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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出賣血營的人

第二十四章出賣血營的人  “那一天晚上,我看了會通橋上那一幅場景,”李雪君說完后,狠狠地用勺子大鐵鍋里攪伴著,勺子與鍋底發出清脆的聲響。

  世上某些純凈的東西,總會讓人心動,讓人感到美麗,比如風景,比如事跡,比如感情。

  例如九寨溝的那彎彎清水,北方一望無限的白雪,高原上瓦藍澄明的天空、卷舒的白云。

  再比如五丈原那一顆將星的墜落,易水前英雄臨別前的那一聲長嘯。

  或者比如會通橋上那個被馬撞飛起來,緲小而又瘦弱的身影。

  雖然說生活這世界上,不能將一切想得那么美好,雖然說世間象這種純凈的感情很少很少,但出現了,總會讓人心動,讓人可憐。

  李雪君不想干涉王畫的想法,只是用這個小動作發泄著她的不滿。

  幾個人都站了起來,包括封常清內,雖然他胡城,可王畫與兩個主兒的不清不楚,同樣也聽說了。因此,都要離開,給王畫騰出空間,處理自己的私事。

  但是張守珪封常清勾了勾手說道:“小子,跟我走吧。”

  封常清也不生氣,非但不是生氣,反而十分高興,這一勾手代表著這個大將軍看重了自己。現他還沒有驕傲的本錢。

  但王畫卻張守珪的耳邊說道:“千軍易得,一將難求,知道我是怎么對哥舒翰的嗎?”

  現血營不缺士兵,如果需要,王畫再擴大兩軍士兵進入血營,難度都不大。畢竟真正從八州抽調的兵役并不多,如果按吐蕃人那種兵役制度,甚至他可以再抽調五萬戰士。

  當然了,這不太符合他走的精兵路線。同時也不想窮兵黜武。但無論士兵有多少,真正的大將總是一個寶貴的資源。

  可王畫表達的不是這個意思,他對哥舒翰的培養,血營將士心中都有數的。這等于將封常清上升到了哥舒翰的高度。如果是其他人也罷了,王畫的識人之能,天下聞名。

  張守珪臉上才露出一份慎重的表情。

  但王畫表達的意思是培養。無論封常清怎么優秀,歲數還小,沒有經過大戰役的考驗,指望他現立即上升到哥舒翰、王君綽的高度,那是不可能的。而且他瘦弱的身板,也決定了他只能做一個智將,卻不能沖鋒陷陣。

  剛送走幾人,李持盈被帶到。一行四人,一個婢女,三個護衛,不過都化裝成平民,模樣兒有些憔悴。李持盈模樣也不大好,穿著一身青衫,與王畫后院那些青翠的小竹竿幾乎沒有任何區別。

  她抬起頭,看著王畫,似乎想把王畫的樣子記心里面。

  王畫讓她與身邊的人坐下來,然后將切得薄薄的狍子肉放鍋里面。大約是餓壞了,肉剛燙得有些變色兒,幾個人就伸出筷子。

  王畫看著這個小姑娘,她十分歡喜,那種歡喜發自心脾,似乎就要從眼睛里滴出來。同時也有些羞澀,拿著筷子夾菜的動作有些不自然。王畫的注視下,不知道是辣椒辣的,還有害羞的關系,緋意從臉蛋上悄無聲息地流動開來,一直蔓延到眼角。

  過了好一會兒,她神態才恢復了正常,飯量不大,也放下筷子,低著頭不說話。

  小姑娘這才真正長大了。

  王畫這才問道:“你什么時候來靈州的?”

  按理說,李顯一行到了洛陽,李旦同時也到了洛陽。而且現朝廷對王畫敵意濃烈,這時候就是李持盈往八州逃跑,也會讓李旦抓回去。

  “我六月就來靈州了。”

  “六月就來靈州了?”王畫失了一下神,雖然說現交通落后,可從長安到靈州也不是十萬八里路,就是步走,頂多二十天也走到了。現都什么辰光了?

