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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人心散了

第八十七章人心散了  莫賀干看著這些各族代表說道:“離婁之明,公輸子之巧;不以規矩,不成方圓。血營訂下的規矩就必須執行,該是你們的,就是你們的,不是你們的,休想強求。”

  這一次是處理上一次王畫征召的四萬唐軍與三萬吐蕃士兵俘虜的。

  封常清與烏可利利用他們生生磨去了幾萬突厥戰士,然而損失也十分慘重,除了五千血營士兵外,還有一萬九千名戰俘。上次血營頒發了一條豐厚的獎勵。擊傷或俘獲突厥人一名,獎勵二十緡錢。戰死者對其家屬獎勵二十緡錢,傷者替其醫治,還有一些獎勵。如果擊殺的是對方高級將領額外有重獎。

  百姓的獎勵早就頒發下去,甚至當天夜晚核實后就發到百姓手上。

  但戰俘的獎勵還沒有實行。

  這些戰俘都是精心挑選過來的,四萬唐軍大多數是來自周邊各州縣,為了維護周邊各地區的安寧,因此將他們挑選出來,參加這一戰。正好大軍準備東向,為了贏得百姓歡迎,乘機擺上議題,處理了。

  朱仝安排了人手,將所有戰俘集中在六七處,然后開始核實各人的功績。立了戰功的,如實將錢發到手中,就是沒有立戰功的,表現好的也給了一筆返鄉費。當然犧牲的人也立了花名單,血營安排人手,秘密將錢送到他的親屬家人手中。然后開始一個個釋放回家,這一次釋放的戰俘再次達到了一萬兩千人。

  之所以這樣做,是為了下一步繼續對付突厥人做安排的。

  立信撫恩。

  接下來就是處理吐蕃人,這個任務交給了莫賀干。

  三萬吐蕃士兵挑選也是有目標的,他們都是來自從大非川到積石山各部族的戰士。實際上以吐谷渾人與黨項人為主。

  大非川戰事還沒有結束,血營沒有敢將他們立即釋放,但積石山以南的地區盡入血營之手。到了處理的時候。當然,除了這三萬吐蕃俘虜外,還有后一批在西傾山俘獲的戰俘,也有不少是來自這兩個地區的。

  歸入血營后,聽說此事,各部族多次派出代表向血營討要。可是血營沒有置理。

  原因很簡單,血營吸納了許多部族百姓,可是這些部族這么長時間,并沒有表示投靠的意思。也不能一棍子打死,后期王畫沒有再吸納也有一部分原因。總之,里面有大約三分之一的部族對血營是持歡迎態度的,三分之一中立,還有一部分對血營很反感。

  莫賀干將他們喊過來,也就是為了此事。

  與這些蕃子,莫賀干沒有耍心眼,實話實說。

  不是不交還,是你們中間某些部族拖累了大家。因此,這些戰俘想回家,必須要好好表現。

  說完了,才帶領著他們參觀這些戰俘,有功立賞,立即回家,犧牲的尋找其家屬發放撫恤。大非川的戰俘也直接挑明了,你們先忍耐一段時間,馬上也能回去。這些有資格回家的,單獨集中在一起,先替血營做一些輕巧的活,修修道路什么的,就等待大非川前面一平定,后面打包走人。

  其他的人,想回去,那么自己立功。不然什么也不要想。

  這些部族代表還在哀求,莫賀干又說了一句話:“各位,當他們對八州的百姓,也包括你們的吐谷渾人與黨項人興起手中的刀子時候,就要為自己所犯下的過錯負責。你們看一看,除了對付反擊的部族外,我們血營有沒有傷害過你們的子民,你們的百姓?”

  各族代表沒有話說了。

  這一來,血營前后再次抽出了原來剩下的一萬唐朝戰俘外,又抽出了三萬戰俘。還有釋放回去的八千多戰俘外,以及準備釋放的六千多戰俘,還有九千名戰俘,再次抽調了兩萬多名戰俘,成了三萬一千名戰俘。將他們組成七萬一千名臨時的軍隊。

