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孫綱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孫文之后,孫文吃了一驚,孫綱又取過紙筆,給他畫了一下草圖,孫文立刻認識到了這種“鐵路巡洋艦”的價值,不由得大呼稱奇。
“此種鐵甲列車可在機車牽引下行動,炮手躲在可旋轉的炮塔中發炮,”孫文看著孫綱畫的草圖,佩服地說道,“炮塔的樣子和軍艦上的差不多,只是要小很多,詹眷誠和你都能從軍艦想到鐵路上,真是了不起。”
孫綱笑了笑,沒敢告訴他這些都是他從后世學來的,他看著草圖上這個象極了后世的單炮塔坦克的“鐵路巡洋艦”,一下子想起了自己上中學時在本上畫自己設計的坦克和軍艦的線圖,結果被老師發現后一通狂撕并罰站一節課的事,不由得長嘆一聲。
即使在教育還算發達的后世,這種扼殺青少年想象力和創造力的事,還時有發生。
而自己那時候的“創意”,居然在幾百年前的清朝一點點的“實現”了,對他這個穿越者來講,不能不說是一種莫大的“諷刺”。
看著自己畫的圖紙,他在心里暗暗下了決心。
不但要讓中國海軍成為中國人民的鋼鐵長城,中國陸軍,也要有一支鋼鐵雄師!
孫文要走了這些圖紙,準備回去后和詹天佑商量一下,再請示一下劉銘傳,盡快開始試制一輛看看,好用的話就盡可能的多裝備到護路隊中去。
“只是朝廷怕要盡撤北洋陸軍,江主事已經和我說了,我倒是沒什么意見,”孫文笑道,“只是怕我這里廟小,養不了這么多人。”
“經費的事我幫你想想辦法。從海軍的費用里給你走一些,內子那里也可以周濟一些。”孫綱說道,“一定要把那些歷經戰陣的精銳將士保留下來,按我的估計,人數應該不會太多。”
“朝廷變法是對地,可這么不分好壞。全都裁掉了,列強現近在咫尺,一旦有事,上哪里去找這些能戰之士?”孫文好象想起來了今天來見孫綱的目的,說道,“對了,聽說朝廷要改革官制。有人倡議設置議院,你知道嗎?”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孫綱說道,“我可以幫你打聽打聽。”
“我曾經見過康南海先生,他在中國首倡行西方憲政,我和他做過一番懇談。當時還覺得他說的這條路在中國恐怕行不通,但想不到幾年后居然曙光初現,真是讓我激動,”孫文說道,“設議院,開憲政,對眼下之中國,未嘗不是一劑良方。”
孫綱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沒有做出評論。
孫文在這個問題的認識上也和康有為一樣。流于表面。如果孫綱告訴他君主立憲在目前地中國還不具備生根發芽的條件,孫文會不會跳起來?
以孫文的脾氣,他們倆要是就這個問題爭論起來,最起碼得講三天三夜。
“過一陣子京師到盛京的鐵路就要開通了,一通車我就向劉大帥告個假,去京師再會會南海先生。”孫文說道,
“也好,南海先生此次變法時機很好。但失之急躁。你去見他時最好和他說說,這變法可不是女人生孩子。疼過一陣子就完事了,想辦法弄得穩健一些。”孫綱說道,
“我要是就照你原話這么說,他非把我轟出來不可。”孫文笑道,
“你別說是我的意思,就說是你的想法,”孫綱告訴了孫文他去日本前那次朝會上發生的事和康有為對他地態度,“他對我已經有了成見,你就別提我了,總之多勸勸他,別好心卻把事情辦壞了。”
“好的,”孫文點點頭,答應道,“我去見他是想和他談談這個開立議院的事,我對此可是有很多設想的,上次劉大帥在朝鮮沒全聽我的,要不然,朝鮮可能就是另一個樣子了。”
“我說這個朝鮮的新制度怎么看著這么眼熟,原來是你出地主意!”孫綱恍然大悟,對孫文說道,
“咱們在英國時不就討論過這個事嗎?可惜一直沒有實踐的機會,”孫文笑道,“這回朝鮮百廢待舉,正好給中國做個試驗。”
