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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三三章 烈潮(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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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爆炸的聲音穿過林間,隱隱約約的傳過來,小小的縣城附近,是一片兵荒馬亂的忙碌景象。

  往來的士兵牽著戰馬、推著輜重往破舊的城池內部去,不遠處有士兵隊伍正在用石塊修補土墻,遠遠的也有斥候騎馬狂奔回來:“四個方向,都有金狗…”

  齊新翰站在城墻上,看著這一切。

  有著殘破城墻的這座廢棄縣城叫做傳林鋪,位于西城縣東面的山間,早些年也是有人住的,但隨著女真人南下,山匪肆虐,西城縣在戴夢微的主持下又開了門戶,吸納周圍居民,這邊便被廢棄掉了。

  雖然一路借道前往樊城,戴夢微表現出了巨大的誠意,但隨著這邊登高一呼,部分漢軍反正聚集過來,齊新翰所率領的這隊人馬卻并未立刻跑過去湊熱鬧。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里是早年慘痛的教訓換來的經驗。

  先前齊新翰率領三千人被一路追逐,王齋南算是第一批前來營救、接應的隊伍,雖然戰力不強,但人數畢竟還是有的。但事實證明,在戴夢微的運籌手腕下,華夏軍的情報系統也受到了部分的迷惑與干擾,這一次女真人來勢洶洶,附近的漢軍也已大范圍的合圍過來,齊新翰將隊伍退往傳林鋪,一時間其實拿不準該逃還是該冒險逃走。

  在情報觸覺不廣的情況下,以三千人貿然突圍,這一次,很可能會被截擊在半路。一旦被拖入泥沼,最后恐怕只會憋屈地全軍覆沒。

  這一次千里奔襲襄樊,本身是非常冒險的行為,但根據竹記那邊的情報,首先是戴、王二人的動作是有一定可信度的,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即便進攻襄樊不成,聯合戴、王發出的這一擊也能夠驚醒許多還在觀望的人。誰知道戴夢微這一次的反叛毫無征兆,他的立場一變,所有人都被陷在這片死地里了,原本有意反正的漢軍遭到屠殺后,漢水這一片,已經草木皆兵。

  原本在這一塊活動的綠林人、竹記情報人員,在眼下的一刻,恐怕也遭到無情的捕殺。

  不遠處有一隊人馬正在過來,到了近處時,被齊新翰麾下的士兵擋住了,齊新翰揮了揮手迎上去:“王將軍,怎么樣了?”

  王齋南是個面目兇戾的中年將領,國字臉、長了一臉的麻子,此時看著齊新翰:“我也接了消息,西城縣那邊,幾近全軍覆沒了。”他咬牙切齒,嘴唇顫抖,“姓戴的老狗,賣了所有人。”

  齊新翰沉默片刻:“戴夢微為何要起這樣的心思,王將軍知道嗎?他應該想得到,女真人一去,他活不長的。”

  “我不知道…若有機會,我要親手將他碎尸萬段!”王齋南低喝了一聲,隨后望著齊新翰道,“接下來齊將軍準備如何做?該如何處置我等,可想清楚了嗎?”

  “大伙兒并肩作戰,哪有什么處置不處置的。”

  “是那戴夢微與我一道誘你前來,你不懷疑我!?”王齋南看著齊新翰,瞪著眼睛。

  齊新翰也看著他:“先前的情報說明,姓戴的與王將軍并非從屬關系,一次賣這么多人,最怕謀事不密,事到如今,我賭王將軍事先不知道此事,也是被戴夢微利用了…雖然先前的賭局敗了,但這次希望將軍不要令我失望。”

  夕陽已往山下落去,遠遠的廝殺聲與近處人聲的喧嚷匯在一起,王齋南用兇狠的臉看了齊新翰好一陣子,隨后抬起手來,重重地錘在胸口上:“有你這句話,從今往后王某與手下一萬二千余兒郎的性命,賣給華夏軍了!要怎么做,你說了算。”

  齊新翰點頭:“王將軍知道夏村嗎?”

