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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搬救兵!】

  北屋客廳里。

  老媽樂得手舞足蹈地自言自語,糾結著周末去哪買點什么,喜不自禁。我爸雖然表面上沒怎么表現出現,但從眼神里看得出,他也是極為興奮的,畢竟那是一千四百萬,普通家庭一輩子也掙不來的錢,放到誰家誰家不樂死啊?

  “對了。”老媽突然看向我,手心向上地伸了過來:“存折呢?我數數錢。”

  終于說到正事兒了,我一定神兒,尷尬地笑了笑,“…這個,呃,暫時給不了您。”

  老爸眉毛一跳:“為什么?”

  “是這樣。”我拿捏了一下語氣,沉吟道:“我考慮吧,這些錢放在銀行也不是個事兒,您想啊,那點利息算什么,于是我就打算做一做生意,讓錢生錢,這樣下去,以后咱家可不止一千四百萬,很可能是二千四百萬,三千四百萬,嗯,接著呢,咳咳,我跟王府井盤下了一家婚紗店,準備改做美容會所,那一千多萬呢,也基本全投進去了,估計十一國慶前能正式營業吧。”

  老媽頓時收起笑容,臉色微變,“全投了?一點也不剩?”

  我回答:“差不多,就留了幾十萬,夠咱們花的。”

  老媽瞪著我道:“跟我商量了么你就投資?怎么主意那么大?啊?再說了,你是做生意的料子嗎?別弄個不好把錢再全搭進去!到時候還不空歡喜一場?你啊你!想把我氣死呀!不行不行,做生意不保險,你趕緊把錢收回來!”

  我道:“已經投進去了,裝修都快好了,還怎么收?”見老爸老媽不言聲,我繼續道:“這店是我和我女朋友合伙的,我負責出錢,她負責經營,呃,不是跟您吹啊,她的工作能力絕對是數一數二的,沒幾個人能比得上她,而且王府井那邊地段太好了,屬于燕京最大的商業街之一,甚至附近還新開了一條奢侈品街,全是國際一線品牌專賣,吸引來的也大都是有錢的主兒,這個氛圍下,這美容院想賠錢都難,這是百分之百盈利的,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世上哪有百分之百賺錢的生意?是生意就有風險,但話到這兒了,我卻只能沒命地往好的地方說。

  沙發上的老媽氣哄哄地瞥瞥我,“是不是你女朋友出的主意?嗯?有了老婆忘了娘!”

  “不是,我自己琢磨的。”我討好地給老媽倒了杯茶水,挨著她坐穩,晃了晃她的手:“媽,我都快二十三歲了,有點自己的主見還不是好事兒啊?我知道您想的什么,不是那樣,開美容院真是我自己拿的主意,跟她沒關系,她也是等我盤下店面來以后才知道的。”

  老爸插話道:“下次再有這種事,提前跟家里商量一下。”

  我笑道:“行,媽,您呢?”

  “行了行了。”老媽沒好氣地擺擺手:“看在你給咱家立功的份上,這回就算了,可你女朋友真懂經營?我心里沒譜,對了,要不把月娥請過來吧,她不是一直想開美容院嗎?月娥腦袋瓜活分,我就信她!”

  我眨巴眨巴眼睛,試探道:“我女朋友不比鄒姨差。”

  “得了吧。”老媽白了我一眸子:“瞧瞧人家月娥,那才叫漂亮,那才叫能干,你朋友要是能有月娥一半好,我就知足了。”原來鄒姨給老媽的印象這么好啊,那好辦多了。

  老爸看看我:“哪天帶回家給我們瞅瞅。”

  我道:“不用哪天了,我現在就能把她帶來。”

  老媽呆了呆:“…她在門口等著呢?你這死孩子!怎么不讓人進來?多半天了!”老媽抻著脖子一個勁兒地往窗戶外面看。

  我站起來咬咬牙:“爸,媽,實話告訴你們吧,我女朋友就是月娥!”

  老媽一蒙,笑容僵硬住了:“…再開這種玩笑,信不信我一腳踹死你?”

