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逃席卻遇上了老爹的新寵第二百五十三章逃席卻遇上了老爹的新寵 么是彈劾?
所謂的彈劾,無非就是打御前官司,不是東風壓倒了西風,就是西風壓倒了東風。當然,不是每個充當法官的皇帝都有完全的抉擇權,朝中輿論風評都不能不顧,所以最后各打三百大板,稀里糊涂了解事情的可能性最大。然而,一旦一方失去了在朝的話語權,那么,這御前官司的結果就是用腳趾頭想都想得到。
然而,就是這樣一樁用腳趾頭都能想到的結果的官司,卻久久沒有等到天子的決斷。究其原因,朝臣大多茫然難明,而剛剛得到李治召見的王漢超韓全卻心中有數。當他們按照李賢的說法在御前戰戰兢兢說出那么一番話的時候,都做好了天子勃然大怒的準備,誰知最后等來的卻是李治的深深嘆息。
不但如此,兩人還沒在自個的寓所里呆滿一天。政事堂簽章,吏部蓋印的任命文書就立刻發了下來——王漢超遷給事中,韓全遷侍御史。一個正五品上,一個從六品下,這升遷的速度足以讓眾多三年挪動一階的人驚掉下巴。只有他們自個知道,這除了獎賞先前的功勞之外,就是這回的進言合了天子心意。
正月初一照例是皇家大宴,雖說不至于大肆鋪張,但總得辦得體體面面。在這除舊迎新的大好節日,當然是來自海東和鐵勒的好消息最是喜人。李賢打從一進大殿,一連見了好幾撥人,人人掛在口邊的便是這兩件事。
“劉仁軌納沙吒相如和黑齒常之,于是平了百濟,接著又讓百濟百姓安居樂業,劉仁愿將軍上表請功。果然是文武合璧其力百倍!”
“契苾何力只帶了數百人入鐵勒,斬殺賊酋和附逆之徒數百,如今鐵勒也已經平了!”
這反反復復兩條消息聽得李賢耳朵根老繭都出來了,戰事順遂固然是好事。但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嘮叨,那就顯得居心可疑了。他瞥了一眼如同老僧入定一般坐在那里的李績。又瞧瞧自個后頭一席正在那里專心致志看書的于志寧,旋即瞅瞅正在那里嗯嗯啊啊應付群臣的許敬宗,愈發感到這三個老頭如今快要成精了。
這一天地晚宴照例是帝后聯袂出席。李賢并沒有見到那位傳說中的徐婕,而由于身懷六甲的緣故,武后坐了不多久便先行退席。李弘原本要出去相送,李賢卻立刻自告奮勇,以太子不能隨便離席作為借口,親自出門送老媽回含涼殿。
麟德殿距離含涼殿有一段不短的距離,由于武后身懷六甲,原本該動用肩輿。誰知她竟是命肩輿先跟在后頭,只是張了傘蓋緩緩而行。李賢跟在旁邊說了一陣笑話,見武后那張臉始終是似笑非笑,干脆聳了聳肩不說話了。
“上官儀去洛陽了,劉祥道還在。許敬宗老了不中用,李績又太過謹慎。這情勢竟是不上不下地吊著。想必有更多人比我更不舒服吧?”
聽了武后這自言自語,李賢本能地裝聾作啞,但不多時便發覺旁邊地老媽在那里目光炯炯地盯著自己。沒奈何之下。他便含含糊糊地道:“母后放心,繼續拖著總比一下子爆發好。”
話還沒說完,他便感到自己的耳朵被狠狠揪了一下,正欲呼痛,那只手卻忽然放開了。緊接著,他便聽到了一個低沉的聲音:“你父皇耳朵根子軟,我這些天不好出面,你就多上一點心。只要你這回事情辦得妥當,你上次帶著他出去亂逛地事,我就不追究了。”
上次的事情居然還是沒逃過他老媽的耳目?
李賢驚愕莫名地停下了腳步,此時,武后卻也順勢停了下來,招手示意肩輿上前,上去之后方才輕笑一聲道:“你別以為我真地一天到晚看著你父皇,他畢竟是男人,偶爾出宮散散心沒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別讓人認出來就好,他可不是你李六郎!總而言之,分寸把握就看你的了!”
這最后一句話無疑是一語雙關,讓李賢琢磨了老半天。把武后送回含涼殿,他忽然心中微動,干脆繞著太液池從另一個方向往麟德殿行去。大約是因為麟德殿夜宴的緣故,太液池周邊的宮室顯得冷冷清清,連燈火都沒有幾盞,不多時,他便路過了朱鏡殿,只見這里稍微熱鬧一點,但也只限于點了幾盞紅燈籠多了幾個活人。
李賢略一駐足便繼續往前走,這里可不是清都觀,他可以隨隨便便翻墻往里頭闖。然而,他不想進去,別人卻偏偏不放過他,他還沒走出朱鏡殿的范圍,就只見斜里似乎有一隊提著燈籠的人行過來,打頭的赫然是兩個內侍模。
“誰在那邊鬼鬼樂樂的?”
