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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謀反

第三十二章謀反  王畫因為坐輪椅上,所以速度很慢,他到了上陽宮的時候,李顯正與老武說話。上官小婉不知從哪兒聽到的風聲,早象一只小貓一樣,坐李顯的旁邊。

  看到王畫,只是點了一下頭,沒有敢多說話,榜文的影響還。

  王畫施禮,然后看著老武。老太太真不行了,滿頭的銀發象一團團蓬蒿一樣,臉上也起了一層層雞皮疙瘩,眼珠里閃著渾濁的色澤。她壓了壓手勢,示意王畫坐下來。

  等到王畫坐下來,老太太說道:“你給哀家講的那個故事,怎么哀家越來越感覺象是有一個不好的結局似的。”

  現不是上官小婉整理,而是李紅與沐孜李整理,王畫有時候講上一兩段,她們記錄下來,王畫又潤了一下筆,所以速度很慢,但也講到了九十五回,元春去世。

  因為老武身體一天不如一天,所以王畫每整理出來幾章,就讓人送進上陽宮。不過書稿要經過多個太監審核后,才能進入上陽宮讓老武的婢女為老武宣讀。到了這時候,故事真正進入了一種濃濃的壓仰氣氛中。

  王畫答道:“稟陛下,這個故事,本來我想好了兩個結局,但考慮到開頭布下的局,種什么瓜,得什么豆,所以還是選擇了這個結局。”

  《紅樓夢》有幾十個版本,得到大家公認的是高鄂版。還有一個以大團圓收尾的版本。雖然讓讀者歡喜,可那太扯了。就是高鄂版,悲劇色彩,也與原作者意思相違。按照前面內容中出現的話,賈寶玉后面應當是窮困潦倒,一無所有才是。不過因為高版與作者意思為相近,所以后人都選作了高版四十回加原作八十回,合成全書。

  現這本書也流傳開來,同樣有許多版本,有的是王畫自己修改的,有的是上官小婉動筆記錄的,有的是李紅與沐孜李寫的。王畫也不意。而且因為避諱,有的情愛場面,有的對社會的嚴厲怦擊,王畫做了許多刪動,也因為時間,也因為筆力,這本書已經比原本遜色了許多。雖然這時候依然是一件魄寶,但王畫看到后十分地慚愧不安。

  還好,他不是紅學粉絲,否則看到這個版本后,連死的心思都有了。

  “也是,世上那有那么多十全十美的事,王畫,給哀家講講后面的內容吧。”

  這是她第二次稱哀家,這回王畫終于注意到了這個稱呼的改變。居然都從朕改成哀家了,可見她已經真正心灰意冷。

  王畫恭敬地答道:“遵旨。”

  繼續往下講著,老太太今天精神難得很好,連吃中飯都上陽宮聚了餐。但王畫心情不是那么舒朗,想著烏七八糟的事情,不得不講一會兒,想一會兒,講得很慢。一直到了天色快到傍晚時,才講到第一百回,探春遠嫁。

  老武看了看天色,說:“回吧。”

  李顯本來聽著故事,津津有味,實際因為害怕王畫夾帶信息與老武聯通,每次王畫的書稿都經過審核,但審核的后結果,十有讓李與韋氏先睹為快。王畫一開講,都忘記了正事。

  一聽武則天讓王畫離開,李顯急了,他說道:“母皇。”

  武則天讓他坐下來,說:“皇兒,哀家問你,你是打算如何對待三思的?”

  李顯茫然地搖了搖頭。

  “你今天將王畫喊來,無非是想王畫找出一個通融的方法,讓大家和平相處。但始終你是皇上,你想讓三思活,三思就能活,想讓他死,三思就能死。王畫能做什么?選擇權你手上,但記好了王畫一句話,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殺人不一定用刀子的,有時候捧著哄著同樣也是殺人。去吧。”

  李顯只好茫然離開,他聽不懂這個聰明的母親與他打什么啞謎。

  但王畫倒猜出來幾分。老武這一關,許多事情看開了,特別是武三思幾乎就沒有到上陽宮看過武則天。也許他是為了避嫌,可難免會讓老武心寒。所以昔日,她也許弄了一個武李聯盟,現的心情卻無所謂了。

  主要老武雖然奄奄一息,但還有一絲昔日的睿智,她恐怕聽到一些消息,知道決定權不自己手上,不她手上,恐怕都不李顯手上,而是韋氏手上。王畫也好,武則天也好,說了也等于白說。不如聽聽王畫講講故事。至少還能活著的時候,多聽那么幾回,這才是實的事。

  當然,就是老武也不知道自己居然對武三思真正動了殺機。不要說關上陽宮的老武,就是韋氏,或者李旦,都輕視了這一點。王畫明處的資源太少了,只是一個學士,又朝中孤立無援。

  所以老武什么也沒有說,連他與李持盈的親事都沒有過問。

  但也證明了老太太現心中的凄涼。

  想到昔日這個連自己看到都有些膽戰心驚英武女皇,如今淪落到了這種光景,王畫心里十分地沉重。

  回到了家中時,天完全黑了下來,但令王畫想不到的是武三思派了一個幕僚他家門口等著。看到一行人走過來,這個中年人將他們攔住,彎腰說:“小候爺,仆是德靜王派來帶幾句話的。”

