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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八七章 愛和平 不要戰爭(上)

  問:說說在汴梁時,爾所在的那個地方。,

  答:回大人,那是一片很大的地方,在汴梁城西的一個莊子,十幾個作坊,五六百人,都是一個東家的產業…

  問:你做火藥?

  答:是,小民家中,世代皆是做煙花的匠人,原本也有一個小作坊,可惜…

  問:你是如何進那個莊子的?

  答:先是那里的人上門來請,小民制煙花本是家傳手藝,守著店鋪不愿意過去,不久之后,小民家對面開了另一家煙花鋪,他們的煙花花樣多,炸得響,又都是賤賣,小民比不過他們,生意就淡了。后來莊子里的人開了優渥的條件,小民便也只得過去。

  問:進去之后,學會了火藥改良之法?

  答:是。

  問:火藥既能如此改良,你先前為何不曾想到?

  答:火藥制備,原為祖上傳下來的法子,進了那院子之后,才知有如此講究的地方。那院中諸般規矩都極為講究,哪怕是一個杯子、一杯水如何去用,都規定了起來,火藥制備的工序,也有些復雜,小民先前根本想不到這些。

  問:火藥改良之工序,是何人想出來的?

  答:小、小民不清楚,管火藥作坊的乃是公孫先生,管整個大院的是林先生,另外還有一位負責之人姓藺,他們都有參與,但也有人說,改良之法乃是東家親自指導傳授下來,只是林先生他們管著造。

  問:你的那位東家叫什么?

  答:寧毅、寧立恒。

  問:他后來…殺了你們的皇帝。

  答:嗯,便、便是他。

  問:你見過他嗎?

  答:見過幾次,他每年請我們大伙吃一頓飯,有時候過來問候一下,都是與林先生、公孫先生他們在談事情。小民…大概見過他三四次吧。

  問:他是個什么樣的人?

  答:他…年輕。但是有威嚴,與我們說話時他總是笑,但與林先生、公孫先生他們談事情的時候笑得少,沒人敢在他面前太過放肆。

  問:可知他為何要辦個那樣的院子?

  答:是要研究些有趣的東西,給竹記去賣。

  問:竹記?

  答:他還開了很多店,酒樓茶肆。賣吃的用的,出去說書、變戲法,統統都叫竹記。從汴梁出去,許多大城都有,也有許多車子拖了東西到鄉里去賣。

  問:你在的這個院子,大概有多少種作坊?

  答:小民不太清楚,有些地方不讓進。但記得有火藥、布料、酒、花露水、造紙、打鐵、制煤球、水果醬、干肉…

  問:你們東家的事情,你還知道多少?

  答:小民…只知道天兵南下時,他出了城。說是要去…堅壁清野,再后來,又說是在夏村,打了勝仗。小民都不清楚是真的還是假的,因為后來,上面就說東家跟右相府勾結,右相府倒臺,東家就也受了連累。

  問:嗯。確實是他們在夏村,打敗了郭藥師的怨軍。令郭藥師率兵西逃。再后來,便是你們東家殺了皇帝。

  答:是、是的。

  問:你恨你們東家?

  答:是,他…不,小民,小民草芥之人,談不上。談不上…

  問:若他不殺周喆,會不會覺得,爾等就不會來這里?

  答:小民…不知。而且,王師代天行事,小民能來到這里。也是好事…

  問:…若是我說,你們東家在夏村那一戰,真是對我軍攻下汴梁造成了大阻礙,你可會覺得…

  答:…

  …呵。算了,不為難你…

  轟的一聲,響起在山那邊的土坡上,一群穿著金國官服的人走過去,看那爆炸的痕跡。這邊的臺子上,幾位大員坐在位置上喝茶,還沒有動。

  這里地位最高的,乃是元帥府的右監軍完顏希尹,與漢人身份任知樞密院事的大臣時立愛。希尹搖了搖頭:“威力似是有所增加,然則要用于戰場,看來還需改良。”

  時立愛點頭:“這些人才剛開始做事,尚有改進可能。”他說完這句,略皺了皺眉,“武朝那弒君的寧姓之人,我先前亦有所耳聞,只是想不到,谷神大人竟在關注于他。”

  完顏希尹乃是女真大員中最懂漢學之人,文武雙全。這漢人大臣時立愛原本也是燕云之地有名的大才,家中是實力雄厚的一方豪紳,原本跟隨張覺做過事,張覺欲判武朝時,時立愛立刻致仕歸鄉,待武朝人收回燕云數州,也曾數度遣人來請時立愛為官,但時立愛對武朝腐朽之勢知之甚深,不愿投靠。最終燕云盡歸金人之手,他才入仕為官,此時執掌宗翰元帥麾下樞密院,萬人之上。朝堂大員中,希尹與時立愛二人便也頗為投契,算得上好友。

  “某原本也不曾關注太多,近兩日西夏戰報傳來,才探知些許事情,這火藥之事,也就才問起來。”希尹笑了笑,“說起來,我與此人,先前倒是有個梁子。”

  “哦?谷神大人與他交過手?”

