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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公道話

第十二章公道話  武三思一看,這樣下去不行啊,沒有辦法,只好士兵盾牌保護下,退回天津橋。這才逃過一劫。

  李顯也回頭看到了這一幕,但現他火頭上,都認為武三思是活該的,因此沒有管。來到李紅與沐孜李面前,他還沒有開口,沐孜李跪他面前淚如雨下,邊哭邊說:“陛下,我家二郎為了你的江山,為了國家,為了百姓,出生入死。而且又不求名,不求利,這是招誰惹誰哪?奴婢心里屈得慌。”

  昨天晚上她還讓王畫謀奪大唐江山,現又成了李顯的江山了。但前面這幾個字用得大有好處,大唐的江山是你一個人的江山,誰聽了不樂意?但換句話說,王畫出生入死,也是為了你出生入死。就是養了一只狗,看到主人來了搖搖尾巴,主人還會賞根骨頭。況且王畫做了這么多事。

  說完了,與李紅兩個人就伏地上號淘大哭,哭聲十分凄慘,讓人聽了都想落淚。

  李顯十分尷尬,本來就覺得有些虧欠王畫,現的歉意重了。幸好武三思逃了回去,不然李顯有可能對武三思說,你將這個爛攤子收拾好吧。

  但這個局面總得要收拾,他咳嗽了一下說道:“兩位小娘子,先請起來,這件事朕一定還一個冠軍候一個公道。”

  自從王畫做了昭文館學士以后,都稱呼王畫為王學士,就是李顯本人,有時候喊王卿,有時喊王學士,或者生氣的時候喊王畫得了,還是頭一回稱呼冠軍候。用了這個尊稱,想暖暖兩人的心。

  可李紅抬起了頭,問道:“陛下,你是說會查出幕后主使的大臣?”

  幕后主使的大臣?直接點明了,但李顯不敢作聲。幕后主使的人就是武三思,就是查出來又如何處理,將他拖到天津斬殺?又心里面將武三思狠罵了一頓。

  可憐武三思逃回皇宮,耳朵還發熱。

  但少得做做樣子,于是李顯對洛陽官員喝道:“還不下去,立即查兇手。那怕將京城翻過來,也要將這些兇手找出來。”

  洛陽的相關官員肚子里誹謗不止,將京城翻過來?值得嗎?其實想要找兇手,到武三思府上,有可能立即將這十個兇手全部抓住,可那個有膽子跑到他府上查?

  讓人郁悶的是,如果換作旁人,這件案件也好辦,找十個替死鬼出來,頂一下罪糊弄過去就算了。但王畫這一次滑州汴州連破兩件鬼神大案,他們又沒有膽量糊弄。這可怎么辦?一個個愁眉苦臉地下去。

  李紅與沐孜李一看李顯這架勢,明顯又想不了了之,于是伏地上只是哭,不起來了。

  李顯也急,今天這事辦好了,老百姓還能說自己是一個忠厚君王,如果辦不好,有可能就罵自己是昏君。因此又說:“兩位小娘子,朕聽裹兒說冠軍候有兩個小娘子,智冠雄男,朕一直很久仰。你們應當明白,朕也有朕的難處。”

  連智冠雄男都出來了,后面大臣聽了先是一愣,后是想笑。

  但李紅與沐孜李這么好糊弄過去,也不會弄這么大派場了。于是還哭。

  李顯踱了幾步,又低聲對她們說道:“我說兩位小娘子,就行行好吧。不是這樣,朕封賞你們為五品誥命夫人,這樣總得行了吧。”

  誥命夫人是漢代以后王公大臣之妻稱為夫人,唐宋明清,還對高官的母親或妻子加封,稱為誥命夫人。特別是明清分得細。但首先一條,必須是母親,或者正妻,大臣也是很高品級的。大多數是虛職的一品老臣,以示優柔,加封他們妻子為一品誥命夫人。領俸祿但無實權。要么有一個人有這個特權,那就是皇帝本人,除了皇后外,還有四位夫人,貴妃、淑妃、德妃、賢妃。皇后是天字銜,四位夫人是一品官銜。