聽到鬼鬼樂樂四個字,李賢頗覺得一陣詫異,但轉而便苦笑了起來——剛剛送行的時候太過殷勤,沒帶親衛或是宮人隨行,而把武后送到含涼殿后,他更是忘記了要兩個伴當。如今倒好,他這堂堂沛王竟是一個人在蓬萊宮里頭晃悠,這鬼鬼樂樂四個字倒不辱沒了他。
“是我。”
那打燈籠的兩個內侍一聽到這兩個字,頓時不約而同地提高了燈籠,旋即便有人驚呼了一聲沛王,一行人自然而然起了騷動。不多時,后頭幾個宮人簇擁著一個人上得前來,只見那赫然是一個風姿綽約的女子。
只見她額上戴地是八寶攢金梅花墜,發髻上斜攏一把象牙小梳,錦祅長裙,比武后清減一些,臉上也少了幾分血色。單單論容貌,滿宮里頭比她漂亮的不計其數,偏生她卻有一種極盡柔和地意味,頗有幾分書卷氣。
不等那女子開口,李賢就趕緊先躬身一禮道:“見過徐婕妤。”這整個蓬萊宮中,除了他老爹老媽,似乎就只有這么一位徐婕妤,剩余的都在太極宮掖庭里頭住著,他才不相信會這么巧遇見其他人。
“六郎無須多禮,只是你怎會在這里?”
聽到這個悅耳的聲音,李賢便知道自己沒有猜錯,當下便解釋說自己剛剛送了母后回含涼殿,不想這么早去麟德殿繼續參加大宴,準備繞著太液池轉一圈再回去。話音剛落,他便聽到了一陣按捺不住地笑聲,那徐婕妤身邊的一個侍女更是沒好氣地嘟囓了一句。
“麟德殿賜宴那是何等大事,居然半途逃席,還真是個任性的王爺!”
“碧落!”徐婕妤不滿地朝身旁的侍女喝了一聲,這才笑吟吟地朝李賢點了點頭,“這夜晚風涼,六郎還是不要繞遠路了。瞧你這身上連一件披風都沒有,遠遠瞅見就和一個溜號的親衛似的,難免遇到人責問。若是認識你的人也就罷了,可若是不認識,惹出是非來豈不是麻煩?”
她一面說一面朝后頭吩咐了一聲,很快便有人捧了一件厚實的孔雀紋織錦披風過來。那顏色端的是鮮麗無比,一看就知道是貴人所用。
李賢不是第一回被人稱作任性王爺,因此對那侍女的嘀咕不過一笑置之,然而,看到徐婕妤命人送上披風,他卻是著實一愕,旋即趕緊謝過。系好了披風,遠遠望著那一行人入了朱鏡殿,他這才挪動了一下腳步。
倘若說武后是嫵媚入骨變幻莫測,那么,這徐婕妤便是溫柔恰似一江春水…雖說一件披風還不至于能收買了他,但他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一個極其動人的女子。
望了望波光粼粼的太液池,李賢最后還是打消了繼續繞遠路的習慣。然而,經過含涼殿的時候,他卻冷不丁看見里頭一個內侍鬼鬼樂樂地跑出來,東張西望了一會便朝不遠處的蓬萊殿而去。見著這光景,他著實有些疑惑。
須知老爹大宴群臣,老媽要找人也不會去蓬萊殿,有頭有臉如王福順之流早就跟著去麟德殿了。這蓬萊殿中不過小狗小貓兩三只,這么晚找誰呢?
既然是好奇心起,李賢思量片刻就把披風脫了卷在手里,自己則悄悄綴在了那內侍后頭。對方顯然是熟門熟路,一路上并不怎么朝后頭張望,而借助月光,他依稀看到了那面目,似乎是很有些熟悉的。等到那內侍鉆進了蓬萊殿,他終于想起了那家伙的名字。
那不是王伏勝么?
跟,還是不跟?在把好奇心發揮到底和暴露自己的選擇中間,李賢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后者——別說這其中的勾當難說得很,倘若就算被他逮著了什么不法行為,他這沛王盯梢也著實太小題大做了。當下他狠狠朝那扇朱紅大門瞅了一眼,這才一溜煙朝麟德殿而去。
穿過偏殿時,他就被幾個喝醉的低品朝官逮了個正著,這都是往日在一起喝過酒的,他沒奈何只得喝了兩杯充數。等從角門進入正殿的時候,他才想靜悄悄溜回座位,冷不防李治正好回過頭,一眼就瞅見了他。
“賢兒,你這一逃席可是差不多去了大半個時辰,錯過了一樁奇聞!”
李賢正納悶的時候,便只聽李顯在那里嚷嚷道:“剛剛傳來了上官相公的一封信,說是洛陽皇宮里頭忽然出現了一支極大的紫芝,說是天降祥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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