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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0五章 長征(五)

  半夜時,巨野澤的天空,烏云密布。(

  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

  劉騎在馬上,沉靜的看著遠處燈火通明的趙王亭官驛,面色很平靜,可眼中卻透著落寞之色。

  昔日好朋友,今天會做出什么樣的選擇呢?

  不管彭越是否出自于本心,只要馮敬所說的事情一旦生,他和劉之間的那份情誼,也將隨風消散。心里存著幾分芥蒂,今后相互防備,相互算計…這樣的兄弟,這樣的好友,不做也罷!

  “君侯,有動靜了!”

  遠處傳來兩下鳥的啼聲,那是秦同的黑衣衛,向劉示警。

  面頰一抽,劉舉起手,身后四百樓倉騎軍,齊刷刷沒入一片:草之中,沒有出任何聲息。

  急促的馬蹄傳來,寅時將至,一支人馬從遠方醒來。

  巨野澤突然起了大風,聲鶴唳,掩去了大半的聲響。隊伍突然停下來,狐偃勒住了戰馬,手搭涼棚看了看那燈火通明的官驛,臉上浮現出一抹冷森的笑意,嘴角微微的向上翹起。

  “二兄弟!”

  “狐先生…”

  “看見了嗎?那劉自以為安全。連守衛都沒有。”狐偃輕聲道:“我已經和王大公子商談過。只要殺了劉。沛公面前…嘿嘿。你我還有老彭。就算是記下了功。沛公乃楚王心腹。只需他向楚王美言兩句。今后你我地榮華富貴。就不用愁了…項梁公地兵馬。已奪取了下。”

  李二黑是巨野澤大邱鄉人。從小著彭越。對彭越忠心耿耿。

  彭越身邊有兩個心腹。一個扈輒。一個李大黑。也就是李二黑地兄長。

  他手中握有一支精銳人馬。是當年隨彭越一起在巨野澤為寇時。積攢下來地家底兒。彭越不愿意背信棄義。可不代表著他身邊地人。也是如此。至少這李二黑。就覺得應該殺死劉。

  原因無他,誰讓劉帶了么多物資?

  李二黑屬于那種匪性深重地人,見到這么多的物資,早就心動。

  如果是在以前,他或許不敢動什么壞心眼兒。可如今劉正是落難之際,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這李二黑的心思,可就活泛起來。能殺了劉,得了物資,還能為彭越鋪一條富貴之路…李二黑當然愿意。所以,當狐偃找到他之后,兩人一拍即合,決定連夜動手。

  聽狐偃說完,李二黑用力的點了點頭。

  黑夜中,他舉起了,握緊拳頭,然后向前一揮。

  數百人刷的一下子散開,向趙王亭官驛迅的撲了過去。李二黑更是沖在前面,很快就來到驛站門口。里面靜悄悄地,門口也沒有什么人看守。他深深吸一口氣,突然間一聲爆吼:“殺!”

  率先就沖進了驛站。

  數百名士卒,緊跟著李二黑涌進了驛站之中。

  可是進了驛站以后,李二黑馬上就感覺不太對勁兒…

  驛站里一個人都沒有,院落里堆放著一垛垛的枯干柴,并且散著一股濃烈的火油氣味。

  不好,上當了!

  李二黑瞳孔一縮,轉身喊道:“有埋伏,快點撤!”

  這進來容易,出去可就難了。幾百人擁堵在那一扇門內外,外面的人想要往里面沖,里面的人想要往外面走…就在這時,只聽一連串的歷嘯在蒼穹中回蕩,淹沒了呼嘯的風聲。

  蒼狼箭,這是蒼狼箭!

  李二黑對秦軍的蒼狼箭陣并不陌生,聞聽這聲音,不由得心里一咯噔。

  抬起頭向天空中看去,可這一看,卻是大驚失色…

  一支支火箭自空中飛入了院落,有的落在了地上,有的則射在草垛上面。那草垛上潑了無數地火油,一支火箭,就足以引出巨大的火災。一個草垛著了…緊跟著又一個草垛在燃燒。

  火箭如雨,飛落院內,瞬間這趙王亭驛站,烈焰熊熊。

  借風勢,風助火威!