  雖然他一張長方臉,無疑散發著一種精明強干,身上穿的衣服,也能看到他武三思府上的地位,但就是看著輪椅上這個青年,他沒由來的感到一陣不安,省怕那個扶輪椅邊緣的兩個手,握緊,然后暴起發難。

  他的腰垂得很低,說話的態度是謙遜,居然用了仆這個恭詞。

  但那兩只大手一只沒有動彈,輕輕地搭輪椅上,雖然通過一些粗糙的表皮可以看到那些經常鍛煉的經果,可幾根手指修長,又會使人想起了那雙手除了孔武有力外,也創造了許多美好的器物。

  一張臉不象武家那些英俊弟子那樣,充滿了秀媚柔和,可是線條分明,濃眉大眼,洋溢著一種力量與生氣。只是因為很長時間沒有見太陽,皮膚變得病態似的白皙。

  那雙眼睛盯著他,但只是盯著他,沒有其他的眼神流露出來。

  他猜不出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還是一種漠視?因此,小心地說:“王爺捎話說,這件事到此結束了,大家互不相欠。但以后大家是朋友,是敵人,要看小候爺的選擇。”

  “你叫什么名字?”

  “仆叫裴英。”

  “裴英,我小時候聽過一則故事,說有一個孩子喜歡作弄別人,有一天他放牛時,看到大人們都農忙,于是喊了狼來了。聽到這聲喊叫,大人們一起放下農活,跑過來營救。狼沒有看到,卻看到這個小孩子因為戲弄成功,地上笑得前仰后合。大人們紛紛對他指責,但因為是一個小孩子,不好打罵,于是憤怒地離開。但第二次他又喊狼來了,大人們再次被他捉弄。但有一次狼真的來了,他嚇得拼命地喊叫,可一個大人也沒有過來救他。將這個故事帶給武三思吧。”

  “那么小候爺,這也是你的答復?”

  “正是。今天早朝的事,我不知道他怎么想,而且我還會繼續閉門不出,一直到我傷勢真正養好,但他想繼續對我施黑手,請放手來吧。”對武三思的本質,王畫現認識得很清楚。當然,王畫回洛陽所說的話,也不是真話。真正有機會聯手合作的時候,是春末,那時他因為天津橋事敗,頭腦茫然一片,還沒有分清敵友。

  但武三思因為得勢,傲慢自大,想用聯姻,奪下血字營,終于使王畫心中產生決裂。從那時起,他們就不可能成為朋友了。

  恐怕武三思也明白這個道理,但現因為榜文大案發作,焦頭爛額的時候,又怕自己落井下石,所以想用緩靖的辦法,將自己穩住。但此事過后呢?他會將自己當成朋友?

  行,自己馬上爬到韋氏那張床上,以后就是同一路人了。

  但王畫會這么做么?

  王畫果斷拒絕了,但裴英不是武三思,連賭狠的話也不敢說,施禮告退。

  李裹兒沖他的背影還狠狠地啐了一口。被王畫拉住,一個下人,何必與他計較?

  這只是一個小小的插曲,武三思也不會指望王畫真會就此妥協。事實上王畫將門再次關上,沒有參與到宋魏破案當中,他很心滿意足。

  真正的較量卻卻案件本身,魏宋二位大臣,以及其他的清流大臣,都寄望王畫提供的人證與物證基礎上,進一步擴大戰果,一舉扳倒武三思。武三思被動挨打,但他也不會就此投降。

  也不是沒有對策,堅決不承認。王畫所倚靠的是那個甘元柬門客來海兒、以及羽林軍中郎將高崇的命案,還有宗晉卿的幕僚劉歡,以及出自武三思府上的三名親信,好似成了定案。

  但從散朝后這些人一商議,卻成了來海兒、劉歡以及那三名親信是五王的死士,以死來構陷武三思,所以才刻意將消息泄露給不知天高地厚的王畫,只有這樣做,才能擊垮武三思,將五王重從嶺南召回來。還好,武三思很害怕王畫直接參與,所以沒有說王畫與五王是一伙的。當然也說不過去,畢竟春天都鬧到兵戈相交的地步。牽連多了,反而沒有說服力。

  至于高崇的命案,高崇承認了,他不知道與其他人有什么攀連,但知道這六人犯下命案,為了肅清軍紀,他親自將這六名士兵處死。如違法紀,請朝廷處理。

  其實調查下去,也不難,進入這幾個人的府上,調查他們親朋好友,交好的下人,立即可以找到多的線,讓武三思等人啞口無言。但無論是宗晉卿,還是武三思,以及甘元柬,都是一監之首,甚至高的官職,手下家丁無數,府上戒備森嚴,宋魏二人帶著官兵調查時,立即持械反抗。查可以,拿圣旨來。