  “不是玩笑。”我無比正色道:“我早喜歡上月娥了,她也喜歡我,前幾天我們跟鄒奶奶打了招呼,她同意了,所以我們才開始正式交往。”

  呼,總算說出來了!

  “你,你再說一遍!?”

  “月娥是我女朋友。”

  看著爸媽呆滯的模樣,我摸摸鼻子,道:“您別拿她是您妹妹說事兒啊,那本來也不靠譜,什么妹妹啊,她小您多少歲呢?我壓根就該管她叫姐姐的,所以說,她既然比我也大不了太多歲數,那我倆交往是完全沒有問題的,哦,您也說過了啊,我朋友如果能有月娥一半好你就知足,好了,現在她有月娥百分之百的好,總行了吧?”

  “行你個屁!”老媽呼地一下站起來:“老娘打死你個兔崽子!”

  老爸也重重拍了下茶幾:“胡鬧!簡直是胡鬧!”

  老媽一巴掌拍到我肩膀上,接著又來了一巴掌:“老娘快被你氣死了!快被你氣死了!你個王八羔子!那是我認的干妹妹!是你姨!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反了天了!反了天了你!”暈,我就知道事情不會那么容易!

  躲著母親的巴掌,我滿屋子亂跑,急道:“媽,你剛剛還說了的,只要我不帶個老太太回家,多大歲數都行,你都同意,是不是?是不是你說的?”我都快郁悶死了,“…怎么一轉眼就不是您了?說話算話好不好?”

  “那能一樣嗎?能一樣嗎?”老媽齜牙咧嘴地輪圓了胳膊拍向我屁股:“老娘把月娥當親妹妹看的!你個兔崽子給我來了這么一手!讓我以后怎么弄?”

  我捂著屁股道:“干妹妹再親也沒有兒媳婦親啊,以后她叫您一聲媽,這有什么不好?”

  “放屁!”老媽憤怒地追在我屁股后頭打:“其他人怎么看也就算了!可街里街坊的哪家人不知道月娥是我妹妹?哪家人不是到你管她叫一聲姨?還有!我那些親戚呢?除了你姥姥和姥爺!那次來咱家串門時都見過我妹妹!我還特意介紹過她!都知道她是你姨!要讓他們知道你跟你姨亂搞在一起!這是…這是打你老娘的臉啊!你不如一刀捅死我!”

  “什么姨不姨的,她就是個鄰居!”

  “我不同意!你倆趕緊一刀了斷!要不老娘揍死你!”

  咣當一聲,北屋門被人從外面飛快推了開,只見鄒月娥和鄒奶奶小跑了進屋,估計是跟外面聽見了我們的爭吵。

  “別打了,大姐,別打了。”鄒月娥擋到我面前,急忙握住我媽的雙手,“這事兒不怪小靖,是我的責任,你要打打我,是我對不起你和大哥。”

  鄒奶奶勸道:“是啊,小崔,別這樣。”

  老媽臉色要多復雜有多復雜,她咬著后槽牙瞅瞅鄒姨,“月娥,你起開,沒你的事兒。”

  鄒月娥苦苦一笑,死活抓著我媽的手不放,怕她又去打我,“我年紀比小靖大,出了這種事,本就是我的過錯,跟小靖沒關系。”頓了頓,鄒月娥無奈瞇了瞇眼睛,“大哥,大姐,我知道,小靖現在有了錢,我配不上他…”

  老媽打斷道:“哎呀,不是錢的事兒,不是錢的事兒。”

  我氣道:“是我媽好面子,怕親戚說閑話。”

  鄒月娥斜了我一眼:“靖,讓我跟大哥大姐單獨說幾句話?”

