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六章早上好第一五六章早上好 微光不知是從哪里來的,悄悄的灑進房間里,照出些許事物的輪廓,遠遠的,在隱約間傳來狗吠的聲音,也不知是什么時候了。
蚊帳悄然動了幾下,屬于女子的光露ǒ的手臂從那里伸出來,手指往chuáng前的木墊上夠著,墊子上散落著各種衣物,房間黑得很,夠了一陣,拈起一件衣物,縮回了蚊帳之后。
大概是為了不驚醒旁人,這些動作的幅度不大,沒有引起太大的聲音。只是過得片刻,那只手又從蚊帳中垂了下來,那件衣物也隨著落回木墊之上,這動作似乎稍稍有些沮喪。微光之中,我們能看清楚那是一件肚兜,青藍的底sè,紅藕白蓮的花朵,作為女子隱私的象征之一,這衣物仿佛也帶著少女般的純凈與清澈,盎然的古意。
只是它的系帶斷了,中間又被打了個死結,不太好穿。或許也是因此,那只手才又沮喪地將它放了出來,過得片刻之后,手才又動了起來,這次再摸到一件衣物,悄悄地將它拉進蚊帳里。
安靜了片刻之后,響起悉悉索索的聲音,隨后蚊帳又被撥nòng開了,這次是白皙赤露ǒ的一對纖足伸了出來,輕輕落在了木墊上,只以腳尖點地,蚊帳再被撥開了一些,才能看見女子此時已經坐了起來。
她身上披了一件寬敞的袍子,只用單手拉著,一頭長發已經披散起來,凌露àn而慵懶,她便用手撥了撥。低頭在木墊上尋找著繡鞋的位置,好不容易方才找到,踩上去準備站起來時,卻是微微蹙了蹙眉,捂著小腹又坐了回去。
安謐的環境里,女子抿了抿嘴,隨后微微鼓了鼓腮幫,終于還是站了起來。她深吸一口氣,轉身蹲下來收拾起地下的那些衣物,她此時的身上僅僅是穿了外袍與繡鞋,下方的胴體偶爾顯現出來。連她自己也有些不太明白干嘛要收拾地下的衣物,只是全都抱起來之后,放在了書桌前的椅子上,隨后轉身打開了自己的柜子,摸索著從里面找出新的肚兜與衣裙來。
房間里僅有微光,但依照往日的記憶,尋找自己的衣裙并不困難,但找出來之后,她也只是抱在身前,回頭看看那chuáng鋪,似乎在考慮著要不要穿上。最終卻只是放到了chuáng邊的柜頭,又轉身找到了火折子,悄悄地吹燃,點亮了油燈。
盡量用身體遮住那光,她走到另一邊新搬進來的柜子前,小心地找了幾件衣服出來,吹滅油燈,將那屬于男子的衣物疊放在了自己的衣裙之上。做完這些,她才又坐回到chuáng邊,脫掉繡鞋,縮回chuáng上。
這本就是她的繡chuáng,一切都熟悉得很,只是在今夜,有一個男人第一次入侵到她的天地里來了。但是并不討厭,有些喜歡,她坐在那兒看著黑暗里的輪廓,掀開被子準備再躺進去,又想了想,脫掉了裹在身上的長袍,方才自被褥一側躺了進去,手上拿著那袍子,終于又伸出蚊帳去,扔在chuáng邊。
溫暖的感覺從旁邊籠罩過來。沒有穿衣服,隨后,小腿也碰到了被褥中夫君的身體,還是微微地挪了挪。自兒時過來,由女孩變成少女的過程中,自從明白貞潔、害羞、男女授受不親的概念之后的整個時間段里,她第一次這樣全身赤露ǒ地與一名男子躺在一起,并且試圖將這個概念變得理所當然。
感覺上,就像是自己屬于了某個人一樣,在這個面前,以往的規則變得不適用了…
她其實也不明白方才為什么要出去做那些事情,也有些不明白,為什么自己再次睡進來時仍舊要脫光了衣服。也許是可以穿上的,可是在心中有些不太想讓相公知道她晚上醒來過。
她側身轉向夫君睡著的方向,黑暗中其實也只能看清楚一個輪廓,被褥里倒是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對方身體發出的熱量,于是她在被褥里低了頭,悄悄往那邊靠了一靠,直到雙方的身體微微觸在了一起。然而在下一刻,夫君似乎也感受到了她,微微轉了個身子,就那樣將她給抱住了。
肌膚貼合在一起。
她蜷縮著有些不太敢動。無論如何,對于這種赤身露ǒ體的狀態,腦子稍稍清醒的時候還是會感到害羞,也許會這樣被夫君抱到天亮去…衣服就在旁邊,要不要待會稍微穿上肚兜比較好呢,腦子里嗡嗡嗡地想,身體上終于還是不怎么敢動…也許自己是喜歡抱在一起的…偶爾會閃過mímí糊糊的念頭…
終于…和相公是夫妻了,以后都會這樣子…
就這樣想著、想著,便又漸漸的模糊了意識,在對方懷中進入夢鄉了…
醒來的時候,天微微的亮了,外面下起小雨來,沙沙沙沙。
作為他妻子的女人睡在他的懷里,平日里總能給人感覺到棱角的女子此時溫馴得像個孩子,充滿活力的身體,柔軟而溫暖,抱起來很舒服。寧毅很少有過這樣的感覺,覺得抱住了誰能在心理層面上感到溫暖的感覺,或者說幾乎從不曾有過。
