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和程老爺子的初次見面第二百三十九章和程老爺子的初次見面 政坊靠近太極宮順義門,算得上是占據了長安城地理風水寶地。自然,整個里坊中住的大多就是皇親國戚,其中就有好幾位功勞赫赫的國公。這中間,盧國公程家能算得上是頂尖的豪門。在程家老宅漸漸變成小一輩玩樂的場所之后,這里便成了程氏家族真正的中心。
雖說前頭程咬金在蔥山道行軍中打了個敗仗丟了官職,但是,程老爺子一告老,李治立刻對程家上下好一通封賞。而程咬金更是把盧國公爵位直接讓程處默襲了,自個則上山東老家舒舒服服養老去哉。
然而,這一天的程宅卻是喧鬧不已。正堂之中除了程處默程處亮程處弼三個二代人物之外,還有眾多第三代的孫子孫女,如同眾星拱月一般被圍在當中那把交椅上的,則赫然是一個白胡子白發精神抖擻的老頭。只看他那大口喝酒大聲談笑的光景,根本就和一般年輕人沒什么兩樣。顯然,大唐獨一無二的程老爺子回長安看兒孫了。
談笑了一陣,程咬金便把目光放在了長孫身上,目光中滿是贊賞——這魁梧壯實的身材,這說話的口氣,全都和他老程一模一樣。他唯一弄不懂的就只有一點,十八般兵器之中,這小家伙別的不練,怎么單單就選中了板斧這玩意?
“伯虎,聽你爹說,你自從改練板斧之后,武藝大有長進,怎么樣,耍兩下子讓爺爺我看看!”
程伯虎在外吆五喝六,但是對著自家這個吆五喝六的祖宗,他便似矮了半截,剛剛一直如同木樁似的站在旁邊。此時聞聽老爺子發問。他便粗聲粗氣地答道:“爺爺你就別取笑我了,要不是六郎那個家伙,我怎么會去練那笨重的玩意!”
一句埋怨過后,他便故態復萌神采飛揚了起來:“不過。要說如今我那一把板斧一出,長安城中是所向披靡…”
話還沒說完,他就看見外頭自己的兩個貼身跟班抬著一把板斧上來。差點沒咬到自己地舌頭,到了嘴邊的吹噓立馬咽了回去。
程咬金眼睛發亮地站了起來,一把提起那板斧。身子竟是晃都沒晃一下。掂量了一下那斧頭,他便往程伯虎周身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大圈,最后連連點頭:“不錯不錯,這身板有點我當年的架勢,嘿,那位沛王殿下好眼光,你這么個直人使斧子正好!”
說曹操曹操就到,話音剛落。外頭便急匆匆地進來一個仆役,口中連聲嚷嚷道:“老爺子,各位老爺,外頭沛王殿下來了!”
“六郎好厲害的耳報神,他肯定是知道爺爺來了!”
程伯虎一怔之后。第一個飛一般地沖了出去。見此情景,程咬金笑呵呵地使勁揪了一下胡須。這才看了程處默一眼:“老大,你眼光不錯,讓伯虎跟了個有趣地人!這小子自小就是個惹是生非的主。我還擔心咱家是不是會出一個紈绔子弟,如今看來是不用操那份心了!對了,伯虎對那一位沒禮數就算了,我們總不能大剌剌地坐在這里吧?”
程處默昔日被老爹教訓慣了,當下連連稱是。可跟著程咬金往外走,他心里頭卻結了一個大疙瘩。要說程老爺子夕陽落山的時候剛剛到了家里,李賢就算耳報神再快,也不至于這么快得到消息。可如果不是,這時候跑一趟程家干什么?莫不是…
他心頭遽然一凜,一抬頭卻看見程伯虎拉著李賢往這邊來,連忙整理了一下臉上表情,又變成了那個吊兒郎當地盧國公。
李賢來往最多的是程家老宅,這頒政坊的盧國公宅邸卻少有造訪。即便如此,他一進來就發覺院子中地仆役表情有些古怪。及至程伯虎沖出來嚷嚷他耳報神快,又羅羅嗦嗦嘮叨了一大通,他終于明白了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
程老爺子程咬金回來了!
要說隋唐英雄當中,有誰最最讓人有好感的,那自然是程咬金不提。只可惜之前因為這位老爺子回山東養老去了,他一個沛王總不能為了探望一下偶像跑一趟山東,所以一直緣一面。因此,他立刻把興師問罪的念頭先往后擱了擱。
眼見里頭一群人扎堆似的出來,他的注意力立刻被打頭那個滿面紅光的老頭吸引了過去。雖說他認識的人當中,李績蘇定方許敬宗于志寧上官儀等全都是老頭,但是,和此老比起來,每個人都少了一種張揚地活力。那種樂天知命的精神,也就是此老表現得最明顯。
“程老爺子!”
