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說這話就客氣了,今兒這事還得多謝你呢,這玩意你喜歡就留著吧,別提什么錢不錢的,我才找人看過,這些家里傳下來的物件,也就是雕工好點,用料什么的都是一般,也就值個幾百塊錢,不算什么好東西,大哥你就別和我客氣了。”
那個攤主一聽莊睿要買,連忙擺了擺手,那個二鬼子翻譯剛點了4000塊錢給他,這數目也夠他擺倆月攤的了,說什么都不肯再要莊睿的錢了,他以前也曾經懷疑過,家里留下來的這些根雕作品,會不會是什么好東西,前幾天還專門帶了幾個,去這個市場里面找專門玩雜項的老人給鑒定過一次。
那位專家給出的鑒定結果讓他很沮喪,這些東西里面年代最早的,也不過就是民國時期的作品,并且用料很一般,都是些水曲柳、松木樹根之類的,算不上是古玩,收藏價值不大,得到這個結論之后,以前沒舍得賣的這幾個老根雕,他干脆今天都拿到攤上去擺著賣了,只是他并不知道,莊睿手中的這個彌勒佛根雕,恰巧正是他沒有拿去鑒定的一個。
在現代社會中,紫檀已經是極其少見的珍稀樹種了,這個年輕人雖然秉承了祖上的根雕技藝,但是對于紫檀木,他卻從未見過,就是論到他爺爺那一輩,也是沒有見過,所以沒有意識到自己祖上,居然還留有這種好物件。
看到這小伙子說什么都不肯收錢,莊睿卻也不肯占他的這個便宜,自己憑眼力撿漏,那是自己的本事,但無故接受別人的饋贈,這就有違他做人的原則了,莊母從小就教育他,占小便宜吃大虧,殊不知在這世上,那些做傳銷被騙的,做生意被騙的,大多都是一些心存僥幸,想以小博大的人,卻忘記了“天上不會掉餡餅”這句話。
而那些騙子也是把握住了這些人的心理,就像是彭城古玩市場里大雄等人,如果莊睿沒有眼中靈氣。而又稍懂鄭板橋風格的話,看到那幅畫之后,也難保他不動心。
“這里剩下的,都是你的作品吧?”
莊睿指著年輕人手里提著的一個竹藤箱子問道,他心里想出了一個主意。
那個攤主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嘿嘿,我這手藝比起家里的老人,就差的遠了,大哥你看看。”
莊睿有些好笑,這個年輕人也忒實誠了點,張嘴就說自己東西不好,哪有這樣做生意的,怪不得他擺了這么久的攤,這件紫檀佛雕居然沒有被人看上,莊睿卻不知道這根雕是今天第一次拿出來賣,否則的話,市場里面來來往往那么多人,還能輪到他來撿這個漏啊。
“現在會這手藝的人不多了,都圖省事,直接去工藝品廠里買,像我做這么一個活,首先要在心里反復揣摩,選擇形象的樹根確定造型,然后要經過陰干、吹烤、油浸、上蠟、刨光等好幾道工序,才能出這么一個物件,雖然價格高了一些,可是要比那些工廠出來的耐久多了。”
年輕人說著從箱子里拿出了一個根雕,遞給了莊睿,看到有人欣賞自己的作品,心里也是很高興,在旁邊給莊睿介紹著。
莊睿接過一看,這幾個根雕作品都是巴掌大小,雕的是十二生肖中的猴子偷桃,大大的壽桃之上攀爬著一只靈動可愛的小黃毛猴,欲將壽桃搬走,大壽桃小猴子的強烈對比,顯得整幅畫面的情趣盎然,雕刻的惟妙惟肖,外觀光滑細膩,手感極好。
根雕作品的特點就是“七分天成,三分雕琢,天然成趣”,而這件作品從選材到構思再到雕工,都是極為出色的,莊睿心道這小伙子看起來比自己還小上幾歲,這手上的功夫活可是不差。
“這樣的作品,你賣多少錢一個?”莊睿把玩著手中的猴雕,出言問道。
“這東西三五天的就做出來了,也就是賣個一兩百吧,就這價還都很不好賣,別人老是拿了去和那些機器做出來的相比較。”
年輕的攤主有些憤慨,但是卻又無可奈何,在某種意義上,現代化的一些技術,已經逐漸的將一些手工從業者淘汰掉了。
“你這里一共還有多少個?有沒有十二生肖一套呢?”
