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君倒是知道莊睿的工作,在她想來,典當行和古玩打交道的機會一定很多,說不定就有門路,當下也不再堅持了,等弟弟把兩個物件用報紙包裹了好幾層之后,跟著莊睿走出了古玩市場。
在城隍廟古玩市場里面,也有幾家不錯的酒樓,只是今天是周末,游客比較多,莊睿問了兩家,都沒有包廂,干脆走出了城隍廟,開車帶著幾人去到南京路旁邊的一個五星級酒店里。
宋星君對莊睿的變化有些吃驚,在她印象里,莊睿是個有些靦腆的大男孩,她也見過莊睿的母親和姐姐,從她們的穿著談吐來看,并不像是多有錢的人家,現在見到莊睿開著車,并且顯露出來的那股自信,讓宋星君都有些懷疑自己是否認錯了人。
“宋護士,你們隨便坐,苗格格就不用客氣了,今兒能請到兩位美女吃飯,那也是給咱面子不是。”
進到酒店的包廂之后,莊睿連聲招呼眾人坐下,并隨手把菜單遞給了苗菲菲和宋星君。
“我要一個魚翅燕窩羹,再來一條刀魚吧,春潮迷霧出刀魚,這月份吃剛好,對了,燕窩羹要兩份,給這位小姐也來一份。”苗菲菲倒是一點都不客氣,拿著菜單就點了起來。
“不…別,別,隨便點幾個菜就行了。”宋星君聽到苗菲菲的話后,連連擺手,她雖然不知道那魚翅燕窩羹的價格,不過只聽這名字,想必也不會便宜了。
“沒事,燕窩羹美容的,那小氣鬼要是不請客,這頓就我來請。”
苗菲菲的話說的莊睿是哭笑不得,我這也沒說不請啊,再說了,就憑你那小警察的工資,吃得起這里嘛,還不是一啃老族,不過這話莊睿只敢在心里想想。
宋歡好像沒有來過這么高檔的酒店,進來之后就左右打量著,當然,懷里還是緊緊抱著他那兩件寶貝。
幾人坐定之后,莊睿問起宋星君才知道,原來她的父母都是中海的普通工人,父親已經退休了,前不久檢查出來患了胃癌,這才一個多月的時間,光是治療費用,就花去八九萬塊錢,幾乎將家里的積蓄全花光了,這也是沒有辦法,宋歡才把家中祖傳的這兩個物件偷出來準備變賣掉的。
宋歡是和莊睿坐在一起的,坐下之后盯著苗菲菲看了一會,又看看自己的姐姐,最后碰了碰莊睿的胳膊,小聲問道:“莊大哥,你和我姐姐,真的是在醫院認識的?那我姐剛才是怎么回事?明明認識你,還裝著不認識的樣子。”
“我那會是眼睛受傷,包扎的時候,臉部被遮住了一大半,可能你姐姐剛才沒認出我來吧,我不也是聽到你姐姐的聲音,才認出來的嘛。”莊睿的答案讓宋歡比較滿意,小心的把報紙包著的兩件古玩放在身邊的桌子上。
看到宋歡小心的樣子,莊睿笑了笑,要是換做他自己,恐怕會更加小心,其實就在莊睿把那個雞缸杯遞還給宋歡的時候,他已經用眼中靈氣看過了,這的確是一件有年份的老物件,并且從杯中所蘊含的紫色靈氣來看,極有可能就是在自明朝之后,各個時期都鼎鼎大名的成化斗彩雞缸杯。
要說起成化斗彩,那就要先介紹一下明朝成化年之前的歷史了,在明朝有位很有名氣的皇帝,就是明英宗朱祁鎮,雖然年號里面有英明二字,不過九歲即位的朱祁鎮,卻是個十足昏庸之主。
朱祁鎮即位之后,隨著仁宣朝重臣“三楊”的相繼去世與引退,加之后宮宦官勢力的急劇上升,朝廷的政治日趨腐敗,著名的大太監王振就是正統朝宦官專政的代表人物,英宗對他言聽計從,他也依仗皇帝的威嚴排除異己,樹立朋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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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元朝在漠北的勢力已經一分為二,瓦剌與韃靼,兩個部落互相征伐,到了英宗朝,瓦剌強大了起來,并不斷騷擾明朝的北邊,瓦剌部當時的實權掌握在太師也先的手里,他經常派人以向朝廷進貢為名,騙取賞賜。
因為當時明朝對進貢國家的使者,無論貢品如何,總要有非常豐厚的賞賜,而且是按人頭派發,也先也是看中了這一點,派出的使臣不斷增加,最后竟加到3000多人。
