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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三六章 大典(7)

  此時羅羽來到英老附近,與一干由英老介紹的結丹老怪認識了一番,但與這些人交談了一陣,等到幾人端起酒杯,盛情款款的推杯換盞時,羅羽淡淡說了句‘不勝酒力’,然后目光一瞅,赫然發現乾鳴宗的黑袍中年人獨自坐在一處,就借故走開了。

  來到此人桌前,羅羽不客氣的坐下,乾姓修士喪偶之后,性格變得暴戾無常,一向沒什么好友,但對羅羽這樣一個滅殺了天蛛教結丹修士的同道,卻異常敬重,自然一見羅羽,便一臉歡迎。

  羅羽見此人桌上重新擺上自己親釀的美酒,對靈果靈食分毫不取,心知此人在聽了他的話后,警惕了起來,想起尸怪說此人或可為一臂之力,自己有沒處可去,不妨和此人多聊幾句,省得到處亂轉,卻滴酒不沾引起懷疑。

  并且兩人還真有聊得來的地方,羅羽體內一直存有水火之力逐漸融合的古怪隱患,本來自從他改換功法,主修金屬性的《天羅刀經》后,那融合之勢才緩解不少,可最近幾年,隨著他對冰靈寒魄的煉化更為精微,融合凝固之態又開始松動了。

  眼前之人能融合金火之道,創立雙屬性戰陣,縱然不是將體內法力也轉化成兩種屬性,但也值得羅羽討教了。

  通過一頓飯的了解,乾姓修士一開始自然頗有傲氣,但發覺羅羽對陣法一道竟也有很高的領悟后,心里暗叫慚愧,同時也談興大發。

  半個多時辰后,直到化意門的藍蝎叟與今日晚宴主角‘文真人’雙雙到場,眾人不得不一一起身上前恭賀,才結束談話。

  兩人分別同文真人行道喜之禮后,復又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羅羽在轉身回去前,多瞅了那位面色冷漠的藍蝎叟,直到看過此人容貌后,才知尸怪的本來面貌。

  尸怪固然丑陋不堪,可其原來容貌,似乎也不怎么耐看,出現的這位藍蝎叟一身碧綠長袍,面容枯瘦,偏偏生有一對刺眼的吊喪粗眉,也可說是一副令人看著極不順眼的長相,不過在場修士任誰也不敢不對這位老婦畢恭畢敬。

  羅羽和此人打招呼時,只是隱隱以玄感探了探,對方修為修為氣息沉斂之極,絲毫不外露,但給羅羽感覺,比左錚更要強大一籌,似乎真是一位貨真價實的結丹中期頂峰修士,半只腳已踏進了結丹后期。

  倒是兩人真正見面時,‘文真人’一副對羅羽熱情異常神色,還不斷向老婦介紹推崇,但后者最多對羅羽神情上比其他人多些動容,卻也沒有十分把羅羽看在眼里。

  羅羽更清楚,此人估計早將他當成死人了,何況此次對方的計劃,針對羅羽只是其中一部分,自然連交談的興趣也那么明顯了。

  但讓羅羽感觸頗深的還不是這事,他是見到‘文真人’那副掛滿笑意的嘴臉,不由心里浮現秋雁在其懷中煙消云散的那一幕,按說結丹修士一般會有諸多秘術能隨時知曉弟子們的生死,羅羽不信昨日秋雁之死,到現在此人還不知情,可他從此老笑瞇瞇的眼中竟讀不出一絲的哀意。

  昨夜羅羽想了不少,但如今他有些不愿去追究‘文真人’是否就是出賣秋雁的元兇了,因為那也太傷人了,何況僅是眼下表現,就足以讓自己看清這所謂的師徒之情,其變化之快是有多么令人心寒。

  回到座位后,文真人絲毫沒有注意到羅羽有何不對,自己主動站在了中間高臺上,意氣風發的對在場結丹修士慷慨陳詞,隨即又退了下來,宣布晚宴開始。

  頓時,十余名神采和身材均沒得挑的女子從殿外進來,開始表演動人的歌舞和精彩的古典劍舞,同時那些女婢也不再羞澀的紛紛投入到一眾結丹老怪懷中。

  一時間,晶宮之內氣氛熱烈異常,不少結丹修士沖臺上鼓掌交好之下,自己仿佛也處在亢奮之中。

  坐在較遠席位的羅羽和乾姓修士,均對美色絲毫不感興趣,對臺上歌舞,也視而不見的樣子。

  但羅羽知道,真正的好戲馬上就要開場了,他心里那份激動,只怕比在場任何人都要強烈。

  此時此刻,羅羽內心壓抑的那絲報復之火,已經燃燒起來,而這份緊張,不同尋常,是一從未有過的,火辣辣的期待!