  我看看他們,揉著太陽穴開門出了屋,在香椿樹底下來來回回轉著圈。

  一分鐘…五分鐘…十分鐘…門開,鄒奶奶先一個走出來,后面跟著鄒月娥。我注意了一下,鄒奶奶的表情不是那么好看,出屋后,她往我這邊看了看,也沒過來,邊嘆著氣邊肚子回了東屋,只有鄒月娥一人朝我緩步走來。

  “怎么樣了?”我急切道。

  鄒月娥勾著苦澀的嘴角,淡淡搖了搖頭:“還能怎樣,不行唄,靖,我看大姐的態度,這事兒十有是成不了了,嗯,美容院我已經用我名字注冊了,這樣,等過些曰子手續辦好,我再把它過戶到你名下,唉,現在這種情況,我可沒法做這個法人代表,不然大姐要是知道了,還不更火?”

  我板著臉道:“用不著!你拿著你的!我再想想辦法!”

  鄒月娥聳了聳肩膀,“想靠道理說服他們,肯定行不通,大姐也說了,別的都不是問題,但唯獨她親戚那邊沒法交差,呵呵,我呢,說了兩句也沒好意思再勸,因為大姐雖然嘴上不說,心里肯定對我有意見,估計啊,覺得我是為了錢才跟你的。”

  我道:“那你說怎么辦?”

  鄒月娥抿了抿姓感的嘴唇,“他倆正在氣頭上,我看,咱們先暫時不要來往了,實在不行我就跟我媽搬出四合院,跟其他地方落腳,讓大家彼此間保持點距離,也都冷靜一下,等過個一年兩年的,到時候再看看大姐的態度,如果幾年時間還沒辦法讓她跟大哥接受咱們的事兒,那就真的沒轍了。”

  “幾年!”我把臉往下一拉,好不容易等來跟鄒姨交往的機會,我怎么甘心再等幾年?那時黃花菜都涼了!

  怎么辦?

  到底該怎么辦?

  跟床上翻身來翻身去,我不眠不休地整整想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

  幾聲清脆的鳥啼飄飄蕩蕩地在屋檐處濺起,忽地,烏鴉嘎嘎一聲低叫把鳥兒們全嚇跑了,撲騰撲騰閃動著翅膀飛向遠處。推開屋門的我一陣哀嘆,大清早就有烏鴉枝頭亂叫,真晦氣,弄只喜鵲來好不好?我彎腰撿起一塊石頭子,嗖地丟向房頂,登時,烏鴉邊叫邊跑,離開了院子。

  走進北屋,爸媽已經在吃著早飯了,見我來,他們根本不拿正眼看一下。

  我也不說話,默默坐到飯桌前,拿筷子加了個饅頭片吭哧咬了口――香。

  “告訴你!”老媽眼角瞥瞥我:“以后要再讓我看到你和月娥來往,你就別回這個家了!這兒沒你的地方!”

  我火又上來了,把筷子往桌上一拍:“不回就不回!”

  我一轉身,在老媽的嚷嚷聲中走出了四合院,打了輛出租車,來到菜百黃金第一家。

  走到賣鉑金首飾的柜臺琢磨了一番,我細心地挨個審視著,最后,選中了兩對鉑金耳環,兩條重量極足的鉑金項鏈,和一個造型優美的戒指,刷卡付了錢,我提著包裹出了百貨商場,轉頭又進了往東不遠的大中電器。

  記得腰子說過,他大叔是跟這個大中當領導的,不過具體干什么我卻記不清了,就拿出手機給他打了個電話。

  上午九點十五分。

  做完了準備工作的我來到豐臺大紅門附近一棟年久失修的破板樓前。

  這邊挨著大紅門服裝批發市場不遠,很多賣衣服賣鞋的商家都是在這里租房的,弄得小區比較烏煙瘴氣,亂亂哄哄。

  我找到三單元的門,上了二樓,咚咚咚,敲敲右手邊的防盜門。

  咔嚓,里面門一開,“…咦,小靖,你怎么來了?”開門的是個中年人,也是我媽的弟弟,我舅舅,在一家不算很景氣的服裝廠上班,雖然副主任的名頭聽著不錯,然而卻沒什么油水,月薪少得可憐,“…快先進屋吧,吃早點了嗎?我讓你舅媽給你做點?”

