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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五四章 款款寧夏 脈脈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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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令人煩悶的炎夏降臨了汴梁城,走過礬樓的院子時,李師師聽到了那邊檐下傳來的笑聲。<-》(頂us)

  “…最近竹記里說的那個武打的故事,可真是好聽呢…”

  “…有書稿了嗎有書稿了嗎,快取來我看…”

  “新出的可還沒有,我昨晚自己去竹記里聽的…”

  “這故事可真長,日日等也忒難等了些…”

  “竹記出去的車隊倒是說的短故事,可長些的好聽啊…”

  “因為竹記講的這些故事,最近京里來的莽漢子也忒多了些…”

  “人家是來參加武狀元比試的,聽說在八月…”

  “…架不住人家身體好啊…”

  嘰嘰喳喳的說話聲中夾雜了些低聲的笑語,樓中的姑娘們彼此打趣。因為聽到有竹記,師師停下來聽了一會兒,隨后抿了抿嘴,往前方院落中走去。

  開春過后的幾個月以來,關于竹記的事情,紛紛擾擾的,未曾從她的視線中離開過。

  去年南北兩面的賑災一直延續到今年,此時秋收未至,許多地方仍有饑荒,但由于大雪封路的困境已除,中央對各地的掌控也有加強,此時雖還有許多地方餓著肚子,卻不至于出現大范圍餓死人的情況下。

  只是京城附近游蕩的乞丐,變得比往年都多。

  竹記從去年到今年都參與其中,出了大力。但也因此與南北的各種商戶都建立起了關系。這層龐大的關系網給竹記的發展起到了極大的助力,不光是一家家的分店如春筍般的往周圍拓展市場,當師師從賑災的情緒里脫出來,開始以風月場上得來的訊息觀察它時,會發現這竹記涉獵的事物,已經開始瘋狂拓展向其他的許多方向。這一發展極為迅速,卻又朦朦朧朧的讓人難以說出具體細則,也只有師師這種消息靈通之輩,才能在其中感受到那似乎有意識延伸的觸手與千絲萬縷的影響力。只是眼下,還未形諸明面。

  與寧毅接觸至今。師師也已經能夠意識到。這位童年老友到底有著怎樣的能力。有時候她也忍不住想,是否則主持賑災之前,他就曾經預想到竹記會獲得如此之大的發展助益——當然,這說起來。也無可厚非了。但在這其中。也總有些事情。是她想也想不通的。

  就能力上來說,她并不懂得經商,但是周旋于達官貴人之中。見慣了許多事情的師師,也能夠明白其中的一些隱性規則。通常來說,錢財是不重要的,有了萬貫家財,即便富可敵國,也抵不住殺頭縣令的三尺鋼刀,絕大部分的富商,會在財富積累到一定程度之后修橋鋪路,搏個善名,然后試圖提高家族的地位,往權勢方向發展。

  這世道之上,無論是任何人,權勢才會是最終的目的,錢財固然對此有所助益,但到了一定程度也就夠了,再發展過去,只會引起旁人的仇視,徒受其害。

  然而寧毅從一開始便有相府的背景,賑災事件中,雖然與絕大部分屯糧的大戶為敵,但也同樣積累了足夠的朋友。有了這樣的朋友,他若要權要勢,要脫了什么或者相府筆貼式之類的身份,都是不麻煩的。可在眼前,他還是反其道而行了。

  利用本身的影響,折現大量的金錢,以令人驚訝的速度膨脹著竹記,雖然看起來速度驚人,他也確實掌控住了這膨脹的每一步,然而這又有什么意義呢?如同一個迅速膨脹的泡泡,不知道什么時候,它終究還是要破掉的啊。

  當然,她能夠想到的事情,她相信寧毅也能夠明白。只是在明白的情況下仍舊有條不紊地操作著這一切,到底有什么深意,她卻是想不通了。有時候也想親口去問問他,不過,在背后操盤的那個人,自四月起,就已經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

  那一場令人心情振奮,卻又無比無力的賑災,而后竹記的發展,也伴隨了一系列的事情發生。一些綠林豪匪將寧毅視為眼中釘,甚至跑到京城來想要殺他。而后他的反撲也是無比凌厲,竟絲毫不給這些匪人留情面。桃亭的事件不光驚動了綠林,也驚動了許多官場人物。