  就沒有聽過有五品誥命夫人的,而且李紅與沐孜李是一個小妾,按照唐朝律法,任何官員都準娶小妾為正妻,否則就會觸犯法律。所以古怪。

  不過李顯現頭腦一片空白,他只是想平息此事。而且也聽了這兩個小丫頭的事,李裹兒從汴州回來后,兩個人經過兩個多月名副其實的夫妻相處,李裹兒心情開心。所以也經常李顯耳朵邊說王畫的好話。順便就提了這兩個小丫頭。

  但李顯奇怪,為什么王畫不讓她們做媵,李裹兒知道一部分,說了一下。李顯現給她們一個誥命,是做一個補償,以后有了這個封銜,王家也有了地位。而且他還想到,現賞賜王畫,王畫不接受,怎么辦?賞他的家人吧。于是頭腦一沖動,出來了這個口諭。

  宋璟一聽這不是胡來嗎?他剛要想走出去進諫,被老魏一把拽住。老魏沖他狠狠使眼色。宋璟也會意了,今天這個局面有點難收拾,皇上是不可能處執武三思的,但這件事鬧大了,老百姓有很大的民怨。李顯下了這道不合規矩的圣旨,也多少堵住了百姓的嘴巴。不然怎么辦?逼李顯處死武三思?不要說沒有證據,就是有了證據,李顯也不會這樣做。那么一直僵持下去?

  李紅與沐孜李都是聰明人,知道見好就收,也不能真的將皇帝逼急了。其實這件事鬧鬧,也只能做一個表態,不然一個個還以為王家的人真是好欺負的。

  于是兩個人收起鼓,帶上錘,將一大群君臣帶到王家。

  人群中有人不滿發出了噓聲。弄了這么大陣場,結果讓皇上一道圣旨,就將“老公”出賣了。

  可他們沒有想過,叫李紅與沐孜李又有什么辦法?

  來到了王家,也是李顯第一次到王畫。看皇帝喜不喜歡一個大臣,不一定要看他的地位有多高,主要看他私訪這個大臣家中的次數有多少。比如趙構就喜歡往秦檜家中跑。后來秦檜害死了岳飛,執掌了大權,讓趙構感到忌憚后悔,跑的次數幾乎就沒有了。再比如前段時間李顯就喜歡往武三思家中跑,但滑州大案后,李顯生氣了,都快兩個月了,一次也沒有去過。

  因此如果平時,李顯帶著這一大群文武群臣來到王家,那是很大的榮幸。但現王迤夫婦雖然有點畏懼,畢竟是皇帝陛,可臉上帶著戚意,一點喜色也沒有。

  李顯也沒有生氣,兒子剛回洛陽,就遇到這檔事,換作誰做父母,也不會開心,他問道:“冠軍候呢?”

  王迤小心地答道:“正療傷。”

  將李顯帶到王畫房前,但眾人一看,都沒有進去。

  昨天夜里,王畫身上中了六箭,主要是兩腿挨了四箭,屁股上挨了兩箭。回到家后立即請大夫醫治。但左腿上的兩箭射得太深,大夫深夜不敢將它們撥出來,只好將箭柱鋸斷,留作天明處理。現正處理當中。

  這是軍用弓弩,箭也是標準軍用箭簇,不但是鋼箭頭,箭頭為了增加殺傷力,還帶著回須。這兩支箭都射到骨頭里面。后大夫急得團團轉,還是王畫的建議,將肉切開,撥出箭頭。

  已經撥出了一支箭頭,現正處理第二支箭頭。床單上再次因為將腿肉切開,鮮血流紅了一大片床單。但與平常處理手段不同,王畫建議下,將匕首放火上燒紅了后,做手術刀的。這是做簡易的消毒處理。但燒紅的匕首碰到王畫腿肉上,也讓腿發出一種肉焦味。再加上血肉模糊的一片,李顯與一些大臣將頭一伸,又縮回來了。

  情形太殘忍了,目不忍睹。

  其實還有少數聰明的大臣懷疑是王畫自編自導,因為王畫唱了這個苦肉計,不但打擊了武三思,還將他眼下一大難題化解,少拖了下去。現這個樣子,誰會逼他完婚?