  大火一起,就再也熄滅不得,并且迅蔓延,整個驛站變成了一片火海。

  那院中挺拔的古樹,如同巨大的火把,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撤退,撤退!”

  李二黑大聲呼喊,卻不想,驛站外突然間出現了一隊隊地騎軍。這些騎軍沒有起沖擊,而是圍著驛站,縱馬行馳。馬上的騎士,更彎弓搭箭,將向擁堵在驛站門口地士卒瘋狂射箭。

  最外面的士卒,瞬間被射成了刺猬。

  余想要往里面沖,里面的人想要往外面跑…

  這人推人,人擠人,人踩人…慘叫聲不絕于耳,李二黑只看得心疼無比,大聲吼道:“不要慌,不要慌…往外面走,大家沖出去,殺一條血路出來…”

  呆在院子里,肯定被燒成灰燼。

  李二黑可不想這么死,咬牙切齒的大聲呼喊,總算讓士卒們穩定了一些。

  好不容易沖驛站,脫離了火海。

  李二黑還沒有來得及整頓人馬,卻見騎軍突然變化隊形。如果說先前的騎軍,只是胡亂散射的話,那么隊形變化之后,就變成了一隊隊,一列列地騎軍圍著這些士卒打轉,箭矢如雨。

  李二黑撥打雕翎,厲聲喝罵:“秦狗,不是英雄!可敢與我獨斗?”

  只聽人群中,傳來一聲大笑,劉縱馬飛馳而來,“無義小賊,也敢妄稱英雄?待某家擒你!”

  赤兔嘶風獸在火光之中,猶如一團烈焰,呼嘯著就沖了過來。

劉舞動赤旗,招出小鬼拍門,啪啪兩下,就將兩個士卒劈翻在地。赤兔馬,就到了李二黑的面前。李二黑轉動手中鐵棍,嗡地一聲,跳起來迎面砸向了劉。劉卻視若不見,馬驀地一聲長嘶,在急行進中突然變幻步伐,小碎步向邊上一個橫移,巨大的馬身撞在兩名士兵地身子上,只撞得對方骨斷筋  在地上哀嚎不停。

  李二黑一擊落空,劉在馬上將赤旗交到了左手,輕舒猿臂,蓬的一把就攫住了李二黑地子。

  戰馬一個轉身,劉掄起手臂,把李二黑呼的一下子就扔了出去。

  蓬,李二黑摔在了地上,只摔得是頭破血流,眼冒金星,剛站起來,腳一軟,撲通又倒在地上。

  兩柄明晃晃的鋼刀,架在了李二黑的脖子上。

  劉臉色陰沉,喝一聲:“一個也不要放過,殺絕!”

  李必駱甲兩個人,各帶本人馬,抽出:刀,沖了過去。先前被箭陣射殺了大半,殘存的士卒,見李二黑被捉住,哪里還有半點斗志?樓倉騎軍如風卷殘云一般殺了過來,鋼刀閃爍寒芒,將一個個士卒砍翻在地,只殺得火海前方,血流成河,殘肢斷臂更到處都是。

  “我認識你!”

  劉的赤旗,在李二黑的肩膀上。

  冷森森地寒意,直逼得二黑毛骨悚然。不過,他也算一條好漢,倔強挺著胸膛,直視劉。

  劉:“你是老彭的心腹,我記得你姓李…當年伯母在世時,我和彭第一次相遇,你也在場。十載光陰,劉某人自認對得起你們。為何要下此毒手?你,可是奉老彭之命過來?”

  李二黑大聲道:“事與彭大哥無關。

  秦狗,人人得而誅之…至于我為什殺你,很簡單,爾財貨足耳!”