以往…現在看來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那段生命里,他從來不曾缺少過女人,年少時或者也瘋狂尋求過這方面的歡愉和刺激,有過對此很感興趣的年月,那段時間已經很模糊了,但那時候也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似乎是過得太忙碌了吧,后來就僅僅為了解決生理上的需要而已。
朋友之中也有很荒yín的,同時跟四個五個或者更多的女人廝hún啊,這樣那樣。很麻煩也很無聊,如果是他同時抱住三四個沒穿衣服的女人,大概只能感到她們很重,解決生理需要有一個就夠了,再多沒意義,毫無節制的xìng愛只會讓人覺得累,甚至分散對工作的注意力。雖然男xìng的劣根xìng之一就是他們會不斷標榜自己在這方面的能力,但累還是會累的。
戀愛之類的事情幾乎沒有過,除了偶爾會回憶起青chūn時期的一些感覺,但賬目其實清清楚楚。不論是一夜情還是高級應召女郎都可以給予你在一個晚上想要的任何東西,而真正追求一個女人需要投入大量的心思,會因此而分心,有時候甚至會痛苦,這些到后來放在生意上,背后都是涉及以億計的代價,這是比較劃不來而且沒什么勝算的生意。于是到最后他連一夜情都不找了,因為這樣子仍舊難免對方有進一步發展的想法——遇上幾次這樣子的事情,看過那些女人的哭鬧糾纏之后,他就只選擇那些銀貨兩訖的交易了。
有人說權yù或者控制yù許多時候會凌駕于xìngyù之類的感情之上,因為在物質條件到達了之后,后者已經太容易得到滿足。或許有道理,他懶得多想,但很少會覺得這樣子抱住一個人有多大的意義,但在現在,卻的確會覺得抱住妻子的感覺很不錯。
在這個古老樸實的世界里,的確能讓他忘掉了許多以前的東西。那個世界存在于還未到來的一千年后,即便抱住對方也只能感覺到自己的溫度,誠然有一部分時他自己造成的,但…這是個好的開始?
如此浮動著思想,又擁著妻子睡了一會兒,這才決定起來。理論上來說他應該是睡在外面,但不知道為什么到了里面來,于是盡量輕手輕腳地出去,看見擺在chuáng邊的衣物時倒不由得笑了笑。
該去隔壁的院子洗個澡,至于檀兒這邊,外面的嬋兒她們會幫忙處理好一切的,如今的情況特殊,大家是第一次住在了一起,這個妻子在這方面未免有些害羞,因此chuáng上沾了鮮血的白布,以及同樣需要換洗的被單,便由她們先處理掉吧,自己也就沒必要參合進去了。
其實想起昨晚,也tǐng累的,妻子畢竟是第一次,外逆橫來雙眼一閉,儼然是引頸就戮的模樣,自己努力讓她放松,后來進去的時候她大概還是痛,自己注意著她的情緒,自然也顧不了自己太多。處女真麻煩。不過,她痛,自己累,夫妻之間也就算是扯平了。自己費了那么大的功夫,妻子以后倒應該不會留下什么陰影才是。
原以為妻子害羞,自己就這樣出去,她要么裝睡要么真睡倒也不會再有太多的事情。不過,準備離開時,那邊還是傳來了細微的聲音:“相公。”
扭頭看看,蘇檀兒卻也已經醒來了,手拉著被沿,正躺在那兒望著他,lù出一個笑容,輕聲說了一句:“早上好。”
這是寧毅以往常常與她打招呼時用的方式,聽她說出這句,寧毅倒也不由得愣了愣,隨后笑著點頭:
“早上好…”
這一天是武朝景翰八年十一月初六,時隔寧毅與蘇檀兒成親已有一年半的時間,家的感覺此時才終于在夫妻兩人之間圓起來了。時間入冬已久,天氣下降也快,再過得幾天,初雪降下,江寧城中開始真正進入漫長的冬期了。
院落另一側被燒焦的小樓殘骸就那樣矗立著,暫時倒并不好動,這一邊的臥室里,寧毅的東西終于也已經與蘇檀兒的東西hún在了一起,暫時來說,這房間已經顯得有些擠,但至少在這個冬天,大家并沒有考慮換房的事情。
明年開chūn的時候,他們準備在院子里大興土木,加上這棟小樓,完完全全nòng出一個新的格局,最近寧毅與蘇檀兒也商量了這些事,順便也叫嬋兒娟兒杏兒來出些主意。晚上的時候,主仆五人在客廳里燃起火爐,暖洋洋的氣氛仍舊與往日一般,當然,如今嬋兒她們也已經明白小姐跟姑爺之間的關系有了進展,偶爾在一起時,彼此自然也有些更加親密的玩笑可開,不在話下。
小嬋偶爾會有些落寞和羨慕,但更多的,還是在為兩個最重要的親人而高興著,寧毅與蘇檀兒待她與往常并沒有區別,她當然也明白,小姐與姑爺才有進展,不可能現在姑爺就把她收了房,偶爾心中羨慕起來,她在房間里的梳妝臺前便偷偷對著銅鏡說:“小嬋不著急,一輩子的事情呢…”隨后對自己抿抿嘴,以示鼓勵。
她已經知道姑爺是怎樣的人,怎樣也不會扔下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