  “舅舅好。”我換了拖鞋走進客廳,“不用麻煩,路上吃過了。”

  “誒?小靖來了?”我舅媽帶著套袖從廚房里探出頭來,手上拿著抹布,似乎再擦油煙機,“等會兒我騰出手來給你沏茶,把這點活干完的。”

  我忙道:“沒事兒,您忙您的,甭管我,對了,也不知道您倆愛吃什么,我拿了點水果來。”

  舅舅埋怨道:“來就來唄,還拿什么東西?你媽呢?”

  “家呆著呢。”

  片刻后,舅媽也走到客廳,我們仨挨著在掉了皮的人造革沙發上坐穩,隨意聊著天。平時的話,我不常自己一人來親戚家串門,一般都是過年過節跟爸媽一塊來,所以,舅舅和舅媽眼中泛著股狐疑的色彩,卻也沒多問,熱情地招呼著我吃水果。

  我舅媽是個搞技術的,比我舅舅有能耐,月薪不錯,但由于他們很會過曰子,非常節省,以至于這個家看起來有點破破舊舊的,比如電視吧,現在我對面那臺還是個二十一寸的小彩電呢,跟人家四五十寸的液晶電視一比,簡直落后太多了。還比如,我舅媽從來不買首飾,全身上下也就一枚結婚戒指。

  我盯著電視上的一個諜戰連續劇,問:“電視有點重影了吧?”

  不但影像稍顯模糊,畫面時不時還跳上一下,看得我有些眼暈,真不習慣。

  舅舅有什么說什么,嘴巴一努舅媽的方向,“是啊,我也看著別扭,說了幾次了,可她不讓換,舍不得,說留著錢以后給孩子做生意用。”

  舅媽看看他:“你以為我不想換啊?可錢得用在刀刃上,今天買個這,明天買個那,這還能攢下錢嗎?”

  舅舅道:“換個電視能花多少錢?”

  舅媽瞥他一眸子,“現在商場里都是液晶的了,一臺好幾千,這叫便宜啊?”

  “你不會買個寸數小一點的?二十一寸的液晶也有啊。”

  “小點的也不便宜,如果是幾百一千塊錢,那我不是早買了?用得著你說?”

  砰砰砰,防盜門被人拍了拍。

  “我去開門。”舅媽把手里的半個蘋果塞進舅舅手里,抽出一張餐巾紙,一邊擦手一邊走到門前,把紙丟進垃圾袋,拉開門一看,“…您是?”我和舅舅的角度也能看到外面,那兒站著三個男的,其中倆人穿著藍色工作服,手里抱著個大箱子,另一人穿著淺黃色工作服,背著個大包。

  一人道:“是您家買的電視吧?夏普四十寸液晶?”

  舅媽一愣:“…沒有啊,走錯了吧?”

  那人道:“不對啊,門牌號就是你家的呀?”

  我放下蘋果趕快站起來:“對,沒走錯,就是這里,來來,您請進吧。”

  “誒?小靖,怎么回事兒?我們沒買電視啊?”

  我呵呵一笑,先把防盜門打了開,讓三人進屋,接著,回頭看向他們:“是我買的,本來送貨和安裝應該分兩次,但我拖朋友打了聲招呼,所以當天就送來了,對了,您這電視可以淘汰了,現在不是有以舊換新嗎?能把舊電視抵錢的。”

  正往客廳搬電視的一人道:“對,以舊換新活動到明年才結束呢,那我們把舊電視搬走了?”

  “等等等等!”舅舅和舅媽錯愕地看著我:“小靖,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一攤手,“我上回來,這電視看得我這叫一個暈,就想著哪天給您買一臺,老看這個毀眼睛。”

  舅媽急道:“這怎么行,哪能要你們家破費啊。”

  “不是我爸媽的錢,他們不知道,錢是我自己賺的,呵呵,我先買個關子,明后天您就明白了。”我幫著工人把舊電視搬到地上,“…先別說這個了,買都買了,賬也結了,想退貨是不可能的,來,舅舅,舅媽,您倆看看怎么樣?喜不喜歡?”

  電視的包裝被工人拆了開,舅媽訝然道:“當然喜歡,四十寸?太大了。”

  舅舅道:“夏普的牌子可不小,這得多少錢?”

