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劍光 只能說真正沒見過世面的人在這種情況下委實有點無奈,作為孤陋寡聞的藍梓同學來說,他對于異能界的功課,實在有些不及格,一時間根本想不到江海哪里有個什么很出名的賀家——盡管之前或者也曾經聽說過馬來西亞賀家、賀東臨之類的名字,但一時間,他的思緒自然也不會跳到馬來西亞去,把這事情給聯系起來。
不過,剛才還很高調地罵過這個小嘍啰沒見過世面,現在藍梓當然不愿意表露出自己同樣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一時間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了然表情:“哼哼,原來是賀家,告訴你,就算霍啟南我也沒放在眼里,你們今天麻煩大了…”
他心想著待會打電話問問方清逸有關什么賀家的情況,準備再逼問出更多的消息來,賀行彬聽他“連霍啟南都不怕”,哪里還不明白這家伙的閱歷才是真的還淺,屈辱得一塌糊涂,哪怕七竅流血,也只是怨恨地盯著藍梓不愿意再開口。
藍梓的一番行為若放在行家眼里看來稚嫩,但實際上他心恨這些人暗算郭瑩,方才一番焦急奔走的時候就已經下定決心要把這幫人揪出來,把事情越早處理掉郭瑩便越安全。他的人生觀一向是你對我好我對你好,你不把我當人看我就讓你當不了人,事情關系到人丅體試驗這類的事情,這幫家伙心狠手辣什么事情做不出來。
先前也看過郭瑩調查的一些資料,她的那個同學被強暴后精神出了問題現在還在精神病院,這家伙之前還一臉囂張,要真是自己或者郭瑩被抓,哪里會有半點好事。因此就算他此時看來凄慘,藍梓心中又哪里會有半點心軟,眼見他居然還在裝硬漢,又是一番拳打腳踢,順手就折斷了他左手的兩根手指,并且抓起他的大拇指像撕雞腿一樣的撕掉扔進樹林里,一時間又是鮮血亂飆,藍梓心想如果他再不肯說,就得抓到另外一個地方慢慢折磨了。
賀行彬這一天也不知是倒了什么霉,之前計劃暴露跟陳亞迪的戰斗時還算是從容。事實上,從戰場上下來的他一向瘋狂,賀家跟界碑的梁子又是早已結上,他過來江海之后,從頭到尾都有些蠢蠢欲動,想要拿界碑的人開刀。今天中午陡然翻臉,他心中其實是亢奮得一塌糊涂。
交手之后雖然覺得這個短笛什么的有些難纏,但自己還真是不怕他。他有心趁著這個機會在江海大干一票,弄得江海天翻地覆界碑焦頭爛額之后再厲害,就算有江海坐鎮五級的進化者,他也認為打不過總是可以跑掉,無論如何,自己要搞破壞總是比對方防守來的簡單得多。就這樣興奮地過來抓郭瑩,盡管郭瑩有了防備,在劣勢之下通過之前就布置的一些小手段跑掉,他也只是覺得興奮,貓捉老鼠嘛,就是這樣才有意思。
其后發現了之前與國營在一起的那個男生,他心中就更是開心,出手去抓藍梓,他心中更多的其實還是在幻想逼出郭瑩之后的那種感覺,這個時候,他的目光已經落在了之后的行動上。
誰知就是在這個時候,那看起來人畜無害的男生給了他當頭一棒。
你早說嘛…
就是這樣一句如釋重負的話,接下來的那種攻擊的速度和力量,根本令他連半點反抗的可能都找不到。從他小時候拿起刀槍的那一刻起,這樣的感覺,就從來沒有在他的身上出現過,即便是面對著賀東臨都不曾有過這種無力,或許如今坐鎮家里的二爺爺賀長安能夠做到,但是小時候,老人家也不可能給小孩子這樣的打擊,到大了,家里人也沒有誰敢真正向爺爺出手的,就算考驗成績的試探或者切磋,彼此也都有分寸。直到此時,就這樣被這個怎么也看不出厲害的少年人像球一樣的亂踢,狗一般的打。
疼痛還是在其次,心中的屈辱跟憤怒難以言喻,某一刻,即便知道沒有什么意義,他還是聚起了力量,一記鞭腿朝對方踢了過去。
藍梓想不到他到這時居然還能夠反抗,只聽砰的一聲,左手上提著的保溫飯盒被踢爆了,飯菜、湯汁連同爆裂的飯盒漫天飛舞,他一時間刷刷刷的退出好幾米遠,避免被飯菜灑到身上,看看手上提著的半截塑料外殼。他正要上去繼續踩,陡然聽見后方的遠方傳來一個聲音。
“咦?寶樹…”
藍梓陡然間一個激靈,提著那破爛的飯盒外殼轉身,只見在十幾米外的公園外圍,短笛哥拿著一瓶果汁正在路邊朝這里望過來:“你怎么在這里?還沒回家啊?”可能是因為樹木的遮擋與角度的關系,他倒是看不見幾米外的人丅體,藍梓眼睛轉了轉,為了避免他過來,連忙迎上去:“啊…本來是…有點事過來…但是…呵呵…”
與此同時,視野的一角,那看來已經死得差不多的身影竟陡然間跳了起來,朝小樹林的方向拔腿便跑。
片刻,藍梓打發掉無意間遇上的短笛哥,從小道跑進樹林,在沒有人的地方沖天而起,朝著那家伙逃跑的方向追了過去:“我看你逃得了…”旋即又想,“讓他逃掉也好,從后面跟著他找到他老巢在哪…”當然,當務之急還是得找到這家伙逃走的行跡才行,還在他跑得不久,范圍應該不大,自己在天上應該很好找。