按照道理,李賢應該稱呼一聲老國公,但他偏偏覺得這稱呼太生分,因此上去就是一句程老爺子。那幫程家人驚得一愣一愣,程咬金卻發出了一陣爽朗的大笑,上去本能地在李賢肩膀上拍了一記,準備再拍第二記的時候方才醒悟到這是皇帝家的兒子,不是自己家地兒孫,趕緊訕訕地住了 而李賢雖然笑瞇瞇地站在那里,心底卻為了剛剛那一下齜牙咧嘴——好家伙,果然是廉頗不老,這手上的勁道真是可怕得緊。這樣地人物,怎么會因為一場敗仗而自己引退?
“沛王殿下的名聲,我老程在山東也聽說過好幾次了,今日一見,果然是好風采!不說別的,伯虎能有今天都是你地功勞!他爹那副德性,遲早把我程家這個長孫給教壞了!”
言罷他也不管程處默臉色如何,竟是徑直揮手轟起人來。幾個小的固然是如鳥獸散,就連程處亮程處弼兄弟也是一個賽一個溜地快。老大程處默原本也想溜,可沒出去幾步,他就聽到身后傳來了一個聲音。
“盧國公且慢,我待會還有一件事得請教你呢!”
這請教兩個字李賢刻意加重了語氣,見那邊的程處默似乎僵了一僵,他心中頓時了然——看來,自己拿住的那家伙沒有說謊,多半確實是這程家的人。
程咬金仿佛沒有看出局面的微妙,而大大咧咧的程伯虎自然更不用說了。四個人一路回到廳堂,程咬金立刻命人去整治夜宵,旋即滿臉好奇地追問李賢,當年是從哪里聽說他用過八卦宣花大斧的。
面對這種盤問,李賢頓時語塞,眼珠子一轉便把事情全都推到了說書藝人的身上,可就在這時候,程伯虎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一口揭穿那一年李賢才八歲,說書藝人都是在坊間酒肆中出沒,絕對不可能竄到皇宮里去。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李賢惡狠狠地瞪了程伯虎一眼,正準備再搜腸刮肚想出什么解釋,程咬金卻樂呵呵地笑了,一巴掌把程伯虎拍了個踉蹌:“沛王殿下說什么就是什么,哪輪得到你編排!好了好了,大人說話你這個小孩子出去!”
程伯虎瞠目結舌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見自個的老爹也用一種不容置疑的目光看著他,他只得怏怏不樂地往外走——他實在弄不明白,他的年齡好歹比李賢大個幾歲,怎么李賢能留著,偏偏他卻成了小孩子。
礙事的家伙一走,程處默本著長痛不如短痛的原則,干咳一聲道:“沛王殿下今天來,實在讓寒家蓬蓽生輝…”
“老大,你拐彎抹角干什么,想問人家來意就直接問不好么?”程咬金一口打斷了程處默的話,也不看這一位如何尷尬,直截了當地對李賢笑道,“雖說今天才第一次見殿下,不過實在對我胃口,有什么話就直接說好了!有我在,他不敢推三阻四胡說八道!”
李賢對程咬金的爽朗大起好感,趕緊上去又是一陣套近乎,最后愣是讓程老爺子改口直呼六郎,他方才滿意地坐了下來。見程處默一臉瞠目結舌,他便慢條斯理地說開了。
“我今天來,是為了一件奇聞。今兒個晚上我那親衛不小心逮了一個鬼鬼樂樂盯我梢的家伙,他竟說是盧國公的人。我原本想把這家伙帶來,后來瞅著他實在不像是正經人,便打算差個人送到萬年縣衙去!這家伙冒充什么地方的人不好,偏偏說自個是盧國公的人,豈不是笑話?”
他原本以為程處默必定要搪塞一二,誰知這一位和程咬金對視一眼,竟是在那里面面相覷不說話。到了最后,反而是程咬金一拍扶手,旋即長嘆了一聲。
“自從太宗皇帝駕崩之后,這些人沒人帶,果然是沒出息了。”
什么叫沒人帶就沒出息了?李賢一下子豎起了耳朵。要知道,程咬金不但位列凌煙閣二十四功臣,而且在玄武門事變中更是發揮了決定性作用。之后雖然不像李靖李績那樣繼續征戰沙場戰功無數,但程咬金一直都負責禁中宿衛,這信任卻是非同小可。
“當年高祖皇帝起兵太原之后,太宗皇帝便一直在前線帶兵征戰,名臣猛將紛紛來投,也只有太宗皇帝那樣的胸襟,才可能容納那么多草莽鄉野之士!”
一說到太宗李世民,程咬金那叫一個興奮激動,滔滔不絕足足說了小半個時辰,最后方才提到天策府中有一群特殊的人。猶如古時孟嘗君的雞鳴狗盜門客一樣,李世民也養了這么一些特殊技藝的人。而即使他沒有解釋,李賢心中也自然明白其中關節。
他那位便宜爺爺能夠在玄武門事變中成功,利用一下這些雞鳴狗盜之輩也是很自然的事。問題是,這可是絕對的秘辛,這位程老爺子怎么就敢這么大剌剌地對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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