孫綱聽得一頭黑線,拿一個國家做試驗,你可也真敢想啊。
“朝鮮國小人少,你這么試驗一回也許不會出什么大亂子,但中國這么大的國家,可絕對不能拿來做試驗,”孫綱很嚴肅的對他說道,“一切政法,必須慎之又慎,留有余地,絕不可如此搞法。”
“我已經認識到了,呵呵,后來驚覺其中之謬,恐誤三韓之民,真是惶愧無地啊,”孫文笑道,“當時我把給朝鮮定的五院分立的方案寫在信里專門呈給劉大帥,劉大帥以朝鮮剛剛復國,民智待蘇,驟然將權力下放,恐有大礙,遂改五院為三院,現在看來,還是劉大帥高明,文一介書生,紙上談兵有余,出出主意還可以,身體力行,不但比不得劉大帥和敬茗,連詹眷誠也是不如啊。”
孫綱欣慰地看著孫文,在理論和實踐方面,孫文現在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不足,比以前變得成熟多了。
“這位詹天佑先生,我敬仰以久,什么時候有功夫,給我引見引見。”孫綱又對他說道,
“他也很想見你,和我說過好多次,”孫文說道,“他現在分身乏術,等京奉鐵路之事畢,他就能來見你,對了,這個鐵路巡洋艦,還得著落在他身上,呵呵。”
“技術和設備方面如有困難,北洋這邊可以幫忙,山東機器局和天津機器局也都可以幫忙。”孫綱笑道,“我也想看看這鐵路巡洋艦做出來是個什么樣子。”
“放心,一定弄出來,”孫文也笑道,“鐵甲巨艦我們弄不出來,這個鐵路巡洋艦應該不在話下。”
送走了孫文,孫綱來到了基地的水師衙門,先去了北洋軍情處一趟,讓陳志堅等人派人打聽一下朝中關于裁軍和是否開立議院的情況,陳志堅告訴他,朝廷分北洋艦艇給其他三支艦隊地事已經定下來了,雖然電旨沒到,但中樞已有成議,根本沒有征求海軍眾將意思地跡象。
雖然李鴻章和榮祿對此都明確表示了反對,認為俄國海軍在近在咫尺,“不應分兵”,但朝廷以“中俄兩國交誼已逾二百余年,從未開釁,本與他國之屢次構兵者不同,且其舉動闊大磊落,亦非西洋之比”(這都是誰說的?),認為和俄國不會有戰爭的危險,“分船之事著毋庸置議”。
“朝廷的這個成議具體內容是什么知道嗎?”孫綱問道,
“聽內線說是沖著鐵甲巨艦來的,”陳志堅說道,“好象朝廷的意思,是要把鎮遠調往南洋水師,定遠調往福建水師,開遠調往廣東水師,其他的船就不太清楚了。”
孫綱聽了后不可置否,只是點了點頭,問了問關于議院的事。
因為,這其實已經在他地意料之中。
如果“龍鄉”號戰列艦入役地話,北洋水師就有了五艘戰列艦,足夠把一個中等海軍強國滅上幾個來回的了。
雖然說因“兵輪不能上岸”,海軍造反地可能性比陸軍要小得多,可畢竟也是一支強大的軍事力量,而且還幾乎都是清一色的漢人,就沖著“漢人肥,滿人危”這句話,朝廷也不會放過北洋的。
對海軍都這樣,北洋陸軍的被裁撤,幾乎是不可避免的了。
那么,自己那個把北洋海陸軍抓在自己手里的計劃,就得抓緊了!
朝廷里的那幫滿族權貴們可能想不到,他們這么一弄,反而成全了孫綱這只小小蝴蝶!
想到有一天,他們見到自己手中“憑空”冒出來的一支海陸強軍后的表情,孫綱有些忍不住想笑的感覺。
到那時,他這只小小蝴蝶,就不是任何人能夠控制的了!
“關于議院之事,未聽有人向皇上和樞臣言及。”陳志堅說道,“只是康梁等人在一些書中有所論述而已。”
“從皇上發布定國是詔那天我就派人加意留心這方面的消息了,”這時江穆齊對孫綱說道,“可讓人奇怪的事,康南海他們沒有人向朝廷說起過此事,甚是可怪。”
孫綱想起來江穆齊給自己寫的那幾篇文章,這小子骨子里其實也是個“君主立憲”派,所以沒用他吩咐,就對這方面的消息予以了關注,倒讓他省心了。
可讓孫綱和江穆齊感到奇怪的是,康有為們不是一直鼓吹西方的“君主立憲”制度嗎?為什么這個維新派們一貫提倡的“大政方針”,直到現在,沒有向皇帝提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