  “我父王將我抓起來了,關鳳州。后來他們幫助下,我逃了出來。”李持盈抬起了頭,指了身邊的三個護衛以及那個婢女。

  王畫意味深長地看了那三個護衛一眼。

  具體過程他不知道,但絕對不是他們幫助,而是得到李旦授意后才對李持盈放行的。

  六月時分,就是李持盈再次離家出走,估計多半也是李旦有意放行的。但八州事情一波接著一波涌來,六月,自己與坌達延開始戰斗,不是對自己沒有信心。只要這一戰自己兵力大損,朝廷不介意落井下石。不但要贏,而且還要贏得輕松,這樣朝廷才無可奈何。

  所以李旦原來看重自己,可聽到戰事發生后,分析了一下,再次李持盈扣壓下來。

  戰役結束后,依然不敢放行,自己同意十幾萬黨項人前來八州,同樣是一把雙刃劍,大量百姓到來,能充塞自己實力,可隨之而來,就是糧食緊張。因此李旦繼續坐望。

  直到自己攻下三州后,李旦知道自己翅膀硬了,所以才同意李持盈前來靈州。沒有想到正好遇到自己查境內的不明人士,這一行人立即被自己手下發現。

  知道事情的原委,王畫這一回并沒有怪李旦。

  現李旦情況不大好,李顯韋氏挑撥下,也有自己的功勞,對李旦十分忌憚。管李持盈西北一行,這一耽擱,說明了李旦的功利。可這種大環境下,李持盈到了靈州,同樣會讓人聯想翩翩。這一次,不管有多少投機性質,對李持盈放行,已經比以前有了很大的進步。

  而且到了這地步,王畫都向朝廷借去八州,他也不會遵守朝廷的禮儀法度,如果李裹兒也到了靈州,只有他愿意,并不介意將兩個人全部納下來。什么公主郡主,都是浮云!現王畫眼里,她們都是自己的女人,這才是第一位。

  但眼下自己存著許多變數,因此有一些問題得要問,問清楚了他才能下決定。

  他看到李持盈吃飽了,讓下人拿來熱毛巾,讓她擦嘴,然后對她說道:“小郡主,你跟我來。”

  將李持盈帶到了自己的書房,沒有其他的娛樂活動,王畫所到之處,依然保持著以前的習慣,看書,書房規模沒有洛陽那間書房規模大,書籍是少了一大半,可數量還是十分可觀。

  王畫讓她坐下來,然后說道:“那一天晚上,我逃出洛陽時,你會通橋上的情形我看到了。我來到鄯南后,就派人打聽你受傷的消息。還好,你只受了一些皮外傷。”

  李持盈抿著嘴巴不作聲,既然王畫打聽了自己的消息,也一定聽說了李裹兒為了王畫,大鬧朝堂,毆打宗楚客的事。比起李裹兒,自己為王畫做得依然很少。

  事實王畫也聽到李裹兒的事情了。這一場愛情愛得死去活來,轟轟烈烈。管韋氏的話讓王畫心里產生了一些陰影,可事后李裹兒表現還是沒有話說的。不但毆打宗楚客,而且也鬧著要來八州。不過讓李顯夫婦強行阻攔,不但阻攔了,連李裹兒寫給王畫幾封信都扣壓下來。

  實際上王畫完全有能力,通過某些渠道與她通信,甚至有方法將她接到靈州。但他沒有做,現不是自己一個人,手下還有幾萬士兵,甚至前來投奔王畫的幾十萬族民,這些人的幸福生命,全部牽掛他一人身上。

  兒女情長,不得不拋下!

  而且他也累了。

  王畫又問道:“你認為這樣很值嗎?”