  但這是分成兩部分利用的。

  吐蕃人跟隨血營挺進秦渭等州府,四萬唐兵將調向北方,準備應對突厥人。獎勵還是照舊。不過因為看到那些士兵帶著獎勵回家,這一回更多的士兵自己也心動了。

  沒有辦法,現在血營兵力不足,用朱仝的話來說,我們要想辦法變出軍隊來。

  于是再次從民兵中陸續的抽調,將七軍四旅人手補足。

  但是人手還是不足,分出一萬軍隊支援老郭,積石山還要派一萬多士兵駐守。挺進秦渭漢中等州縣,需要的士兵數量更多。還有應付北方的突厥人。并且還有一個重要的任務,北方軍隊繼續南下,挺進綏州、延州、鄜州、丹州。這四個州是人口大戶,丹州五縣在戶部人注冊的人口就達到了七萬多人,如果再加上逃戶以及隱匿的人口,有可能接近十萬人。鄜州六縣戶部上的人口達到了十三萬多人,延州也接近十萬人,綏州近八萬人。

  不會用強烈的手段去將百姓遷移,可只要占領后,總有不少無家可歸、貧困無依的百姓。這些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正是血營的目標。

  并且這一進,有著強烈的戰略意義,再往前中間只隔著一個坊州,離長安只有五百來里路。給李顯重壓,逼迫他議和。

  除了這四州百姓外,還有另外三州,涇、慶、隴。涇州人口達到恐怖的十七萬人,慶州人口也超過十萬人,隴州同樣接近十萬人。

  當然王畫貪圖的是這里的人口,不要多,只要從這七州一百多萬人中間分出來七八萬百姓,遷入六胡州,他就感到滿足了。至于戰略意義,也只是逼迫一下,議和后還得撤退,無他,離長安都太近了,比如隴州離長安中間只隔著一個鳳翔府,涇州離長安只隔著一個邠州。如果自己不撤退,就是李顯再軟弱,也得與自己拼命。

  就是這樣,也不能動彈坊州、寧州、邠州、鳳翔府,否則還是魚死網破之局。只要不攻打數州,其中的含味,相信李顯都能明白。

  想法是好的,將領也不缺少將領,可就是缺少士兵。

  但不能再抽調民兵了,現在民兵剩下的已經不多了,不到兩萬人,他們還負責維持境內秩序,同時要從事生產。就是這數次抽調,如果不是境內存大大量戰俘,已經耽擱了生產。

  所以最后從戰俘上打主意。

  但莫賀干沒有結束,他繼續當著這些人的面,又說道:“順便說一件事,我們營督認了三個義子。”

  眾人面面相覷,王畫認義子與我們有什么關系?

  “你們一定奇怪,為什么今天我說起這件事。因為這三個義子,都是吐谷渾人。”

  聽到這里,在場的許多吐谷渾人臉上都開始雀躍起來。八州什么人權利最大,無疑是王畫。認了吐谷渾人做義子,也就等于是一家人了。以后吐谷渾人將會有更多的話語權。

  其他部族臉上遲疑不定。這個好處不能讓吐谷渾人獨占了,怎么辦?回去得通知自己的族長,立即商議。

  但這樣一來,讓大家疏忽了一個問題,那就是王畫是一個外來人的身份,也代表著王畫開始從強行闖入與經濟拉攏,變成了一個局內人的身份。

  其實王畫這一次認下的義子,純是一個巧合。連朱仝也沒有想到其他,卻被莫賀干利用起來。

  王畫正在與他這三個義子呆在一起。

  王涵在教他們認字,不過格爾桑、海布子與馬利延三個小家伙的眼睛卻在盯著李紅的手。

  李紅一雙玉手正在切幾個甜瓜,旁邊的碗里面還有一瓶打開的罐頭,里面有泡得雪折肥大的荔枝肉。她將甜瓜切成了丁,放在大盆里面。再次將荔枝肉切成了丁,也放入大盆里面。上面灑上一層雪白的蔗糖。再次棉絮揭開,里面是一塊從冰窖里面拿出來的冰塊。用刨子刨成了冰花,放在蔗糖上面,然后在上面點綴了十幾個紅紅的野櫻桃。

  透明的冰花,雪白的荔枝肉,甜白的蔗糖,青色的瓜肉,紅色的櫻桃,色澤十分美觀。

  海布子與馬利延不停地流著口水,歲數稍大一點的格爾桑也好不到哪里去。

  王涵無奈地放下手中的書說道:“格爾桑,到后面拿幾個碗來。”

  還是先吃東西吧,現在教他們什么字,也是心不在焉了。

  王畫向沐孜李問道:“他們母親有沒有安排好?”