王振對此忍無可忍,下令減少賞賜,也先以此為名對明朝發動戰爭,英宗當時年少氣盛,想御駕親征,王振也想耀武揚威,名留青史,于是極力攛掇英宗親征,但是由于當時明庭的主力都在外地作戰,一時難以調回,因此朝中大臣都勸阻英宗不要親征,但最后還是沒有改變英宗的態度,于是從京師附近臨時拼湊了50萬大軍,在英宗的指揮下浩浩蕩蕩開始親征。
由于連天大雨,加之糧餉接濟不上,軍隊的士氣非常低下,行到大同附近,看見被也先殺的尸橫遍野明軍尸體,英宗和王振都動搖了,于是決定撤軍。但是王振的老家在蔚州,離大同非常近,于是他決定大軍繞道蔚州撤退。王振的提議立即遭到群臣們的反對,認為這樣會耽誤撤退的時機,但是王振哪里聽得進去,加上英宗也希望給王振衣錦還鄉的機會,于是大軍開始朝蔚州方向移動。
這時王振又心血來潮,怕大軍經過會踩壞家鄉的莊稼,自己就會背上罵名,于是建議按原路撤軍,就這樣寶貴的時間被耽誤了。當大軍行到懷來附近時,由于輜重還沒有趕到,于是王振下令原地駐扎等待。
如果這時英宗能夠進懷來城駐守,那么歷史將被改寫,不過歷史就是歷史,沒有那么多的假設,就在懷來城外的土木堡,明軍被也先軍趕上,并包圍。也先切斷了明軍的水源,明軍被困死地。也先假意議和,趁明軍不備,發動總攻。明軍全軍覆沒,英宗被俘,王振被明將樊忠殺死,英國公張輔、兵部尚書鄺野等大臣戰死。這就是著名的土木之變。英宗也開始了他一年的北狩生活。
從那時起,明王朝就開始走向了沒落。
莊睿最初知道這段歷史,其實還是從梁羽生寫的那本武俠小說《萍蹤俠影錄》里面得知的,當時就是以英宗被俘的歷史事件為大背景的。
英宗被俘之后,北京的明朝眾大臣為穩定人心,在于謙的領頭下,立英宗之弟朱祁鈺為帝,為明景帝,后英宗被瓦剌釋放后,被景帝囚禁與北京八年,1457年,朱祁鎮趁景帝病危發動“奪門之變”,再次即位,改元天順。
而成化帝明憲宗朱見深,就是明英宗朱祁鎮的大兒子,在朱祁鎮復辟之后,他也被重新立為太子,18歲的朱見深繼承了父親的皇位,開始了他23年的統治,年號成化。
朱見深不像他父親那樣富有激情,喜歡冒險,他的性格安靜、謹慎、寬和,信任大臣,都說大亂之后必有大治,終成化一朝,除了南方廣西的瑤族叛亂、荊襄鄖陽山區的流民以外,政局基本上比較平穩,所以,明朝人稱成化太平盛世。
由于政局穩定,成化年間的工藝品制作也達到了頂峰,斗彩瓷器就是成化時期的杰作,是成化朝為豐富彩瓷品種而做出的一大貢獻,成化斗彩是以青花作紋飾的輪廓線,或作局部圖案再填彩色,經低溫二次燒成。
莊睿知道,成化斗彩其彩色透明鮮亮,尤其紅彩,鮮艷耀目,后仿者難及,黃彩變化多端,綠彩有深淺之分,紫色多如熟葡萄的黑紫或茄皮的淺紫,特殊的是姹紫,色如赤鐵,表面干澀無光,上面這幾點都可作為識別成化斗彩的特殊依據。
而宋歡手里的那個,如果莊睿自認沒有看錯的話,應該就是真品成化斗彩雞缸杯了,這種物件流傳到民間的極少,即使那杯子有所破損,其價格也是莊睿難以估量的。
“宋護士,我要是沒看錯的話,你那個雞缸杯,應該就是成化斗彩雞缸杯,這東西1999年在香港蘇富比拍賣會上,是以2917萬港元的天價成交的,你們這只雖然破損了一些,不過只賣三十萬的價格,還是低了。”
莊睿在心中想了一下,還是把自己的見解說了出來,這要是換一個人,莊睿說不定馬上就掏出三十萬把這雞缸杯給買下來,不過自從莊睿上次無意中看到宋星君的胸部之后,對這位照顧了他十幾天的女護士,心里著實有些愧疚,也就沒想著占這個便宜。
“這個就是成化斗彩雞缸杯啊?我知道這東西,價格是挺貴的,小莊子不錯,沒有乘人之危…”苗菲菲似乎聽說過雞缸杯的名頭,聞言之后,立刻將目光投射到那包裹成團的報紙上了。
莊睿這番話說出去之后,宋星君和宋歡二人,卻都呆住了,這姐弟兩人沒有想到這杯子會如此值錢,當然,莊睿說的是品相完好的成化斗彩雞缸杯,至于這只價值幾何,莊睿也是心中沒底,不過想必要比三十萬高出一些的。
“苗格格,您是怎么知道這成化斗彩雞缸杯的?”
