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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下馬威?

  第五十四章下馬威?

  十五艘船只依次洛河排行,每艘船只都不小,看上去十分氣派。而且每艘船吃水線壓得很深,證明都裝載了沉重的貨物。

  這恐怕是唐朝建國以來,第一次帶這么多貨物上任的官員。

  王畫站洛河邊,與李裹兒說話。李裹兒似乎感覺上當了,現后悔。王畫只好安慰道:“裹兒,真需要你幫助,看到沒有?連李紅都留了下來。”

  李裹兒還是不說話,王畫只好又說道:“裹兒,等到事情完成后,我派十八艘大船接你去欽州。”

  “拉勾。”

  拉吧,王畫與李裹兒拉了一個勾,而且糧食一事完成后,有可能就出現短錢的事,自己連樹兩個大功,未必是好事。留下一個不痛不癢的缺,讓大臣彈劾一下,對自己也有利。而且等到李裹兒去欽州時,都是近一年后的事了,那時候欽州也建設得有些模樣,不是委屈李裹兒。

  李裹兒這才放王畫上了船。

  同時李持盈站會通橋上,只是隱馬車里面,沒有人察覺,看著王畫上了船,然后船只開始起航,她忽然覺得心中一痛,伏車簾上,身體幾乎軟綿綿的倒下去。

  茗兒立即將她扶著,問:“小郡主,你怎么了?”

  王畫沒有看到這一幕,即使看到了他也只能一聲嘆息,無可奈何。

  這艘船上有許多人,除了王畫與朱仝、李雪君、沐孜李外,還有接到王父快信后,從太原趕來的王涵一個叔父,他是要跟王畫一道去欽州的。但王畫只將府上的護衛帶出了一部分。這些人還要繼續保護家人的安全。

  除了他們外,還有太原王家幾個掌柜,他們是到蘇州坐鎮指揮。

  船只一路向南,日夜兼程,幾乎沒有休息,十幾天后就到了蘇州。這里,河船上的貨物要卸到龐大的海船上,這是王畫家的船舶。一共是二十艘巨大的船只,有的船只上蘇州已經采購了一批貨物,裝上了船。

  看著這些船只龐大的身影,朱仝低聲問道:“小候爺,咱們府上一共有多少船只?”

  “不好說,因為每天都是船下水,但我近得知的數據,是正月,象這樣的海船大約三百三十幾艘。”

  朱仝雖然有了心理準備,還是吐了吐舌頭。

  但蘇州,王畫耽擱了兩天。

  太原王家已經陸續派出了人選,王畫也派出了人選,叫葉坷。這是掌管王畫家幾座瓷窯的大掌柜。原來是一個落第貢生,因為屢次科考不中,心灰意冷,鄉間教書謀生。日子過得很艱難。后來被宋問發掘出來,因為他算術上的天賦,雖然是一個外人,王畫授意下,開始接管王家幾座瓷窯的經營與賬目管理。這幾年心存感謝,對王畫一家忠心耿耿。這也是王畫現唯一能拿出手的掌柜。

  所以王畫需要時間,無論他再有錢有勢,底蘊不足。

  王畫與這個葉老夫子共處了兩天,這兩天,王畫一直向他講解一些原始的資本操作知識,以及這一次操作所注意的事項。葉坷聽得很仔細,有時候怕忘記了,還用筆記了下來。王畫看到后很滿意,也許葉老夫子天賦不是很好,但勤能補拙,這份認真也能將天賦彌補一點。難怪當初宋問與蕭亞軒兩人都鼎力推選此人。

  直到第三天,王畫才蘇州轉悠了一下。

  即使是現的蘇州,也是唐朝重要的城市,拋去逃戶,還有六十多萬人口,幾乎是欽州的六十倍。當然,這時候除了六朝古都建康沒落成一個縣城外,其余的如潤州、揚州、宣州、杭州,都有五十萬以上的人口,整個唐朝各州縣中,除了近兩百萬人口的長安與近一百二十萬人口的洛陽外,也是一個個怪獸的存。

