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山。寶禪道人一聲怒斥,施展出昆侖派御劍術的最高妙訣,那道金光同時分裂成上千道百多丈長的金虹,朝著天空那一片光幕迎了上去。寶光道人等也是同時出聲,駕馭著劍光配合著寶禪道人,迎向了那當頭落下的光幕。‘當啷’的巨響聲中,那上千柄飛劍所化的光幕中連連炸出了一團團的光雨,數十柄質地不甚的飛劍被寶禪等人一舉絞碎。
可是畢竟是數百道人同時出手,饒是寶禪他們功力超絕,也無法同時抵擋這么多人的攻擊,更何況其中還有虎力大仙、龍力大仙等幾個超級高手渾水摸魚呢?就看到那一蓬金光被壓制得越來越小,越來越黯淡無光,巨大的光幕慢慢的降了下去,眼看得就要把寶禪道人他們給包裹在里面,絞成粉碎。可是雙方所用飛劍的質地差距也顯露出來了,那七彩光幕中不斷的有飛劍被震碎,飄落了下來。
虎力大仙氣得哇哇亂叫,他們可是好不容易,才給游仙觀門下六成的弟子配置了飛劍的。這些飛劍有些是搶來的,有些是自己煉制的,質地都不怎地,可是畢竟也是飛劍啊。如今被昆侖派的六道金光一絞,眼看得就有四五十柄飛劍被毀壞,他能不心疼么?當下他和龍力大仙聯手,兩人飛上了天空,施展五行禁制之術,調動了峨嵋山四周的天地元力,用五行生克之法把六人困在了里面。
無數巨大的青木成第一波朝著寶禪他們轟了過去,那些木值還在空中相互撞擊的時候,就從中迸發了真火出來。然后火中出金,無數飛刀亂射,那飛刀剛剛飛近寶禪等人的身體,就蒙上了一層濃濃的寒氣,無數寒冰劈頭蓋臉的打了下來。而他們所立足之處,那地面也突然張開了大大的裂口,無數巨石帶著尖銳的巖突,朝著他們噴射了過去。
壓力大增,寶禪道人六人一陣的手忙腳亂。他們只能分出了三人,用劍光護住了自己的身體,去抵擋這強橫的五行禁制。各色光芒胡亂的閃動開來,他們發出的金光益發黯淡,發出了‘當當’的悲鳴聲,眼看得他們的劍光也就要被震碎了。幸好他們的反應夠快,眼看得事情不能善罷甘休,直接就飛出了幾件護身的法寶,把身體裹在了里面。
虎力大仙、龍力大仙看得自己門人的攻擊始終靠近不了六個道人的身體,不由得氣得哇哇亂叫。兩個匪首心恨之下,顧不得什么好歹,就把他們學來的,‘周天寶菉’上威力最大的禁制施展了出來。兩人四只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五團彩光慢慢的朝著他們的手匯聚了過去,強大的靈力讓四周的空氣瘋狂的振蕩著,發出了刺耳的尖嘯聲。
紅、白、黃、青、黑,五個晶瑩透亮的光團相互環繞著急速的盤旋起來,‘嗤嗤’的破空聲讓人心神震顫,彷佛大禍就要降臨一般。虎力大仙、龍力大仙體內真元潮水一樣被抽了出去,融入了四周的五行元力中,不斷的把更多更強的元力融入那光球之中。兩人的手劇烈的顫抖起來,身上衣襟翻舞,一片片的布料被震成粉碎,隨風消散無蹤。
虎力大仙猛的吼叫起來:“五行潰散!”
龍力大仙也拼命的嚎叫著:“天地滅絕!”
兩人同時喝了一聲:“反五行禁潰齏天雷!”兩人噴出了一口鮮血,噴在了那五彩光球上,五個光球頓時融合在了一起,化為一個漆黑的,毫不反光的丈許大光球,帶著刺耳的尖嘯聲,朝著寶禪道人他們射了過去。同時,虎力大仙猛的嚎叫了一聲:“徒兒們,撤出劍光,用五行天雷揍他們這群狗娘養的老雜毛!”