  但看到這個情形,一個個將這個想法打消。

  王畫也不好受,現也沒有麻醉藥,就是麻沸散也沒有,全靠杠著。于是學了關公,捧了一本《春秋》手中閱讀,試圖分散注意力。可刀子一下去后,根本就沒有效果。痛得他臉都扭曲起來,頭上冒出黃豆大般的汗珠。

  三鳳與李雪君用手巾替他不停地擦汗,可前面擦了后面又出來。

  當大夫看到第二支箭頭,用力地一撥,終于也撥出來了。王畫也失控了,大叫一聲,硬是痛暈過去。

  李顯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再次伸頭看去,又看到床上流出一大灘鮮血,他忍住惡心問道:“冠軍候怎么了?”

  大夫頭上也出了大片大片的汗,他用衣袖將汗水拭干,抬頭才看到李顯,急忙伏下,然后答道:“候爺主要是痛疼暈了過去,沒有大礙,一會兒就會醒來。但候爺傷勢嚴重,這幾個月都要好好調養。”

  李顯說道:“多謝大夫。”

  然后吩咐隨行的太監,拿十兩黃金賞賜。

  這才坐下來,要等王畫蘇醒。

  王家現有錢,因此買的房子也很大,客廳是十分地寬敞。但上早朝都是重臣,可一個大唐有多少重臣?因為李顯一個招呼,一百多號大臣幾乎全部過來了。所以只有幾十個老臣與真正的重臣有座位坐下,其余的大臣全部站一旁。就是這樣,客廳里還是擠得滿滿的。

  李顯沒有息著,他與王迤拉著家常,受害者的父母,暖暖他的心。

  主要就是談論王畫,特別是王畫一身本事從什么地方學來的。

  但一會兒也來了興趣。王畫本事來歷知道了,王家原來是一個小士族,祖上出個數人做過小官,因此家中有許多藏書。王畫從小就喜歡看書,他的知識也正是從這些書中找出來的。并且知道了王畫家中貧窮的時候,曾經一度用樹枝沙地上寫字畫畫,而且教大鳳三鳳四鳳,用樹枝寫字。幾個姐妹知識全部是王畫一人教導的。

  只是有一點,王畫這些字是如何認識的?

  問王迤,王迤只是迷茫地搖頭。那時候他成天想怎樣報仇,奪回可憐巴巴的家產,那有心思對子女教育。

  又將三鳳喊來,三鳳也不知道,但從小時候王畫就經常給她們講故事聽。說到這里,她眼淚又止不住地流下來,二哥對她太好了。

  李顯為了哄她開心,遞了手帕過來給她擦去眼淚,問她講了什么故事。

  三鳳結結巴巴地講了王畫曾經講過的一些故事。主要就是《天方異譚》與《安徒生童話》以及《格林童話》一些故事內容。三鳳講了阿里巴巴與四十大盜的故事。

  不過現文化很貧瘠,李顯倒也聽得津津有味。

  但大夫又從房中走出來,說王畫醒過來了。

  李顯這才從椅子上起來,來到房中。

  李雪君與李紅正準備架起王畫,讓沐孜李將床單換上。但還沒有扶起來,牽動了傷口,王畫痛得呲牙咧嘴,差點叫出聲來。三個女子無奈地只好將他又扶了下來。

  看到了李顯進來,王畫說道:“陛下,恕臣不能行參見之禮。”

  “王卿,無妨,看到你沒有生命危險,朕已經很開心了。”

  王畫沒有吭聲。

  李顯也知道他有怨氣,于是又說:“但朕有一件事不明白,想請王卿指教。”

  “陛下,折殺微臣。”

  “不是,朕只想問你一句,朕是不是昏君?是不是暴君?”