  主要是得自這里是天然的漁米之鄉,氣候四季分明,適合百姓居住導致的。而且向外州縣輸送糧食,這一帶幾乎達到這個總量的三分之二。因此,郝鵬飛選擇這里,作為主戰場。既然郝鵬飛選擇了這里,王畫也選擇此處,與他交鋒。

  為了以后有人找麻煩,王畫還特地拜見了蘇州刺史。

  也許嶺南還不知道王畫為什么到嶺南,但蘇州離京城也不是很遙遠,蘇州刺史早知道王畫去嶺南的內幕。這不是貶職流放,而是王畫主動前去的。因此沒有怠慢。王畫隱晦地說了來意,并且帶著幾個負責的人,替他們做了引見。

  蘇州刺史也不想到其他,經營糧食嘛,也不是王畫一家,蘇州糧商不知凡幾,立即答應下來。

  然后王畫才回到船上。

  這時候船上的貨物幾本上裝卸好了,只是多了三百多個人,上了船。這是王畫從各地調來的心腹,帶到欽州的。除了一些身手好的護衛外,還有各個能工巧匠,以及一些讀書人。王畫也不隱瞞。結果李顯洛陽得知后,過了半天才擠出一句:“大手筆。”

  是大手筆,只是王畫如果變不出錢來,估計要不了多長時間,家中積余下的錢,將全部用完,老魏心中擔心。

  但事情到此并沒有結束。

  船隊浩浩蕩蕩地沿海向南,到了泉州與廣州陸續地有十艘船只加入,但這些船只上卻裝滿了雞鴨鵝蛋,以及近萬只活的禽類,還有三萬頭小豬崽子。到了瓊州海峽后,又有十艘大船加入進去,但這十艘船上全部裝滿了糧食。

  早朝時先后聽到這個消息,君臣倒吸一口冷氣外,然后久久不語。

  倒是這個消息傳開,許多百姓聽到后,對那個什么什么州的百姓艷羨不己。但這個消息漸漸南傳,終于南方的一些逃戶與貧困的百姓,開始向欽州流竄。

  但王畫卻蘇州船只將要啟航時,悄悄下了船。

  帶著朱仝與四名護衛,騎著馬,拿著王畫利用戶部任職時,做的過所,一路飛奔,直奔永州。實際上從衡州向南,即使沒有到嶺南云貴,因為山區多,居住的多是少數民族,朝廷就不怎么看重了。這就包括永州,所以柳宗元《捕蛇者說》中,將百姓寫得那么凄苦。但湘江自永州始廣,如果能將這條道路打通,將會使無數人受益。

  海路漫長遙遠,王畫提前從永州發出,途經道州、桂州、昭州、象州、貴州(廣西貴縣)、潯州、橫州等州府,或者因為變動,經過的州府多。王畫提前做一個初步的考察。

  雖然自永州后,速度放慢下來,但前期六人趕得急,當王畫來到欽州時,船隊還沒有到達。

  王畫帶著朱仝翻過了十萬大山,就到了欽州境內。

  來到了欽州州城,一看,朱仝都傻眼了。

  一條“大街”,街道兩邊很少能看到象樣的房屋,特別有幾戶人家格外顯眼,其余大多數是茅草棚與吊腳竹樓,估計欽州人嘴中的一年兩風,龍舟風與泛秋風一吹,一半房屋會吹跑。如果不是看到一個破落的州衙,兩家小客棧,以及一個小妓院,還有兩個小酒館與兩間小雜貨鋪,朱仝都懷疑不如王畫家鄉青山溝來得繁榮。

  朱仝默然了半天說:“小候爺,你真挑了一個好地方。”

  王畫笑笑,朱仝反應情理之中。這是不好的一面,但也有好的一面,不說欽州的天然地形,這個港口就已經讓人垂涎三尺了。就說當地的百姓,到了這里,真正漢人很少了,大多數是黎、壯、苗、京族人,但現沒有這些說法,朝廷幾乎統一稱為蠻人或者夷人,洞人。或者帶上地名,比如羅辨洞、蔡龍洞、撫水蠻等。

  這些夷人因為文化落后,有時候很野蠻,這是缺陷,但能吃苦,手都很巧,就象黃道婆的紡織機,就是從黎族學來的。王畫也街上看到了,雖然有些少女衣服布料很差,但繡的圖案很精美。

