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幕時間的長度第二百八十九幕時間的長度 洛克什別宮內常青藤長廊地面光潔如鏡,不時有身穿紅色長袍的僧侶走過,踢踢嗒嗒的聲音隨之遠去;布蘭多坐在內庭的一張長椅上,在月桂葉下百無聊賴地擺弄著自己的屬性菜單,淡綠色的光屏在他面前拉伸縮短,不時有新的窗口從一旁彈出來;但除他之外沒人能看到這樣古怪的一幕。(喜歡本書,請收藏)
與整個上午的驚心動魄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仍余塵未消。
槐麗舍莊園的屠殺震動了整個圣殿,據說圣殿上層已經緊鑼密鼓地展開了調查,不過想必短時間內不會有什么結果。讓布蘭多驚訝的是,自己在砍了兩個黃金幾個白銀之后,所得的經驗竟然剛剛好夠升一級。現在他圣堂騎士等級已經達到了十六級,由于圣堂騎士是進階職業,所以所需的經驗遠比基礎職業要多得多,十六級圣堂騎士所需要的經驗幾乎已經和二十五級的戰士相當了。
但進階職業在計算職業數量時與它相符的基礎職業視作一個,而且每一級所增加的屬性點也遠甚基礎職業,因此總體來說還是加強了角色;在過去琥珀之劍中,第一次進階算是入門,當年游戲中兩年之后才有第一個資深職業者,而布蘭多現在比他們快了足足一年。這多虧了得到馬維卡爾特之書的緣故,不過那團殘骸如今也只剩下小小的一團——風后九曜就像是一個吸金的黑洞一樣,只不過它吸取的是經驗而已。
一邊檢索著自己新增加的屬性,布蘭多一邊抓緊時間吸收馬維卡爾特之書最后的經驗;在又升了一級之后,距離黃金巔峰又進了一步,除開他在民兵、學者與元素使上的等級,布蘭多預估自己大約在戰士類職業總等級達到六十級左右的時候會進入要素之境,不過解鎖要素又是一個漫長的任務鏈,現在卻雜務纏身,想想還真是麻煩。
“不盡快達到要素之境的實力的話,在即將到來的魔潮之中恐怕很難自保啊。”布蘭多忽然搖搖頭——不,魔潮已經到來了。信風之環的風暴潮只是一個開端,雖然它還未有影響到沃恩德的大多數地區,但這是一個注定的必然——最近各地消息傳來,魔物的活動開始變得頻繁。在埃魯因南方,占星士們認為這是受信風之環風暴潮影響的后遺癥。
他們猜對了一半,只是這不是后遺癥,而是開端。作為重新經歷這一切的人,布蘭多很清楚這一點。
他用手指撥弄著技能欄里的‘’號,窗口上不斷彈出確認的信息。圣堂騎士的‘炎陽之血’、‘荊棘冠冕’與‘沖突光環’幾個技能一個個被提升到了五級,從資深職階(進階職業的官方學名)開始,中階技能開始要求職業等級,技能五級之后需要等到圣堂騎士二十五級才能解鎖。不過五級的炎陽之血也能反彈百分之二十五的傷害了,六級的沖突光環增加3點防護——直到此刻他的防御才真正勉強稱得上是一個戰士,全身上下差不多有一套全身甲的防護能力,而之前他則更像是夜鶯、游俠這一類的職業。
布蘭多忍不住有點哭笑不得,這一世升級雖快,但裝備卻跟不上節奏。身上雖然有諸如赤紅祝福、幽靈騎士水晶、戰士指環、大地之劍這樣的好貨,但其他部位放到前世就難免有乞丐裝的嫌疑了,他甚至還帶著元素手鐲、火焰之戒這樣的東西,這些雖然都是二十級左右的極品,不過與他現在的等級相比就有點難以入眼了。血肉脛甲雖好,但也快跟不上他升級的節奏,更不要說他直到現在還沒有像樣的鎧甲。
這都是因為俗務纏身,沒時間去刷副本的緣故。自從離開里登堡之后,因為赤銅龍傭兵團的緣故他原本的計劃全都打亂了,一路走來雖然坐擁托尼格爾,但本身的實力事實上還遠低于布蘭多的預期。好在總算趕上了安培瑟爾會議,否則他自己都要懷疑自己再一次回到這個世界究竟有沒有意義。
想及此,布蘭多忍不住微微皺起眉。
歷史終于還是改變了。
原本預期在上午召開的安培瑟爾貴族會議被炎之圣殿順延至下午,并且地點也換到了安德浮勒圣殿的洛克什別宮,僅僅這一點,就已經與過去的歷史完全不同。布蘭多忍不住抬起頭,目光穿過內庭幽暗的常青藤背后,他頭一次感到自己的視野被重重迷霧所遮蔽——究竟是什么原因引致上午的刺殺?