  一百多的綠林人當場被殺,而后被抓的一百多人,有一半以上被判刑斬首。往日里人們瞧不起這些如混子一般的綠林客,但基本上還是采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態度,然而竹記通過相府的反撲實在太狠。一些來礬樓的官員都說這樣會很麻煩,人家本來就是亡命徒云云,預言相府算是惹上了大麻煩。

  往后的日子擾擾攘攘,有時候會傳出竹記在某地與一些亡命徒發生了沖突,師師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預言實現了。但竹記反正是在膨脹著它的影響力,在這膨脹的同時,竹記麾下的說書者們竟又開始說關于綠林武者們的故事,竟還引起了轟動,一時間令得汴梁附近,尚武風氣頗有回升。

  此時武朝市面上的小說故事里,有說仙狐野怪的,也有說才子佳人的,說英雄草莽的也不是沒有。但基本上,小說故事多由落魄才子寫就,草莽并非主流,就算有,基本上也是本著一腔積郁,寫些以武亂禁的小格局本子。

  但竹記的故事都顯得大氣,故事有虛有實,大多講的是“俠之大者為國為民”。一個仿著武朝背景,被稱為宋朝的《天龍八部》,更是令得汴梁一時紙貴,每日夜里竹記說書人說完一段,立刻便有人抄寫出來,競相傳閱。而受此影響,最近一段時間來礬樓的武林豪客也明顯多起來,甚至幾個出格點的書生公子,也曾練過些防身武藝的。便仿唐時豪俠配了寶劍,招搖來去,而后開始與武人結交。這些人家中多有背景,據說令得負責治安的開封府那邊一時頭痛不已。

  當然,一個風氣即便受部分人推崇,也還只是這個時代的“非主流”。竹記的做法在此時也招來了一些非議,寫草莽英雄的小說影響力不大,人們也懶得去理,然而俠以武亂禁,這些血氣充足又不得發泄的莽漢子本就是治安隱患。豈能宣傳呢?

  例如這次回京述職的周邦彥。對于竹記的這種引導,也是頗為不滿。但好在講述草莽故事的同時,竹記中說講的其它一些故事,引起了文人們的推崇。尤其是被困杭州之時。發生的關于錢希文老人的那一段事跡。令得京城的士子們都大為肅穆崇敬。

  即使在汴梁。直接或間接與杭州錢家有關系的人也有不少,在以往錢老的死對他們來說也不過是個概念而已,故事說出來之后。這些人以各自的形式緬懷或是吊唁,也有大量的文人士子,來竹記中聽這么一個故事,而后熱血沸騰,而后淚滿衣襟。

  這些人是否在聽了故事之后就有了與錢老一樣的殉道勇氣固然兩說,但由于寧毅是最后與錢老交談之人,竹記因此獲得了一些寬容和照顧,宣揚草莽英雄的事情,也就沒有一面倒的被抨擊,而是或謾罵或討論的分成了兩派,也成為最近一段時間,汴梁士子們的中心討論話題。

  而在這一切繁復推進的同時,背后的那個男人,卻仍舊是未曾在人前出現過…

  心中想到這些時,師師走進了自己的院落,庭院里的大榕樹在微微的風里投下了濃濃的樹蔭,蟬鳴陣陣中,空氣仍舊顯得有些悶熱。周邦彥坐在茶幾前的木地板上等著她,這位在武朝文壇享有盛名的男子也已經年近四十,他長得固然不是奶油小生的帥氣類型,但那一絲不茍的衣冠,微微顯出白色的鬢角與這些年來身上的風塵,以及為官的經歷,仍舊將他塑造成了頗有魅力的男子,眼見師師過來,周邦彥抬了抬手,請她落座。

  兩人相識數年,若要說相知的心情,在這個對愛情并不嚴格的年月里,恐怕也是有過的。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男人,也該是最接近過李師師心的男人之一,也算是相處融洽了。落座之后,品茶、幾句閑聊,周邦彥道:“我前次所說之事,師師可有答復了?”

