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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五)幻覺

  “還沒有他的消息?”李鴻章在屋子里慢慢地走動,啞著嗓子向即將升任山東巡撫的楊士驤問道,因為德國人條約的“強烈要求”,處置“巨野教案”不力的山東巡撫李秉衡被朝廷罷免,“永不敘用”,李鴻章保舉楊士驤接任山東巡撫一職,他上任前來老上司處探望,看著身子一天不如一天的老人,楊士驤的心里很不好受,現在,那個年輕的北洋船政大臣失陷在了朝鮮一事,對身子病弱的李鴻章無疑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據葉祖圭來電,北洋水師諸艦在孫綱行前交水師指定的接應地點一共接回北洋官弁四百一十六人,皆為孫綱所訓練出的陸隊精銳,其領隊因上官下落不明,將手下交由副將帶回,自己會同死士數人留在朝鮮尋找,”楊士驤答道,“其親衛二人昨日已潛入朝鮮,查探孫綱下落。”

  “唉,總是不要落在日本人手里才好,”李鴻章嘆息了一聲,“這個孩子,不好好在大連呆著,上朝鮮去打什么仗,唉,大清這么多人,難道還用得著他一個管造船的去?也太冒失了些。”

  “不然,士驤以為,孫綱此人志不在小,胸中韜略絕非常人所及,”楊士驤說道,“士驤同他雖素未謀面,然觀其文章及行事,隱隱有儒將之風,就拿此次攻敵來說,算不得冒失孟浪,倭軍在我大清連番劇戰。雖屢屢得手,表面上氣壯如牛,但因我水師斷其海道。后援不繼,實已成強弩之末,此次孫綱率陸隊及韓軍在其后方猛插一刀,倭軍必然大亂,或朝鮮之戰局就此扭轉也未可知,此舉非胸有甲兵之人,斷難有此勇毅之行也。林泰曾向朝廷保舉他出任北洋水師提督。士驤以為。非妄言也。”

  “前番戰報,劉省三已經告訴了老夫他地行動,說此舉必可扭轉戰局,老夫還責省三不應該讓這孩子去,省三言我大清武將雖眾,有此膽略者不多,言孫綱此行必奏大功,”李鴻章嘆息了一聲。“據盛京來報,言大敗倭軍。倭兵大隊現已退回朝鮮,現在想來,應該是這孩子在朝鮮這一著棋起作用了,只是他現在生死不明,功勞卻記在了別人頭上,屬實讓老夫心痛。”

  “外國報紙已經紛紛報導,說我大清及朝鮮聯軍在倭后方登陸。倭軍處境不妙。并預言此戰我大清必勝。”楊士驤說道,“士驤以為。這等戰功,足以光耀青史,絕非輕易所能抹殺。”

  “我現在只盼著他早些回來,”李鴻章長嘆道,“翁師傅居然上書皇上給他請恤,言立海軍昭忠祠,以他在內的海軍陣亡將士入祀其中,這個翁師傅,盼著他死也不用這么急吧?”

  楊士驤笑道,“士驤以為翁師傅此番倒是一片公心,隱隱有向孫綱致歉之意,前次孫綱申請開辦船政,造鐵甲巨艦,翁師傅百般刁難,此次東京灣海戰,倭京被轟,大火三日不滅,倭人舉國震駭,非鐵甲巨艦不足以成此大功,捷報傳來,皇上喜極而泣,言若再有一艘鐵甲巨艦,青島必不至失于德人,隱隱有責怪翁師傅之意,翁師傅羞慚難當,故有此議。”

  “可目前孫綱生死不明,倘朝廷準恤典,而人又回來了,朝廷臉面何在?”李鴻章有些哭笑不得地說道,“翁師傅就沒想過這些?”

  “孫綱素有北洋水師第一福星之號,想來名不虛傳,定能逢兇化吉遇難成祥”,楊士驤說道,“士驤以為,眼下的當務之急,是別讓北洋水師提督和北洋船政大臣這兩個位置讓別人占了去。”

  “北洋水師提督倒好說,北洋水師上下全都在等孫綱回來,榮祿舉薦地那個載,剛上任不到一天,就讓水師諸將以皇上下令水師攻倭本土為名挾持到了海上,結果東京灣一役被彈片打傷了眼睛,差一點就成了瞎子,現在已經以不能視事為由堅辭不就了。朝廷后選任的三個宗室知道了消息,全都托病請辭,”李鴻章說著,嘴角隱隱現出一絲笑意,“榮祿沒辦法,讓葉祖圭先暫時署理北洋水師提督,水師諸將這回倒給老夫提了個醒,至于這北洋船政大臣么,不妨也照此辦理好了,老夫就不信孫綱把命丟在了朝鮮!”