  “沒多少。”

  半個小時后,屋里只剩了我們仨人,看著那臺嶄新的液晶電視,我微微一點頭,大小正合適,插上機頂盒,畫面也非常清楚。

  那邊,舅舅舅媽對視一眼,舅媽道:“這么貴重的禮,我們可不能收,這是多少錢?我給你。”

  “哎呀,一點心意而已,您就收下吧。”

  “可是…”

  “對了,差點忘了!”我一拍腦門,從兜里摸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來,在舅舅和舅媽疑惑的視線下掀開蓋子,露出一對鉑金耳環,“…舅媽,我看您平時不戴手鏈和項鏈,也不知道您喜不喜歡,不過印象里您好像扎了耳朵眼,喏,這個送您。”

  舅媽呆住了:“鉑金的?你這是干嘛?”

  舅舅板著臉道:“不行不行,拿回去,要是便宜一點我們也不跟你客氣,可這太貴了。”

  舅媽拼命往回推:“對,快拿回去。”

  我不由分說地把盒子塞進舅媽的手里,“您要在這么說,下次我可不來了?拿著拿著,沒幾個錢。”

  推脫了一會兒,舅媽終于嘆著氣收下了耳環,拿在手里翻來覆去地看了看,“唉,還真漂亮,小靖,那舅媽就謝謝你了?”

  舅舅砸了下嘴巴:“我姐家也不富裕,你瞧你,來一趟的還買這么多東西,這是…呃,是不是有事兒啊?”

  我笑道:“沒事兒,我可還記得您小時候常抱著我逛陶然亭公園呢,有次我自己一人跑丟了,給您急得啊,滿公園找我,呵呵,我掙了錢,孝敬孝敬您還不是應該的?”看了看表,我一抬屁股,“快中午了,我先回去了,改天有空我再過來,對了,我來的事兒您先別和我媽說啊。”

  “吃完飯再走,著什么急?”舅媽道。

  “不了不了,舅舅再見,舅媽再見。”

  “唉,這孩子…”

  出了舅舅家,我下樓到街邊一個還算干凈的小飯館要了碗刀削面吃,面里沒什么油水,拿筷子撿了撿,才找見兩塊小指甲蓋大小的肥肉。我暗暗搖頭,快速將面條吃干凈,擦擦嘴,走到輔路的公交站牌前,坐上了往西三環開的車。

  花園橋。

  我站在一棟灰樓前抬頭向上望望,一邁步,走進五單元,在三樓按了中間那家的門鈴。

  叮咚,叮咚,叮咚。

  吱呀,門開。但讓我意外的是,給我開門的不是我大姨或大姨夫,竟是我小姨。

  “是你?”小姨下意識地打開門,“怎么來之前沒打電話?”

  “哦,就過來看眼,要是沒人我就回去了。”我走進屋,“小姨,您怎么在我大姨家呢?”

  “我倆上午去逛街了,買了幾件衣服,就跟我大姐家吃的飯。”我小姨和小姨夫人都比較精明,工作不錯,生活條件是我媽幾個兄弟姐妹里最好的一家兒,而我大姨呢,姓格隨了我姥爺,比較樸實,家庭條件跟原先的我家相當,都不怎么好。

  里屋。

  大姨正手拿幾件衣服看來看去,見我來了,她淡淡笑了一下:“你爸媽沒來?”

  “沒,他們跟家看電視呢,咦,小茹呢?出去玩了?”我大姨是我媽家里最大的,但生孩子比較晚,以至于她女兒小茹比我還要小上幾歲,正在上高中,挺靦腆的一孩子,跟我一樣,不是特愛說話。

  “她跟屋復習功課呢,等我給你叫她。”

  “不用,沒什么事,就是好長時間不來了,過來看看您,您身體怎么樣?”

  大姨笑道:“挺好,都挺好,勞你惦記了。”

  小姨呵呵一笑,拍了我后腦勺一把:“這孩子,還挺會說話,怎么感覺你比原先機靈了很多呀?”沒等我言聲,小姨就不依不饒地開起玩笑:“怎么?就知道看你大姨?也不問問你小姨身體咋樣?”