  向李顯討要圣旨。

  后結果可想而知,這也是李顯正需要的結局。并且武三思的其他黨羽看到了機會,立即乘機為武三思鳴冤不止。

  于是李顯下旨,將宋氏兄弟以及他們的侄子宋曇罷免官職,再一次流放到嶺南。這是安撫王畫的。但是也做了一件讓王畫很氣惱的事,因為需要他們主動證供,所以王畫允諾了他們不死。

  現經武三思這一反誣,這幾個人供不但沒有戴罪立功,反而參與滅族大案,后又反污朝中頂級大員。因此李顯下旨,幾人全部斬首示眾,三族之內的親人全部流放。

  唯一洗脫不了嫌疑的高崇,也只是讓李顯判了一個處置不當,流配嶺南,但免去了死罪。同時還有兩個人受到處理,甘元柬貶到魏州、宗晉卿貶到商州做了刺史。

  然后下令魏宋二人立即結案。

  這好象一個比喻,一個小偷公共汽車上偷了錢,但被便衣抓住。這本來有人證物證,完全可以定罪。但沒有想到,公共汽車上三分之一的的乘客是小偷的同黨,反誣苦主與便衣是有意陷害這個小偷的。雖然有一些乘客見義勇為,也憤憤不平地將事情鬧大了,鬧到警察局里面,警察局的局長還是這個小偷的親戚。

  還好,這個局長有點“良心”,沒有真對便衣與苦主處罰,還教育了一頓這個小偷。后大波司說,就這樣算了吧。

  這個結果一出來,自然大家不會服氣。不但眾直臣不服,就是本來準備“中立”的王畫也不服。我雖然說了,任你皇帝處理,可你將這五個供人交出來,是我答應他們平安無事的。但現倒好了,不但將他們斬殺,連他們的親人都遭受流放了。

  疏上,不報。

  結果沐孜李再一次王畫耳邊說:“二郎,反了吧。”

  王畫瞪了一眼,也低聲說:“夠了,我們現的某些安排,與謀反又有何異?”

  但李顯對這條判決十分地滿意,武三思是不能倒下的,這是妻子再三耳邊說出其中的重要性的,但王畫說的也有些道理,武三思現權利太大,因此乘機剝奪他的一些黨羽的權利,也能用這個堵住各位大臣的嘴巴。

  可是他沒有想到,本以為一波平息了,但另一波卻又再次掀起。自己的兒子,皇太子李重俊不知從什么地方得來的消息,說武三思與武崇訓想要謀反,而且駙馬府上悄悄埋藏了大量武器。

  但李重俊沒有權利進入駙馬府查,正好魏宋二人正調查榜文一案。雖然李顯再三詔令讓他們結案,但這兩個人肯定不甘心的,依然不契不舍地調查。接到李重俊的消息,二人忽信忽疑。后李重俊有些著急了,再拖下去,武三思不了了之,不但這兩個直臣,就是自己還有那個王畫,都要倒大霉了。

  于是立即帶著士兵,配合魏宋,沖開駙馬府,徑直來到后園的馬廝里面,將泥巴挖開,不一會兒就看到下面有一千多把制式兵器,還怕生銹,用上好的油紙包著。

  如果有精密的儀器,也許還能看出來,這些兵器附近,有些地表有些不同。但現哪有什么儀器,全讓王畫的手下重夯實了。或者一把兩把兵器,也能說是他人誣陷的。但這是一千多把兵器,象其中的陌刀,足有好幾十斤重。如果不是武崇訓自己授意下人埋下的,怎能帶進駙馬府。

  或者說是以前府邸的人留下的,但這些武器還锃亮暫,武崇訓迎娶李裹兒都幾年了?也不能解釋。況且就是他人誣陷,但這都是制式武器。唐朝對武器管理松散,但某些武器,如一些陌刀、軍用弓弩等等,都是禁止私人鑄造的。就是王畫當年繁畤命人鑄造武器,一是軍命身,二也是得到老武的允許。

  因此,不要說現的王畫,就是宋魏二人,也許可以用權利弄出一些制式武器,但弄出來一千多把制式武器,那是登天萬難。

  家中藏了這么多把武器想做什么?

  武三思驚呆了,他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兒子干下的,因為武崇訓立即讓魏宋二人關押起來。不但他,就是李顯一聽,氣得將手中,王家燒出來的那件皇家瓷杯扔到地上,怒火中燒地喊道:“這是反了,這是反了。”

  但這時候他想起了一件事,王畫所說的八鷹,如果不因為出了這岔事兒。甚至他都忘記了王畫所說的五虎五狗八鷹,于是立即派人一調查,果然這八人都擔任著羽林軍中的重要職位。

  想到武崇訓府上的那一千多把制式武器,又想到了這些人把持著羽林軍。終于他將韋氏的話拋到了腦后,心里面感到一陣惡寒。

  用冷水洗了一把臉,自己兒逐磨了半天,沒有敢多動,至少韋氏的哥哥韋溫、韋溫的兩個兒子韋捷、韋濯因為韋氏的人,所以沒有動。但另外幾個人,包括因為受寵于韋氏春風得意的武延秀,都做了調動。

  然后他才親自來到大理寺,要主審武崇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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