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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五章 我是公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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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初,大致三堂會審后一個月左右,東海乾掌門朝陽真人,率領門下百余弟子直沖皇城!”

  梁辛愣了愣,低聲叱喝道:“朝陽的狗膽!”

  雖然熙宗皇帝看上去挺喜歡他。梁辛也不能算是個保皇黨,或者說。對朝廷也未必有什么好印象。可若真把中土世間劃分成凡人、修真兩界,那皇城無疑就是凡人界最直接的代表。

  凡人在修士的眼里,果然不值錢的很了。

  高健也眼皮子直跳,嘿嘿的冷笑道:“朝陽來的雖然霸道,可皇城禁制也非同凡響,何況內院侍衛都是咱們天字院的好手。指揮使也沒閑著,一邊率眾支援皇城,另一邊傳令下去,翼州里的青衣好手一股腦的殺上乾山了!”

  這下子天下皆驚,一線天再度出面調停,可朝陽真人表現的勢若瘋狂。連一線天的面子都不給,除非朝廷交出梁磨刀,否則絕不退兵。

  說到這里,高健揚起巴掌,嘭的一聲砸到了石桌上,罵道:“他,他不退兵?咱們更不退兵!翼州衛兵馬調動,十幾萬鐵騎集結乾山,就靠人肉也要把乾讓給推倒大海里去,打就打了”。

  洪熙宗這一次出奇的硬氣,不過東海乾都殺到了皇城,也不容他在退讓半步了。

  凡間兵馬調度,大洪鐵騎枕戈待旦;修真道也紛紛震怒,不少門宗甚至都不問緣由,便站出來支援乾山道。千萬年里,修士都高高在上。越養著供著,也就越的驕橫了。自然容不得敢向修士晃刀子的凡人。

  眼看著就要出大亂子,八大天門終于出手干涉,上次在鎮山現身的那幾位祭酒、祥瑞、長老再次聯袂現身,東海乾這才收斂了,洪熙宗本來就是被逼無奈,趕忙見好就收。也就此罷了。

  等見到了八大天門的人,乾讓道這才說明理由:梁磨刀挾私報復,勾結妖人闖入山門,打傷乾山道諸多弟子,最后跳海而逃。存鎮山大洪臺,天下修士都瞧得清楚,梁磨刀是朝廷的差官,東海乾“吃了虧”自然要找朝廷來算賬。

  東海乾既拿不出證據,可就是一口咬定梁辛做惡,沒有個交代便決不罷休。在公堂上,對付這種胡攪蠻纏之輩本來簡單的很,直接來上一頓棍子就好,可這么做有個最根本的前提:力量。

  朝廷的棍子,打不動東海乾。所以朝陽真人便有恃無恐。

  朝陽真人拿不出證據,但是朝廷也證明不了自己的清白,唯一的辦法就是找梁磨刀出來對質,說不得。又是一個三堂會審。

  聽到這里,梁辛被氣樂了,看來他們三兄弟,“命犯三堂會審。

  這件事里,朝廷很有些被動。因為找不到梁辛,交不出人來,東海乾也就越的咄咄逼人,所以“朝廷通輯的重犯。這個名頭,對梁辛來說倒是不冤。

  同時九龍司也下令,所有和梁辛有關聯密切之人,都被列入了通輯之列。

  梁辛一愣,瞪眼道:“都有誰?”

  高健趕忙擺手:“不過是個姿態,誰也不會真的去找麻煩,指揮使都不曾提及要把你的游騎命牌收回來。”梁辛這才放下了心。不過因為他,大哥柳亦、二哥青石和隨行的小汐,全都變成了名義上“通緝犯”而指揮使在下令去“抓。曲、柳小汐的同時,又傳了一道密令,要青衣小心的保護著曲青石和柳亦的家里人。

  朝廷和東海乾的第二場官司,現在還在糾纏著,可是對于不知內情的人來說,到更相信朝陽老道。畢竟人家是名門修士,若非確有其事又何必侮蔑一個凡人。

  通過黃瓜和磨牙,高健知道梁辛上過乾山。神神秘秘的壓低了聲音。問他:“你真打傷了東海乾的長老,那些五步修士?”