  王齋南便也點頭。

  齊新翰道:“那接下來,咱們商量一下,這次防御戰,該怎么打…”

  人們在城墻上展開了地圖,夕陽落下去了,最后的光芒亮起在山間的小城里。所有人都明白,這是很絕望的局面了,完顏希尹已經過來,而微的反叛,方圓數百里內原本潛在的盟友,這一刻都已經被一網打盡。沒有了盟友的基礎,想要遠距離的逃亡、騰挪,難以實現。

  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但這么多年過去了,人們也早都明白過來,即便嚎啕大哭,對于遭遇的事情,也不會有半點的裨益,因此人們也只能面對現實,在這絕境之中,構筑起防御的工事。只因他們也明白,在數百里外,必然已經有人在一刻不停地對女真人發動攻勢,必然有人在竭盡全力地試圖營救他們。

  而他們也相信,在更遠處,西南的軍隊也必如地火一般的沖向劍門關,一旦他們沖開那堅固的塞子,如熔巖般的沖出地面,留給女真西路軍的時間,也不會太多了。

  晚霞遷延。

  越過漫長的天空,穿過數百里的距離,這一刻,金國的西路軍正從劍閣的山口往昭化蔓延,兵力的前鋒,正延伸向漢中。

  這一路的軍隊極其狼狽,但出于對回家的渴望以及對戰敗后會遭遇到的事情的覺悟,他們在宗翰的帶領下,仍舊保持著一定的戰意,甚至于部分士兵經歷了一個多月的煎熬后,兇性已顯,上得戰場,更加的歇斯底里、廝殺殘暴。這樣的情況雖然不能增加軍隊的整體實力,但至少令得這支軍隊的戰力,沒有掉到水準以下。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金人部隊持續了數十年的自尊在最后燃燒的一種體現。

  從劍閣方向撤出的金兵,陸陸續續已經接近六萬,而在昭化附近,原本由希尹帶領的主力部隊被帶走了一萬多,此時又剩下了萬余屠山衛精銳,被重新交回到宗翰手上。在這七萬余人之外,仍有二十余萬的漢軍如炮灰般的被安排在附近,這些漢軍在過去的一年間屠城、劫掠,搜刮了大量的金銀財富,沾上累累鮮血后也成了金人方面相對堅定的支持者。

  而在他們的側面,秦紹謙率領華夏第七軍,在四月間已經陸續發動了幾次進攻,一次是試圖正面強攻宗翰、一次進攻劍閣、一次漢中方向。這中間,屠山衛與其對抗過一次,竟有抵擋不住的跡象,但由于宗翰畢竟占著兵力優勢,秦紹謙的幾次進攻雖然都造成了一定的戰果,威懾力驚人,但最終還是被宗翰相對從容地一一化解。

  從昭化去往劍閣,遠遠的,便能夠看到那雄關之內的群山間升起的一道道煙塵。此時,一支數千人的隊伍已經在設也馬的帶領下離開了劍閣,他是劍門關內倒數第二離開的女真大將,而今在關內坐鎮的女真高層將領,便只有拔離速了。

  大軍從西南撤出來的這一路,設也馬時常活躍在需要斷后的戰場上。他的奮戰鼓舞了金人的士氣,也在很大程度上,使他自己得到巨大的鍛煉。

  軍隊離開黃明縣后,遭遇追擊的烈度已經降低,只有對劍閣關口的守衛將成為此次大戰中的關鍵一環,設也馬原本主動請纓,想要率軍鎮守劍閣,堵住華夏第五軍的出關之路,但這一次,無論是父親還是拔離速都不曾統一他這一想法,父親那邊更是發來嚴令,命他盡早跟上大軍主力的步伐,這讓設也馬心中微感遺憾。

  從大軍撤離后半段的情況上來看,華夏軍已經開始停用那威力巨大的火器,這或者意味著這種火器的數量已經如同預料般的見底,另一方面,根據設也馬這段時間以來的覺察和計算,西南的這支華夏軍,很可能還面臨了其他更為復雜的狀況。到得今日從劍閣離開,拔離速的言辭,也證實了設也馬的想法確實有著極大的可能性。

