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蕭華一向都相信聽人勸吃飽飯的話,想了一下道,“那就把拜帖放下吧,你跟小娥說,老夫這里有客,不方便見人!”
小娥臉上一喜,沖著蕭華甜甜一笑,將拜帖放在了案之上,趕忙出去了。<
傅之文雖然很想知道來人是誰?可這顯然是蕭華的私事,既然蕭華不打算打開那黃金拜帖,傅之文也就將目光從黃金拜帖上挪開,看向競買會的現場。
此時的競買會熱鬧若同市井了,雖然沒有走卒販夫,可青筋暴起,暴跳如雷的幾個老頭子又如同圍著菜攤子指手畫腳的老乞婆了,哪里還有什么斯文?哪里還有什么禮儀?只好似他們心中的初戀美好驀然被揭露在眾人眼前,正是在竭力掩飾!只不過,蕭華看著看著,心里又是有些悲哀了!是啊,世俗之人常說這世間只有兩個字,非是名就是利!其他萬物都是為這名利而生,而這兩個字若是合二為一,又是一個字,那就是利,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正是如此啊!
同樣的,在修士的眼中,也有兩個字,非是功就是壽,其他萬眾修煉都是為這“功壽”而生!這“功”自然就是修為,就是境界,就是實力!這“壽”也就是壽元、壽限,也就是修士想追求的長生不老!若是將這“功壽”兩字合二為一,那就是一個“壽”,天下間修士手段無數,殺人越貨,爾虞我詐,自私自利,不都是為了實力?而有了實力。收斂諸多的資源不就是為了自身的長生?也可以說:世間紛紛皆為壽來,世間籍籍皆為壽往!
倒是這些看起來食古不化的腐儒,固然是有些倚老賣老,固然是有些無事生非般的指手畫腳,可他們固守的…也是心中的那個念!這個念就是儒修才傳承。儒修的精髓,儒修的真諦!
“或許那不曾有任何修為的道善,可以跟他們有的一比吧!”看到這些腐儒,蕭華不由自主就想到了道善,今夜那剛剛到達七陽觀時,道善那一絲不茍的禮儀。還有那整潔體面的道袍,都給蕭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這…或許是這些所謂的腐儒最后的驕傲,也是他們最后的掙扎!”蕭華看著已經有些聲嘶力竭,氣喘吁吁的幾個老者,暗自想道,“在這世間大眾趨利的洪流之中。所謂的一些執著只能算是迂腐,只能做勉力的支撐,這些竭力維持的體面在旁人看起來只能若同戲子的表演,只能惹人發笑!或許…這樣的儒修,方是道門的希望?”
想到了剛剛小娥對于這些腐儒的嘲笑,蕭華明白,儒修先前的傳承怕是已經沒落。而一向被他們都是嘲笑的道宗修煉之法,已經逐漸出現,即便現在僅僅是一些苗頭,可顯然,道宗修煉的本質…已經植入了儒修新生一代的心中。
又是半頓飯的功法,幾個白發蒼蒼的腐儒癱倒在地上,他們畢竟年歲大了,肉身已經難以支撐他們如虹的理想,幾個明月宮的小娥款款的走了過來,奉上了熱茶和糕點。只是。這些老人如何能使用明月宮的糕點?這跟嗟來之食有什么區別?老人臉上發白,儒裝的大袖一揮,一應的糕點和熱水都是撲地,自己一腳踏在其上,緩緩的、步履有些蹣跚的離開了!
看著這些孤寂的背影。整個明月宮內一片的死寂,旁人或許沒有蕭華想的多,可這些老者直指人心的舉動怕是讓他們心中自然而然的生出羞慚,一種難言的自慚形穢。
“唉…”出乎蕭華的意料,旁邊的傅之文眼睛看著這些老朽,眼中泛起了莫名的神情,深深嘆了口氣,那語氣顯然有沉重的意思。
“傅公子?”蕭華奇道,“莫非…你對這些腐儒另有想法?”
“嘿嘿,蕭道友也知道腐儒?”傅之文淡淡一笑,“在下何止是有些想法,而且在下深受其害!”
“深受其害?”蕭華更加的不解,“能否說來聽聽?”
“實在抱歉,蕭道友,此乃在下之,不好拿來說笑!”傅之文搖頭,“不過,在下說是深受其害,可這‘害’說到了根處,依舊是‘愛’,只不過這‘愛’太過沉重,太過古板罷了!”