游仙觀弟子齊聲應諾,整齊劃一的把劍光撤了回去,諸人圍成了一個圓圈,把寶禪他們包圍在了里面,然手同時抬起了手。數千道威力大小不一的五行天雷從這些游仙觀弟子手中脫手飛出,彷佛雨點一樣朝著寶禪他們砸了過去。‘嗡’的一聲巨響,那空中的‘潰齏天雷’把那數千道五行天雷吸了個干干凈凈,自己的體積也膨脹到了十丈大小,帶著一道刺目的黑色光芒,重重的砸在了寶禪他們的護身寶光上。
‘嗤啦’一聲,彷佛春天小溪中的薄冰破裂一樣,那黑色光球化為無數道黑色電流席卷了寶禪他們的身形。劍光迸裂,法寶粉碎,寶禪他們一聲慘哼,身體被壓得向地下陷了七八丈深,脆弱的眼看得就抵擋不住這天雷的可怕威力,就要連同元神一起被粉碎!
“無量壽佛!”一聲震天的道號從游仙下院中傳出,三道驚天金光從大門中飛射而來,正正的撞擊在了那一團黑光上。溫和的金光不容抵御的把那黑光消融化解,彷佛春風化凍一樣,眼看得那絲絲的黑光消散無蹤了。溫和的金光透入了寶禪道人他們的身體,抹平了他們的外傷,并且還順帶著調理了一下他們體內受到的振蕩,把那淤血以及經脈窒息之處都調理得通暢無比。
金光彷佛一個罩子一樣,把寶禪他們裹在了里面,從地下把他們拖了上來。寶禪他們正在欣喜自己大難不死的時候,卻看到游仙觀門口已經站定了三個面容俊朗的白衣道人。正中間的那道人淡然的笑著,長聲道:“門徒頑劣,六位道友受驚了。貧道游仙觀門下靈道人,這兩位是貧道的師弟月道人和蕭道人。六位道友里面請,本觀觀主有請哩。”
蕭龍子、邪月子瞇著眼睛看著寶禪道人他們,心里說不出是悲是喜,當年他們云游天下的時候,和這幾個昆侖派專門負責外務的道人也有過一面之交。可是如今,滄海變換,昆侖派還是昔曰的昆侖,一元宗卻不是當年的一元宗了。兩人默然無語,相識苦笑,同時側身讓開了正門,伸手肅客,請寶禪他們走了進去。
寶禪他們很狼狽,無奈的跟著靈光子走進了這游仙下院。還能怎地?他們的六柄飛劍,護身的法寶,被游仙觀數百門徒聯手毀得干干凈凈,雖然他們昆侖的道法精妙,這些法寶飛劍經過重新煉制后,還能繼續使用,可是靈氣大虧,很多妙用定然不如以前了,天知道還要用多少年的苦功,才能恢復今曰的水準。
可是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游仙觀的弟子令出行止,動作整齊劃一,簡直就有如一支軍隊一樣,這事情也給了寶禪他們極大的震撼。彷佛斗敗的公雞一樣,他們每個人都夾著幾片粉碎的飛劍、法寶的殘骸,把它們扔進了隨身的乾坤袋中,這才垂頭喪氣的走了進去。
靈光子回頭看了看虎力大仙、龍力大仙一眼,眼神掃了一下門口廣場上那一個深深的窟窿。虎力大仙他們會意,立刻召集門人弟子,去四周荒廢的山崖上采集土石,準備先把這大窟窿給填上了。龍力大仙更是低聲的咕噥著:“唔,這回可要在這廣場上弄幾個禁制出來,省得一打架就把廣場都打壞了,到時候還不是我們來修理么?”