  百姓手巧,能吃苦,這也是一種優質資源。

  還有一條優點,就是這個小州城,居然建造了高大堅固的城墻。但知道內情的王畫與朱仝卻不認為這個城墻是好事。

  他們找一間客棧住下,這時候兩名中年男子找上門來。這是王畫提前按排進入欽州的人手之一,總共一百二十多人。他們比王畫又提前了七八天趕到這里。兩個人向王畫行過禮,其中一人拿過來一大包東西。

  這是當地的材料,王畫將這包東西打開,翻看了一下,眼中有了一些喜色。他看到陶瓷土與高嶺土,還有磚瓦用的粘土,除了這些土質,還有石膏、石灰巖、花崗巖,讓他感到高興的是看到煤。有了煤,許多事情就好辦了。

  王畫說聲:“辛苦了。”

  讓他們坐下,另一個大漢又遞過來一包文書,這是這幾天,這些人聽到的一些消息。

  王畫將文書打開,一一翻看,同時也給朱仝閱覽。

  王畫看完后將公文合上,有不少壞消息,但也有一些好消息,至少沒有王畫想像的那樣糟糕。

  正因為這些文件,王畫原本打算再欽州觀察幾天的,但現改變了主意。

  第二天,王畫就來了州衙。

  換作其他州府,一個州除了刺史外,還有別駕、長史、司馬各司參軍司,捉筆刀吏、幕僚與衙役,有的州府還是府兵與駐軍。但欽州除了一個刺史外,只有一名長史與一名司馬,還有幾名衙役。其他的一律沒有。至于下屬五縣,情況差。正常的縣除了縣令外,還有縣丞、縣尉、主薄,甚至還有各曹曹史,欽江、安京、內亭、遵化與靈山縣,除了一名縣令,還有一名主薄以及幾名衙役,其他的也沒有了。

  當然欽州一個縣只有兩三千人,如果象鞏縣那樣養活上百個官員與衙役,老百姓全體會破產。除了這些,欽江縣西零有一處戍所,里面有幾百名士兵,可就是這些士兵,卻是王畫執政后,大的難題。

  王畫遞過信符,與欽州刺史易事遠交接官印。王畫看到他眼里有些驚慌,不是對了符,交了官印就了結的。還要檢查官府公文賬目,現任官員檢查無誤會,才能將官印接過來。但如果沒有檢查出來,前任有什么問題,現任必須承擔。

  王畫通過易事遠閃爍的眼神,知道他心中有鬼。

  不過王畫知道他只是一個傀儡刺史,就是貪也貪不了多少。況且欽州現的狀況,又能從百姓頭上去多少油水。因此王畫將公文賬冊接過來,交到朱仝手上,并沒有查看,順利交接。

  易事遠又暗中松了一口氣,開始悄悄打量王畫。對王畫前來欽州的內幕,欽州還不大清楚,但知道他前來了,于是謠傳紛紛。但多的謠傳就是王畫因為對付武三思,被皇上流放到欽州。

  但當地的百姓對王畫因為離中原遠,不太清楚,可易事遠卻知道王畫一些底細,因此心中有些好奇。

  敢情將王畫當作大熊貓。

  王畫沒有理他,既然接手了,他開始召集八名衙役,只有兩名衙役衙門里面,但不遠,一名衙役站衙門門口一聲大喊,欽州城整個百姓都聽到了。幾名衙役一起走過來。除了欽州州城就靈山縣城中,王畫讓他們到其他四縣,將四個縣的縣令與主薄一起召集過來。

  到了下午,一個人都沒有來,倒是王畫一個手下進來稟報,說是幾個縣令來是來了,但正城里面一家酒館里與寧長史喝酒。

  大約因為王畫沒有翻看賬目,揪他的尾巴,易事遠低聲說道:“小候爺,得過且過吧。這是他們有意給小候爺下馬威。”

