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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一二章 狂風驟雨顯崢嶸(六)

  寬闊的會議室幾手與國民黨軍政機構的所有會議室一樣,在主席臺正上方懸掛著先總理的畫像。畫像兩邊分別是國旗和黨旗,墻壁和柱子上裝飾精技的字幅均為中山先生名言,整個環境顯得莊重肅穆。

  那文儀的匯報結束,圍坐在長條形會議桌兩旁的十余名黨部大員和將領噤若寒蟬,憂心仲仲,坐在蔣介石左下第一位的陳立夫網上廬山不到一小時,尚未有機會向蔣介石匯報南京、上海方面的情報就參加會議到現在,面對南昌機場對峙局勢的迅演變,同樣是束手無策。

  一眾文武官員仍在保持沉默,坐在陳立夫身邊的第一智囊楊永泰望了一眼寬闊桌子對面低頭沉思的軍政次長曹浩森、臉如冰霜看向自己的目光總有幾絲不善的參謀次長葛敬恩、抬頭仰望天花板仿佛上面有什么美好景觀值得長時間留戀的練總監兼代理軍事參議院長賀耀祖,搖了搖頭,再次轉向成功化解“廣州危機”后于上午九點趕到廬山匯報情況的內政部長黃紹琺,現他眉頭緊鎖,一臉憂愁地想著心事。

  看到沒有人回應自己的目光。楊永泰不由得情緒低落,暗自感嘆。此刻的他,已經有了很不好的預感。若是無法迅驅散機場周圍越聚越多的民眾、迅結束南昌機場令人尷尬影響越來越惡劣的軍隊對峙。自己定將會成為系列失敗行動的替罪羊而被推出去。

  蔣介石臉色鐵青,目光冷峻,挺胸拔背端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心里的憂慮與憤怒卻如同翻江到海一般。

  在所有的行動計執行前,蔣介石都能從大局上反復權衡,做到成竹在胸,只是沒想到這一次在執行的過程中,竟然會出現一系列問題,一個個看似嚴密的計劃在行動中總是接二連三地受挫,五架飛機沒見到叛逆的水警師艦艇就被安家軍成倍的先進戰機驅趕回來的報告,已經讓蔣介石勃然大怒,若不是夫人宋美齡及時趕來。百般開解,恐怕這個會至今仍沒有開成。

  有道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蔣介石宣布會議開始,坐下后還沒有十分鐘,南昌機場繳械行動失敗的消息接蹬而來,于是這個需要解決很多問題的重要會議,立即變成了解除危機的專項會議。

  此時此刻,蔣介石心里的怒氣再次堆積,可更多的是,對麾下文武官員的能力和敬業精神缺乏的極度失望。

  此前一直被他視為忠心耿耿可堪重用的精銳部隊之一南昌衛戍部隊、以及全權指揮這一行動的南昌行營政治部和憲兵司令部的官員竟如此無能,什么都考慮到的蔣介石事先卻未充分考慮到這一點,也沒有料到安家軍區區一個團的守備部隊,竟然如此強橫。敢置軍委和自己這個委員長的命令于不顧,更沒有料到的是。身在千里之外的安毅不但做出了軍事上的強硬回應,還迅把手伸向了安家軍根基極為深厚的南昌。陰險毒辣毫無顧忌地把自己親自下令的一個小小軍事懲戒行動,挑撥成一場波及整個南昌地區的軍民動亂,甚至會更為惡毒地把這一危機揉捏成一場波及全國的政治危機的導火索。

  蔣介石心境極為煩亂,他再次意識到。自己還是輕視了安毅的政治智慧,輕視了聚集在安毅身邊越來越多的能人異士,一直以來安毅在軍事上過人的才華和在戰爭中的愛帳分明、一往無前的行事風格,巧妙地掩蓋了他的政治能力和逐漸膨脹的野心,以至于如今針對安毅及其集團展開打擊的所有失敗行動加起來,都沒有安毅在政治上的“崢嶸畢露。”讓蔣介石擔憂,也無比的憤怒和懊悔。