  李鴻章堅信孫綱未死,不如說他是心里不甘心一個才華橫溢的年輕人就此英年早逝,在企盼著他能夠平安回來。

  可此時的孫綱,在干什么呢?

  掉入水中的那一刻,他感覺自己仿佛跌進了寒冰地獄。

  那種冰冷刺骨的寒意,讓他一會兒就失去了知覺。

  在這個目前還是冬天的季節里,即使是體格最強壯地人,面對這個時節,想要冬泳,也得好好思量一番才行。

  而他居然就這么跳進來了!

  不知過了多久,恍惚中,他仿佛又回到了溫暖地家里。

  見到了嬌妻愛兒。

  “你爸爸可壞了,你的第一聲哭他都沒聽見,咱們不要他了好不好?”他看見愛妻在逗弄自己的兒子,嘴上雖然這么說,但看著自己的眼神中,滿是濃濃的愛意。

  他看見,孩子在向他伸出稚嫩的小手。

  眼看著孩子在搖籃中香甜地睡去,他沖動地摟抱住了她,她含羞帶笑地倒在了他懷里。

  “你輕一點兒,別弄醒了孩子。”她嬌嗔地說道,

  “連孩子的東西你都搶,壞蛋!”她被他吮吸得興奮起來,那溫軟豐腴的嬌軀在不住地顫抖著。

  他緊緊地摟抱著她,雙手在她全身上下游走,肆意感受著她帶給自己地溫暖。

  那暖到了心里的感覺。

  突然間,孫綱意識到,自己現在并沒有在家里。

  他記起了那一場又一場地戰斗。

  記得哪本書上說過,人臨死的時候,會出現幻覺。

  看見的,是自己在人世間最為眷戀的東西。

  就象安徒生筆下的,那個可憐的賣火柴的小女孩。

  而自己現在,已經出現了幻覺了。

  他現在最想見到地,就是愛妻馬和自己地孩子。

  難道,自己真的已經死了嗎?

  可是現在,為什么自己地感覺那么真實呢?

  在她不斷的擁吻和愛撫中,自己象一頭小老虎一樣的,沖進了她的體內。

  那突破了某種障礙的感覺,真是太美了。

  還有她帶給自己的那令他興奮莫名的震顫。

  那充滿愛意的吻,和緊緊貼在一起的溫柔眷戀。

  那柔柔的女兒柔情,讓他的全身都融化在了愛意里。

  能這樣死去,他已經很滿足了。

  只是想起自己的未競事業,他的心里充滿了惆悵。

  自己現在,已經一點冷的感覺都沒有了。

  天堂到了嗎?

  為什么,她還在緊緊地摟著他,難道是要生死和他在一起嗎?

  他不由自主的睜開了眼睛。

  在他的懷里,她把臉埋在他的胸口,如瀑的黑亮長發披散在了她雪白晶瑩的胴體上,顯得說不出的誘人與美麗。

  他輕撫著她的長發,充滿憐惜地看著她,也許是上天可憐他們倆,才讓他在最后的時刻,和她在一起吧?

  可能是覺察到了他的動作,她的身子微微一顫,輕輕抬起頭來,孫綱看見了她的樣子,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仿佛一輪明月從眼前升起,照亮了無邊的黑暗,那久違了的熟悉的俏臉,正帶著晶瑩的淚花望著自己。

  “你總算醒了,”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我怕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你”孫綱感覺到一陣眩暈,他好容易才讓自己回過神來,怎么會是她在自己的懷里?

  “舜姬為救大人,不得不這么做,”她定定地看著他,“不管大人是不是看得起舜姬,此生此世,舜姬此心此身,已屬大人。”

  孫綱活動了一下似乎還有些不靈活的手指,知道了剛剛都發生了些什么。

  為了讓已經差不多凍僵了的自己能夠醒過來,這個姑娘用她的身體把他自己暖了過來,而自己的身體,居然在這一刻“趁機”占有了她!

  看著自己和她的雙腿間似乎有斑駁的血跡,孫綱不由得在心里痛罵自己,人家在救自己,而自己竟然對她做了這種事情!

  “我把你弄傷了,對不起。”孫綱看著那令人觸目驚心的血跡,暗暗吃驚自己凍僵了的時候做這種事居然還有這么大的力氣,她剛才一定十分痛苦,他看著她,不由得心生歉意。

  她好象很奇怪他怎么說了這么一句,看到他的目光落在她腿間的血跡上,不由得羞紅了臉,但仍然掩飾不住臉上的喜悅之色,“只要能救大人,舜姬什么事都愿意做。”她說道,

  可是,你老公不會就在外面看著吧?孫綱一想起她已經嫁人了,心不由得撲通撲通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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