布蘭多最后與安列克目光相交時就已經確定這頭老狐貍也參與其中。但這不正常,在背后托王黨一把不正符合他的利益嗎?這其中究竟出了什么變故,看樣子安列克大公竟與西法赫王室站到了同一條陣線上,而埃魯因大大小小的貴族似乎也嗅到了異乎尋常的風向。
上午的貴族會議竟然有一多半的實權人物缺席,若說他們是沒有事先得到風聲,布蘭多是絕不會相信的。甚至連圣殿表面上的雷霆震怒落在他眼中也引起了深深的懷疑,安培瑟爾在圣殿的經營下固若金湯,就算布蘭多要帶一批人進來行刺都得依靠命運卡牌的力量,在圣殿眼皮子底下出現這么多邪教徒那些執事的主教神官們會不知道?
這顯然不可能。
但布蘭多還不敢肯定風向會一面倒,歷史上公主一方雖然勢單力薄,但至少還有為數不少的支持,最后加上安列克大公的支持才最終在內戰當中成為勝利的一方。只是現如今這些原本應該站在王黨一邊的人好像失蹤了一樣,布蘭多也不明白為什么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他不斷在腦海中搜索每一個疑點,不放過每一個細節,他的優勢在于熟知未來與最近所發生的每一件事,歷史雖然改變了,但大勢永遠是向前的。布蘭多相信自己憑借蛛絲馬跡還是可以推斷出結果,只不過需要一點時間罷了。
他抿起嘴唇,眉頭也越蹙愈深。
而正當這個時候,一道身影來到他面前,進入他的視野之中——布蘭多感到自己的呼吸都停頓了一下。“布蘭多,”芙雷婭穿著埃魯因的軍裝,長長的馬尾柔順地垂在腦后,顯得英姿颯爽,但她的神色柔柔的,反倒像是個小妻子一樣。埃魯因未來的女武神似乎自己也意識到有些不妥,臉紅了紅,“好久不見。”
“芙雷婭,”布蘭多忍不住開心地笑了,不知道為什么,他一看到這個來自布契的少女,心中的陰翳仿佛一掃而空,“你來看我難道只有這句話么?”他淺笑著問道。那個堅強的、不屈女武神的形象在他的心中不知什么時候已經高高在上的遠去了、變得模糊起來,而反倒是他與芙雷婭在布契的第一次見面,越來越明晰。
他至今還記得芙雷婭一臉焦急地讓他躺好小心傷口的神色,明明是生氣,卻格外可愛。他當時以為那是女武神大人,但現在看來,那是芙雷婭,僅此而已。
“你…”芙雷婭一看到布蘭多這副樣子忍不住又有些生氣了,雖然她剛剛明明是期待的。公主殿下讓她來見布蘭多,目的是傳話,但芙雷婭也看出來了,公主顯然知道她與布蘭多的關系;她到現在還有些緊張,不知道那些大人物是怎么看出來的。
“…布蘭多,你怎么到這里來了?”
