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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三章 人在何處

  (文學度)

面前的女神仙相,那雙倒長的怪眼仍留在梁辛身墊,神喘糊小有經毫的變化,分不清她是不知道還有其他人潛伏在側,還是根本就不在乎  星陣的攻勢迅猛如潮,可他的力量來自天地之間,又怎么可能突破天地之道?在女神仙相的一字成道面前,星魂星陣干脆就是個笑話!

  要是別人,說不定就收了,可梁辛活到現靠“堅持二字,哪肯停下攻勢,即便所有的努力都化作徒勞,他也照樣一絲不的打下去,苦斗之中,大聲喝問:“你是哪個?”

女神仙相不答,不過梁辛也不是問她  “死到臨頭,還提什么姓名”果然老頭子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這么打沒用的,她只要一個字便能把你挫骨揚灰”

  梁辛臉色猙獰,身法已經發揮到了極致,星陣也隨同他一起神出鬼沒但是再怎么突兀的攻襲,也沖不破敵人口中的輕輕一念!

  柳亦被“綁旁,身體間明明有的是力氣,可就是無法稍動半分,臉上的表情還維持著月網撲擊時的猙獰,沒有一絲的變化看上去就像個泥胎金網,雖然栩栩如生,但毫無生氣”

  老頭子似乎看得無聊,干脆冷笑了兩聲:“當年我與這婆娘斗時,喚起的神通法寶強你十倍百倍,還不是一敗涂地!要是你只有這點本事,趁早還是歇了吧她現在逗你出手,是因為你的身法能突破的一字道,讓她覺得奇怪等她瞧得厭煩了,你的死期也就到了”

  梁辛打得心浮氣躁,額頭青筋直蹦,眼睛里盡是血色這就是神仙相么?不止長了一副“神仙相貌”還有一身神仙神通?

  心念便是一道規則,她擁有的力量遠超中土高手的認知!

  梁辛不明白,不甘心的是:她已領悟天道,所以才能“一字成道”但是領悟天道的人,不是應該飛升天外渡劫登仙了么?怎么還會光著屁股在湖里游泳?怎么還會跳出來和自己為難?怎么還要在殺人之前看上一場耍猴戲?

全沒意義的惡戰,粱辛咬牙苦撐女神仙相卻網好與他相反倒長的杏眼中,那份興致盎然正漸漸消失,漸漸冷淡,梁辛的身法她已瞧得厭了  老頭子的聲音也冰冷生硬:“死到臨頭了你和你的黑胖子朋友活到頭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女神仙相突然身形微動,看上去不過是一步輕踏但是就這一步,便穩穩站到了正如電疾飛的梁辛面前,吐氣開聲,沉聲斷喝:“散”

梁辛甚至都聞到了,女神仙相口中散出的惡臭,這個女人,五臟六腑似乎早都腐爛成膿血了一字當頭,灰飛煙滅此刻梁辛的感覺只有兩個字:消失他的力量,他的五聽,他的身體發膚,他的皮肉骨血,所有的一切就仿佛烈日下的浮冰薄雪,迅速的消失消散  自己的一切都不見了,卻唯獨還剩下一份”不甘心身將死,執念起!

天道中,唯一一個已知的漏洞,執念放眼天下,也只有一件神通,能夠讓普通人突破天道狂抬”你有一字成道,我卻天下人間  柳亦不能稍動,可眼睛能看,耳朵能聽:敵人一步逾距欺身而近,面對面向著梁辛吐出一咋“散字,老三甚至連應變的機會都沒有,眼看著就那么漸漸“淺淡漸漸“透明可就在下一個瞬間里,本該就此消散掉的老三,卻在一聲歇斯底里的長嗥中,再度飽滿再度真實了起來!

  隨即,一切都凝固了”梁幕周遭一丈方圓,時間消失不見!