  梁辛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隨口回答:“把朝陽和他那個。太師叔都打了,”

  高健啥的一聲大笑:“你下次再上乾山,最好先蒙個臉。”

  梁辛沒笑,他想不通。梁辛在乾山上經歷的事情是絕大的機密,而且環環相扣順理成章,一旦拋出來,就算沒有證據,五大三粗也必然起疑。

  東海乾這招“惡人先告狀”看上去是爭取了些主動,可實際上卻是取死之道,只要自己一亮相,他們就完了。在梁辛看來,從自己被瑯琊救走之后,朝陽真人最應該做的。不是張揚大鬧而是一邊想方設法追殺自己,一邊卷鋪蓋卷找地方藏起來。

  現在這樣的情形,梁辛想不通。

  又琢磨了一會,梁辛苦笑著搖了搖頭,問高健道:“如果我說,兩個國師和東海乾沉淡一氣,本來就是同謀,三堂會審之后兩個妖僧就藏到了東海乾,最后麒麟和尚施展邪術,除朝陽之外所有乾山弟子都變成了草木愧儡,而麒麟自己也死在了東海乾,你信么?”

  梁辛說話的時候,高健先是面露驚訝之色,眼睛越瞪越大,可等他說到麒麟死于東海乾的時候。高健突然現出了一副古怪的神情,眼睛也隨之瞇起!

  沉吟了片玄之后,高健才問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梁辛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坦言道:“這些事你管不了的,只說信或者不信,我想有個參考。”

  高健深吸了一口氣,緩而又緩的搖了搖頭,沉聲回:”不信!因為一,一麒麟和千個妖僧死在了八大州里”。

  梁辛沒想到會這樣,不過也沒太多驚訝,自己被瑯琊就走之后,朝陽的面前是個死局,他要想破局單靠“惡人先告狀。還遠遠不夠,必然還會有其他的布置,而這個,布置,一定是奇兵。

  朝陽破局的關鍵就是:麒麟之死!

  不等梁辛再詢問,高健就說道:“網出正月的時候,八大天門的高手就追蹤到了妖僧千煌,千煌不肯束手就擒,正頑抗時,麒麟引著些手下趕來相救,可最終不但沒能救人,就連自己也喪在那一役中,此事天下皆知,兩個妖僧是幾位天門高手共同擊斃,做不得假!”

  算算日子,這件事生在梁辛被瑯琊救走后的半個月左右。

  梁辛嘆了口氣:“死了不假,可死的人未必是真的!”聯想當日在描金峰的情形,同時他還“曾驗明正”麒麟死的結結實實,不過梁辛曾經見識過臉婆婆的養臉奇術,而妖僧身后,是個龐大的勢力,為了保住東海乾,出人做假也未必辦不到。

  高健是九龍司中破案的頂尖好手。腦筋轉得極快,現在就已經明白了大概的情形。

  他當然相信粱辛的話是真的。略略琢磨之后,又搖了搖頭:“你已然輸了。假麒麟死前。肯定會對天門里的高手交代些“實情”這些“實情,想來。會句句針對你所知的事情,現在你再站出來。說的就算是實話,也都變成了狡辯。”

  “我輸了?”梁辛伸出手。咔咔的撓光頭,幾下之后似乎是撓得舒服了,呵呵的樂了起來,歪著腦袋望向高健:“公雞和蜈蚣猜拳公雞會輸么?”

  高健是聰明人,不用想就明白了梁辛的意思,也隨之笑道:“公雞當然不會輸,大不了一伸腦袋把蜈蚣吞掉便好了,可”梁磨刀。你要先想明白,自弓到底是不是公雞!”

  “我是公雞梁磨刀的回答。聲音不大,可語氣卻篤定的很。

  高健一笑,也沒打算勸他。就此岔開了話題:“你現在是朝廷通輯的重犯,不過,也沒人真打算抓你,能明白?”

