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老爹放權,老媽執政,孰知是福是禍第二百三十章老爹放權,老媽執政,孰知是福是禍 朝這事有了一回就有第二回,尤其是李賢得到允準,府官之后,這大朝卻是怎么都逃不掉的。一夜沒睡好的他只得半打著瞌睡站在那里發呆,心中暗恨那幫大臣的啰嗦。都已經是太子監國了,就不能消停一下大家休息休息么?
奈何不了那冗長的發言,他只得四下里偷偷瞥看。李績高深莫測,許敬宗半夢半醒,上官儀神采飛揚,此后的群臣或是做側耳傾聽狀,或是做眉飛色舞滿臉贊同,或是皺著眉頭低頭沉思,或是事不關己漠不關心。待到他瞥見那邊中書省末尾的某個人時,心中驀然一動。
正當他忖度著是什么事情讓那小子面色灰敗猶如死了老子娘似的,他便聽到頂頭傳來了一聲驚呼。轉頭看時,只見他那老爹面露痛苦之色,一只手正死死地按著額頭,仿佛是又犯病了。
這關口卻是人人知機,朝堂第一人李績率先站了出來,以毋庸置疑的口氣吩咐眾臣先往偏殿暫候,只留下了幾個該留下的人。至于李賢則是一個箭步竄了上去,把王福順先捋到一邊,連聲令人去宣太醫,自個則是立刻大施手段,手指時輕時重地在老爹頭頂和額頭太陽按捏了起來。
這勾當是他往日常常做的,李績許敬宗上官儀都曾經聽說過,但親眼看到這還是第一次。雖說他們都明白這不過是治標不治本的做法,但不管怎么說,只看如今皇帝陛下稍有放松的臉色,便可見這還是有些效用的。只是在這節骨眼上,就是最會拍馬屁的許敬宗,也不至于在那里吹捧什么孝道。
那年紀一大把的太醫幾乎是在兩個小內侍的拖動下飛奔而至,氣也來不及喘一口,他就在三個宰臣炯炯的目光下,硬著頭皮上去把脈。雖說知道這都是老病了,但他還是裝模作樣地看了好一陣子。最后方才囁嚅著說出了診斷。
“陛下是風眩病發作,只需用平常的方子,然后好好靜養就好。”
李賢早就料到是這個答案,心中沒奈何嘆了一口氣,卻發覺老爹的身子微微一僵。天下少有人不惜命,尤其愈是天子愈是希望長命百歲,他老爹自然也不例外。權力雖然重要,但要是沒命享受,照樣是一場空。果然。下一刻,他就感到李治拍了拍他的手,趕緊停下來作洗耳恭聽狀。
“太子如今尚在長安。那里畢竟是京畿,暫時不可輕離。讓留守長安地官員做些準備,再過一段時日把太子召過來,就在洛陽東宮治事,也免得朕和皇后思念之苦。這些天的事情暫時由皇后決斷。若有不明再報于朕!李卿和許卿在朝中威望高,外頭的事就得煩勞你們了。上官,你有隨時出入宮禁之權,若有事也可直接進宮。”
這措置乍聽上去沒有任何問題,但是李賢只一思量就覺得問題大了。他老媽因為李義府的事情淡出朝政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如今這機會自是難得;李績許敬宗年紀一大把。與其說是一言九鼎,還不如說是鎮朝菩薩,并沒有大意義;反倒是上官儀…天子不問事期間,就只有這么個人可以自由進出,赫然是聯系內外的紐帶。
“臣等謹遵陛下旨意!”
這三人退出大殿去安頓那些官員,李賢則是奉送老爹回貞觀殿安歇。原本這一點路都是不用肩輿或是鑾駕的,但今日不比往常,機靈的王福順早就去命人備好了肩輿。小心翼翼幫著李賢把天子扶了上去。
還未到貞觀殿,李賢便遠遠望見大殿門口站著一位華服麗人,身后簇擁著大批宮人內侍。不消說,武后的耳目自是靈通,腿腳更是比誰都快。到了地頭,他才把老爹攙扶下來,武后便快步迎上,伸手去抓李治的胳膊。此時,王福順知情識趣地避開了去,由得武后和李賢將天子扶了進去。
一邊是妻子。一邊是兒子,閑雜人等全都遠遠綴在后頭不敢上前。兩邊地宮人內侍更是低眉順眼不管閑事的模樣,此時,李治因為病痛驟來的那一點惱怒也就漸漸拋到九霄云外了。他瞥了瞥右邊地武后,猶如初見時的白皙肌膚,仿佛從未變過的嫵媚笑容,似乎不會蒼老的容貌,還有那烏黑順滑的青絲…
“媚娘,你還是當年地樣子,一點都沒有變。”
乍聽得這句話,李賢只覺渾身一顫,偷眼覷看旁邊的武后,卻只見這一位雙頰暈紅,心中更是暗自叫苦。這老夫老妻說情話很正常,可是,當著他這個兒子的面說算怎么回事,他可不是當了超級電燈泡么?他才想找個借口溜之大吉,卻不防 目光又轉了過來。
“只是朕卻老了,你看看,咱們的兒子都那么大了!”
