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中了還是沒中!”
“你問俺,俺去問誰,俺只看見那邊都亂作一堆了!”
“嘿,那一撥出城迎戰的死士真是好樣的,要不是他們制造了那時機,咱們也未必有剛剛齊射的機會!都是大好男兒,要是能活著回來就好了!”
“那幾乎是必死的勾當,怎么可能活下來,不過他們都是好漢!”
“都別嗦了,趕緊先裝好火藥預備著!”看到兩個火銃手在那兒竊竊私語,周百齡沒好氣地在他們頸后一人賞了一記,旋即怒喝了一聲,這才轉頭對張越咧嘴一笑,“這次新造的神槍好使是好使,就是力道太大,我這幾個都是從神機營組建開始就進來的老兵了,結果肯定有好幾箭落了空!這射得遠固然是好事,可對人眼力的要求也太高了!”
張越極目遠眺,見那一具攻城車已經爛得不成樣子,他不由對那隊冒死出擊的騎兵大生欽敬,心中也舒了一口大氣,緊攥的拳頭不知不覺放開了,“如果不是這一次有神機營的精銳隨行,恐怕我就是帶了這些東西也用不上。(pm)畢竟是頭一回用,雖然看不清射中了誰,但要是像你說的這箭鏃上都淬了劇毒,那么中箭的人必無幸理,總算是有些成果…”
一個果字還未出口,城頭然傳來了響亮的歡呼聲。張越連忙抬起頭,當即就看到那原本密密麻麻涌上來的攻城隊伍猶如潮水一般的往后退去。在微微一愣之后,他頓時醒悟到剛剛恐怕真的是撂倒了什么大人物禁大喜過望,但了一下嘴角卻愣是笑不出來。
退兵了!這看來仿佛隨時能淹沒興和的攻勢結束了!
雪后的太陽原本綿軟力,然而這會兒所有站在太陽底下的人卻都覺得那陽光曬在身上異常溫暖。城頭上的刀牌手們丟下了一直緊握在手不敢放下的盾牌,堡中被替換下來的銃兵們則是欣喜地摩挲著手中的火鐃,一坐在地上的弓箭手們則是使勁揉搓酸痛的胳膊…唯一相同的是,所有人臉上都掛著劫后余生的笑意。
從墻的樓梯上下來的時候,張越仍然是感到兩條腿像灌了鉛似的。王喚果然是說到做到,最初不由分說把他趕到了箭樓里頭,說是文官不需要和武官一樣上陣拼殺。可眼看情況越來越糟,這位老都帥就立刻二話不說把他拉了出來坐鎮自己匆匆去找鄭平原商議。由于那會兒周百齡在下頭訓練那些菜鳥火銃手這個當時官階最高的人不得不硬著頭皮負起責任。除了直面那刀林箭雨之外,還得面對那種撲面而來的沉重壓力。
好在終于是撐住了!
興和堡地土墻大多只有三丈來高。前交戰最激烈地時候。不少韃子都上了城墻。好幾處墻頭垛口都幾乎是血肉填出來地密集地箭雨更是殺傷不小。此時此刻在堡中一路走去。張越就看到幾個隊長正在統計死傷看到一具具已經變得冰冷地尸體。他不知道有多少人是昨天見過說過話地。但在經過那片菜地地時候。他卻看到那個中年軍戶正伏在一具尸體上痛哭失聲。到了最后。他不得不加緊腳步。心里黯然得緊。
“鄭千戶這是在做什么?”
“小張大人。你可知道王都帥哪兒去了找來找去就是找不到人!”
到了東門。他恰好看到鄭平原正對著幾個軍戶脾氣禁有些奇怪。開口一問卻被其反問了一個莫名其妙地問題是便皺了皺眉:“先 帥不是去找你商量如何防衛了么?之后我聽說他在下士預備出城毀掉那具攻城車。眼下人總在這興和堡里頭怎么會找不到?”
本還以為張越至少知道點什么,此時見張越面上那迷惑的模樣不像是裝出來的,鄭平原頓時心里咯噔一下,原本隱隱約約的那點風聲一下子在腦海中翻江倒海不可收拾。強忍驚懼,他就向張越拱了拱手,正預備再去好好找找,旁邊一個軍士忽然訥訥出了聲。
“之前西門大開的時候,我好像看到王都帥也在那隊騎兵里頭,只是裝扮似乎不同。”
聽了這簡簡單單一句話,周遭所有人齊齊大吃一驚。張越是完全沒想到,鄭平原是想到了卻不敢相信,其他人也是各有各的驚詫各有各的不解。率先反應過來的張越立刻走上前去,細細詢問了兩句就確定此人只是遠遠看到一眼并不分明,但即便如此,鄭平原既然找遍了整個興和堡都找不到人,那事情就有七八分準了。
鄭平原的心完完全全地亂了,他當初在宣府的時候見慣了那些嫉賢妒能剛自用的上司,起頭還認為王喚固執己見也是一心想立功,這會兒再也不會這樣想。
攻城車是毀了,但要是真的是王喚率死士出擊,此行絕對是兇多吉少。聽說西墻那邊用神槍射中了韃子中的要緊人物,如果又是王喚親自上陣毀了攻城車,他這個千戶究竟在干什么?
“老都帥這是何苦…要上也該是我,他怎么一聲不吭就做這樣危險的勾當!該死,我真是該死…我早該想到的,他和那些貪生怕死的家伙同,不會只讓別人赴死…”
眼看鄭平原喃喃自語失魂落魄,張越著實忍不住了,當即上前一步沉聲說道:“眼下不是提什么該死不該死的時候,鄭千戶不要忘記自己的職責!既然這次是阿魯臺大軍來攻,如今只有兩種可能。一是攻城車毀了,而且剛剛的神槍射中的乃是韃靼的重要人物,此人一死這支軍隊就自然而然退去了;二是此人雖很重要,但卻并不是軍隊的腦,敵寇有不得不拿下興和的理由。如今暫退,但很快就會卷土重來。雖說我很希望是第一種可能,但更得防備第二種!如果之前真是王都帥率兵出擊,那么他必定絕不希望這興和堡有半點閃失!”
陡然之間從那種渾渾噩噩的情緒中回過神,鄭平原立刻醒悟到了事情還沒完,韃子是否就此退走還是沒準的事。咬咬牙把王喚的生死暫時丟在腦后,他便開口說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只能拜托小張大人了。還是我東你西,一應軍馬你我各一半。都已經到了這個份上,就算拼上一切也不能讓興和丟了。”
傍晚,當興和堡剛剛收拾完殘局在夕陽的余暉中復活之時,一陣比之前歷次示警更加急促的鐘聲忽然響徹全堡。聽到鐘聲的那一瞬間,張越不由得抬頭望了望天。亂軍之中神槍建功,他的運氣固然不錯,但如今看來運氣已經用完了!
ps:對不起,今天只有這兩千了…家里來了十幾位客人,吃了兩頓飯,從早上一直到晚上九點多才走,鬧騰得一個字都沒法寫,于是只能緊趕慢趕出了這兩千。新年第一天就搞成這樣,實在對不起,鞠躬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