莊睿還真是喜歡上了這些根雕,這些物件不管是送人,還是擺在家里作為裝飾,都是很合適的,等自己回中海的時候,倒是不妨給老大也送上幾個。
“有,有一套,還有幾個零散的,一共還有十九個。”
這年輕人雖然很實誠,但不是傻,聽到莊睿的問話之后,也明白了他的意思,這么多東西要是讓他送的話,那他可真是舍不得了,是以也沒有再說什么喜歡你拿去之類的話了。
“這樣吧,你的這些根雕我挺喜歡的,這十九個再加上這個彌勒佛根雕,我都要了,加起來我給你五千塊錢,你看行不?”
莊睿這倒不是在充大款,只是感覺這人挺實誠,給五千塊錢的價格,也是有著補償一下他的意思,單是那個紫檀彌勒佛把件,恐怕都要是五千塊錢的幾十倍了,這也不能說莊睿虛偽,畢竟這是考究眼力的活,莊睿這做法,任誰也不能說出個“不”字來。
“大哥,不用這么多,你看今天幫了我這么大的忙,我怎么能收你這么多錢呢,”
這年輕人聽到莊睿的話后,有些意外,手足無措的說道,他賣的這些東西,只是在做工上比較耗費時間,本錢倒是不用幾個,加起來也就是百十塊錢的材料錢,他平時生意好的時候,也不過一天賣就出三四個,現在聽到莊睿要將之包圓,這對于他來說算是筆大生意了。
“就這樣吧,我看你這些根雕的做工都很精細,我拿回去放到朋友店里賣賣看,要是有銷路的話,以后我再來合肥找你進貨。”
莊睿沒有明言這些根雕的去向,倒是找了一個借口寬慰了下這攤主,只是他在心里很無恥的表揚了一下自己:“別人買東西都把價往低了講,哥們兩次都是硬給人塞錢,這是多么高尚的品質啊。”
不等這年輕人再推讓,莊睿直接從夾克口袋里掏出了劉川塞給他的那疊錢,數了五千塊出來,遞了過去,說道:“把這個竹藤箱子也給我吧,要不然我還真沒法拿。”
那小伙子接著莊睿遞過來的五千塊錢,再摸摸兜里剛剛那二鬼子翻譯賠的四千塊,攤子被砸反倒賺了近萬塊錢,小伙子站在那里有點不知所措了,聽到莊睿的話后,連忙將箱子打開,把那個紫檀彌勒佛把件和猴子偷桃都裝了進去,恭恭敬敬的交給了莊睿。
這箱子編織的很精致,蓋子上有個把手,邊沿有兩個鼻扣,將之扣上之后,就可以拎在手上了。
“大哥,這是我家里的電話號碼,以后你來合肥,就給我打電話吧。”
那年輕人借了管理處的紙筆,把自己的名字和家里電話都寫在了上面,遞過了莊睿。
“曾明藝?好,你這個朋友我交了,下次來合肥一定叨擾你,只是我暫居中海,卻是沒有聯系方式,以后安穩下來了我打電話再告訴你吧,行了,這里也用不上我了,王主任,我就先告辭了。”
莊睿接過紙條,貼身放好之后,對曾明藝和管理處的王主任說道,那二鬼子翻譯已經是徹底認栽了,而王主任用他那半吊子英語和老外也挺談的來的,這事應該沒有什么反復了,莊睿看看表,已經將近下午四點了,于是就出言向二人告辭。
王主任對莊睿印象也挺好的,站起身來將他送出門外才轉身回去,莊睿拎著個竹箱,也沒有心思再閑逛了,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撥通了劉川所住賓館的總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