天下人間,梁辛的  敵人的強大母庸置疑,即便白狼重生,也休想在她畫出的天道中逃生梁辛更遠遠不是她的對手如果女神仙相用普通的修士神通,甚至用拳砸,用腳踹,用身體撞,梁辛都只有死路一條”可她偏偏要用“一字成道”

平心而論,這一戰來得雖然突兀可戰況從開始就一邊倒,梁辛就算再怎么不甘心,潛心中也明白這次必敗必死有了這咋“思想準備”執念也就不會太強大了當“散,字成形時,他雖然也爆發了執念,不過這份執念,遠不足以支撐起他發動天下人間如果面對其他的神通或者力量,此時梁辛已死但是女神仙相用來擊殺梁辛的手段,是道,是規則  偏偏天下人間,就是針對天道漏洞而創的邪魔神通天下人間和天道,就仿佛是一雙天生的“對頭牌與其說是梁辛在臨死前以執念激發天下人間,倒不如說是在“一字成道的反復壓迫下,梁辛體內的魔功自然而然的現身反彈!

就連老魔頭將岸也從來不曾想到過,有朝一日,他創出的天下人間竟然會和一字成道對上!若他泉下有知只為這一個瞬間便會狂笑三天兩個生死仇敵,在天下人間之內貼身而立,梁辛甚至能感覺到,赤身的女人,那兩團飽滿的綿軟正緊緊擠在自己胸前只可惜,身體完美無瑕,長得卻不是人樣,讓生死一線中的香艷刺激變成了惡心難過女神仙相仍舊微笑,只不過這份笑容已經變得僵硬了,仿佛頑童畫在石頭上的笑臉,難看而毫無生氣梁辛身法不停,躲避著身邊的亂流,明明與敵人鼻尖相對,但隨即,梁辛就發現,女神仙相的眼睛里正緩緩的透出一份吃驚”梁辛比她還吃驚,這個女人的目光仍自流轉,這便說明,天下人間還不足以完全捆縛住她  果然片刻之后,陷在天下人間中的神仙相,長在眼睛下面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繼而她的面皮開始費力的抽動,嘴唇也在顫抖著,顯然,她正竭盡全力,想要掙脫魔功!

梁辛心頭大駭,急忙催動心念,游戈于天下人間之外的七股殘鱗感受到主人的召喚,立方飛舞而起在對付海鬼大陣的時候,粱辛就發現,在他發動魔功時,仍舊能夠通過心念來指揮星魂,只不過他還不知道,如果紅鱗進入天下人間,究竟會是個什么樣的效果天下人間之內沒有時間,除梁辛自己,無論什么陷入其間都無法稍動可星魂的力量來源于他,星魂和他是一個整體,而戾盅紅鱗也成了他身體的延伸由此而論梁辛能動,紅鱗就應該也能動殘鱗飛舞,電射而至!沒有絲毫的阻隔,更沒有絲毫的停頓,那七道血色光芒就在主人的催動下,一頭扎進了天下人間,在魔功的范圍之內紅鱗仍舊能夠移動  梁辛只覺得一腔熱血盡數沸騰頃刻間化行了巨大的喜悅,如果說天下人間是天道的漏洞,那承載了戾盅的星魂,無疑就是天下人間的漏洞既是外物又是身體的一部分兩種絕不可能同時出現的屬性在紅鱗上集于一體,讓它們能夠在天下人間之內移轉無礙,卻又不受亂流的反噬!

何止是開心簡直要興奮的爆炸了,戾盅紅鱗能夠用于天下人間之內梁辛比誰都明白這意味著什么!從今以后,只要他能發動天下人間敵人便只剩下一條死路可是粱辛那聲歡呼,從他肺腑中沖起,在經過喉嚨擠出嘴巴之后卻變成了一串驚呼”殘鱗固然好用得出乎意料,而女神仙相的身體卻更顯得匪夷所思七盞紅鱗呼嘯而至,狠狠擊中了敵人即便殘鱗不如大片的紅鱗,其間所蘊的力道也非同小可,甚至因為殘鱗的邊角鱗絢,鋒銳之處更尤甚整片的陰沉木耳  但是那個的身體,竟好像渾不受力似的,殘鱗全力一擊之下,肉眼可見,著力處的皮膚真就如水一般,輕輕蕩起幾圈細小的漣漪,不著痕跡便化解了星魂之力!