  他忙忙碌碌的,也沒有時間管這些事。

  沐孜李答道:“我讓人替她在城里面找了一個店鋪,做做小買賣。”

  “生意怎么樣?”王畫很是擔心,這個婦人可從來沒有做過任何買賣的,而且也一個字也不認識。

  “二郎啊,你不知道,你認了這三個小家伙做義子,在吐谷渾中間引起了多大的轟動。就是她的老鄉照顧,生意也忙不過來。”

  “哦,那就好。”

  格爾桑拿來碗,海布子與馬利延立即哄搶起來。不過格爾桑很懂事,自己沒有吃,替王畫、李紅、沐孜李與李持盈還有王涵一人盛了一碗,這才趴在桌子埋頭大吃。

  李紅泛起母愛,用手撫摸著他們的頭說道:“冰,少吃一點,不然凍壞了胃。”

  王畫笑笑不語,過了一會兒說道:“我想兒子女兒了。”

  實際上王畫三個子女,現在都是掌上明珠。

  王浩兄妹在大洋洲,百姓將他們視若王子與公主。王畫一直在考慮這個皇權存在的弊端,可是現在的百姓就是這個樣子。看到有一個主子在,心里反而安定了。

  都知道大洋洲是王畫的,可王畫一次沒有來過,大家心里始終七上八下的。

  自從這一對兄妹來到大洋洲,所有百姓長松了一口氣。

  看到這對兄妹在玩耍,那些唐朝遷過來的百姓做起事來,甭有多精神。如果生了病,馬上就有許多百姓擔心。害得王迤都不敢過問這對小祖宗了。而且百姓自己推舉了幾個德高望重的讀書人,打小就開始教導這兩個小家伙。才兩三歲的小家伙,能教育什么?

  有時候李紅與沐孜李都開始抱怨老百姓的漏點,這到底是我們的子女,還是你們的子女?

  另一個王昭朗寵愛程度更不用說。

  雖然紀處訥與王畫是生死仇敵,然而為了取悅韋氏,有一次在宮宴上為了哄王昭朗,他當著諸位大臣面,給王昭朗做馬騎。反正他名聲也臭了,不在乎。一群直臣看到此處,幾乎將頭全部扭過去。這不是斯文掃地,簡直將唐朝大臣臉面丟光了,丟到王畫所畫的那張地圖上的南極洲了。

  可王畫擔心的就是他。

  王畫都懷疑在韋氏畸形的教育下,以后這個王昭朗有可能不是昭朗,而是一個混世魔王。但他們母女的安全,王畫都不會害怕。韋氏再拿小丸子,李裹兒現在與韋氏水火不融,也不會參加此事。就是李旦重掌皇權,想動一下李裹兒母子,也要問自己答不答應。

  “我們也想啊,就不知道這一家子分離幾地的日子,什么時候才能到頭。”李紅說道。

  “快了。”王畫說道。

  皇宮里的消息,對他來說,還是一個冷門,不過朝堂里許多消息,他還是聽說了。

  盡管李顯答應韋氏,一旦他成了皇帝,你可以欲所欲為,事實上李顯也這樣做的。晉惠帝戴綠帽子,那是沒有辦法,就是這個傻子戴了一個綠帽子,心里面也不大開心。李顯戴了綠帽子,正是因為這個承諾。可他心里面當真很高興?

  雖然那些年共患難,讓李顯很感謝。

  然而一個人的忍耐心,始終有限的。李顯資質平庸,可不代表著他真想唐朝在他手中滅亡。

  韋氏再三的行為,已經讓李顯產生反感了。

  一旦反感,大變就會到來。

  李顯做皇帝,王畫無可奈何,如果李顯莫明其妙地死了,他就可以打著李重俊的大旗,征討韋氏。

  而李顯與韋氏的反感,正是給了王畫一個機會,也為他迷茫的前途,終于訂下了一個目標。但知道王畫這一目標的不超過三十人,都是血營中最重要的人員。

  三個小家伙吃完了,海布子還在眼巴巴地看著盆子。

  王涵繃起臉說:“不能再吃了,開始讀書。”

  正在這時候,外面門房遞來一封書信,交到王涵手上。

  開始大家沒有在意,以為太原王家寫來的。這是王涵的家事,能說就說,不能說王畫也不追問,這是對個人的尊重。

  然而王涵看過后,立即交到王畫手上。

  王畫迅速看完,立即喊道:“喊朱先生過來。”

  一會兒朱仝到來,王畫再次將信交到他手上。

  朱仝在太原王家多少年了?王涵剛一出生,他就來到了太原王家,自然對太原王家的根底很了解,也知道王海賓這個人。但不是王海賓的慰問,而是他帶來的消息。

  王畫問道:“朱先生,你看此事是真是假?”