  “未曾,只是大軍入汴梁時,眾人顧著收取武朝金銀,某特意讓人搜刮武朝珍本典籍,所獲不豐,后來才知,此人弒君作亂占了汴梁兩三日,離開時不光搜刮了大量軍械軍資,對于汴梁城中幾處藏書之處,也曾搜過一遍,竟裝了十數車帶走。先某一步,實在遺憾。”

  時立愛笑起來:“谷神大人與此人,倒像是有些惺惺相惜。”

  “惺惺相惜談不上,南人文化,燦若星河、浩如煙海,有時候,南面出的事情,令人惋惜,但這樣的文化里。也總能孕育出一些人,令人贊嘆感慨。如同這一位,早先數年,他便在為汴梁布局,大軍南下,他親赴前方。甚至身陷死地而敗郭藥師,郭藥師的兩個兄弟,可是盡喪于他手。立下如此功勛,回去之后被誣陷打壓,他金殿親手弒君,實為一代人杰,令人拍手稱快。”他說著,輕輕拍了拍大腿,“周喆死時神情。某未曾親見,卻有些可惜。”

  完顏希尹在女真人中地位超然,此時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時立愛目光復雜,壓低了聲音:“谷神大人慎言,此人畢竟弒君行徑…”

  “哈哈,時院主,您就是太過穩妥了。”完顏希尹毫不在意地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女真朝堂。與漢人朝堂不同,我等能從白山黑水里殺出來,靠的是上下一心、將士用命,不是誰的獻媚讒言、曲意逢迎。武朝有此人君,本就是亡國之象,揮刀殺之。大快人心!我金國能得天下,又豈有千秋百代之理,他日若有金國皇帝如此,也正說明我金國到了滅亡之時。這等至理,我等正該大聲說出來。以為警惕。若有人胡亂引申攀扯,正好,我便一劍斬了他。免得這等鼠輩,亂了我金國朝堂。”

  他雖是女真的造字者,然而一生戎馬,平素有彬彬文氣,執劍時卻不怒而威,哪怕是阿骨打的幾個親子,他都盡可下得。四皇子完顏宗弼與他有些過節,畏之如虎。此時兩人說話,周圍還有其他人在,深受儒家熏陶的時立愛便勸他慎言,完顏希尹目光掃過去一遍,眾人大都噤聲,不敢對視。

  完顏希尹的這番做派,倒也不算是張揚,此時的金國朝堂,確實如他所說,話盡可說得。就連吳乞買,做錯了事情都曾被大臣打過板子。完顏希尹乃是實打實的開國功臣,女真朝堂上的排位可進前十,并不在意口中爽直的幾句話。只是說完之后,又肅容起來,微帶緬懷。

  “時院主,你知道嗎。武朝西北一戰,倒令某想起了起事時的經歷。早些年,部族之中嘗受遼人欺壓,我等早知必有一戰,出河店,遼人興十萬大軍前來,我方帶甲之士不過三千余,先皇帶我等夜襲,豪邁壯烈,然而身于軍陣之中,知道對方有十萬人時的感覺,你是難以知曉的…”

  他微微頓了頓:“至護步達崗,遼人七十萬人,我軍兩萬。說出來,是女真滿萬不可敵,是遼人起了內亂,是這樣那樣。可身于戰場,誰不是咬著牙往前上。說這等軍略那等軍略,實情是,即便沒有軍略,我等也只能往前,我等本無家當,后退一步,全都要死。”

  完顏希尹目光平淡地說出這些話來,卻也自有經歷過大陣仗,跨過生死之后的沉穩:“我先前與眾人說道,不可輕視漢人,可惜啊,我重視他們,漢人卻從未給我長臉。如今總算可以說,漢人亦有英雄,時院主,與英雄同世,天下爭鋒,我等大可與有榮焉。”

  “谷神大人明鑒。”發色黑白參差的時立愛點了點頭,片刻后,緩緩說道,“只是弒君之人,自古難有大成就,哪怕一時張揚,恐怕也只是曇花一現,不可久長。時某覺得,他偏安一隅或可,天下爭鋒,怕是難有資格了。”

  完顏希尹伸手敲打著大腿,沉默了片刻,俄頃,笑了起來:“時大人所言,確也不錯…來人。”他叫來身后官員,“此次北上漢人中,所有火藥、煙花匠人,不論如今在哪的,我全都要。”