梁辛心念不停,殘鱗流轉如風,暴風驟雨般攻向敵人!女神仙相卻不當回事,笑容又復鮮活了!唇角兩端抿起的笑紋在她凝脂般的臉頰上,漸漸的擴散開來;倒目中的眼神也從駭然驚恐,變成了從容和不屑梁辛卻沒有一點辦法,他還沒學會克服亂流,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敵人,從一具“泥胎石像”慢慢又變回“活人  艷艷紅唇,微微掙開了一條縫隙”過了不知多久,天下人間終于再無法阻擋女神仙相那一字斷喝:“殺”

聲音輕且嫵媚,甚至因為魔功的影響讓女魔的輕叱聽起來像極了一聲夢囈呢喃梁辛的心頭一沉,人力有窮盡時,就算他拼出了全力,但還是敗了  一字成道,生殺予奪!

腰腹間,陡然傳來一陣巨疼一股可怕的力量,狠狠撕掉了他的一塊皮肉梁辛心中苦笑,敵人的“殺,字天道,是腰斬么?可很快梁辛就反應過來,腰間的傷勢,和神仙相的“殺字沒有一個大錢的關系,那是自己心神慌亂下,被穿插呼嘯的亂流所傷亂流還在,天下人間還在,“我還在,那神仙相的“殺,字跑哪去了?梁辛一驚而醒,急忙提起精神再看女神仙相,目光里的蔑視盡數變作了疑惑  “殺,字沒錯,卻未成道!

  梁辛眨巴了眨巴眼睛,繼而恍然大悟魔功天下人間,是靠著天道漏洞而建立的小小空間,在這里根本就沒有天道沒有天道,又哪來一字成道?

別說只是一個“殺女神仙相就算抱著本天規戒律喊破了喉嚨也休想讓梁辛斷一根頭發  此間,無法,無天,更無道!

一座天下人間里,梁辛和女神仙相換過一輪攻勢,誰也奈何不戾盅殘鱗在梁辛的指揮下已經發瘋了狂猛不斷的轟擊著敵人,女神仙相的身體再怎么特殊堅韌也有些承受不住了,漸漸開始顫抖了起來可是這份顫抖,對于梁辛而言絕不是好事敵人掙扎的幅度越大,天下人間承受的反挫之力便越沉重,梁辛身上的壓力也就越可怕女神仙相沒了一字成道,但是還有一身不應存于天地間的浩瀚神力!此茲她正在拼出所有的力量想要掙脫天下人間的狂抬,手臂一分一分的抬起,十指手指正緩而又緩捏做拳槌,她的動作遲緩,目光里更飽蘊痛苦,不知是因為吃力,抑或是殘鱗打得太狠梁辛能做的,也只有拼命躲避著越來越激烈的亂流,用所有的力氣去苦撐維持著天下人間,不知不覺里,殘鱗在反復不休的撞擊下,又經歷了不知幾輪殘碎,現在的晏魂棲身的鱗片,比著指甲還要殺傷力自然遠遜;那具的身體上,也斑斑點點迸現出無數血跡,襯著她的冰肌雪膚,映出了一份  天下人間之內,時間根本就不存在瞬間和永恒沒有絲毫的區別,由此在其間惡戰的兩人,所承受的痛苦也被延長到無限,仿佛與生俱來仿佛窮盡天地!

  就這樣不知相持了多久,終于聲碎厲得好像撕破了咽喉才發出的慘叫中,梁辛仰頭噴出了一口鮮血身體重重的向后摔出,一直砸在了雜錦上,天下人間,散碎無形!

女神仙相七竅流血,神情里早沒了最初時的淡然微笑,換而猙獰和痛苦天下人間就像一個牢籠,她拼出神力終于將其粉碎,可是在力量與牢籠的對撞中,她的身體也受到了極大的傷害不等梁辛的身體落地,女神仙相就怪笑了一聲,張開嘴巴,想要喝破梁辛的小命,她又重返天地間重歸天道下,又可以一字成道,用一個字,要了梁辛的命  她已開口,咒令將起!