而在另一邊,見藍梓提著那爛飯盒匆匆忙忙跑掉之后,陳亞迪拿出了對講機:“喂,老鐘,盯住了嗎?”藍梓有藍梓的怒火,這邊也有自己的考量,雖然界碑的人對賀家這個隨時可能撕破臉變成敵人的實力也很不爽,但就這樣讓賀行彬死在江海,自然也不是最好的選擇。賀行彬撕破臉在前,如今把他弄到殘廢扔回去給賀家人,他等于就是死了,賀家那邊也只能吃啞巴虧,這樣的結果對于界碑來說或許才是最好的。
隨后,那邊傳來肯定的回答,陳亞迪吐出一口氣,點了點頭:“讓我們實施抓捕把。”
沖出小公園,巷道之中,賀行彬沒命地奔跑著。
他此時全身都是鮮血淋淋,凄慘可怖,但長期鍛煉培養的韌性仍舊撐住了心中的那口氣,只要能夠逃掉,就還有卷土重來的機會。眼下的希望渺茫,他心中明白,或許也有界碑的人在附近,而自己也不可能就那樣躺在街上等著被人送去醫院,他只是選擇無人的街巷不斷奔跑,偶爾撞上幾個人,旁人見他一身鮮血可怖的樣子,也只以為是打群架被人砍了幾十刀的黑幫分子。
這一片區域在城市擴大的過程中過于老舊,也由于離開了市中心,沒有形成新的聚居氛圍,如今大部分人都搬走了,四周氣氛清冷,治安也不好,偶爾有聚眾斗毆的情況,并不是非常罕見的事情。
這樣的傷勢之下,他根本無暇顧及身后有沒有跟蹤者,自然也不可能注意到后方一兩百米的地方,鐘明歧正在高速向他靠近,附近的一些街區,也有些人朝這邊包抄了過來,之后在一個十字路口的小店鋪里,原本匿藏在這邊的郭瑩也遠遠的發現了他的慘象,沖了出來,幾乎是與鐘明歧碰了個正著,雙方都是點頭示意,隨后很有默契地在巷道兩側朝那邊追過去。
她之前被賀行彬追殺,跟他在附近捉了好一段時間的迷藏,這時候還沒有下決心要走,就看見了這一幕,在她想來,肯定是界碑對這個家伙動手了。都打成這樣了,哪里還有什么好猶豫的,當然是趁他病要他命,沒說的。
與此同時,藍梓正在附近的屋頂上飛翔著,他還沒有找到賀行彬的蹤跡,但范圍在不斷縮小,距離這邊,已經近了。
而在暗中,不知道還有什么存在在窺探著這一幕。變故是在片刻間發生的,就在鐘明歧與郭瑩離賀行彬僅有四五十米的時候,賀行彬將要沖進旁邊的一個黑暗巷口,才剛剛跨入,一道凄冷光弧陡然間自他胸口閃了過去,迅疾如電,賀行彬的身體就那樣硬生生的停住,而同一時刻,察覺到那里存在了什么不明身份的人的鐘明歧與郭瑩躲在了道路兩邊,停止了前進。
這一邊的小道沒有什么人,遠處孤零零的路燈光,看起來就像是懸在天上的月亮一般模糊。前方黑暗的巷口有人,在這里卻看不清楚,鐘明歧手上一動,空氣中將那邊的聲音傳過來,賀行彬正在說著他最后能說出的話。
“你…你是…桃…桃月…”
刷的一下,又是一點光弧閃了過去,視野之中,賀行彬的頭顱沖天飛起,鮮血噴了出來,接著,那具身體自胸口斷開。遠遠看去,那閃過的光弧像是電視劇或是電影里的劍光,那隱藏在黑暗中的人第一劍就已經斬開了他的胸口第二劍才是劃向他的脖子,砍掉了他的頭,當鐘明歧和郭瑩沖過去的時候,巷道口就只剩下了賀行彬那凄涼的尸體,原本在巷口出手的人,卻已經不見了。
本來想給賀行彬留下一口氣,誰知道他還是死掉了,不久之后,陳亞迪與鐘明歧一碰頭,再接通樓警官那邊的通訊,三人就實在覺得有些頭痛,而且…
“用劍的?怎么可能,還有什么桃月…不是吧…”陳亞迪皺著眉頭,想到了某個可能的名字,隨后,鐘明歧幫他補全了出來。
“桃月禪?”
“昆侖插手還有些可能,桃月禪?出手殺他?開玩笑…”陳亞迪搖了搖頭,“賀行彬以為他自己是賀長安嗎”
世界上三大情報組織,以歐洲為中心的黯淡王庭,以美國為中心的三人會議,而覆蓋整個亞洲的,名為昆侖。這些年來,外界對于昆侖最為了解的,或許就是其中的三名六級進化者,巴基斯坦的安瓦爾長老,日本的破戒僧古地明覺,而第三位則在中國,這位名叫桃月禪的師太,她在異能界早年的確因異能與劍術結合而聞名,但她幾乎是與賀家的賀長安同樣的前輩,這些年來,早已淡出異能界,不知道在哪里修行,若不是界碑與昆侖關系密切,陳亞迪恐怕連這個名字都不清楚,她出手殺賀行彬?又怎么可能。
賀行彬到底是誰殺的,姑且可以放在一邊。無論如何,就在這個星期天的晚上,盡管陳亞迪等人有想過要留下他的一條命,賀行彬仍舊死掉了的現實,作為再也無法更改的確切事件,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并且在接下來的幾天之內,就像是插上了翅膀一般,傳遍了整個江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