  “值!”小竹竿抬起了頭,眼神堅定無比,王畫懷疑現自己讓她抱一個炸藥包,她能果斷去炸碉堡。

  但不是這個問題,現他尷尬的位置,就連自己都不能明確的去向,放其他幾位女子身上,都無所謂,但放李持盈的身上,不得不問清楚。

  “小郡主,假如我有一天與你父親為敵,你怎么辦?”這句話問得比李裹兒那句話還鋒利。管是一個意思,但性質無疑重了很多。

  “我不知道,”小姑娘老老實實地答道。

  幾乎是一樣的回答,是人之常情,王畫還是苦笑了一下,又問道:“如果我要去大洋洲怎么辦?”

  這個問題好回答一點,小姑娘沒有任何的猶豫,立即答道:“我會跟你到天涯海角,那怕你到那個南美洲。”

  王畫那幅很大的世界地圖,唐朝已經流傳開來,同時引起了很大的爭議。自古以來,地方天圓嘛,天是圓的,這也是視野所見,大地是方的,也是視野所見的。但地圖上幾個遙遠的地方,無疑南美洲算一個。

  這個回答讓王畫稍稍滿意,估計李裹兒來選擇,她一定會回答:“為什么要離開唐朝?”

  或者這種局面下,她會回答:“我勸父皇與母后吧。”

  王畫接著又問道:“如果我要謀反呢?”

  問完了這句話,王畫盯著李持盈,不但要聽她的回答,還要看她的表情。

  果然,李持盈猶豫了一會兒,說道:“你要謀反,我家里等著你。”

  贊成肯定不會贊成的,但這一句又讓王畫感到很滿意。他撫摸著她一頭秀發,說道:“我只是說說,對謀反我不感興趣,除非朝廷將我逼上絕路。你以后就呆靈州吧。”

  于是,王畫又多了一條小尾巴。

  對這條小尾巴,血營老兵是歡迎的,甚至他們很早就為李持盈打抱不平。不是李裹兒不好,而是李裹兒有了那個母親,害苦了營督。

  冬天的八州很安靜,當然這種安靜是王畫用錢堆出來的,家家戶戶有了糧食,于是窩家里面坑上不出來了。

  烈烈的北風也一天比一天是肅殺。千山萬水都蓋上了一層白雪,屋檐下冰棱長長的,似劍似玉柱似情人分離時冰晶的眼淚。

  可是不代表著八州王畫的手下就沒有事做了。士兵不停地拉練,從身體素質上來說,雖然也不錯,就是兵蛋子,也從蕃子中間挑選出來的。可比起原來的血字營,還是相差太遠。不過也不是一無是處,數量是原來血營數量的十幾倍。同時,各個將領經過無數次戰爭,磨練成長起來。

  還有一些事,那就是百姓。既然改變生活方式,大多數百姓要定居下來。不能再住帳蓬了,因此王畫決定商議明天開春時,開始修建房屋。煤西北也有,特別是銀州有許多煤礦資源,秋天已經開采出來一些,現當作燒坑用的。但這樣一來,又要修建道路。

  不過這個問題也不大,第一不用急,第二民心可用,第三是王畫自己掏腰包,或者用糧換勞力。這與楊廣開挖大運河是兩樣性質的。

  但就十一月的下旬,王畫家中又來了一個客人,也不算客人,同樣被巡邏的士兵抓住了。

  但他只說了一句話,血營的士兵立即將他送到王畫手中,因為他說了:“我是來見你們營督的,告訴他,是誰幾年前,將血營消息出賣給突厥人的。”

  當年如果王畫計劃得逞,突厥人將會與靺鞨人、突騎施發生自相殘殺,如果唐朝乘機配合,那么有可能將突厥人一舉瓦解。但正因為某人的出賣,血營開始了悲壯的突圍,這一個過程可歌可泣。可是還有許多少將士留遠方,再也不能返回唐朝故土。這是血營心中的一個痛。