  這李二黑倒真是爽直,把話說的非常明白:在公,你是秦人,我要殺你;在私,你錢物太多,我看著眼紅,所以也要殺你。

  這兩個理由出口,惹得劉忍不住放聲大笑。

  “虎落平陽被犬欺,想不到我劉,竟有今日之難!”

  這時候,遠方一支騎軍飛馳而來,為的正是大將灌嬰。

  他跳下馬,命人帶上一個文士,“主公,剛才我在途中見到此賊,形容驚慌,故擒來見你。”

  劉眼睛一瞇,“你是何人?”

  “路過的,我只是路過的…”

  “狐先生,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你我一心為彭求富貴,有個甚可怕?”

  沒等那文士說完,李二黑怒吼一聲,環眼圓睜道:“秦狗,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彭大哥定會為我等報仇。”

  馮敬…不對,如今應該稱之為馮唐。

  他催馬上前,在劉耳邊輕聲道:“此獠就是狐偃,乃彭越之妻長兄,為人甚是奸猾。”

  “君侯,君侯!”

  狐偃一聽,原本就蒼白的臉,頓時不見半點血色,噗通一聲跪下來,“君侯,不是我要殺你,實乃王恪王大人要殺您…你放過我,放過我吧,我可以立刻帶您去找那王恪的使報仇。”

  “呸,軟骨頭!”

  李二黑在一旁咒罵道。

  劉閉上了眼睛,片刻后突然睜眼道:“老馮,你說如果我要殺了這兩人,彭越會怎么做呢?”

  馮唐輕聲道:“只怕不會太高興吧。”

  劉點了點頭,目光如炬,盯著李二黑和狐偃兩人。李二黑仍舊是昂挺胸,而狐偃則瑟瑟抖。

  “他若不高,又會如何?”

  “呵呵,恐怕君侯通過巨野澤,會麻煩一些吧。”

  劉森然冷哼了一聲,“既然如此,那我就去會一會他彭越,看他又有什么說辭!”

  夜已深,彭越還沒有休息。

  他坐在書房里,呆呆的著愣,腦海中一片空白。

  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只是感覺著古怪的很…殺劉嗎?不可否認,這地確是讓他心動!但是不可以!且不說殺不殺的了,劉曾救過自己的娘親,今日落難而來,若是為了一己榮華富貴而殺了劉,日后自己…又有何面目見老娘?可是,這念頭的確誘人!

  一雙柔嫩地小手,輕輕揉捏肩頭。

  彭越不必看,已經猜到了來人是誰…

  能無聲無息來到他身后的人不多,而那誘人地體香,更是熟悉無比,除了妻子狐姬之外,又能是什么人?

  “夫人,怎么還沒有休息?”

  狐坐他身后,摟住了彭越的虎腰。

  清楚地感受到,狐姬緊貼在他后背的兩團豐膩,彭越不由得一陣英雄氣短。

  “夫君尚在苦惱,妾怎能歇息?”

  彭越抬起胳膊,將狐姬摟過來,讓她的頭,枕在自己的腿上,粗糙地大手,輕撫柔嫩面頰。

  “夫人,你可有話說?”

  狐輕聲道:“我一婦道人家,不懂得那許多大道理。

  當年我落難沛縣時,曾聽人說起過這位劉君侯,都說他是一個英雄…夫君,英雄難免有落魄之時。

  今日劉君侯落難,他日保不住,夫君…”

  狐沒有說下去,但彭越的內心深處地某根弦,卻輕輕一顫。

  “夫人,你接著說。”

  狐坐起來,正色道:“劉君侯是英雄,我家夫君也是英雄。自古只有惜英雄,重英雄地道理…別人富貴時,送上千金未必得人看重;別人饑渴時,一杯薄酒情深意重。誰,能沒有個不走運地時候呢?今日是劉君侯,來日呢?今日夫君如何待劉君侯,他日別人也就如何待夫君啊。”

  狐早年經歷無數磨難,學問不算大。

  可是說的這番話,卻讓彭越可反駁。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就難…

  今日我如何待劉,他日我落難時,別人會如何待我?