  “…打了快半年的仗,西南的這支華夏軍,傷亡不小…寧毅手頭上的人原本就已經見底,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又是幾萬的俘虜困在山里運不出去,眼前的華夏軍,猶如一條吞象的巨蟒,稍微動一動,它的肚子,就要被自己撐破了…實際上,若有機會,我寧愿再往前進軍,搏它一搏,或許這支軍隊自己崩潰,都未可知…”

  拔離速的想法補完了設也馬心中的猜測,也確確實實地說明了姜還是老的辣這個道理。設也馬只是認為截斷劍閣,后方的大軍便能集結一處,從容對付秦紹謙這支大膽的孤軍,說不定能夠當著寧毅的眼前,生生斷去華夏軍的一臂,令其望劍閣而興嘆,卻想不到拔離速的心中竟還存了再次往西南進攻的心思。

  這樣的行為孤注一擲、九死一生,但在華夏軍放松了警惕的這一刻,若然真的成功,那該是何等偉大的戰績。可惜在斜保去世后的狀況下,他也知道父親和軍隊都不會允許自己再進行這樣的冒險。

  那便只能去到大營,向父親請纓參與圍殲秦紹謙所率領的華夏第七軍了。

  夕陽燒蕩,軍隊的旌旗沿著泥土的道路延綿往前。大軍的慘敗、兄弟與同胞的慘死還在他心中激蕩,這一刻,他對任何事情都無所畏懼。

  我們的視野再往西南延伸。

  越過劍閣,原本曲折蜿蜒的道路上此時堆滿了各種用于擋路的輜重物資。有的地方被炸斷了,有的地方道路被刻意的挖開。山道兩旁的崎嶇山嶺間,不時可見大火蔓延后的漆黑殘跡,部分山嶺間,火焰還在不斷燃燒。

  從劍閣向前五十里,靠近黃明縣、雨水溪后,一處處營地開始在山地間出現,華夏軍的黑底孤星旗在山間飄蕩,營地沿著道路而建,大量的俘虜正被收容于此,蔓延的山道間,一隊一隊的俘虜正被押向后方,人群擁擠在山里,速度并不快。

  縱然已經是華夏軍控制的區域,但在附近的山嶺中,偶爾仍舊能看見升騰的煙柱。每一日里,也都有小規模的戰斗在這山野的各處發生。

  金人狼狽逃竄時,大量的金兵已經被俘虜,但仍有數千兇悍的金國士兵逃入附近的密林之中,這一刻,眼見已經無法回家的他們,在遭遇戰斗后同樣選擇了點起一場又一場的大火,火焰蔓延,許多時候活生生的燒死了自己,但也給華夏軍造成了不少的麻煩。有幾場火焰甚至波及到山道旁的俘虜營地,華夏軍命令俘虜砍伐樹木構筑隔離帶,也有一兩次俘虜試圖趁著大火逃亡,在蔓延的火勢中被燒死了不少。

  黃昏降臨的這一刻,從黃明縣以西的山腰木棚里朝外望去,還能看見遠處山林里升起的黑煙,山腰的下方是順著道路而建的狹長營地,數千金兵俘虜被看押在此,混合著華夏軍的隊伍,在山谷之中延綿數里的距離。

  山腰上的這處寬大棚屋,便是眼下這一片軍營的指揮所,此時華夏軍軍人在棚屋中來來去去,忙碌的聲音正匯成一片。而在靠近窗口的木桌前,新報到的數名年輕人正與在這邊管理部分事務的寧曦坐在一塊,聽他說起最近遭遇到的問題。

  “…能用的兵力早就見底了。”寧曦靠在長桌前,如此說著,“眼下看押在山里的俘虜還有將近三萬,近半數是傷員。一條破山路,本來就不好走,俘虜也不怎么聽話,讓他們排成長隊往外走,一天走不了十幾里,路上經常就堵住,有人想逃跑、有人裝病,有人想死,林子里還有些不要命的,動不動就打起來…”