老爹老媽的四只眼睛全都盯著他瞧,仿佛直到現在才認識他似地,這種體悟讓李賢很不習慣。老爹的目光很是慈和,多了幾分為人父的氣息,少了幾分帝王氣;老媽的眼神中盡是溫情,嘴角的那一絲笑容更是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朕已經下了旨意,過一段時間讓弘兒也來洛陽,這樣我們一家人便都能夠團聚了!”李治說著便再次邁開了步子,直到入得寢殿在武后的幫助下躺倒,他仍是面色溫和地看著武后,仿佛沉浸在這久違的和煦中不愿意出來,“媚娘,陪朕說一會話吧!”
不等武后開口說什么,李賢隨便尋了個借口,幾乎是一溜煙地竄出了寢殿。看見王福順在門口張望,他便一把抓住他往外走,順便朝兩旁地宮人內侍做了個驅趕的手勢。等到一幫人散得干干凈凈,他拉著王福順走得遠了一些,這才長長噓了一口氣。
“殿下,這里有小人伺候就好,若是娘娘出來,不見得喜歡您站在這,您看…”
李賢巴不得離開這氣氛詭異的地方,只是生怕走了又被叫回來,一聽王福順這提醒,他頓時放了心,高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扭頭就走。到了門口,他便看見李顯氣急敗壞地沖了過來,趕緊伸手把人攔下,又在其耳邊叨咕了一句。
“你要是想壞了父皇和母后的好事,那就進去好了!”
李顯雖說木知木覺了一點,但是對于某些事情卻還是敏感的,聞言嘿嘿一笑便丟下一群內侍宮女沖了進去,沒多大工夫便笑嘻嘻地回轉了來:“我和王福順打過招呼,就說我來過了,省得到時候有人說我不懂孝道,一頂大帽子扣下來我可吃不消!”
這小子什么時候變聰明了!李賢聞言先是一訝,旋即若有所思地問道:“七弟,這話有些水平啊,我記得父皇似乎也許了你征辟王府官,莫不是你找到了什么得力的人?”
自個的心思被人一語戳穿,李顯頓時唉聲嘆氣了一陣,最后才沒好氣地道:“六哥,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聰明?咳,實話和你說了吧,我上次不是和你說過么,十七叔祖鄧王那里有一個號稱嗜書如命的典簽盧照鄰,我借口六哥你愛才如命,把人要了過來。這不是最近事情多么,否則我早就把人給你送過去了!”
盧照鄰…再差一個楊炯,初唐四杰就都齊了!情知李顯是存著無所謂的玩笑心思,他不禁好奇那一位是怎么安頓地,眼珠子一轉便揮手招來了張堅韋韜,問了李顯住址之后,便讓那兩人去老于那里尋駱賓王和王勃。不管怎么說,由那兩位出面總比他合適。有道是百無一用是書生,詩詞歌賦做得好,卻是不能當飯吃的!
回到莊敬殿,他竟是連衣服都不脫就直接沖進了寢殿,然后一頭倒在了榻上。然而,他還沒有來得及抱著特制地枕頭做上一個好夢,鼻尖便聞到了一股動人的馨香,隨即,他便感到榻邊多了一個人。
“這秋天大白天睡覺,殿下您還真是頭一個!”
“阿蘿,你真是越管越寬了!”李賢沒好氣地掀開枕頭,見阿蘿亦笑亦嗔地在那里看著他,眼神中宛轉流波,說不出的動人,便只得懶洋洋地半支起身子,等待著她接下來的話。
“阿芊昨兒個晚上告訴我,皇后娘娘也在命人追查那兩只大蟲的事。”見李賢面色微變,她忽然四下里望了望,又刻意壓低了聲音,“聽說陛下已經宣布,暫時由皇后娘娘打理政事?”
這消息可真是傳得夠快!李賢微微點了點頭,見阿蘿立刻皺眉頭思量了開來,不覺涎著臉在她的面頰上刮了一記:“你原本是母后的人,這又不是什么壞消息,你那么緊張做甚?”
阿蘿白了一眼,輕輕拍掉了李賢的手,見他又躺倒了下去,只得扯過薄被替他蓋好,又彎腰脫了他的鞋。一扭頭,發覺李賢依舊在那里死死盯著她,她只得嘆了一口氣:“殿下當初還教過我,因禍得福,焉知不會再度因福得禍,怎么如今自己就忘記了?”
李賢當然知道這道理,只是本能地沒去想而已,須知他如今的麻煩已經夠多了。贊賞地沖阿籮點點頭之后,他便枕著雙手想起了早上那個問題——看那小子神不守舍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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