靈光子、邪月子、蕭龍子三人帶著寶禪道人等往游仙下院大殿行去,一邊走,寶禪道人他們心里的寒意就慢慢的升了起來。青石甬道兩邊,正有曰常執勤的數十名游仙觀弟子近乎無所事事的站在那里,用冷漠近乎死寂的眼神看著寶禪他們。而寶禪道人他們都有數百年的年紀,經驗豐富,自然看得出來,這些游仙觀弟子行動舉止之間,根本就彷佛是一群軍人一樣,而眼里的殺意,更不是修道人所能擁有的。
一個非常怪異的念頭盤旋在他們腦海中:“難道游仙觀還想組織一支修道人組成的大軍不成?豈有此理,修道界,怎會需要這樣?”
大殿門口處,秦道子握著一柄紫金柄的拂塵,笑吟吟的朝著寶禪他們稽首:“無量壽佛,六位道友遠道而來辛苦了。唔,門徒頑劣,沒有傷到諸位道友吧?等下貧道一定重重的斥責他們,嘿嘿,一定重重的斥責啊!”秦道子皮笑肉不笑的嘿嘿了幾聲,拂塵一展,朝著大殿里面指到:“諸位道友請進,來人啊,上茶…嗯,上好茶!沒看到是昆侖派的高人么?用那種對付俗世官府的茶葉怎么行?”
寶禪他們無語,這游仙觀還真是‘實在’啊,真是夠‘勢利’的。寶禪稽首到:“觀主客氣了,不用太過煩擾,此番我等前來,還是…”
秦道子輕松的說到:“哦,六位道友的來意,貧道知曉得很清楚,不就是為了那六件被本觀門下收走的法寶么?”秦道子殲猾的看了看寶禪他們,冷笑到:“不過,那六件法寶過于貴重,貧道游仙觀,容不下這等重寶。所以,已經連夜派人把這六件法寶給送去了北平城,獻給當朝錦衣衛的大統領呂風呂大人了!”
秦道子攤開雙手,很無奈的說到:“所以,這六件法寶如今已經不在貧道手上了,無奈何呀!那呂大人,很是照顧我游仙觀的,每年我游仙觀有了什么奇珍異寶,希罕物事的,都要去送給他老人家鑒賞的。這等深具靈氣的法寶,最是得他老人家喜歡的。”秦道子干笑了幾聲,殷勤的說到:“不說這些事情,請,請,請,童兒,上茶,你們還在磨蹭什么?”
寶禪道人大驚,急問到:“什么?你,你,你把本門神器,居然送給了俗世間的官府官兒?秦道友,你,你,你這算什么呢?”寶禪道人他們心頭一陣的惱火,這秦道子不是故意的和他們為難么?原本還以為可以把六件神器給帶回昆侖的,誰知道,剛進門就吃鱉不提,如今法寶居然還被秦道子送人了。送給修道人還好,明奪暗取,他昆侖都能弄回來。可是送給的是官府的官兒,這下手之間,可就要考慮了。
氣煞,氣煞!這法寶落入了錦衣衛統領的手中,出動本門高手把它們收回,那就要被扣一個盜匪的賊名。若是向朱棣直接要求,要求朱棣下旨讓呂風交還這些法寶的話,那是沒有問題的,可是卻不是讓天下道門的同道恥笑么?昆侖派的法寶被人收走了,居然還要求俗世的皇帝下令才能拿回來,那他們昆侖數萬年的威名,也就一朝盡喪了。
寶禪他們面部神情頃刻萬變,說不出的那個難看。秦道子假惺惺的問到:“諸位道友,你們怎么了?看你們的臉色,可是有點不對呀!我游仙觀可是有很不錯的靈藥的,你們要是身體不適的話,何不試試我游仙觀秘制的‘龍虎丹’呢?”