  “…林子里打起來,放上一把火,路上的俘虜又蠢蠢欲動了。他們走得慢,還得供應吃的喝的,藥材糧食從山外頭運進來,本來一條破路又被占了一半,這樣走走停停,一個月都撤不出去…另外,五十里山道的巡邏,就要分出很多人手,巡邏隊要抽調人手,偶爾還有折損,捉襟見肘。”

  “…最麻煩的事情還有防疫,現在已經入夏,人死在山里尸體爛了,一個不好,會鬧瘟疫。要是真的起了瘟疫,后果不堪設想。我現在才知道,當年武安君白起為何要坑殺四十幾萬人,我們不能搞坑殺,你們看看外頭,那些俘虜隨時嘩變往上面沖過來我都不覺得奇怪…”

  寧曦揉著額頭,隨后倒是笑了起來:“…好在你們來了,一個也跑不掉,這次要幫我。”

  “便是來幫你的啊。”有人應道。

  在座的幾名少年家中也都是軍旅出身,如果說宇文飛渡、小黑等人是寧毅通過竹記、華夏軍培養的第一批年輕人,后來的侯元、彭越云、左文懷等人當算第二代,到了寧曦、閔初一與眼前這批人,算得上是第三代了。

  眾人早就熟識,大戰開始之初,這些剛剛成年的年輕人被安排在軍隊各處熟悉不同的工作,眼下戰事將息,才又被派到寧曦這邊,組織起一個小小的班底來。主導這件事的倒并非寧毅,而是遠在成都的蘇檀兒以及蘇家蘇文方、蘇文定為首的部分老臣子,當然,寧毅對此倒也沒有太大的意見。

  當下便是分配與安排工作,在座的年輕人都是對戰場有野心的,當下問起前方劍閣的狀況,寧曦微微沉默:“山路難行,女真人留下的一些攔阻和破壞,都是可以越過去的,但是斷后的軍隊在不用帝江的前提下,突破起來有一定的難度。拔離速斷后的意志很堅決,他在路上安排了一些‘敢死隊’,要求他們死守住道路,就算是渠師長領隊往前,也產生了不小的傷亡。”

  眾人互相看了看:“女真人野性還在,況且這么些年來,很多人在北方都有自己的家人,拔離速若以此威脅,確實很難輕易打到劍閣的關口下。”

  “…女真人不可能一直死守劍閣,他們前方大軍一撤,關卡始終會是我們的。”

  “但是這樣一來,他們在關外的主力已經膨脹到接近十萬,秦將軍帶著兩萬多人,打不垮宗翰和希尹的聯手,甚至可能被宗翰反過來吃掉。只有以最快的速度打通劍閣,我們才能拿回戰略上的主動。”

  眾人一番議論,也在此時,寧忌從棚屋的門外進來,看著這邊的這些人,微微沉默后開口問道:“哥,初一姐讓我問你,晚上你是吃飯還是吃饅頭?”

  寧曦正在與眾人說話,此時聽得提問,便微微有些臉紅,他在軍中從不搞什么特殊,但今日或許是閔初一跟著大家過來了,要為他打飯,因此才有此一問。當下臉紅著說道:“大家吃什么我就吃什么。這有什么好問的。”

手機\端一秒記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寧忌不耐:“今晚炊事班就是做了飯也做了饅頭啊!”

  寧曦揮手:“好了好了,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寧忌看著他:“…我吃屎。”

  木棚里安靜了片刻,隨后有在喝水的人忍不住噴了出來,一幫年輕人都在笑,遠遠近近指揮部的眾人也都在憋著笑,寧曦深吸了一口氣:“…你告訴初一,隨便吧。”

  “初一姐想幫你打飯,好心當做驢肝肺。”

  寧忌木然地說完這句,轉身出去了,房間里眾人這才一陣大笑,有人笑得摔在了凳子下面,也有人問道:“小忌這是怎么了?心情不好?”