梁辛閉目等死”他所有的力氣都在天下人間中耗了個一干二凈,現在讓他動一根指頭,和讓他去抗起苦乃山跑二十里,也沒有分毫的區別了但是還沒等女神仙相的咒令出口先前沉默良久的那個老頭子聲音突然咆哮響起,兩個字:“輾轉!”老頭子的聲音依舊著弱,可語氣中的那份混橫,卻無論如何也抹之  兩字之下,梁辛就覺得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突然降臨,好像有什么東西,本來生長在自己的身體里,但是此刻卻成精了,要拱破自己的皮肉沖出來”要沖出身體的是什么,梁辛自己也不知道,心肝臟?還是骨頭血脈?

  是那柄怪梭!

在老頭子的號令之下,梁辛從湖底收來的怪梭,陡然沖破了他的須彌樟,去勢如電激射女魔那只怪梭在湖底的時候,身長百余丈山底空曠卻不過五丈方圓,本來絕容納不下,可巨梭突出須彌樟,現身之下,竟然縮小了許多,此刻不過三丈長短比起一條白蠟桿子也差不多  怪梭兩頭尖尖,首尾鋒銳處堪比長纓而此刻,它的一端,正刺進了女神仙相的口中!

  一字成道,變成了一聲模糊的慘叫…

  而怪梭去勢不停,帶著女神仙相直飛數丈,最終狠狠將其釘在了重重雜錦之上!

的身體,劇烈的抽搐著小而那張神仙臉孔已被打了個稀爛已經活不成了誰還能再看得出,石壁上那具慘死的尸體,幾乎無敵于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直到此刻,梁辛才把自己那聲痛吼喊出來  兔起鶻落,彈指一揮,便是一重生死了!

  女神仙相一死,她的一字成道也就此消散,柳亦隨之恢復自由,網忙躍過來,伸手扶住梁辛:“還好?”

梁辛卻兩眼發呆,愣愣出神,被眼前的驚變給弄懵了直到柳亦問道第三聲,他才一驚而醒小心地動了動身體,劇痛無力,不過,還活著  先呲牙咧嘴地對著柳亦點點頭,梁辛才深吸了一口氣,眼珠亂轉四處墊摸,費力的說道:“多謝前輩!”

最后發生的事情,其實并不難猜梁辛心神恢復之下,很快就琢磨出了個大概當初在離人谷,大祭酒幫他煉化須彌樟的時候就曾經說過,比起乾坤袋來,須彌樟有個極大的好處:它不光能收死物,還能收修士法寶只不過法寶在須彌樟之內,還是能接收到主人的號令這把怪梭,多半就是老頭子的法寶了網剛梁辛和女神仙相一場惡斗,敵人在突破天下人間之際,也受了不輕的傷,老頭子趁機指揮自己的法寶偷襲,這才一擊成功,擊殺強敵  比著剛才,老頭子的聲音更虛弱了許多:“話先說清楚,開始不是我不幫手,而是出手也沒用,我就算打出“輾轉”也破不了她的一字道”

  惡戰之后,梁辛心情大好,不急著追問緣由,先呵呵笑著把馬屁奉上:“女魔的修為已至化境,即便重傷之下,恐怕也沒什么東西能將其擊殺,還是前輩的法寶犀利,一擊而殺,著實驚人!”

本來是恭維話,可說到后來,梁辛自己也覺得,自己說的實在很有道理  老頭子的聲音里帶了幾分得意:“你的功法古怪,眼力也還不錯,這柄神梭,名曰輾轉,不過要算上它的出處,全名應該是四個字”玲瓏輾轉!”

  梁辛和柳亦一起張大了嘴巴!算上出處就多了“玲瓏兩個字可就算是傻子也能明白,這把怪梭是出自玲瓏玉匣的寶貝!

此刻再細細回想,怪梭那一擊看似趁虛而入,不算什么,可女神仙相是已經領悟天道,應該飛升的修為,按照中土的修真道理來算,她就已經是神仙了  一個神仙,即便受了重傷,天下間又有什么樣的寶貝,能將其一擊斃命,,玲瓏輾轉!

  柳亦吞了口口水,他和梁辛一樣眼珠亂轉找了半天,也沒能找出老頭子究竟在哪里,當即滿臉笑容,語態恭敬:“老前輩,您人在何處?還請現身相見,容晚輩行禮,謝過大恩大德”

  “人在何處?”老頭子的笑聲生澀:“我的骨頭都被你吃了好幾塊你還問我人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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