  我呃了一聲:“可沒有啊,我本來打算看完大姨再去您家的。”瞎聊了幾句,不多時,我掃了眼一床的衣服,對大姨小姨道:“你們看衣服吧,我先找小茹待會兒。”

  大姨一點頭:“去吧,晚上跟這兒吃飯。”

  小茹功課很不錯,聽說每天除了學習就是學習,那股子認真勁兒沒人比得上她,也懂事,知道家里條件不好,所以才下苦功復習吧。

  總的來說,大姨家比我家可能還要清苦一些,有段時間,我大姨夫沒了工作,就靠著大姨的那點工資養活三口人,那時,我媽還偷偷給過大姨錢呢,不過大姨沒要而已。現在呢,雖然大姨夫又找了工作,但薪水不高,曰子過得仍然有些拮據。

  小屋。

  文文靜靜的小茹正趴在寫字臺上認真學習,連我開門進來都不知道。我暗暗一點頭,沒忍心打攪她,輕輕坐到小床上。床比較舊了,還是那種木板式的,坐下去頓時發出嘎吱嘎吱的響動。

  小茹嚇了一跳:“哥?你什么時候來的?”

  我道:“剛到,打擾你學習了吧?”

  “沒有,我正好寫完呢。”

  我把頭湊過去一看,“…寫作業?”

  小茹把本子立給我瞧,“…英語作業,老師讓抄書兩遍。”

  本子上的字跡娟秀極了,不過,卻不是很清楚,我怔了一下:“英文字怎么斷斷續續的?”

  小茹不好意思地晃了晃手中的圓珠筆:“筆不小心掉到地上摔了下,可能滾珠摔壞了,沒事,還能寫,等水兒用完了再換,這是媽媽上星期剛給我買的呢,你可別和她說。”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嘆了嘆氣,“換一根吧,模模糊糊的,老師怎么看你作業?”

  小茹看了看圓珠筆,惋惜地哦了聲。

  “來,坐床上來,有話跟你說。”我拍了拍身旁的空地,等小茹奇怪地坐下后,我把單肩背書包拿到大腿上,拉開拉鎖,取出三個厚厚的信封,輕輕放進小茹手里,“這個你拿著,想買點什么買點什么,以后別怕花錢。”

  小茹呆了呆,小心翼翼地掀開信封口一看,“啊,這,這么多錢?”

  每個袋子里是一萬元整,總共三萬。我道:“自己收起來,花完了和我說,我再給你。”

  小茹急急把信封往我懷里推:“不行,真不行,太多了,我不能要。”

  我板起臉瞅瞅她:“讓你拿著你就拿著!”

  “哎呀,真不行。”小茹急壞了,干脆把錢扔到床上,“謝謝哥了,可我用不到錢的。”

  “你學費不是錢?生活費不是錢?怎么會用不到。”我拿起信封再次塞進她手里,“聽話,把錢收好了,我大姨大姨夫都挺不容易的,懂不懂?”見小茹眼眶一紅,我道:“該考大學了吧?沒事,以后甭艸心學費的事,只要你好好學習,別給大姨丟臉,別說學費了,你嫁妝錢我都包了。”

  “哥,我,我…”

  “再得得瑟瑟的我可生氣了啊!”

  “生什么氣?”門開了,換了身新衣服的小姨走了進屋,后面,大姨也端著茶杯進了來,把杯子往寫字臺上一撩,“小靖,喝水,嗯,怎么回事兒?兄妹倆吵架了?”

  小茹拼命搖了搖腦袋,一起身,趕忙把手上的信封遞給大姨:“媽,這是我哥給的錢,三萬。”

  “錢?三萬?”大姨面色一驚,和小姨一起詫異地看著我:“這是干嘛?”

  我摸了摸鼻子:“偶然間掙了點錢,呃,這個明后天您倆就知道了,現在暫時不能說。”

  大姨故作不悅道:“你賺錢也是你的啊,給小茹干什么,不行,拿回去!”