  寧曦捂著額頭:“他想要上前線當軍醫,老爹不讓,著我看著他,還給他按個名目,說讓他貼身保護我,他心情怎么好得起來…我真倒霉…”

  眾人議論紛紛,如此笑了一陣,夕陽之中,有人看見遠處又有一道煙柱升了起來,眾人起身觀看,知道山的那頭必然又發生了一場遭遇戰,營地之中的氣氛也變得怪異起來,山下不少的俘虜都在眺望那處煙塵。

  縱然方才有著些許的笑聲,但山里山外的氣氛,實際上都在繃成一根弦,眾人都明白,這樣的緊張之中,隨時也有可能出現這樣那樣的意外。戰敗并不好受,戰勝之后面對的也仍舊是一根越來越細的鋼絲,眾人這才更多的感受到這世界的嚴苛,寧曦的目光望了一陣煙柱,隨后望向東北面,低聲朝眾人說道:

  “劍閣的進攻,就在這幾日了…”

  距離劍閣已經不遠,十里集。

  已經攻占此地、進行了半日整修的部隊在一片廢墟中沐浴著夕陽。

  剛剛火化了同伴尸身的毛一山任由軍醫再度處理了傷口,有人將晚餐送了過來,他拿著鐵盒咀嚼食物時,口中仍舊是血腥的氣息。

  每一次的幸存都值得慶幸,但每一次的幸存,也必然伴隨著一位位熟悉的同伴的犧牲,因此他的心中倒也沒有太多的喜悅之情。

  靜靜地吃著東西,他將目光望向東北面的方向。視野的一側,卻見渠正言正與其余兩位擅于攻堅的團長走過來,到得近處,詢問他的狀況:“還好吧。”

  “還能打。”

  “方才收到了山外的消息,先跟你們報一下。”渠正言道,“漢水邊上,先前與我們聯手的戴夢微叛變了…”

  夕陽之中,渠正言平靜地跟幾人說著正發生在千里之外的事情,講述了雙方的聯系,隨后將手指向劍閣:“從這邊過去,還有十里,三日之內,我要從拔離速的手上,奪下劍閣。這場仗會有不小的傷亡,你們做好準備。”

  毛一山立正,敬禮。

  劍閣城頭,這一刻,拔離速也正看著燃燒的夕陽從山的那一頭蔓延過來。

  與設也馬所說的,不過是有所保留的言語。

  他是女真宿將了,一生都在戰火中打滾,也是因此,眼前的一刻,他格外明白劍閣這道關卡的重要性,奪下劍閣,華夏軍將貫通第五軍與第七軍的呼應與聯系,獲得戰略上的主動,若是無法取得劍閣,華夏軍在西南取得的勝利,也可能承受一次急轉直下的沉重打擊。

  五個多月的戰爭過去,華夏軍的兵力確實捉襟見肘,但是以寧毅的能力與眼光,尤其是那種身處狹路絕不退讓的風格,在當著宗翰的面殺死斜保之后,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他都必然會以最快的速度、以最暴烈的方式,嘗試奪取劍閣。

  在見識過望遠橋之戰的結果后,拔離速心中明白,眼前的這道關卡,將是他一生之中,遭遇的最為艱難的戰斗之一。失敗了,他將死在這里,成功了,他會以英雄之姿,挽回大金的國運。

  令人欣慰的是,這一選擇,并不艱難。會面對的結果,也異常清晰。

  他將鎮守住這道雄關,不讓華夏軍前進一步。

  這一刻,從漢水之畔到劍閣,再到梓州,漫漫千里的路程,整片大地都繃成了一根細弦。戴夢微在西城縣斬首上萬人的同時,齊新翰死守傳林鋪,秦紹謙與宗翰的大軍在漢中以西騰挪對沖,已至極限的華夏第五軍在竭力穩住后方的同時,還要全力的沖出劍閣的關口。戰爭已近尾聲,人們仿佛在以意志力燒蕩天空與大地。

  大火,就要奔涌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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