  想到這里,彭越忍不住長嘆一聲,“夫人所言極是,我險些做了錯事啊!”

  房門,突然間急促地敲響。

  “什么事?”

  “彭大哥,大事不好了…趙王亭驛站,起火了!”

彭越臉色頓時一變,呼的起身,三步并  ,沖到了門口,拉開房門道:“你剛才說什么?”

  “趙王亭驛站,起火了!”

  沒等彭越開口,狐已經走上前來,厲聲喝問道:“我兄長呢?他在何處!”

  “啊,大爺天黑之后就出去了,到現在也沒有回來…有人看見,大爺和二哥一起出去了。”

  大爺,就是狐偃。

  彭越乍聞之下,也不緊張。

  狐偃手里沒兵沒將的,能騰出什么事情?

  可聽聞后面一句,他可就有點坐不住了。二哥,是彭越莊上的人,對李二黑的尊稱。李二黑手里可是有兵有將,這兩個人湊到一起,還能有什么好事?狐偃,實在是太膽大包天了!

  “立刻傳我命令,讓大家大廳集合,點起兵馬…”

  狐話音未落,越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臂,“夫人放心,我知道該怎么做…立刻派人,把王家的使給我看管起來,沒有我地命令,他們擅自活動,就給我格殺勿論,聽明白了沒有?”

  那傳令兵立刻小跑著離去。

  彭越在狐姬的侍候下,頂盔貫甲,袍束帶。

  哥哥啊,你這是陷夫君于不仁不義之境啊…你想求富貴,我不管。可你不能害我夫君啊!

  看著彭越離去的背影,狐姬手扶門框,輕輕嘆息一聲。

  大廳里,彭越的手下已經聚集起來。

  扈輒不在巨野澤,所以這里為地人,就是彭越另一個心腹,李大黑。

  “大哥,趙王亭那邊怎么起火了?”

  一見彭越過來,李大黑就連忙上前詢問。

  彭越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這件事情,卻要問你地弟弟…傳我命令,立刻帶上人,去趙王亭救火。”

  說完,彭越也不理莫名其妙的李大黑,轉身大步走出了廳堂。

  彭家莊的大門洞開,人已點齊。

  彭越正準備上馬,就聽有人來報:“彭大哥,那廣武君劉,在莊外求見…還有,他帶著二哥和大爺…”

  “來了多少人?”

  “單人,獨騎!”

  彭越一聽這話,就愣了。

  單人獨騎?這劉的膽子還真夠大啊…慢著,狐偃和二黑不是去殺他了?難道說,沒有成功?

  彭越此時的心情很復雜。

  一方面他想殺,一方面又不想殺。

  李二黑他們擅自行動,固然讓他不高興,可心里面,卻又不免有一些期盼。至于是期盼什么?他也說不清楚,如果劉真的死了,那他手下地兵馬財貨,豈不是都可以歸于自己所有嗎?

  可現在,劉沒死,還過來了…

  彭越心里又是驚怒,又是愧疚。

  片刻之后,他翻身上馬,“帶我過去一觀!”

  李大黑等人隨著彭越,沖出了田莊大門。火光下,就見劉跨坐赤兔嘶風獸,懷抱赤旗,一只手舉著。馬背上有一根繩子,順著繩子看過去,就見另一頭,卻拴著李二黑和狐偃兩人。

  繩子打成了結,套在兩人的脖子上。

  衣衫襤褸,雙手被縛…

  “妹夫,救我!”

  狐偃眼尖,一眼就看見了一馬當先地彭越,立刻大聲叫喊。

  劉面無表情,只是用腳輕輕一碰馬腹,赤兔馬立刻向前小跑了兩步,把狐偃和李二黑兩人一下子帶翻在地上。那繩索勒住他們的脖子,狐偃只能呵呵地出聲,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彭越還沒有開口,那李大黑卻怒了!

  “姓劉的,你怎能如此欺辱我兄弟?我和你誓不兩立!”