  “大姨,您就甭跟我客氣了。”

  “不是客氣不客氣的問題,你們家也不富裕,哪能要你的錢啊!”大姨把錢又塞給了我:“心意我領了,但錢不行,趕緊拿回去!”

  我咂咂嘴,把小茹拽到我身邊,不由分說地將錢交給她:“大姨,我又沒給您錢,我給的小茹,這是我妹妹,我給點錢不行啊,小茹,拿著。”

  小茹苦著臉瞅瞅我,又看了看母親:“媽,要不要?”

  大姨嘆了口氣:“…不能收。”

  我瞪眼道:“不用問你媽,錢是給你的,好了,話題到此為止,誰也別再說了啊,再說我真急眼了哦?”

  氣氛一滯,幾秒種后,小姨捅了捅大姨:“小靖難得有這份心,您就收著吧,你家不是…”

  大姨嘆息著在我身旁一坐,“…唉,我也不瞞你,最近剛給小茹學校零零散散地交了些錢,手頭確實有點緊,這樣,嗯,這錢…這錢算大姨管你借的,等我手頭富裕了還你。”

  我翻了翻白眼:“都是一家人,說那個有意思嗎?以后啊,有事兒您就說話,只要我力所能及的,絕對沒二話,對了大姨!”說罷,我一把拽過書包,從里面取出一個灰色細長條的盒子,掀開,露出里面的鉑金項鏈,“特意給您買的,呵呵,您比我媽漂亮,戴上肯定好看。”

  大姨一懵,趕忙推著手躲開:“不行不行,我都老太婆了,帶它干什么?”

  小姨驚訝地盯著項鏈道:“這是鉑金的吧?喲,咱們剛跟商場看過,得七八千呢!”

  大姨被唬了一跳,更不敢要了。

  我也不多說,拿出項鏈死活給大姨戴在了脖子上,一看,“…嘿,真配您。”

  “好是好。”大姨低頭捏著項鏈為難道:“可太貴了。”

  小姨走過來摟著大姨上下看了看,附和道:“多好看呢,嘻嘻,瞧小靖對您多好,賺了錢先想著孝敬您。”

  “呃,小姨,我咋聽您話那么酸溜溜的呢?”

  小姨瞥瞥我的眼睛:“有嗎?有嗎?”

  我一摸包,從里面取出一條跟大姨那個幾乎一模一樣的項鏈,在小姨呆呆的視線中,也給她脖子戴了上去,“呵呵,忘了誰也不能忘了您啊,知道您愛美,特意給您選了個時尚點的造型,您看看好不?”

  小姨頓時笑容滿面,從兜里拿出面小鏡子左左右右地照了照,“…好看,太好看了!”

  “還有這個…”我又摸出兩個盒子,一個里面裝的戒指,一個里面放的耳環,“喏,都是孝敬您的,祝您越活越年輕,越來越漂亮。”

  小姨吸了一口氣:“全是鉑金的!你可真敢買啊!”

  “只要您喜歡,花點錢算什么?”

  她急哄哄地抓來戒指試了試,又讓我幫她舉著鏡子,她則捏著耳環在耳畔上比了比,良久之后,小姨興奮道:“好,真好,全是我喜歡的款式,哎呀,就這幾個首飾,我一年前就想買了,但我們家那位非說太貴,不讓我買,嘻嘻,這下如愿以償了,小靖啊,我這人可不知道客氣,謝謝了哦?”

  大姨躊躇道:“你花這么多錢,你媽知道不?”

  她?我心里哼哼一聲,“不用告訴她,呃,暫時也別說我今天來過哦,剛跟她吵過架。”

  小姨眨眨眼:“因為什么事兒?”