  前一次來到礬樓之時,周邦彥曾經提起要為她贖身的事情。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兩人此時談起這件事,是合時宜的。師師的年紀,已經過了花魁的黃金時期了,雖然如今還有許多人捧場,但接下來,毫無疑問的將走向下坡路,嫁人,也就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

  而以身份論,周邦彥的官位雖然不高,但他本就有足夠的才名,往日里跟李師師走得也近,由他納她為妾,也算得上是很好的歸宿了。

  師師捧著茶杯,張了張嘴,但最終沒有說話。院落里蟬在響,周邦彥等了一會兒,為兩人添了茶水:“其實你我也知道,在你身邊諸人當中,我理解你。往日里你愛游歷四方,從名家學藝,在一起之后,怕也只有我能支持你。因此,你我在一起,該是最好的了…你終是要嫁人的。”

  師師沉默了片刻,再端起茶杯時,望向外面的院子,語聲不高:“美成兄,其實我最近在想,也許也不見得…非得嫁人了…”

  “…五臺山的時候,空度禪師就曾說過你有佛性…那好像也不是第一個說你有佛性的了。”周邦彥愣了愣,又笑了笑,“只是在當時你說,有些時候你看得透,卻也無所謂,人總是要和別人一樣,才更幸福些…怎么了?終有看不透的事了?還是說看透了,過不去了?”

  “啊…”師師嘆了口氣,隨后又道,“啊…”只是聽起來也像是“唉”的嘆息。

  “我聽說了你去賑災之事,也聽說了…你最近常去城外施舍那些乞丐…李媽媽跟我說了很多…”周邦彥頓了頓,“其實,你身邊的那些朋友中,你與于和中、陳思豐這些人,雖然來往親切。卻沒什么可能,倒是那寧立恒,是個很厲害的人。”

  師師沒有說話,對于寧毅之事,想必也是李蘊與周邦彥說的,略略沉默了一會兒,周邦彥道:“只是…此人似乎熱衷商事,早些年我以為他是淡泊名利的君子,但后來所見,此人行事有正有邪。并不合君子之道。至少他讓竹記宣揚草莽任俠之事。我是極不贊同的…”

  周邦彥才名甚高,為人行得比較正,說話其實也是直來直往的,此時望著師師一陣子:“我知道你去賑災之事。也是由他主持。你喜歡他嗎?”

  師師的目光原本望向一旁。此時才仿佛驚醒一般。然后笑著搖了搖頭:“不是的,我也有很久未見他了。”

  “他并非良配。”周邦彥喝了一口茶,“…朝廷的旨意已經下來。我在京里只會呆五天了。”

  “嗯。”師師點了點頭,舉起茶杯微笑,“接下來去哪里?”

  滿院的蟬鳴聲中,兩人繼續說著家常般的話語,微風摩挲著木葉,在話語中摻入了單調的沙沙聲。夏日的午后,空氣反倒在這樣的空氣里顯得靜謐起來…

  往北,上千里外,呂梁山。

  馬隊的吆喝與鈴鐺的聲響打破了夏日的沉悶,下午,又是一支商隊進入了青木寨的外集。這支商隊不小,近兩百人的陣容,運了幾十車的貨物,是青木寨中難得看到的大單,也是因此,寨子里也派出了不少人護送,此時平安抵達,頓時整個外集都熱鬧起來。

  由青木寨外集延綿往內部的寨子,隨處可見搭起的架子、建設的痕跡,有些地方挖開了才剛剛填上,新土壤的痕跡也帶著與往日不同的氣息。由于經過了統一的規劃,配合老寨子建起的新建筑群顯得整齊而有秩序,雖然還不多,但至少比起兩個月錢青木寨的擁擠和忙亂來說,一切都變得煥然一新了。

  有時候,秩序的本身能夠給人以明顯的、積極的觀感,當看著寨子如同螞蟻銜泥搬的擴大、翻新,寨子中的人們,大都也會感到愉悅。尤其是在感受了對比以后,人們大都會想起,這一切,到底是誰帶過來的。

  在經歷了兩個月時間的改變之后,青木寨的管理者們,大都也感受到了許多細部改善后,帶來的效率提升。當然,絕對的機械化的追求效率,有時候會讓人感到個體存在的缺失,但眼下的青木寨還不會接觸到這樣的情緒,例如這樣的夏季里,接近中午的時候,大家便并不需要工作,許多的事情,都是壓在早上和傍晚去做——雖然對于這些山里的窮人來說,只要有點好處,就算逼著他們在大日頭下工作,他們也未必吃不了這個苦,但目前來說,寧毅還不打算追求效率到這個程度。