寶禪道人沉默了好一陣子,回頭看了看幾個唯自己馬首是瞻的師弟,這才抬起頭來,沉聲說到:“秦觀主,這事情重大,我等只能返回昆侖,向師門長輩求一個說法了。嘿,好,很好,游仙觀果然是高手眾多,果然是手筆大方。我昆侖的六件神器,居然就這么送人了,很好,很好!”寶禪道人猛的轉身,喝了一聲:“走!”就和五個師弟大步的朝著觀門外行去。
秦道子嘴皮子抽動了幾下,皮笑肉不笑的叫嚷了起來:“哎呀,幾位道友,茶水都沒有喝一口,怎么就這么走了呢?童兒,還不快點上茶,請六位道友喝了茶再走啊!”頓了頓,秦道子有氣無力的罵咧起來:“你們這群懶貨,現在才去山下挑水?呀呔,氣死道爺我了,你們這等懶貨,該打,該打…昆侖的道友,還請慢走啊。”
寶禪道人頭都沒回,只是回過手來搖晃了幾下,示意一切大家心里有數,不用再羅嗦了。秦道子陰笑了一聲,突然鼓起了中氣,沉聲喝道:“還請六位道友回稟昆侖東西二宗掌門!我游仙觀不過是求一安身立命之所,這蜀山么,那是絕對不會還回來的。那六件神器,貧道卻也開出了條件,只要你昆侖大方一點,自然會完璧歸趙!三天之后,若是還不得你昆侖的回信,我游仙觀就把那六件神器下熔爐,參合其他的材料,煉制成飛劍了!”秦道子、邪月子、靈光子、蕭龍子同時笑了起來。
大袖一揮,秦道子腦海中浮現了一個極大神通的道法,一時姓起,笑道:“諸位道友,此去昆侖路途遙遠,貧道送你們一路吧!”他的大袖一揮,頓時無數金光平地而起,卷起了寶禪他們,化為一陣狂風消失得無影無蹤。
寶禪他們只感覺身體一輕,頓時渾身都被一股怪異的壓力束縛得動彈不得,只能昏昏沉沉的隨著一股狂風呼嘯而去。也不過是頃刻間的功夫,等得他們猛的腳踩實地清醒過來的時候,他們頓時目瞪口呆的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昆侖東宗山門的牌坊外了!秦道子袖子一抖,不僅把他們送出了萬里開外,還直接突破了昆侖派掩飾自己山門痕跡的幻陣,把他們送進了山門中來。
抬頭看看天色,掐指盤算了一陣,寶禪的臉色極其的難看起來:“一盞茶的時間,送我六人來此,我等居然沒有絲毫的反抗之力!這秦道子的道法,果然是高深莫測,怕是除了門戶中的幾位最年長的長老,整個昆侖派無人是他對手!”寶光他們也是神色大變,半天說不出話來。他們都是分神期以上的修為,自然知道如此耍弄六個分神期的人物,需要多么驚天動地的法力!
六人正站在牌坊外發呆,尋思著秦道子這等法力到底是何等功法的時候,一道金光雷霆萬鈞的從天邊飛了過來,氣勢洶洶的落在了牌坊下。六人定睛一看,正是滿臉氣惱的一真道人。寶禪連忙上去稽首到:“一真師伯,您回來了?您此番去打聽游仙觀的根底,可有端倪了么?”
一真道人詫異的看著滿臉狼狽的寶禪六人,卻也懶得問他此行的詳細情況,只是惡狠狠的搖搖頭,罵道:“游仙觀那群人,算什么修道人?一群地痞無賴,把那勾結官府,欺上瞞下的本事做了個十足!難怪他們得了什么峨嵋總道綱的職位,感情他們的香火錢,全部捐給那些朝廷中的官兒了…哼,你們六人的護身神器,怎么卻又到了那錦衣衛統領的手中?”
七人相顧無言,呆了半天,這才無奈的朝山門內行走過去。六件神器被奪,事關重大,可不能不向兩宗掌門稟明了。要知道,就算是昆侖,神器也不是說土旮旯一樣的不值錢的。寶禪他們也是因為坐鎮蜀山,為蜀山劍派做護法,這才在出門的時候得賜了這六件神器壯行色的呢。此番神器被奪,偏偏對方又是刺猬一般不容易下手的,只能稟告掌門,請兩宗掌門定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