  昨日之前,他不過唯利辦事,即便知道左錚對其有加害之心,心中不過只有少許惡氣,但此時之后,他不會再對藍蝎叟,左錚,以及文真人這位罪魁禍首客氣了!

  今晚的時間仿佛過去的極為緩慢,坐在遠處的藍蝎叟和左錚,這二人不約而同的頻頻向羅羽投來目光,但均是一閃即逝,雖然已經很小心了,但真能逃過羅羽隨時鎖定著二人的敏銳感知,相信是時辰差不多了,兩人都在等著羅羽毒發身亡吧。

  羅羽并未等太久,到章瑩夫人出場時,羅羽才抬起頭來,看見此女腰間所系的一條紅鸞腰帶,心知時機已到,可以開始了!

  當羅羽驀然站起身的一刻,出乎意料,他內心不僅平靜,反而有了較大快慰。

  如此這般想著,羅羽沒走幾步,人已來到了不遠處的一桌酒宴前,這一席只有三人,一位鶴發老者,一名紅臉膛大漢,剩下的一位就是‘文真人’了,三人不知聊些什么,聲音壓的很低,仿佛不愿讓外人聽到。

  羅羽直接走到這一桌旁邊,目光在三人臉上一掃后,最終盯上了文真人,微微笑道:“三位聊什么聊的這么開心?”

  事實上這三人都沒有興高采烈的神情,反而面色微沉,像是說到什么不愉快之事,一聽羅羽如此相問,均心中一突,大為愕然!

  但也許這只是再簡單不過的問候,三人并未想到羅羽是話中有話。

  倒是‘文真人’極快的反應過來,有些尷尬莫名的端起一杯酒來:“羅兄也認識這二位道友?正好,文某也覺得沒有羅兄在場,說話也不夠盡興,來!不妨坐下一起喝幾杯!”

  說完,文真人如嬰兒般白嫩的手臂一送,就遞過手中的一杯酒。

  與此同時,另外兩名老者面面相覷的互看了一眼,均一頭霧水,弄不清眼下情況,不明白這等好友間小聚,羅羽突然打擾的目的,但見文真人一臉好客之色,也沒多想,都緩緩收起了面上的訝色。

  此時羅羽毫不猶豫,一把接過此酒,突然搖搖頭自己并未飲下,而是略一舉杯高過頭頂,手腕一翻,將杯中之酒橫灑于身前!

  “今晚月黑風高,酒還是少飲的好,在下剛才突然想起一位故人,情難自禁的敬了她一杯,文兄想必不會介意吧。”羅羽竟看也不看文真人,目視遠方,仿若根本不是對其說話一樣,但聲音卻又顯得語重心長。

  饒是文真人見慣了風浪,更是一位狡詐深沉之人,此刻仍不禁面色驟變!

  “能讓羅道友敬佩的人,必定非同小可,不知老朽是否認識,在下還真想見一見。”那名紅臉膛的大漢本來對羅羽不請自來的打攪頗為不滿,但想到此人前些日子滅殺一位同階的神通,也不好發作,神色稍緩后,聽見羅羽口中所言,頓時沖羅羽一抱拳,一臉感興趣的問道。

  此人竟一點沒注意到‘文真人’驟白的神色!

  “在下那位故人剛剛西去,道友恐怕難以見到了,當然誰都會有那一天的,或早或晚的區別罷了!”羅羽面無表情的說道,聲音不大,但落到三人耳中,均似雷鳴!

  此時羅羽靜靜看著手中空了的酒杯,像是沒注意到三人面上神態,當其面孔上笑意漸逝,重新變得冷漠起來時,再看向文真人的目光,已是陰寒之極。

  “很多事情都出人意料,所謂天意弄人,就是往往發生時,總是不如計劃好的那樣,甚至會截然相反,文道友以為我這番話還有些道理嗎。”這時羅羽心中竟百感交集,思潮起伏,但想到已沒有再和此人拐彎抹角的必要,將酒杯輕輕放下后,口中竟這般說道。

  但話一說完,羅羽臉色恢復如常了,并緩緩的轉身而走。

  文真人從羅羽一開始來就覺得不對,隨后遙敬故人的舉動,更是讓他想到了什么,心里正巨震之時,羅羽下面的一番話,讓他臉上頓時一點血色都沒有了。

  另兩名結丹老怪雖不清楚兩人間發生了什么,但這等精明之輩,只要一察覺話中毫不掩飾的驚人寒意,就知道大事不妙。

  就在文真人有點措手不及時,羅羽已經含笑走向了另一邊,不遠處的左錚一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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