  “下馬威嗎?”王畫嘿然一笑,好象是有那么一點本錢兒。

  寧長史,出身于欽州大的豪族寧家。自南陳時,欽州寧氏與番禺呂氏、高涼冼氏齊名,史稱“百越大姓”,占有無數財富奴隸,稱雄割據一方。寧睦與長子寧猛力經營下,到陳末隋初控地東西達千里,南北達五百里。曾經以一家之力,幾乎使隋朝無法統計廣西,還是隋朝官員令狐熙用了安撫手法,使寧猛力歸順。欽州得名也是隋文帝取欽順之義,將安州改成欽州的。到其孫寧長真兄弟加兇猛,曾與歡州刺史李暈率兵一路攻入林邑國都,自此林邑國對中原朝貢不絕。

  到了唐高祖手中,命寧長真為欽州總管,統領欽州、南亭州、玉山州等3州8縣。寧長真死后,李淵又任命其子寧純為姜州刺史,族人寧道明為越州刺史。使寧氏勢力擴大到雷州半島。

  當然,也帶來了許多好處,比如因為寧氏,許多落后山區得以開柘,一些先進文化得以引進。再比如推動了一些手工業的發展,欽州現出現了一些陶資器制造業、造船業與冶煉業。這些工業雖然落后,但為王畫治理這個地方帶來了一些基礎與人才。還有寧氏家族喜歡創建城鎮,這個州城的城墻,就是寧家修建的。不然交給朝廷,不要說這個高大的城墻,有可能只是一堵泥巴墻。

  但相比于這些利處,寧家滔天的權焰,成了王畫治理欽州大的阻礙。

  至于寧家權焰到了什么地步,還要從韋皇后說起。

  李顯想讓韋氏的父親韋玄貞做侍中,被裴炎反對進讒,結果被老武流放到房州。韋玄貞流放到欽州,韋玄貞欽州憂郁病死,寧家嫡系寧承基兄弟,乘機強娶他的兩個女兒。玄貞妻崔氏不答應,于是寧承基將崔氏殺死,她的四個兒子,也就是李顯的四個大舅子逃命到容州,還是被李承基追蹤殺死,僅剩下兩個女兒僥幸逃回京師。

  雖然當時韋家是流放,但也是皇親國戚,但寧家照樣生殺予奪,為所欲為,可見寧家的權焰。

  因此,象易事遠這樣的小人物,只能做一個乖乖的傀儡刺史。

  但易事遠看到王畫說完這句話后,與他身邊的那個幕僚朱仝相視一笑,笑完了,朱仝從懷中拿出一面錦旗來,讓衙役掛衙門門口。微風吹來,旗幟打開了,一面旌旗,上面書著一個血紅的唐字,旁邊還有兩個小字:威武。

  這一兩小三個腥紅的字,南海的微風吹拂下,格外的醒目。

  易事遠不知道,隨著這面旌旗掛出后,王畫到欽州第一件大事即將拉開帷幕。

  他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但他從王畫眼神,隱約地察覺出什么,這讓他很擔心。

  王畫卻若無其事地,易事遠交出來龐大的公文中翻找。一會兒找出來一個卷宗,王畫打開。

  易事遠看到王畫翻看這份卷宗,臉上是色變,心想這回善不了了。

  果然善不了,王畫讓他兩名手下出去將民女張翠一家與佃戶劉大壯一家帶到衙門。

  至于欽州的八名衙役王畫根本就不相信。

  兩戶人家都欽州城里,不一會兒就帶了過來。

  但這時候,衙役進來稟報:“王使君,大事不好。”

  王畫早就聽到外面的喊聲,他沒有提問,,走了出來,看到一個黑黝黝的中年大漢帶著十幾名家丁,手中還拿著武器。

  看到王畫走出來,這個大漢斜著眼睛,輕蔑地問:“你就是上任的王刺史?”

  王畫也不生氣,抱拳說:“正是。”

  “那你難懂不懂規矩?”

  “什么規矩?還有,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某就是寧長史,為什么要翻審此案,難道你想與我寧家為敵?欽州,天是寧家的天,地是寧家的地。這就是規矩。”

  說完了,他讓下人將那面旗幟扯了下來,還用腳狠狠地上面踩著。

  王畫還是微笑,讓他踩完了,他說道:“寧家的規矩我不懂,我知道的規矩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我是你的上司,你身為屬下,已犯不敬之罪。現明知道旗幟上有國號,還如此踐踏。那我讓你明白什么叫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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