不保。”
“這話…”鄭元山苦笑不已。
“另外,你也可以告訴他,剛開始我只是想幫朋友一個忙,是他們做的太過分了,所以,我要幫我朋友討回一個公道。”季楓沉聲說道:“而現在…哼。”
鄭元山頓時一震。
片刻之后,鄭元山緩緩點頭:“好,我幫你轉告。”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神情有些凝重,因為他很清楚那邊對于劉剛的重視,更準確的說,是劉剛和那邊的關系糾纏的有多深,如果這話轉告過去,就等于是正式的撕破臉,要再戰一場了。
“你這邊還有沒有什么需要幫忙的。”鄭元山又問道。
“暫時沒有,不過,到時候可能會需要,我會提前告訴你的。”季楓說道。
第二天一早,鄭元山便到了南粵行政大院。
望著面前這個老人面無表情的樣子,鄭元山的心情有些沉重,他知道此刻老人的心里肯定是格外的惱怒,畢竟,季楓的那些話擱在誰的身上都受不了,更何況還是一個叱咤權力場這么多年的人。
“后生可畏啊。”
好一會之后,老人才緩緩說道。
鄭元山就不由得心中一凜,他知道老人這話絕對不是夸獎,盡管他已經把話說的盡量委婉了,并沒有按照季楓的原話轉告,但是其中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十分清楚了。
“省長,您還有沒有其他吩咐。”鄭元山問道。
“沒有了。”老人擺擺手。
“那我就先回去了。”鄭元山點點頭,起身離開了辦公室,但是他剛走出門,就聽到里面傳來了茶杯破碎的聲音,很顯然,他轉告的那番話讓老人動怒了。
鄭元山的腳步略微的頓了頓,但隨即便加快了步伐,離開了行政大院。
“先生,我感覺有些不對勁。”
“怎么說。”正坐在沙發上喝茶的季楓不由問道。
“你看下面。”楊斌說道。
季楓站起身來到落地窗前,順著楊斌指的方向看去,就見在酒店的馬路對面停著幾輛車,楊斌說道:“我剛才觀察外面,無意中看到那輛白色轎車里有反光,我懷疑是不是有人在監視我們。”
“我看看。”
季楓瞇著眼睛,盯著下面看了一會,盡管他們所在的樓層很高,再加上隔著一條馬路,距離并不近,但是仔細看的話還是可以看出,那輛白色轎車深色的車窗玻璃后面,隱隱的有人影晃動。
車里面有人。
不過,這車里面的人是不是在監視他們,卻是看不清楚,哪怕是開啟了透視功能也無法看清,畢竟距離太遠了。
“先生,我要不要下去看看。”楊斌問道。
“不用,不管他們。”季楓擺擺手。
“可如果真的是監視我們的,怎么辦。”楊斌問道。
季楓冷笑道:“那就讓他們監視。”
楊斌有些詫異,就這么讓他們監視。
季楓沒有多解釋,但是他其實已經差不多可以肯定那白色轎車里的人應該就是在監視他們,而他這兩天待在酒店里哪里都沒有去,其實就是為了給對方制造監視他的機會。
因為,就算是監視他,也沒用。
一個普通的小區里,四個身影聚集到了一起,這四個人都帶著鴨舌帽,長長的帽檐遮住了他們的臉,讓人看不清他們的長相。
“探查清楚了嗎。”一個聲音問道。
“查清了,十三樓,家中沒人。”
“他娘的,還以為能熱熱身呢,沒人…各司其職,準備動手。”
同一時間,在粵州城鄉結合部的一處農家,隨著一陣狗吠聲,一輛車停在了村口,從車上下來幾個人,背著包快速的進入了一條小路,消失不見。
相似的一幕在這個夜晚發生在粵州的數個地方,甚至,在深市和株市同樣也有類似的場景發生。
當天晚上發生了什么,沒人知道,但是,等到第二天早晨劉剛接到消息的時候,卻是整個人被踩了尾巴一樣,瞬間火冒三丈。
“什么,。”
拿著電話的劉剛頓時臉色煞白,他甚至沒有力氣再去確認一遍電話里所說的內容,腦海中只回蕩著剛才手下匯報的消息,,在昨天一夜之間,他的六個住處被襲擊,有小弟負責守衛的地方,小弟全部被干掉,而沒有小弟守衛的地方,那就更不用說了。
好狠。
劉剛心下不由一顫,這出手真的是太狠辣了,饒是他這個在江湖上打打殺殺這么多年的大佬,也都忍不住心驚。
但是,更讓劉剛心中發寒的是,一晚上六個住處同時被襲擊的背后所代表的東西,,有人已經把他的背景和底細查的一清二楚,他在對方面前就如同是透明的一般。
而且,對方還能夠一次性出動那么多人,幾乎是同時襲擊了六個住所。
對方到底有多強,可想而知。
強大的情報能力,眾多的高手,還有那凌厲的行動,這得是多大的能量,。
“…季楓。”
半晌過后,劉剛咬著牙,終于緩緩說了這么兩個字,這一定是季楓干的,除了他之外,沒有人有這么強大的能量,也沒有這么強悍的情報能力。
劉剛感覺到渾身發寒,他怎么也沒有想到,季楓竟然會如此的凌厲,這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天在四維酒店里季楓離開時,那平靜的神情。
劉剛忽然有些后悔。
“邵杰…悔不當初。”劉剛咬著牙,悶吭道。
片刻之后,劉剛深吸一口氣,然后趕緊快步上樓,從一個柜子的角落里,找出來一部看上去很破舊的手機。
先是擦了擦手機上的灰塵,裝上電池,開機,然后調出電話簿,上面只有一個聯系人,劉剛的手指停頓了一下,才暗了下去,臉上的神情卻是無比的緊張,但是更多的卻還是期待。
他這是要打給他的一個情人,也是他最后一個住處,而這個住處,卻是絕對不會有人知道的。
因為這些年他自己去的次數都很有限,作為混江湖的人,劉剛太清楚給自己留一條后路有多么的重要,現在六個住所一夜之間同時被襲擊,小弟全部都被干掉,這讓劉剛心中有些怕了。
他要確認一下,自己的這條后路有沒有事,同時,他也要準備后路了。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聽到這個提示音,劉剛頓時臉色煞白,如遭雷擊呆立當場。
聯系不上,竟然聯系不上了。
這意味著什么,劉剛比誰都清楚,因為他早就跟他的情人約定過,無論什么時候,這個電話都要保持暢通,平時劉剛絕對不會打這個電話,他的情人也不會用這個電話,但卻會隨身攜帶,因為這是他最后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