  口中咆哮著,縱馬向劉就沖了過來…李大黑地馬,還是劉贈送給彭越的禮物,血統不錯。

  馬奔跑起來,也是快如閃電。

  彭越一把沒有拉住李大黑,眼睜睜的看著他,就沖到了劉地面前。

  掌鋮一領,當頭就是一擊。

  劉冷冷的看著他,赤旗在手里撲棱一掉頭,迎著那銅鋮呼的撩起,只聽咔嚓一聲響,銅鋮被赤旗,一下子斬成了兩截。沒等李大黑反應過來,劉一催赤兔馬,赤旗順勢向下一抹。

  只聽希聿聿,戰馬一聲悲嘶。

  碩大馬頭,被劉一旗斬斷…

  沾著鮮血,冷氣森然的赤旗架在了李大黑的脖子上,身后李二黑和狐偃則被勒的面色鐵青。

  “劉兄弟,手下留情!”

  彭越縱馬疾馳而來,可還沒等他靠近,就聽劉一聲大吼:“彭越,你再上前一步,此三人,人頭落地!”

  “吁!”

  彭越連忙勒住了戰馬,表情尷尬的看著劉。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兩人相距大約二十步左右,四目相視。

  “劉兄弟,這其實…”

  “彭大哥!”

  劉打斷了彭越的話,“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一聲大哥了…誤會不誤會的,我不想聽,也不想知道。

  十載交情,已經被這一把大火燒得干干凈凈。

  與其你我以后相互猜忌,倒不如今日把話說清楚…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如果你真的看重你我地交情,就斷然不會留那王恪的使在田莊里面。你留下了,就說明,你的確動心了!”

  不知為什么,彭越沒有勇氣否認劉的話。

  劉笑了一笑,“不過我還是很感激,感激你昨日酒宴上,沒有痛下殺手,還讓巨和秦結拜為兄弟。不為別地,只為巨和秦的兄弟情誼,我今日放過這三人地性命。但有兩句心里話,卻必須要說出來。

  彭兄,你為人重情義,但卻容易被人所影響。

  有些時候,你確立了目標,就不應在隨意搖擺…你不是個有大主意的人,更當謹守立場。”

  “劉兄弟…”

劉收起了赤旗,一刀斬斷掛在馬背上的  向彭越一拱手,“今日一別,后會無期…彭兄,你多保重,我告辭了!”

  赤兔嘶風獸仰蹄一聲長嘶,原地滴溜溜打了一個旋兒,風一般朝著遠方急馳而去!

  雨,淅淅瀝瀝的落下,但彭越恍若未覺。

  “妹夫,不能放他走,否則…”

  “你住口!”

  彭越的心中,突涌起一股怒火,抬手狠狠的朝著狐偃抽了一鞭子。這一鞭子,夾雜著彭越心中地憤怒、愧疚和迷茫,力量奇強。只抽得狐偃啊呀一聲慘叫,臉上更是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回家!”

  彭越撥馬就走,也不理那偃是如何的下場。

  李大黑定,一把抓住李二黑地領子,怒聲喝問道:“你這混蛋,究竟是怎么回事?快說!”

  到現在,李大黑也沒弄楚,生了什么事情。

  李黑期期艾艾地把事情緣由說出來,只得李大黑暴跳如雷,舉手就是一記耳光,打得李二黑半邊臉,腫起老高。

  “我打死你這沒:息地東西,竟為了些許財貨,干這種事情?

  我大邱能有如今的局面,多虧了君侯當年地提攜…你你你…來人,給我把這混蛋東西綁起來。”

  他也知道,這事情中,狐偃的責任最大。

  可是李大黑不能責怪狐偃,畢竟那是夫人的哥哥。彭越可以打他,但自己,卻不能那樣做。

  雨,越下越大…

  彭越也不想再去救火了,回到書房里,一坐下來,腦袋混淪的很。

  劉臨走時地那番話,還有他心里的那一份失望和傷感,都讓彭越產生了深深的負罪感。

  “爹爹!”