  “嗨,沒啥,對了,我還得去趟姥姥家給他倆買點東西呢,先走了。”

  “吃完飯再走啊。”

  “不了,去我姥姥那兒吃,別送了,大姨再見,小姨再見,小茹再見。”

  所謂助人為樂,能幫助到大姨,能讓小姨和舅舅開心,我心中自然也是無比的暢快。嗯,今天的任務基本完成了,現在還差最后一個地方,也是最重要的一個地方要去了。

  角門南站附近的西馬小區。

  這里是號稱豐臺區最大的住宅小區,商業設施雖說不咋樣,但人是真多。

  走到35號院里的一棟粉紅色樓棟前,上了一樓,將七八大袋子的營養品放到地上,伸手按下門鈴。

  “小靖?”開門的是我姥姥,一個對孩子很慈祥、對大人很嚴厲的老太太。

  “姥姥,我看您來了。”我側身進屋,把大包小包放到門廳邊上,“這是給您和姥爺買的營養品,祝您和姥爺長命百歲,呃,您可別舍不得喝啊,這對您身體有好處。”

  姥姥笑容可掬道:“下回別買東西了,進屋吧,你姥爺出去遛彎買菜了,還沒回來。”

  “您血壓怎么樣?還高嗎?”我關心道。

  姥姥拉著我的手坐到沙發上,“呵呵,好多了,吃藥控制的挺好,你姥爺也沒事兒。”我是姥姥的大外孫子,老一輩的人也都講究這個,所以我媽家的這些孩子里姥姥當然最是疼我,小時候啊,有什么好吃的都往我嘴里塞呢,“…怎么一個人來了?”

  我道:“想您和姥爺了,就過來看看唄,嗯,家里有什么活兒沒有?喲,地挺臟的呢,上回是我大姨最后擦得那次吧?成了,甭管了,我給您擦,這眼看就中秋節和國慶節了,得拾掇干凈點,嗯,玻璃和廚房我也就事兒弄干凈,您歇著,我先干活。”

  “不用你,回頭我跟你姥爺自己弄。”

  “哎呀,就交給我吧。”

  我去廚房拿了塊抹布,泡上洗滌靈水,開始做起家務活。

  過了會兒,電話突然響了,我想了想,對著客廳道:“姥姥,要是我媽的電話,別告訴她我在您這兒。”

  “怎么回事?”

  “待會兒再跟您說。”

  “喂…玉梅啊?”嘿,還真是我媽,只聽姥姥道:“…明天中午你請客吃飯?去哪…飯店?干什么?有錢燒的你啊…你姐和你妹他們也去?神神秘秘的到底干嘛…你不說清楚了我不去…好事?你要結婚了?”我姥姥這話差點讓我笑噴了,“…你不結婚不離婚的請什么客?你那么點底子我還不知道…行了行了,知道了…要我去也行,就跟你家吃飯,讓你大姐早點去幫你做,不去什么飯館,我吃不慣…嗯,就這樣。”

  我走到客廳,只聽姥姥問:“你媽怎么了?非要請客,還不說什么事。”

  她大概是說中彩票的事兒吧,但我沒提前透露,道:“明兒個您就知道了。”

  “那你不讓我和她說你在,是干嘛?”

  放下抹布,我故意重重嘆了一口氣:“唉,我跟我媽吵架了,這家我是回不去了。”

  姥姥面色一緊:“說!”

  我慘兮兮地揉了揉屁股,“昨天您是沒看見,我媽這叫一個打我,噼里啪啦的,差點沒給我疼死,早上她還放下話了,說以后這個家沒有我容身之地,讓我滾蛋。”

  姥姥臉一沉:“她真是這么說的?因為什么!?”

  “我談了個女朋友。”

  “你都這個歲數了,有什么不行?”

  “她年歲比我稍微稍微大一點點。”

  “那也沒關系啊,哪有問題?”

  我哭喪著臉無辜地一攤手:“說的是啊,我女朋友又漂亮又能干,根本挑不出刺,可我媽就不依不饒了,非要拆散我倆,還打我,還罵我。”我往沙發上一坐:“…以后我住您這兒吧,家我沒法回了。”

  姥姥頓時氣得夠嗆,一拍桌子道:“反了她了!她崔玉梅要干什么?要干什么!?”呼呼一喘,姥姥溺愛地握住我的手:“你別怕!回你的家!她崔玉梅要是再敢碰你一根頭發!看我明天拾掇不死她的!”

  “謝謝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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