  李顯不是昏君,象宋高宗、晉惠帝、明熹宗才算是昏君,也不是暴君,象商紂王、隋煬帝、秦始皇才算是暴君。他只能算是一個庸君,與宋真宗是一個類型的人物。

  因此王畫坦然答道:“陛下不是。”

  李顯盯著他的眼神,他可不知道王畫的想法,看出王畫眼神沒有假意,很是滿意。他又說道:“剛才你的兩位小妾天津橋南喊冤,說朕虧待你。但朕是有苦難言,朕兩次下詔,讓你進入朝堂,卻被你拒絕了。讓朕如何辦?而且朕不明白,朕不是昏君,也不是暴君,為什么王卿不愿意輔佐朕?”

  兩次重用?

  第一次是李顯急于安定朝廷,所以大肆封賞。但對自己的封賞除了一個溫縣公有一點好處外,那個禮部侍郎真是古怪的任命。

  朝廷六部,兵部主管天下軍衛選授政令,自己有能力擔任。刑部主管刑律政令,自己也有一些先進理論擔任。工部主管天下百工,自己有能力擔任。戶部掌管天下戶口井田,自己也能擔任。就是吏部掌天下官吏選授考核,自己都可以勉強為之。但禮部?對自己來說,不是那壺不開提那壺么?

  朝廷六部不行,九卿也可以啊。至少九卿中掌財貨的太府寺、掌倉儲的司農寺、掌刑獄的大理寺、掌器械文物的衛尉寺,自己都可以里面擔任要職。至于五監中掌百工技藝的少府監、掌甲弩的軍器監、掌修建的將作監、掌川澤的都水監、掌教育的國子監,自己都可以里面擔任要職。實不行,讓自己擔任掌國家圖書的秘書省中的要職,或者擔任職低權高的御史臺的一些職務。

  但偏偏是禮部侍郎。

  自己掌禮儀?

  昨天任命是從從三品掉到正四品,而且古怪。本來尚書省就成了雞脅,而且讓自己做一個副職。

  你都不與我推心置腹,讓我如何心甘情愿地輔佐你?

  皇帝,那是嚇唬老百姓的,不要說沐孜李,現覬覦你這個位置的,有好幾個人。

  但他不能說,而且轉向李紅與沐孜李,責問道:“你們早上做了什么事?”

  李顯一擺手說:“王卿,你不要怪她們,朕還要感謝她們為朕提了一個醒。但王卿,今天朕問你,可否愿意輔佐于我?而且朕馬上下旨,讓武卿給你一個交待。”

  “陛下,萬萬不可。”王畫忍住痛,坐了起來,勸阻道。

  “為什么?”李顯愣住了,現王畫與武三思水火不融,聽到自己下這道圣旨應當高興,怎么還反對了?

  “這件刺殺案不是德靜王做的。”

  “那是誰做的?”李顯睜大眼睛問。

  “臣也不知道。但昨天晚上德靜王到我家中作訪,我曾經坦言與他說過一番話,公歸公,私歸私。只要不暴虐百姓,不出賣國家,只有政見之分,沒有生死大仇。沒有敵人,沒有朋友,一切都是為了朝廷的強大。不但與他,我與平陽王他們也只是政見不合。作為私人之間,我不認為有什么恩怨。雖然當時德靜王沒有明確的表態,但臣想,即使德靜王對臣不滿,應當聽了臣的話后,也有所意釋。所以不可能昨天晚上,就派刺客對臣暴起發難。”

  說得很有道理。

  但李紅聽了卻傻了眼,原來王畫一心想扳倒武三思。現眼前就是一個大好機會,可王畫卻為武三思說公道話。

  難道二郎痛傻了不成?

  李顯同樣也沒有反應過來,過了好一會兒才問:“王卿,你確認昨天晚上的刺客與武卿沒有關系?”

  王畫又咧了咧嘴,這是痛得,傷口開了兩個大口子,現雖然說話,但傷口還劇烈的痛疼。他搖頭說:“陛下,臣說過,公歸公,私歸私。雖然臣以為現德靜王所做所為因為陛下的寵幸,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好,甚至得意忘形。但昨天晚上的刺殺案肯定與他沒有半點關系。”

  王畫還來個肯定沒有半點關系。李紅聽了差點氣想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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