  經過這么多年許多事,王畫也象曹操那樣,開始多疑起來。如果薛訥故意在王海賓面前這樣放風,讓血營不注意,那么有可能打血營一個措手不及。

  朱先生將前后經過想了一下說道:“營督,肯定是真的。”

  “為什么?”

  “因為這一次朝廷下詔,讓薛將軍停止攻擊默啜,寒了薛將軍的心。”

  “不錯,這幾年,因為默啜的入侵,薛大將軍多少手下愛將與勇士,死在默啜的手上。那一次是薛將軍最好的報仇機會,也是他建功立業的機會。朝廷這樣做,是寒了薛將軍的心。”

  “是啊,朝廷這樣下去,馬上所有人的人心都散了。不過恭喜營督。”

  “何喜之有?”

  “一喜是這一次終于有了對付默啜的方法。二喜營督以后少了一層擔心。”

  一直在為薛訥與默啜這兩支兵力困擾,最后王畫也沒有辦法等待下去,只好將這支俘虜大軍派向豐州,對付默啜的。但不能用這支俘虜軍隊對付薛訥,就是俘虜軍隊也必須留下血營戰士引導。這樣北方還必須留下兩萬軍隊。這個東分分西分分,實際上能調動的大軍并不多了。完成進軍秦州與漢中,同時再分成兩路大軍,進軍延丹四州,與涇慶三州,基本不可能了。

  而且因為耽擱到現在,這些州府已經陸續地派出軍隊,開始駐防。

  但如果薛訥沒有敵意,就可以節省下來許多兵力。

  并且正如信中所說,如果利用好,這是一次機會。只要再給默啜一些苦頭吃,默啜這一回真的乖乖退回他的牙帳。不然再三損失之下,他也沒有辦法向各部族交待。

  朱仝的第二喜,就是薛訥的態度。

  不怕兵多,就怕將猛。郭元振下了水,老唐不行了,張仁愿背上了黑包袱,這一次薛訥再送上橄欖枝。就是唐朝再派上三十萬四十萬大軍前來,王畫也開始夷然不懼。

  但朱仝話鋒一轉,又說道:“營督,你與小娘子的親事要擺上議題了。”

  他指的小娘子就是王涵。雖然于公,他將李持盈推為主母。但于私,太原王家與他有過一段密切的友誼,也不想王畫與王涵這樣拖下去。

  王涵臉上一紅,低著頭,跑回房中。

  “等這一次事情結束,我派人上門向太原王家提親。”

  “恭喜營督,”但說到這里朱仝看了一下李持盈,又說道:“小郡主,你的事情有些復雜,不過問題也不大,現在等待一個楔機。”

  又將李持盈羞走。

  “得,朱先生,你別忙做月老,還是正事要緊。”

  “營督,我還有一件事要稟報,前方斥候得知突厥人手中有許多長弓。”

  王畫聽了面色一震,他知道長弓仿制簡單,一旦面世,很快能普及開來。沒有想到這么快就被突厥人得到。

  “不但如此,唐朝也在開始研究這種長弓。”

  這又是一個壞消息,長弓對騎軍只是起補助作用,但對步軍的作用更大。如果得到這件利器,韋氏又會野心勃勃,說不定又來一個舉全國之兵,討伐自己。

  “而且突厥人也在開始演練我們那種戰術。不過他們得到的只是皮毛,不知道根髓。”

  也就是山寨版,這種戰術,不但是騷擾,現在默啜也只得到它的騷擾作用,除了騷擾外,還要配合,默啜還在繼續摸索中。但有一個最重要的,就是遠處有一個大軍接應。這樣從斥候到騷擾,然后再到一擊致命,才能形成一整套的群狼戰術。但后面一點王畫用過,可用得隱蔽,默啜并沒有注意。

  不過王畫聽了還不是很開心,以默啜的智慧,早遲會認識到這一點。

  說到底,還是熱武器啊,只要將技術保密,才能真正領先這個世界。

  正在兩人商議計策時,門房又遞來一張拜貼,是送給李持盈的,上面沒有落款,但畫了一叢墨竹。

  王畫看到后,不由地一呆,難道這個小明皇來了?

  [奉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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