  寧毅已經不怎么插手效率這一塊了,倒是關于青木寨此時的居民管理,他還是會插手期間。

  兩個月的時間,青木寨的居民由六千人已經發展到接近八千。這其中有五六百是最近加入進來的壯丁,聽話的、受訓的、或是有才能的。其余的則是他們帶來的家屬。

  由于寧毅的插手,人口的膨脹和安置是在有條不紊的情況下進行的,但忽然間加入這么些新人進來,當然也會有問題。與紅提過著正常夫妻生活的寧毅每隔三天左右會跟幾個寨主和負責這方面事情的頭目碰頭開一個會,他基本不負責具體事務,而只是定下方針,做一做思想工作。

  新人溶入青木寨,未來還會有更多的新人,如何不讓山里的老人過分嚴重地欺負新人,是一個問題,但也不必追求純粹的公平。寧毅讓鄭阿栓的女兒牽頭組織了一個小小的執法隊,對于新老人之間的分歧進行記錄和插手,讓老人受到一定的優待,但是也不讓新加入寨子的受到太多的白眼。

  每三天的這種碰頭,主體還是相當于思想工作,要長期的發展不要只顧眼前,要群體的強大,不要只看個人的一時利益。其實在青木寨這種小組織發展的初期,幾個寨主對下面的掌控還是很強的,只要取得他們的認同,一切就變得很簡單,寧毅也是為了寨子以后的發展打下基礎而已,當然。在一小部分人眼里,這位外來的姑爺,就顯得有些嘮叨,每幾天就確認一次,總是車轱轆話來回說…

  雖然有著這樣那樣的疑問,但是在寧毅的簡單管理下,青木寨的現狀,已經比呂梁山外的許多地方都好得多了。不管在任何地方,原住民總是排外的,哪怕有了糾紛。縣令的處理。往往也算不得聰明,呂梁山中就更是如此,許多的寨子往往接納人容易,真到了其中。往往還是要站隊伍。跟山頭。彼此之間的口角爭斗頻繁,有時候還會發生寨子里的老人打死新人,或是頭目仗著權勢玩弄新加入者妻女的問題。哪里會像青木寨一樣,居然還會有人調節,有人處理。

  新老人之間發生矛盾,哪怕是新人被打了,會將老人訓一頓的地方,哪里又會有。盡管不算是絕對的公平,但是哪怕是相對的關心,也已經彌足珍貴。雖然仍有不少小摩擦,但大的問題——例如仗勢欺人淫人妻女的狀況——青木寨上層還是嚴令禁止的,而往往在小問題出現之后,執法隊出現、介入、調解,被欺負了的人,甚至還會讓一些人覺得內心充滿溫暖。

  畢竟這就是世道,能好一點點,就好很多了。

  有時候看著寨子里的這一切,只是兩個月的改變,名叫梁秉夫的老人也會問自己,有些事情,自己也曾經想過,為什么卻做不到,而在寧毅那邊,就只是簡簡單單的一些事而已。當然,有時候會有答案,有時候沒有。

  此時的他正坐在小廣場上的樹蔭下乘涼,紅提的相公在旁邊拿著木板寫寫畫畫,紅提則坐在后方拿著扇子給老人扇風,偶爾也會給她的相公扇一扇。小廣場的人不多,有幾個孩子在玩拋石子,不遠處,名叫宇文飛渡的少年人正在跟另一個黑黑瘦瘦的少年比劃他的武藝。

  “看這招!我從旁邊轉過來,打你的膝蓋,橫掃!橫掃!嘿,你絕對躲不過去…”

  “還有這招,打中你胸口!再打你肚子…”

  “還有我的沖天炮錘,打你一百下,哇啦哇啦哇啦哇啦——”

  宇文飛渡本就是少年人,他天資聰穎,為人也外向,在獨龍崗營地里認了不少師父,學得一身好武藝,此時在那平時照料梁秉夫的少年面前比劃著,跳來跳去,出手如風——這是因為紅提說起名叫小黑的少年也練過武功,而且很有天分,他就想找對方比劃一下,可惜小黑比較沉默沒勁,不愿意搭理他。

