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生在西方國家,也總是習慣于用西方人的眼光東方人處理這一類事情的方法可能還不太了解。”孫綱笑了笑,說道,“這些事情,我們的執政李老先生是最拿手的,我們就不必費心了。”
“我很想知道,你認為李鴻章先生會怎么做?”尤吉菲爾好奇地眨了眨美麗的藍眼睛,問道,
“我想他早就準備好了大號的釘耙,到時候會狠狠的打回去的。”孫綱胸有成繡地說道,“讓他和俄國人先談著吧,我們這里,繼續我們既定的安排。”
“釘又是在比喻什么?”紅美女笑著問道。
“貴國海軍公然在公海上攔截襲擊我國的軍艦,給我國海軍造成了重大的損失和人員傷亡。我代表我國政府向貴國提出嚴正交涉,限貴國在二十四小時內給予答復。”俄國公使格爾思面色陰沉地看著李鴻章,用低啞的聲音說道,“如果貴國不給出一個合理的答復,俄羅斯帝國將同華夏共和國處于交戰的狀態。”他一邊說著,一邊取出一份照會,遞給了李鴻章。
“公使先生這是在向我下最后通牒了,呵呵。”李鴻章微微一笑,接過了這份“最后通牒”,卻并沒有看,而是不慍不火地說道,“可事實是,貴艦先行向我國飛艇開火,我國海軍艦船前來詰問,而貴國海軍竟悍然開炮轟擊我兵艦,我艦不甘束手待斃,才憤而開炮還擊,公使先生怎么能就這樣的把責任推到我們的頭上呢?總要講點道理吧?”
在被后人稱為“蔚山海戰”的這次著名海戰爆之后,李鴻章等人得知了消息吃驚歸吃驚,但并不是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因為中俄之間這場大戰肯定是避免不了的,既然遲早要打,那么怎么打起來,為什么打起來,在他們這些老頭子看來,已經不重要了。
李鴻章在接見格爾思之前,已經從孫綱那里得知了“蔚山海戰”的詳情,并且知道了孫綱的下一步行動安排,因為心里有了底,所以話一說起來就頭頭是道滴水不漏,讓俄國人根本挑不出毛病來。
“貴人不聽貴國大皇帝和朝廷地命令,私開釁端,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李鴻章沒等格爾思回答,繼續說道,“象前些時候,貴國炮艦曾在烏蘇里江撞毀我邊民漁船,又擊落我國飛機;貴隊且不守和約,最近在邊境多次槍殺我過境漁獵之邊民,我國民眾聞之皆怒不可遏,而我國政府以兩國和好為重,隱忍不。此次貴艦又炮擊我國飛艇,以至于兩國海軍連番大戰,友邦震動,以為貴我兩國已經開戰。
貴國之種種非是,難以一一列數,而今又反過來污陷我國,難道貴國真的想和我國開戰不成?”
老狐貍不愧是外交場合地老手。幾句話輕輕巧巧地就把責任推卸了個干凈。而且還把以前地一些舊帳給翻了出來當論據。讓俄國人根本無從辯白。
格爾思氣得臉色鐵青。說道。“明明是你們先開炮擊沉地我艦。現在反而說是我軍先開炮。真是無恥!”
“公使閣下這么說話我可就不愛聽了。我們是來講道理地。不是來吵罵地。”李鴻章仍然笑呵呵地說道。“說話要講證據。現在既然咱們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那不妨依照國際慣例。我們提議成立一個國際調查委員會來專門調查此事。公使閣下覺得怎么樣?”李鴻章用眼睛略略瞟了一下桌子上俄國人地“最后通牒”。“事情總能查個水落石出。用不著為了這一點小事就大動干戈吧?”
在一般人眼里看來。老頭子現在應該是在極力地避免兩國戰爭地爆。
格爾思聽了李鴻章地話不由得一愣。
對于海戰爆地真相。他當然并不清楚。其實也用不著清楚。對他來說。這些只不過是開戰地借口而已。而沙皇從彼得堡給他地指示是。先以“最后通牒”威脅中國政府。爭取以談判地方式修改中俄之間地條約。奪取戰場上得不到地東西。并借機拖延。給俄國海陸軍以準備時間。然后開戰。可現在李鴻章居然提出來要成立國際調查委員會。而且是一幅成繡在胸地樣子。讓他懷疑是不是真地是俄艦先開地炮。讓中國人抓住了證據。因此中國人才要求要進行調查地。要是那樣地話。俄國反而就會在國際上陷入被動了。
“事情地真相已經很清楚了,我艦行駛到了朝鮮外海,貴艦毫無理由的前來進行圍攻,我艦擺脫了貴艦地攻擊想要回到在回去的途 到貴艦地多次攔截,這是好多過往的外國船只都地。”格爾思在腦子飛快的轉了一下,立刻回答道,“如果不是貴國早就蓄謀已久的話,為什么貴國海軍會有那么多的軍艦出現在朝鮮海域?”
