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流杯殿上的才子佳人會第二百七十五章流杯殿上的才子佳人會 月三的賞原本是古人作巫事祈福的盛事,但傳至后春游一般的游園盛會,所謂流杯,更是在那一場廣為流傳的蘭亭詩會后為眾多文人雅士所推崇。
流水泛觴暢飲,吟詠賦詩抒懷,而時至今日,盡管早就過了早春三月的好日子,但流杯聚會依舊是廣為流行。尤其是大唐風氣開放,往往男女一起盛裝出游,掩不住的奢靡艷麗再加上流杯的高雅,每場都是讓時人贊口不絕的盛會。
洛陽宮中的流杯殿是當年隋煬帝楊廣所建,相傳當年工匠洛陽宮西苑內造山為海,引龍鱗渠繞十六院入海,猶如水景院一般,整個西苑內水系眾多,游時可泛輕舟畫舸,升飛橋閣道,正是數不盡的風流。雖然大唐幾代君王都不是好奢靡的,但總不能把好好的宮殿拆了,所以常常在這里召集寵信的臣子吟詩作對飲酒作樂,只是召集一應年輕人卻還是首次。
李賢從郝象賢那里得知了整件事的經過,又問清楚邀了些什么人,頓時啞然失笑。不消說,醉翁之意不在酒,也不在山水之中,而是在另一樁事情上頭。
忖度這一次老爹肯定也是要拉上自己頂缸的,他遂令盛允文直接扔下了象賢,一群人拍馬疾馳回宮。
在洛陽橫行這么久,郝象賢卻還是頭一次吃這么大的虧,在那邊捶胸頓足叫罵了一通,便灰溜溜地召集了仆從回家去。他固然是頭臉難看,他那一群仆從也好不到哪里去,個個是灰不溜秋鼻青臉腫,這么多人被三個人教訓了一頓,傳揚出去自然是笑話。
李賢一進應天門。早有等在那里的內侍匆匆迎了上來,滿臉堆笑地道是皇帝在貞觀殿等著。情知是哪門子勾當,李賢急忙跟去,結果。一見自己那皇帝老子,事情果然是和他想象的差不多,只不過。這一次他多了一個甚是光榮的名頭。
詩會的評判?
李治見自己地兒子在那邊瞠目結舌,頓時笑吟吟地鼓勵道:“歷來評判應是選德高望重之輩,不過這一次朕召集的是京城各家子弟。一幫年輕人在那里取樂,帶上一群古板的老家伙自然不免掃興。六郎你雖年輕,卻早有大作在坊間傳唱,再說又是沛王,這個評判自然當得!”
對于老爹似乎想都不想就送上這么一頂高帽子,李賢頓時頗覺無奈,但無奈又有什么用,難道這種事情他還能誠惶誠恐讓老爹收回成命么?于是。他干脆也不謙遜了,直截了當地答應了下來,心中卻自知評判不好當。那些世家子弟哪個不是眼高于頂的角色,倘若不是他這個沛王不怕得罪人,只怕其他人還真地當不起。
答應得爽快。但一轉頭他就找上了阿芊,而后者猶如變戲法似的掏出一張長長的名單。計有男男女女總共三四十余人,年齡從十五歲到二十歲不等,男地固然是尚未舉明經授官的。女的也全都尚未婚配,可以想象,到時候鴛鴦配對地事情恐怕是少不了。
不出他所料,徐嫣然的名字赫然在其中。
“看來,陛下定然是為了看這一位,方才來了一出流杯殿飲宴。”
阿芊盯著那個刺眼的名字看了老半晌,忽然冷笑了一聲。而李賢不等她說什么,忽然打斷道:“這事情你先不用報上母后,否則萬一動了胎氣便了不得。反正明兒個我是評判,先看看狀況再說!”
次日天公作美,風和日麗,應邀前來的大批年輕男女全都起了一個大早。于是,天津橋前原本的朝臣隊伍之外,便多了這么一批年輕亮麗的人影。因為來的大多是各家大臣的子侄,因此各大臣都不以為怪,少不得在那邊耳提面命地叮囑一番,無非是到時別說錯了話之類。
由于是赴君王盛會,各人自然都是盛裝打扮,男地為了求一個英俊瀟灑,大多在面上敷了厚厚的粉,發間簪花身上留香,簡直比女人還更加細致些;女的則是個個花枝招展,卻不似那些男人一般涂脂抹粉,反而倒是素面朝天的居多。見此情景,看熱鬧的百姓頓時在那邊議論紛紛。
男人不敷粉地只有一個李敬業,程伯虎和屈突仲翔都是好武不好文的,薛丁山家世不夠不在名單上,所以沛王伴讀來地只有他一個。他跟著李賢廝混多年,自是對男子敷粉的習慣深惡痛絕。
至于應邀而來的女子之中,除了道裝打扮地屈突申若和賀蘭煙之外,便是徐嫣然最為引人注目。前兩人都是艷名遠播,至于徐嫣然本是養在深閨人未知,卻因為閻立本一幅畫而名聲大噪,如今要說大唐美人,在屈突申若和賀蘭煙之外,便得加上她一個。
頭頂步搖 金銀珠釵分插兩邊,身上是對襟系帶大袖海棠色衫子束胸,寬擺曳地的藕色長裙,臂間搭著蘇方青白色帔帛,極其富麗。至于臂間金釧手上指環,無不是極盡奢華之物,就是那些出自富貴之家的少女也看得呆了眼。
“好一個徐嫣然!”