  “是。”那人領命,隨后下去了。

  完顏希尹站了起來,時立愛等人也隨之站起,在這平臺上看了幾眼,他轉身開始往下方走。時立愛跟在旁邊,希尹側過頭去,低聲交談,微風隱隱將那交談聲傳過來。

  “武朝再立新皇…殊為不智…”

  “…伐武…等明年…”

  “小蒼河與種、折家…我欲派人…”

  名字出現在這場交談之中,許是意味著寧毅終于開始以相對對等的形式,落入這些人的視野。話語雖云淡風輕,但在這之后會造成的影響,此時尚無法估量。不多時,一群人離開了這片荒山,沿著道路,回歸城區。

  金,天會四年。

  西京大同。故稱云中府,在金國二度攻伐武朝后,此時正迅速地繁榮起來。他是完顏宗翰的東路元帥府、樞密院所在,不久之前,隨著宗望的西路樞密院主劉彥宗的去世,原本被分為東西兩路的金事核心此時正迅速地往大同集中。

  奴隸的大量增加填補了戰時空缺的人口與勞動力。貴族與商人的集中帶動了城市的繁榮,盡管此地如今仍是軍鎮重地,城市之中的各項商業,確也已經大大的繁榮起來。

  在此地的每一家青樓里,此時你都可以找到淪為妓婦南方武朝貴族女子,每一間商鋪里,此時都有一兩名南面擄來的奴隸,戴著繩套、刺了面頰,被逼著干活。眼下。正是女真人真正無敵天下的時代,并且仍未失去進取之心。將星與人杰云集在這座城池里,但當然,三教九流,暗處的勾連和交易,也沒有一刻真正的停止過。

  城東的一個院落里,兩撥人正在會面。

  “早幾個月,人大批大批地來。倒是好說,最近開始查得嚴了。價格就比以前高些。”一本正經的女真官員接過對方手中的金銀,皺眉清點,口中還在說話,“何況你要的還專門是干這行的,接下來自然能夠找到,只是…怕又要加價。到時候可別怪我沒說明白。”

  “這個自然。”付錢的女真華服男子笑著,“只要七爺幫我把上京煙火生意做成獨一份,錢不是問題。嗯,七爺,這些契文。沒有問題吧。”

  “自然沒有,皆是官契,你可當面看好了。”

  “七爺說沒問題,便不用看了。”華服男子將文契放進懷里。

  “從這里回上京,包你無事,只是你可別亂走。”對方皺了皺眉,“老實說,既收了錢,我不管你干嘛。這些豬仔,你該怎么用怎么用,不肯做事你就打,打死了,自上官府交錢去,但你若路上亂來,出了簍子,可別攀扯到我身上來。若不是兀顏那小子介紹你來,我才不會跟你做這生意。”

  “知道,七爺放心。生意嘛,一回生二回熟,這次沒事,下回才又有得做嘛。如今正是好時候,我豈會要了幾個豬仔就不再要了。”

  “我看您也不是這樣的人,哎,煙火生意真這么好做嗎?”

  “上京與西京不同,西京一幫大頭兵,懂什么,就懂上青樓上館子,上京人愛湊個熱鬧,晚上放個煙花爆竹。我那邊之前有幾個遼國的匠人,可契丹人在這方面怎比得上武朝,那才是會玩的地方。您看好吧,這筆我要大賺。”

  “該您賺錢。”

  雙方說著,哈哈一笑,然后取到后方,將幾個武朝“豬仔”提出來:這一共是五名武朝的匠人,臉上都被刺了字,有一人不知道得罪了誰,此時也被還是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樣子,一個人的手臂齊肘斷了,五個人被鏈子串著站在那兒,衣衫襤褸、目光呆滯、皮包骨頭。

  華服男子對那斷臂之人表示了不滿,但不久之后,還是收貨了。他與五名手下押著這五名奴隸離開院落,往城市東門方向過去,一行十一人,不久之后遇上了盤查。

  下午,完顏希尹回到府中,陪著名為小妾實為妻子的陳文君說了會兒話,不久之后有人求見,乃是被他安排著去集中火藥匠人的心腹將領。完顏希尹未有避嫌,將人召進院子里,這將領向陳文君行禮之后,低聲向完顏希尹報告了一些事情:“有幾件奇怪的事…”

  完顏希尹聽完之后,目光凝重起來,片刻,揮了揮手:“知道了,找一找。”那心腹將領告退下去,完顏希尹站在那兒,又沉思了片刻,陳文君過來:“相公,什么事?”