李鴻章聽了格爾思的話又是一笑,“公使先生這么說可就不對了,我國海軍出現在朝鮮海域,是進行例行遠洋操練,而且我國和朝鮮是兄弟之邦,根據我國和朝鮮訂立的友好合作條約,我國海軍可以臨時駐泊于朝鮮的任何港口,這是列國周知的事情,沒有什么藏著掖著的,我國海軍出現在朝鮮海域,再正常不過了,這怎么能說是在蓄謀對付貴國呢?”李鴻章說著,話鋒忽然一轉,“可是貴國的大型裝甲巡洋艦,我聽說是兩艘一萬噸以上的大艦,論噸位都可以和戰列艦比試了,突然出現在朝鮮海域,我國政府可是覺得非常奇怪的啊。”
“己亥年你們就偷在我國邊境集結了十萬大軍,后來卻不宣而戰攻入我國!”一直在那里吹胡子沒插上話的張之洞終于忍不住拍著桌子大聲質問道,“現在又把那么大的軍艦偷偷開到我國海疆,你們說我們派軍艦去朝鮮,你們怎么解釋你們的軍艦出現在我們家門口?!”
聽了張之洞的話,格爾思的臉不由得一陣紅一陣白,俄艦出現在中朝海域,這也是不爭的事實,還真是不太好解釋。
總不能說是去法屬越南訪問吧?
“我艦是在公海出沒,并沒有違反任何國際慣例和條約,”格爾思想了一想,答道,“貴國愿意把我艦出現在貴國海域看成是一種不友好的行動,我們也是非常遺憾的。雖然我可以在這里聲明,我艦在公海的出現絕對沒有威脅貴國領海的意思。”
“我相信公使先生和貴國大皇帝的和平誠意。”李鴻章笑著說道,“我想,這次交火事件只是一個不幸的誤會,”他說著把桌子上的“最后通牒”又推給了格爾思,“這個,我看就算了吧?公使先生,有什么條件可以提出來,但不至于鬧到兩國交兵的地步吧?”
“這是我國尊敬的皇帝陛下要求的,”格爾思又把“最后通牒”推了回來,并且翻了開來,“這是我們提出來的條件,如果貴國政府不愿意接受,那就是意味著戰爭。”
李鴻章冷笑了一聲,剛想拿過來看看,只見一位身著軍服的中國高級軍官急匆匆的走了進來,看著正在談判的雙方,稍微猶豫了一下,然后徑直走到了李鴻章面前。
“生了什么事,克強?這么慌慌張張的?”李鴻章認出了來的人是黃興,不由得問道,
“報告執政,黑龍江周省長電,俄軍越境向我軍大舉進攻。”黃興拿出一份電報,小心地遞給了李鴻章,有些沉痛地說道,“周省長說,簣先生視察乘坐的炮艇被俄軍開炮擊沉,簣先生經殉國了 黃興的說話聲音雖然不大,但大廳里的每一個人卻都聽得清清楚楚。
李鴻章象是聽見了睛天霹靂一樣,一下子呆坐在那里,他神經質一般地從黃興手里搶過電報,一字一字地看了起來。
大廳里一時間鴉雀無聲,靜得似乎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可以聽到。
格爾思看著面前所有的中國人的臉色在一瞬間都變得陰郁起來,心里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因為所有的中國人望著自己的目光,都變得無比的陰冷。
還有仇恨。
“居然是二月初一的事,和海戰那天是同一天李鴻章失神地看著電報紙從手中滑落,苦笑了一聲,他緩緩起身,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那份“最后通牒”上,他猛地將“最后通牒”抓了起來,狠狠地撕了起來。
裝精美的“最后通牒”很快讓他撕成了碎片,李鴻章甩掉了手中的碎紙,定定地看了看格爾思,回頭平靜地對身邊的官員們說道,“擬宣戰文書吧,同時電報給駐俄公使伍廷芳,讓他宣布對俄斷交,然后下旗回京。”
李鴻章說完,轉過頭又看了看格爾思,說道,“我想,不用等二十四小時了,公使閣下。”他說完,一拂袖轉身走向大廳的門口,一大群中國人緊隨著簇擁著他而去。
格爾思望著一地的紙屑,和身邊的參贊隨員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