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連載,大坑慎入)
個多月來,總想寫點什么。特別是目睹了澳洲媒體一而再,再而三的對中國造謠污蔑,而國內的精英們還一廂情愿地大談西方世界美好的時候。更想把自己三年多來移民生活見聞總結一下。我知道,很多已經出國或正在謀求出國的兄弟們未必愿意看。但留下這些文字,至少能讓我自己保持清醒。
出國前我眼中的澳洲,美麗得如頭頂上的滿月,神秘,明亮,遙遠。
三年來,我卻目睹了月亮的背面,知道其陰冷與黑暗。
一為什么離開?--我們是沒有窩的飛鳥 上大學時,最感動的一部電影是《阿甘正傳。看到珍妮拉著阿甘跪在莊稼地里,像上帝祈禱,請求萬能的主將自己變成一只飛鳥,飛得越遠越好,越遠越好。背景則是其粗暴的父親,破舊的木屋,感同身受,落淚不已。
作為一個七十年代出生于邊遠地區,記憶中永遠無法抹去童年時貧困的人,我的命運只有遠遁。我不知道多少人和我有同樣的經歷,但我的高中同學,凡能僥幸通過1:7的錄取率考上大學者,三分之二離開了本省。我的大學同學,凡來自縣級以下城市者,畢業時全部選擇了北京、上海等幾個國內有限的大城市。公元2000年夏天,我回故鄉赤峰,遇到畢業后回到當地的同學,他已經下崗,正為生計和孩子的幼兒班費用而發愁。不到三十歲的人,看上去卻好像已經四十多。同學聚會時,大伙不約而同提起高中時班主任的勸告,“你們能考上大學,一定考外省,考重點,千萬不要再回來!”
“走得越遠越好,千萬不要回來!”這不是詛咒,而是發自內心的祝福。背負著這個祝福,1991年我考入了南京一所高校,激動莫名。同時,一個文科班校友考入了廣州中山大學,其家大擺酒宴。
走得越遠越好,因為留在故鄉只有貧困。這背后是一個駭人的數字,內蒙古的一個市,年產值不如江浙一個縣。國家對內蒙古的一個市的投入,在九十年代,不夠北京修一座西直門橋。北京市下崗職工的生活救濟,超過內蒙古小縣城的在崗職工收入。
我離開了,懵懵懂懂,在長輩的祝福中飛走。在南京讀完大學,第一次領略到外邊世界的繁華。畢業后來到北京,發覺北京比南京更大,生活更安穩。
外面的世界永遠比自己的故鄉好,在國內的生活經驗讓我和許多同齡人堅信此定律。大四時,有人開始考GRE,托福,謀求去更遠的地方。
“我要去美國!這輩子不再回來!”一位新疆來的同學如是說。他父母于六十年代去新疆支援國家建設,父親死于那場驚世浩劫,母親是一個國營農場的職員,馬上面臨內退。
“不管去哪!”一位比我大了十二歲,在首鋼工作的學長為了移民,跑遍了幾乎北京所有駐外大使館,從英國到印度,甚至非洲某個兵禍連綿的小國。
外邊的世界永遠是明亮和美麗的,人生的經驗和報刊上出國旅游者長篇累牘的描述共同塑造了一個天堂般的世界,沒有欺詐,沒有弄權舞弊,良好的社會福利,人和人之間永遠彬彬有禮......
一位去澳洲生活了三個星期的朋友回來,從此立志移民,不屈不撓。“就是死,我也要死在澳大利亞的陽光下!”她信誓旦旦的話,聽起來令人不寒而栗。
一位某大的女碩士通過網絡交友,如愿嫁給了一名老外。全系嘩然,第二天,大半女生都成了該交友網站的成員,趨之若騖。
以上不是笑話,全是我親眼或親耳聽到的事實。
我們像一群不知疲倦的飛鳥,只想這奔向遠方,對自己留在背后的窩,雖然留戀,卻絕不敢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