  “…沒事。”完顏希尹想了想,笑著搖搖頭,“跳梁小丑…對了,近來武朝出了件大事,我還未跟你說…”

  夕陽漸紅,栽了各種花木的院子里,名震天下的將軍摟著他的妻子,輕聲地說著話,妻子偶爾笑起來,兩人的依偎在這夕陽中溶成一抹幸福的剪影。

  七月底的延州城,一片熱鬧的景象。

  李頻坐在小廣場邊的石階上,看著不遠處一群人的哭訴和抗議,喬裝成商販模樣的鐵天鷹站在他的身邊,皺起眉頭:“這寧立恒,打的什么主意…”

  六月底。董志塬上的一戰經過此后近一個月的擴散和發酵后,震驚天下。李頻在小蒼河原本是心喪若死的離開,聽聞這個消息的傳來,他的整個人,也被震撼得無以復加。在小蒼河中以那種語氣說著要顛覆儒家的人,首先給人的感覺固然是瘋了。然而當黑旗軍以一萬人打垮十余萬西夏軍,在這樣的危局中以一己之力奪回西北大勢,這種瘋子無論說什么做什么,就都讓人無法忽視。

  李頻不知道如何打敗他,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去入手,但思前想后,他決定來看看。此后,又陰差陽錯地遇上了鐵天鷹,便結伴而來。

  奪取延州之后。黑旗軍也奪取了西夏軍原本收割的大量糧食,此后他們在延州城內做出了古怪的事情:他們一家一戶地統計好了戶籍,在這幾天宣布,但凡名字在戶籍上的人,過來書寫“華夏”二字,便可領回定額的一人之糧。

  寫兩個字領糧食,這是在西北這塊地方從未有過的事情,一些人喜出望外。但同樣的,也原本居于此地的不少人。他們原本就是富戶,期待著官兵殺回來后,恢復他們原本的田地,如今僅僅變成定額的一人之糧,如何能肯。隨后,這些鄉紳大戶便推舉出人來。試圖與黑旗軍上層聯系、談判,這一過程持續了幾天,且還在繼續。

  在這些日子里,延州城外,折家軍收復了清澗城。種家軍攻下原州,黑旗占延州之后便按兵不動。而在西夏王李乾順大敗之后,眾多軍隊開始北返,不久之后李乾順出現,也已經在回國的途中——對于部落制的黨項族來說,經歷了如此大敗,皇帝又失蹤了幾日,此時便只得回去穩定局勢,跟眾多首領做斗爭。

  但當初攻下的慶州城以及其他一些小城鎮,此時仍舊處于西夏軍的控制之中,雖然此時留在這里的都已經是些戰斗力不強的軍隊,但折家力求穩妥,種家實力不再,想要打下慶州,仍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有人此刻也都在觀望著黑旗軍的動作,假如這支軍隊真的兵逼慶州,展現出此前的無敵戰力以及那些新型火器,要摧垮這些西夏軍隊,相信絕不會是什么難事。而能夠再有一次這樣規模的戰爭,也就更能方便周圍觀望的勢力看清楚黑旗軍的真正實力了。

  漢名林厚軒的西夏使者等待在院落中,不久之后,有人過來邀他進去,他便再一次地見到了原本小蒼河中的那位弒君者。

  這位還顯得頗為年輕的黑旗軍領導者正在書桌上寫字,林厚軒掃過一眼,那句子隱約是“度盡波折兄弟在,相逢一笑”,后面的還沒寫完,也不知道是給誰題的字。林厚軒拱手拜見時,對方抬頭擱下毛筆,然后笑著迎了過來。

  “哈哈,林兄,又見面了,不必多禮,請坐請坐。”

  “見過寧先生。”

  “說了不必多禮,坐吧,我給你泡茶。”

  寧毅不坐,林厚軒便仍舊站著,不久之后,寧毅簡單地泡了兩杯熱茶坐下揮揮手,對方才在旁邊落座了。

  “我就不拐彎抹角了。”寧毅坐下后,便開口道,“過去幾個月的時間里,發生了一些誤會、不愉快的事情,現在我們兩邊都不好過,這樣的情況下,林兄能夠過來,我很高興。”

  林厚軒沉默了片刻:“華夏軍厲害,林某佩服。”

  “但對于這些誤會,我有一點不成熟的看法,林兄想聽嗎?”

  “…愿聞其詳。”

  “我覺得這都是你們的錯。”

  聽到寧毅的這句話,林厚軒皺著眉頭,眨了眨眼睛,大概是不知道表情該怎么擺,寧毅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是這樣的,我們華夏軍從來就沒想過要打仗,就想做做生意,你來小蒼河之前,我們的人一直在外頭聯系,也聯系過你們西夏人,你一過來,就讓我們歸降,跟你說華夏之人不投外邦,這是原則。不投外邦,但可以合作。你們太霸道,非要封鎖我們,還聯系女真人,你說我們能怎么樣?我們求的是和平共存,從來就不想打,到頭來,搞成這個樣子…”

  寧毅的話語平靜,但說到后來,目光已經開始變得嚴肅和冰冷:“但還好,我們大家追求的都是和平,所有的東西,都可以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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