屈突申若在不遠處望著徐嫣然,見其在眾人的關注下依舊面色沉靜,隱約流露出一絲高傲,不禁暗自贊賞。她當然知道徐嫣然平日并不高調,如今一反常態地盛裝,再擺出傲然的架勢,無非是在樹敵。只要看到時她在流杯殿中的表現,就能知道她真正的心意了。
賀蘭煙只是瞥了徐嫣然一眼便垂下了眼睛,自顧自地思忖今兒個李賢的吩咐。她孝期未滿,雖說出家之后可以不用理世俗言論,但如今既是公開場合,她便著了一身素白道袍,發間也只用了一根白玉簪,見徐嫣然搶去了自己的風頭也并不覺得懊惱。
女為悅己者容,她的打扮,只是給那家伙一個人看的!
自從到了洛陽之后,李治就基本上沒有召開過大朝會,與其說是百官上朝,還不如說是宰相在中書省聯合處理政事——全都是從長安東宮批過轉送來的表章。所以,天津橋一開,兩撥人便分別各自趕往自己的目的地。一群年輕人雖說大多進過宮,但是單單召集他們的飲宴卻還是第一次,無不多加了幾分小心。
而當李賢得到消息說人已經到齊的時候,他正在那里慢條斯理地用點心,自不免狼吞虎咽了幾口,旋即忙不迭地命人取衣裳,心中連連嘀咕。
有沒有搞錯,這離正點還有一個半時辰,人就全都來了,趕早也不是這么趕的吧?
果然,等他帶上侍從遠遠望見流杯殿的時候,眾多男男女女已經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不少人正在用帕子擦汗。雖說上頭有亭子,下頭又是曲水流波頗有陰涼之意,但站久了自然覺得燥熱。盡管四周早已鋪好了座位,但是,幾乎沒人敢在主人沒到的時候坐下——尤其是那個主人是當今天子!
之所以說幾乎,便是因為有一個人很是大剌剌地坐在那里。那繁復的金銀珠釵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而其人卻靜坐在那里閉目養神,不是徐嫣然又是誰?
這一位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呢?
李賢正覺得疑惑難解,忽然看到一個人正在拼命地往后躲,頓時快步走了上去,一把拽住了那人的袖子,似笑非笑地道:“只不過隔了一天,大公子就不認識我了么?”
象賢絕對沒有想到,昨天在街頭教訓了自己一頓的居然是沛王李賢,那股子后悔就別提了。早知如此,他哪里會說那種鬼話,也不會落到如今這地步。
“沛王殿下您大人有大量…”
李賢卻笑得爽朗,絲毫不在意地大手一揮道:“咳,說什么呢?若不是你告訴我,我哪里知道今兒個居然有這么一場盛會?也不會順勢搶下了評判的差事,是不是?”
一聽今兒個的評判居然是沛王李賢,剛剛拿捏尺寸不敢走得太近的眾人頓時紛紛圍了上來,寒暄行禮之外便在那邊絞盡腦汁地盛贊李賢,從才華橫溢說到脫口成章,反正能用的贊語都被他們用上了一遍。要知道,行前他們全都得到了長輩關照,此次的表現事關前途,誰敢馬虎?
此時,李賢卻看到了亭子一邊倚柱而立的屈突申若和賀蘭煙,還有和兩女故意維持著三尺距離的李敬業,便撇下了那幫世家公子小姐們,上去笑嘻嘻地打了個招呼。
對于這種風雅差事,李敬業其實半點不敢興趣,無奈是皇帝的欽點李績的發派,他也只能勉為其難地來摻和一下,此時見李賢上來,他眼珠子一轉,索性代李賢下去和那些世家公子哥說起了話。
“再過幾年,敬業可就真的要成了你的左膀右臂呢!”
對于李敬業的變化,屈突申若自是看在眼里,此時便笑著開了一句玩笑,旋即閃開身子往徐嫣然身邊而去,竟是也坐了下來。這個時候,李賢方才心中一動,隱約猜到了徐嫣然的用意,不覺朝那邊多看了兩眼,這才在小丫頭耳邊嘀咕了幾句。
終于,皇帝的鑾駕終于出現在眾人眼前,自是激起了一陣慌亂。除了李賢和屈突申若,沒有人注意到,剛剛有兩個中年內侍在四周晃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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