  此時宇文飛渡在小黑面前打得眼花繚亂,拳風呼嘯著貼近小黑的面孔亂竄,旁邊就有幾個小孩子捧著下巴在看,有人驚嘆:“哇,宇文哥哥好厲害…”

  “小黑哥哥不會武功的啊,飛渡哥哥別欺負他…”

  寧毅拿著木板寫寫畫畫,抬起頭來看了一眼,低頭笑著評價:“嘿嘿,好賤。”

  然后陡然聽得小黑“啊”的叫起來,一把抱住了宇文飛渡的腰,直接朝前方沖去,宇文飛渡拼命想要拿穩下盤,然而兩人已經跑出廣場,只聽轟的一聲,在小廣場便的柴垛里摔成一堆。當然,宇文飛渡是摔得狼狽多了。

  “偷襲——啊啊啊,吃我的黑虎掏心——”從柴垛里爬出來的宇文飛渡一臉狼狽,朝著小黑沖過去,小黑掉頭便跑,小廣場上熱鬧起來,寧毅、紅提、梁秉夫等人都抬著頭,看著兩名少年從這頭打到那頭,再從那頭追回這頭,脖子也跟著轉。

  “你們覺得誰會打贏?”

  “差不多吧。”握著拐杖的老人瞇著眼睛,也看得有趣,參與其中。

  小媳婦紅提則笑著并不開口,一副納了一半的鞋底擱在她的腿上——老人出來之前,她就在做這種事。

  不一會兒,有一道身影從遠處過來,是青木寨的五寨主韓敬,他看著兩名少年的亂打,繞了過來,向梁秉夫請安后,在旁邊坐下,跟寧毅說道:“追上了。”

  “怎么樣了?”

  “馬俊的那幫人也提前追上了他們。說會給我們一個交代。”

  “你們覺得呢?”

  “等他給交代,要么交人,要么交人頭。否則連著他們兩千人一鍋燴了算了。”

  “喔,也好…”

  韓敬口中說的,乃是呂梁北面那兩千遼軍的問題。如今遼國已亡,這些原本的遼兵也已是無家之人。其首領在來到這邊后,改名馬俊,暫時聚嘯于呂梁山的北面。霍川嶺一戰之后,青木寨就在為此備戰,但呂梁畢竟很大,如果對方存心要跑,想要進行殲滅戰的難度不小。

  而這幫遼人在霍川嶺一戰的戰果傳出后,也表現得相當識時務,并不愿意與青木寨起摩擦,甚至一度想與青木寨結盟。寧毅自然拒絕掉了,而這一次,乃是對方的寨子里似乎分裂出了幾十人,差點劫了青木寨罩著的一幫商隊,馬俊那邊便派出人來道歉,并且表示會給青木寨一個交代。

  實際上,這邊倒是不在乎什么交代,對這幫遼人的方針早已定下,要么臣服青木寨,成為青木寨的外圍,而寧毅等人早準備好了將其敲骨吸髓,汲取其中精銳為自己所用,其余的拉去挖煤。要么是打過之后再將其做成青木寨的外圍寨子,順便敲骨吸髓,剩下的打發去挖煤…

  當然,由于一直還沒有打殲滅戰的可能,因此事情還是一直壓著。不過寧毅是不會太過過問這些細節了,什么時候打、怎么大,那都是韓敬他們的事,他需要做的,只是給這場戰斗定下一個名為“毆打大公雞”的惡劣作戰名而已。

  也是因此,點頭之后,他也就將話題轉回來:“…你覺得誰會贏?”

  韓敬看了看:“宇文吧,他功夫很扎實。”

  “也難說,我覺得小黑挺有靈性的…”

  眾人便坐著看打架。

  過得一陣,梁秉夫作正了身子,說道:“立恒哪,老村子那邊,你們已經有人去了?”

  寧毅看了他一眼:“嗯,人已經過去一些了。”

  “福端云一直在那邊住啊…”梁秉夫嘆了口氣,“什么時候,我也想回去看看了。”

  寧毅便皺起了眉頭來:“舟車勞頓…”青木寨距離老村子,終究還有二十多里的路,這年頭哪怕最好的馬車,也會產生巨大的顛簸。而最近這段時間以來,梁秉夫雖然不再為村子費神費力,看起來還年輕了些許,但他的身體,畢竟已經每況愈下。

  紅提是大宗師,對這些事情,最為清楚,隨后便也過來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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