  彭巨出現在書房門口,瞪大眼睛,看著彭越,“娘親剛才告訴我,劉家哥哥,是不是走了?”

  彭越抬起頭,看著彭巨,輕輕點頭。

  “可是我給他準備的禮物,還沒有送他…他怎么走了?”

  “禮物?”

  彭巨走到彭越的身邊,手里拿著一柄短劍,“這是劉家哥哥送給我的…他說要我好好練武,將來可以幫爹爹殺壞人。本來我也該送劉家哥哥禮物,可當時沒來得及,還想天亮后送過去。”

  彭越接過了短劍,按繃簧,倉啷一聲,拽出了寶劍。

  短劍,名魚腸。

  是鑄劍大師歐冶子所鑄,二百年前,因專諸刺王撩,而聞名天下。

  劍柄上刻著一行小字:秦兒周歲,秦曼贈禮。

  這是劉秦滿歲時,秦曼送給劉秦的禮物。魚腸寶劍,鋒毫森然,冷氣撲面。想來,這短劍是劉秦隨身攜帶的心愛之物,那漆器劍匣,因時常撫摸,以至于圖案模糊,但觸手卻光滑。

  看得出,劉秦挺重視這次結拜。

  可自己的一時糊涂,卻深深的傷害了兩個孩子地心!

  若說真心結交,自己不如劉。雖然劉時常把利字掛在嘴邊,但劉的利,卻是大利天下!

  以前自己還氣,而今…

  彭越強笑一聲,“別擔心,你準備好了禮物,爹爹就派人送過去,你劉家哥哥一定會很高興。”

  “謝爹爹!”

  彭巨露出了笑臉,轉身準備出去。

  “巨!”

  “爹爹,還有什么事?”

  “如果…爹爹說的是如果,將來出了意外的話,你要保護好你母親和弟妹,帶他們去投靠你劉家叔叔。”

  彭巨有點不太明白,但還是順從地點了點頭。

  “去,把你母親找來。”

  彭巨蹦蹦跳跳的出去了,不一會兒地功夫,狐姬匆匆走進了書房。

  “夫君,有什么事?”

  彭:起來,正色道:“夫人,我已下定了決心。”

  “啊?”

  “我決定,起兵反秦!”

  狐姬的臉色一變,“夫君,你還是要殺劉君侯嗎?”

  彭越搖搖頭,“不管阿兄弟認不認我,我這輩子,都把他當成兄弟,又怎可能去害他性命?

  不過,阿兄弟已立下大志愿,我若是不好好做一番事業,將來豈不是被人恥笑?”

  “那你,要投靠何人?”

  狐輕聲道:“是楚王?還是劉君侯?”

  “我無顏去見阿兄弟,若不成就一番事業,絕不見他…至于楚王,我投他個甚楚王?他楚王如何,與我何干?項梁新得樓倉,聲勢正隆,我去了,正如夫人所說,不過富貴時送去黃金千兩,人家未必會把我放在心上;我決定去濟北郡,投齊王田榮,正好奉一杯薄酒。”

  “齊王?”

  狐眉頭一蹙,“我聽說他田榮現在正招兵買馬,夫君投奔他,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只是,田家人…夫君還要小心一些。田榮手下也有不少人,到時候莫要遭人嫉妒,反而不美。”

  “誰敢惹我,彭老子又豈是善與之輩?了不起,彭老子占山為王,也能過的逍遙快活!”

  說完,彭越仰天大笑。

  狐姬見彭越決心已下,也不再勸說。

  “你派人前往頓丘,告訴扈輒,待阿兄弟抵達后,立刻將頓丘交付于他,然后與我匯合。我這就去找大黑他們,好好的商量此事…阿兄弟說的不錯,我當堅定信念,才能有所作為。”

  “那后院地使…”

  彭越臉上,浮起一抹猙獰笑意,“彭老子起事,正需人來祭旗…那幾個家伙,正派上用場。”

  一聲巨雷,在蒼穹中炸響。

  銀舞動…將巨野澤,籠罩在一片慘亮的銀白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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