“你忘了,芙雷婭,是我讓去接近格里菲因公主的。”布蘭多答道。
“是。”芙雷婭記起來了,因為生了氣的緣故,緊張也消退了一些,“因為你說過,我只有前往王立騎士學院,才能夠幫助自己,幫助布契的大家。可布契如今已經被瑪達拉占領了,布蘭多,難道你想發起戰爭?”
布蘭多搖搖頭。
他抬起頭,目光依舊穿透內庭外側的常青藤注視著背后的幽暗,問道:“芙雷婭,你現在已經不再是那個布契的芙雷婭了。你認為埃魯因如何,公主殿下如何?”
芙雷婭沉默了一下,她一言不發,默默在布蘭多身邊坐下。梳理了一下長長的馬尾,才小聲答道:“說實話,布蘭多,我從沒想到我們的國家竟然陷入了這么多的危險之中。以前在馬登隊長手下的時候,我一直以為王國或許有些問題,但還是很強大的。那個時候生活如此寧靜,好像距離戰爭如此之遠。”
“你覺得這個國家還有救嗎?”布蘭多回過頭,看著少女姣好的側臉。
“我不知道,但我會和它同生共死。”
“這是你在王立學院學到的么?”
“有一些。但我覺得這些感情本來就潛藏在我心中,只是我以前無法看明白,布蘭多,其實我要謝謝你,是你讓我下定決心前往王立軍事學院。現在我已經知道,這是我一生當中最寶貴的經歷,我覺得——它或許已經改變了我的一生。”芙雷婭想了一下之后,認真地答道。
布蘭多笑了笑。
但心中的滋味卻難以言喻,最終還是走到了這一步啊;那個未來的女武神如今就坐在自己的身邊了,她已經認清了自己的本心,她生來就是那樣的人,像是太陽,要燃盡最后一絲光芒的。布蘭多曾經希望自己不會改變這個少女未來的路,但到了今天,他卻覺得過去那個平平淡淡的芙雷婭或許才是她自己。
這個腐朽的王國究竟改變了誰,戰爭又改變了誰。
布蘭多游戲的心思淡了一些,他忽然從另一方面感受到了這個世界的聲音,對于每個人來說,歷史與未來就像是一種經久不變的命運。它如此沉重,讓人背負上諸如信仰與榮耀這樣的賭注,賭上一生來改變這一切。
“你覺得公主殿如何?”布蘭多又問道。
芙雷婭沒答話,而是反問:“布蘭多,你能告訴我嗎?你是怎么知道公主殿下會從埃魯因的王公貴族之中脫穎而出的?”
“這么說來,你認可公主殿下的理念咯?”
“狡猾,可是我先問的。”芙雷婭瞪著布蘭多,生氣地問道:“布蘭多,你是不是王黨的成員?”
布蘭多一愣,心中卻是感嘆,這個來自布契鄉下的少女已經長大了。雖然依舊還是那個芙雷婭,但畢竟有了更多的見識,竟然連王黨都知道了。不過他搖了搖頭:“你知道的,我是高地騎士,高地騎士一向與王黨沒有什么來往的。”
少女微微一怔,這才點了點頭。她記得以前布蘭多也是這么和她說話,但那個時候她根本不了解他口中那些‘王黨’、‘高地騎士’、‘高塔巫師’是什么意思,說起來芙雷婭就感到有些臉紅,那時候她還傻傻地認為布蘭多是貴族老爺呢。
雖然這可惡的家伙確實是貴族子弟。
一時間兩人都陷入了回憶之中。
記起了布契的星空,記起了死在尸巫手上的喬森,記起了那條山道,記起了黃金樹,記起了里登堡的監獄,記起了在夜色之下的戰斗與燃燒的城池。命運就像是一條奇妙的線,因為某個點的改變,從而發生了令兩人都無法想象的轉折。
良久,芙雷婭才問道:“羅曼還好吧,你沒欺負她吧?”
“她不欺負我就好得很了。”布蘭多懶洋洋地答道。
少女忍不住笑了,好像的確是如此。
然后她說道:“公主殿下想見你一面,布蘭多。”
“恩。”
布蘭多收起玩笑的心態,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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