  梁辛開始吃雞,點了點頭,于朝廷而言,現在這個局面雖然被動,可至少是個穩定的局面,巴不得就這么下去。所謂抓人,在明白人眼里也不過是個姿態。

高健繼續道:“憑你的本事,想要走咱們根本攔不住,我替同行們跟你求個情,別難為孩子們  梁辛翻了他一眼,搖頭道:“青衣在我心里的分量,絕不比你來的更輕,放心吧。”

  高健松了一口氣,這次見面里。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梁辛多了股虐戾的神氣,又囑咐道:“不過耍找你的,不止我們。據我所知,八大天門通過一線天傳令,要找你出來對質。你多小心。”

  說完,高健頓了頓,再度壓低了聲音:“我聽指揮使說,你也不是一個人,身后也有勢力。”

  梁辛咬著雞肉眨巴了眨巴眼睛。樂了。

  說完了正經事,高健好像換了個人。像極了街上傳舌頭的三姑六婆的神氣。兩只眉毛高聳:“快說來聽聽,誰給你撐腰?”

  梁辛琢磨了琢磨,竟然漸漸的露出了份神采飛揚,押著脖子咽下嘴里的肉,笑道:“你可知,我是誰的后人?我是誰的弟子?我是誰的哥哥?我是誰的弟弟?我又是誰的兒子”。

  以前,就連梁辛自己也從未想過這些,只仿佛一覺醒來之后,天地都變了個樣子!

  先祖梁一二,驚才絕艷,凡人身、天神力、菩薩心腸、修羅手段!

  師父葫蘆天猿,苦乃山妖王,成天里稀里糊涂莫名其妙,可惜給乾山道一千個。膽子,他們有誰敢去猴兒谷撒野?

  小丫頭曲青墨,北荒巫術傳人。假以時日,草原里,萬人之上;大哥柳亦,繼承西蠻盅衣缽,老蝙蝠唯一一個不打算吃掉的徒弟。

  還有干爹,已經隨風飄散,容身天地坐化春泥的一代魔君將岸!

  這次輪到高健眨巴眼睛了,苦笑著問道:“還能說得細致點不?”

  梁辛笑而不答,一邊吃喝著一邊隨口扯開話題,用下巴指了指高健。問道:“兔幾丘的時候。你不是說要療傷幾年。這么快就好了?”

  白面胖子笑道:“以前我可沒受過這么重的傷,還以為就算裹尸布靈異,至少也要修養三五年年,沒想到,幾個月的功夫我便瘡愈了!”

提起裹尸布,算是提到了高健的的意之處,胖臉上眉飛色舞,不住口的稱贊夸獎著自家寶貝,喋喋不休嘮叨了個沒完  梁辛看著他的唾沫星都崩進了菜肴里,趕緊拉著食盒離他遠些。壞笑著抬扛:“其實你上次傷的也不怎么重,要在床上躺一躺,估計有十天八天也就康復了。”

  高健大聲笑罵:“放屁,老子的寶貝,真正的活死人肉白骨!活死人,肉白骨,懂得啥意思不?死人包進去,活過來;骨頭棒子包進去。長肉!”

  梁辛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一伸手抓著了高健的胳膊:“肉白骨?”

  “肉白骨!”高健端起酒瓶。喝了一口,美滋滋的點頭。

梁辛兩眼放光,滿臉的歡喜:“我還真有個骷髏,你的裹尸布真能把他生前的樣子還原”話還沒說完,梁辛徒然悶喝半聲  要不是他躲得快,高健這口酒就噴他臉上了”梁辛氣的直跺腳,他會“天下人間”可滿桌的醬牛肉、鹵雞蛋都不會輕功,被高健一口酒噴了個正著。

  高健看滿桌美食都被自己給糟蹋了,訕訕的笑了兩聲,伸袖子抹去下巴上的殘酒:“你真有個骷髏要辨?”

  梁辛收斂了嬉笑之色,鄭重的點了點頭。苦乃山司所,撞在玉匣中的那顆骷髏,一直是個懸案。

  高健也不多問緣由,緩緩的說道:“我以前聽說過一件案子,你聽聽看,能不能幫你。”

  梁辛精神大振,雙手按著石桌;上身微微前傾,情不自禁的靠近了些。

  高健又低頭尋思了一會,這才再度開口:“辦這件案子的,是咱們青衣門中的一個好手,你也認識的。”

  梁辛雙眼一亮。笑問:“程七鏈子。程爺?”