蕭華若有所思的看看傅之文復雜的神情,笑道:“只要是愛,那就好,無論是古板還是沉重,有總比沒有好!而且這是愛,是這世間最為無私的東西。傅公子,好好珍惜吧!”
“是,在下明白!”傅之文點頭,“愛之深責之切,正是如此!”
說到此處傅之文再不多說,蕭華也不多問,探頭看向下面,他此時對這四個文軸很是好奇,這可是開宗立派大儒的手跡啊,會是什么樣子呢?
“諸位仙友…”此時的雨臨風著實的苦笑道,“我摘星樓其實也明白這些老者的苦心,前面這些文軸確實也是上古大儒的手跡,并不應當做普通的文軸競買,當然,我摘星樓也將這些文軸在此處單獨的拿出來,就是以示恭敬的意思!而且我摘星樓本就是競買之所,既然我摘星樓能得到這文軸,也就說明這些文軸…可以競買。更況且,我儒修乃是天地間至宏至大之修煉法門,不能墨守成規,只能每時每刻的推陳出新,保持新鮮的水流,這才能保證我儒修在三大陸的堅實地位!”
“罷了,小生也不多說,左右旁人受口,小生默守本心。小生此時乃是競買會的主持,那就要將此競買會主持的成功!”雨臨風又是將手一點前面這些文軸,有些苦笑道,“另外,小生還要說的是,這些文軸之內的字跡…雖然說也是我儒修的大儒所留,可并非剛才幾位前輩口口聲聲所提到的鴻儒。比如這左面這個文軸之內,乃是由當年法家大儒韓成老前輩所寫的‘法’字。諸位仙友想想,若真是開宗立派的鴻儒所寫字跡,那…可是天地之下的墨寶啊,不說我摘星樓競買不起,就是要競買…也要留在最后!”
“呵呵,雨仙友莫幽怨了!”一個修士笑道,“老人家的所說也有道理,你摘星樓的所為也合情理,這世間之事也沒有完全的對錯!仙友還是將這韓老先生的墨寶打開看看吧!”
“是啊,雨仙友,快些將韓老夫子的墨寶打開吧,我等早就亟不可待了!”很多人都開始叫道,而更多的人又是將目光熱切的看向其它三個文軸,他們極想知道這被摘星樓拿出來競買的大儒字跡都是誰的?
“諸位稍等,小生還需通知一下銅柱國的官家,這大儒字跡打開動靜太大…”雨臨風說著,沖著明月宮的一個角落里做了個手勢,那里正是有個宮裝女子急匆匆的去了。
“蕭道友”樓上,傅之文又是跟蕭華解說道,“這法家乃是儒修的一個支派,因主張以法治國,‘不別親疏,不殊貴賤,一斷于法’,故稱之為法家。上古有名的人物管仲、子產即是法家的先驅。而李悝、商鞅、申不害、慎到等則開創了法家學派,至最后韓非綜合商鞅的‘法’,慎到的‘勢’和申不害的‘術’,以集法家思想學說之大成。是故韓非算是這法家的開言立宗之鴻儒,得了‘子’之尊稱,號稱韓非子。(注:以后的百家爭鳴,探花就不單獨為先輩們列名字了,遵從歷史。不過,大家切記住,這只是名字,其它不必當真。)除了韓非子前輩之外,這法家的代表人物還有李斯和商鞅,至于韓成老前輩…則是韓非子前輩的后人,至于第幾代子孫,在下并不是太過了解!”
“除了法家,還有其它哪九十九個流派?”蕭華終于忍不住問了。
傅之文笑了,擺手道:“道友誤會了。這百家爭鳴不過是形容流派林立,眾多而繁雜,并非真有一百個流派,嗯,說實話,根據史之記載,當年不曾開宗立派的學說甚多,何止一百?數千都是不止啊!”
“儒修居然昌盛如斯??”蕭華真是驚嘆不已了。
“除了法家,最為有名的就是儒家、墨家、兵家、名家、陰陽家、縱橫家、雜家、農家、小說家和方技家等流派…”傅之文簡單的說道,“即便是這簡單的、有名的幾家,在下若是一一的分說,怕是蕭道友也是聽得一頭霧水,不如看看明月宮這里競買什么卷吧,在下慢慢跟道友講解如何?”
“呵呵,甚好”蕭華點頭,說實話,剛剛聽得什么法家的什么“不別親疏,不殊貴賤,一斷于法”,蕭華一陣的頭大,他乃是真價實貨的道宗修士,雖然有些儒修的功底,可對什么學說,什么詩文真是沒一點兒的造詣,如何能聽得懂?還不如聽聽十大御器的故事來的過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