  管巡邏的士兵全是蕃子。

  但蕃子除了自己的部族外,對整個民族觀念不重。不然象阿史那社爾等人出身于胡族,但殺胡人時為什么特來勁?當然這也與唐朝的包容政策有關。

  而且從族脈上來說,血營以黨項與吐谷渾人為主,也有少數的如流亡過來的室韋人,或者逼迫逃離東突厥的小部族,或者西突厥人,比如哥舒翰。因此,對東突厥都沒有很大好感。

  現經過王畫有意的梳理,培養的感表也是以忠貞血營為主。這幾個巡邏的士兵,對當年出賣血營的那個人同樣心中有些仇恨。

  聽到這個人的話,不敢怠慢,立即將他送到王畫手上。

  王畫正家中處理公文,處理完了,看著李持盈與李雪君說話,他走了過去,看到李持盈正畫墨竹。畫得還不錯,可惜因為功力的問題,只是畫出來形,沒有畫出來神,畫上的幾叢竹子缺少了竹子那種風骨。

  看到王畫到來,李持盈立即將它收起來,不讓王畫看。

  王畫笑了笑,李持盈畫墨竹顯然是受到李隆基的影響。他也沒有責備,李隆基砸他的店鋪,他同樣數倍“報答”回去。原來還想將他們父子逼出政治中心,好實施自己那個扶持皇子計劃。現也沒有可能了,由他們兄弟叔侄火拼去吧。

  這時候就聽到士兵的匯報。

  當年的事,王畫百思不得其解。那幾年自己做得很小心,一是脫離了政治中心,第二老武寵愛。朝中幾大勢力對自己都不反感,反而想辦法拉攏。就象張氏兄弟,想倚靠自己,老武死后保住性命與榮華富貴。李顯自己暗中表示了誠意,還用棉花來扶持他老武心中的地位。就是李旦,也拉攏,管不停地使小聰明,按理說也不會出賣血營。不然他都不會讓李持盈跟自己到豐州了、。

  還有一個人,韋氏,象一條毒蛇一樣。但不得不承認,李顯上位,她有一半功勞。可那時候她也應該明白,自己向李顯暗中效忠,還與李裹兒纏纏綿綿。血營強大起來,對李顯上位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不然李裹兒與自己使小脾氣,她也不會呵斥。

  當然,韋氏讓李裹兒小產過,也那段時間里面。可這很好理解,自己只有一支血營,她需要的是武家的支持。可一上位后,李裹兒懷了自己的孩子,她也沒有再做過其他的事。

  所以王畫也沒有懷疑過她,否則那天晚上皇宮中,自己表面上看是百死之局,王畫都可以向她詢問證實一下。

  是誰出賣血營的消息,當時自己懷疑的對象還是各大世家,他們有許多弟子朝中擔任高官厚爵,想獲得消息來源并不難。特別是七家十姓,自己一度與他們勢同水火。

  可這一來,懷疑的對象加寬廣,后來與各個家族重修于好,王畫也沒有詢問此事。因為沒有一點線,即使當初做下了,這個人也不會承認的。但如果讓王畫掌握了證據,就是太原王家,王畫還會要給予嚴厲的反擊。

  這可是幾千條弟兄的性命!

  王畫讓士兵將此人帶了進來,一個大漢,一臉了陰騖,身上帶著一些雪花,進來后,大大方方地行了一個禮。

  王畫讓他坐下。

  這個大漢自我介紹道:“下叫馬三堆。”

  馬三堆?名字很好笑,但這時候普通百姓名字大多很古怪,王畫并沒有因些發笑,他靜靜地傾聽。

  “我是前來,告訴王侍郎當年事情真相的,但下有一個請求。”

  “請說。”

  “我請求無論我做過什么事,請求王侍郎看我通知這一真相的份上,寬恕我。”

  “為什么呢?”

  “原因必須王侍郎答應我的條件,我才能說。”

  王畫思付了一下,說道:“我可以答應你。但你做了什么事,要讓我寬恕?”

  大漢有些不安,但過了一會兒,才咬牙說道:“因為當年去突厥通知突厥人,也有我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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