剛才苗菲菲也把這雞缸杯拿在手里把玩了一會,沒見她認出來,現在居然說聽說過,莊睿不由得有些奇怪,他現在也算是清楚了,苗菲菲整個就是一古玩小白。
“哦,我在北京聽朋友說的,今年北京那邊拍一個電視劇,就是以古玩為背景的,里面有幾個道具,是我的朋友提供的,就有這只成化斗彩雞缸杯,聽他說價值三四千萬呢,嘻嘻,當時還發生很多好玩的故事呢。”
莊睿聞言不由翻了個白眼,敢情這大小姐的古玩知識,都是從故事里聽來的。
“菲菲姐,有什么故事啊?說給我們聽聽。”
宋星君這會和苗菲菲打的火熱,在莊睿愣神這一會,居然就姐妹相稱了,不過想想苗菲菲的性格,倒是可以理解。
“我朋友說,他這這幾件古玩“友情出演”的風頭,幾乎蓋過了“皇阿瑪”張鐵林、“警察局長”李誠儒和“田教授”李立群三位主演。
這幾件古玩每次出場,都由專門的兩位道具師傅護送,其他的工作人員也屏息凝神地自覺回避,那個道具師傅說,每次都得小心翼翼,輕拿輕放,他都快得心臟病了 關于“古玩性心臟病”,劇組里還流傳著一件趣事,扮演古玩店老板的葛存壯,就曾經和這個珍貴的成化斗彩雞缸杯,有一場“對手戲”,當時葛老爺子還不知道這個只有2寸高的小杯子是價值連城的真古董,拿在手里翻來覆去地研究:“這個小杯子能值多少錢呀?”
曾真正玩過古玩的李誠儒一本正經地告訴他:“葛老師,這杯子的拍賣價是3000萬元人民幣。”葛老爺子當時手就一哆嗦,趕緊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據說這條戲過了之后,老爺子背地里連吃了好幾顆速效救心丸。
嗯,這個電視劇好像還沒有開始播放,估計要到六七月份吧,到時候你們就能看到了。”
苗菲菲的話讓宋歡又把放在桌子邊上的那兩個物件,往桌子中間推了推,想必是怕自己不小心給碰到地上去了。
莊睿聽到苗菲菲的話后,卻是在心里想著:“等這電視劇播出以后,恐怕要在全國掀起收藏熱了,再想淘寶撿漏,機會就更加少了。”這還幾個月的時間,莊睿甚至都想辭職不干了,多跑幾個城市的古玩市場,先去大賺一筆再說。
莊睿猜想的沒錯,那電視劇上映之后,的確是風靡大江南北,一時間是全民都關注起古玩收藏這個行當來了,就連一些農村老太太拿著個喂豬的陶瓷臉盆,也坐個幾十公里的汽車,跑到縣城去找專家鑒定,那之后發生的此類事情那是舉不勝舉。
“莊大哥,那你看我們這個東西怎么辦,賣是肯定要賣的,你能幫我們找個買家嗎?”
宋歡雖然沖動了一點,不過腦袋瓜還是很聰明的,從莊睿和苗菲菲對這雞缸杯的描述中,他知道莊睿沒有欺騙自己的意思,于是就想拜托莊睿幫他們給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