  不料高健卻搖了搖頭:“是老黎,黎角!這件案子也算轟動一時,百色妖山的吃人廟,你聽說過吧。”

  粱辛點點頭,當初在苦乃山的時候。兩位兄長和他聊起過黎角其人。也提到吃人廟的案子。十幾年前,有人在西南百色山上,建了一座法螺寺,因為神佛靈驗所以香火旺盛,善男信女往來朝拜。法螺寺越來越興盛,而百色山周遭的村子里卻開始丟孩子。最初時一年里丟兩三個娃娃,可到了后來,幾乎每個月都會有小孩莫名其妙的失蹤。

  官府也愈的重視了起來,層層上報,最終驚動了九龍司,黎角被派下來查這件案子。不久后真相大白,廟里的和尚修煉邪法,從附近的村子里偷來小孩,皮肉都被他們吃掉,而骸骨則被糊上泥巴,鑄成了羅漢。

  黎角破掉這件案子的時候,佛堂中的五百羅漢,已經完工了一百一十三個,敲開泥胎。每座羅漢里都有一具娃娃的骸骨。

  這件案子名頭很大,主要是因為手段太殘忍血腥,而不是內情有多復雜。

  梁辛大概說了說案子的經過。高健不置可否的點點頭:“那些妖僧都不簡單,作案時沒留下任何線索,你可知,老黎是怎么現端倪的?”

  不等梁辛回答,高健就冷笑道:“老黎才參觀寺廟的時候,突然現。其中一具羅漢的長相,和一位丟了孩子的苦主,在眉眼間有三分相似之處!”

  當時法相寺的羅漢殿還未完工,不許香客進殿,而黎角身份特殊,這才得以進入其間。

  黎角在現那具小小的羅漢與苦主相像之后,未動聲色,而是又用心記下了幾具羅漢的模樣,他是機關黎家的高手,精擅繪圖,下山之后便照著記憶,繪出了那幾具羅漢的模樣。拿給苦主們一看,果然人認了出來,這羅漢分明就是自家丟失的孩子!

  由此,這件案子得以告破。

  高健神情森然,說道:“之所以說這件案子可能會幫到你,是因為”把骸骨制作成羅漢的,只是法相寺的方丈一人,而這個妖僧,眼瞎、耳聾。”

  梁辛明白了,如果是別的妖僧來制作羅漢,還可以說他是照著孩子生前的模樣,來捏塑羅漢,可這個妖僧方丈眼瞎耳聾,憑借的很可能是摸骨還相的本事。至于妖僧們為何耍把羅漢捏成孩童模樣,這便不得而知了,想來應該是為了施展某種邪術。

  高健見梁辛神情恍然,這才繼續道:“老黎破掉了案子,一眾妖僧伏法,又聾又瞎的方丈更是被處以三天、三千刀凌遲的極刑,不過,就在刑場上,有出了件意外卻有趣的事情。”

  “別的妖僧,割完便死掉了日可這個方丈,邪術修煉得很不錯啊。第一天一千刀割完,第二天再拉出來的時候,竟然長好了一大半。”說到這里,高健嘿嘿的笑了:“這下,不只劊子手笑了,就連指揮使大人、百色山周圍的苦主們也都笑了,大人改了刑罰,從三天、三千刀凌遲處死,改成一天六百刀,天天不停!”

  梁辛聽得直吸涼氣,歷代九龍司全都心狠手辣,吃娃娃的妖僧落到了他們手里,便真應上了“惡人自有惡人磨。這句話。

  “第一天六百刀,拉回去修養。等到第二天妖僧的身體網好盡數疾愈。于是再來六百刀,這個,妖僧可是咱們九龍司殺得時間最長的一個犯人!石大人為了他,專門養了個劊子手呢。”高健越說越歡快,到最后總算長出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酒瓶:“這個妖僧的法號不得而知,不過這十幾年里到是得了個綽號:六百!到現在六百還活著,被關押在咱們九龍司設在京師的大牢中。你想還原那顆骷髏,可以著落在他的身上。”

  “不過”高健的聲音徒然嚴厲了起來:“你若想劫囚,把六百帶走,最好先一巴掌把我打死!”

  梁辛微微一愕,隨即笑而搖頭:“我好歹也是個青衣,怎么會去劫九龍司的大獄!最多也就是潛進去找他,他若肯幫忙。我便去求求指揮使,事后直接砍了他的頭算了。

  玉匣中的骷髏頭終于有了著落,梁辛滿心的快活,都忘了菜肴網網被“灑過酒”興高采烈的有吃了起來,隨即又問道:“你怎么到這里來了?又有大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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