  蔣介石甚至在痛苦地自責,安毅今天之所以羽翼已豐有恃無恐,最大的原因還是自己一直放任和失察的結果。

  因此,此刻的蔣介石,并沒有罵任何人的娘,也沒有對外表鎮定、內心卻六神無主惶恐不安的楊永泰產生任何的惡感忠心耿耿、滿腹韜略的楊永泰雖然說有失誤,也有自己的私心在里面,但是在對待安毅及其集團的問題上,楊永泰是所有人中唯一一個早有預見和危機感的人,這樣的人才,蔣介石不但不會責罰,還打算繼續提拔和重用。

  凌亂而又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尷尬壓抑的沉默氣氛,強作鎮定的侍從室通信參謀輕輕走到長桌盡頭的鄧文儀身后,默默遞上一份電文,隨即悄悄看了一眼一臉木然的蔣委員長,轉身離開。

  那文儀皺起眉頭,將顛倒的電文擺正。看到致電人竟然是仍滯留在敘府的陳誠,立復意識到這份電文的垂要性。

  十秒鐘不到,鄧文儀臉色大變,一把抓住電文,霍然站起站起時“砰”的一聲撞翻了身后的木椅也不管不顧,幾乎是一陣小跑地來到蔣介石身后,雙手遞上電文時竟然顫抖起來。

  一眾文武見此情形大吃一驚。相互看了一眼,隨后所有目光全部集中到蔣介石接過電文的手上。

  蔣介石對鄧文儀的失態有些不滿。但看到他充滿憂慮甚至驚懼的眼神。心中一動,迅接過電文細細閱讀。

  才看了幾個字,蔣介石的身軀便顫抖起來,臉色鐵青,好一會兒才控制住。他認真地讀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緩緩將電文折疊整齊,放入上衣兜里,環視一眼會議桌前滿臉期盼的一干文武官員,慢慢站起,宣布暫時休會半小時,說完轉身離開會議室。留下一群面面相覷、心懷忐忑的文武揚長而去。

  宋美齡正在二樓臥室沙上看書,樓下書房里傳來的一聲巨響,嚇礙手中的書本應聲而落。宋美齡顧不上撿起書本。飛快地站起來疾步下樓,越過書房門外垂手而立驚慌失措的侍從室親隨,跑進書房一看,嚇得連忙上前抱住盛怒的蔣介石,用盡力氣,才把蔣介石推到沙上,連聲安慰詢問原因。

良久。竹廠石的目光從踢倒的桌子和滿的散落的筆墨文件上收回照荊。地注視宋美齡含淚的眼睛,嘴角抽動幾下。緩緩掏出陳誠的電文,遞給愛  “達令,你先看看吧,看完后你飛一趟上海,立刻就走。”

  三分鐘后,宋美齡呆呆地坐在蔣介石身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蔣介石從她垂下的手上收回電文,重新折疊好,放進上衣口袋:“達令,上海工商界各大財閥都是江南集團屬下企業的股東,與安毅的關系純粹是利益的關系,這種關系雖然是裸的功利主義,卻遠比其他關系都要緊密得多,至少在目前我四面受敵、舉步維艱的困境下是這樣。所以無論如何你要辛苦一趟。我等會兒就致電靜老和馮先生、杜先生。求他們幫我這個忙,如果不能及時制止周崇安召開記者會的話,后果將不堪設想回過神來的宋美齡臉色慘白,傷心的淚水再次流下:“安毅怎么能這樣啊”他怎么能這樣卑鄙、這樣無所不用其極啊,他原來不是這樣的  蔣介石緊緊擁著痛苦的妻子,鼻子一酸,連忙仰起頭來,深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低下頭,輕輕扶著宋美齡顫抖的肩膀:

  “安毅既然允許辭修回這封電報,說明他沒有把事情做絕,而是在警告和威脅我。而且是從無有過的、堅定決然的最后通聯。這一招狠毒啊,一下子就打到了我最薄弱的環節,要比他指揮千軍萬馬踏平一兩個省都要來得可怕。

  “如果我不向他妥協,他絕對會這么干。而且肯定還有一個個我現在無法想象的、極為惡劣手段使出來。他不惜損害自身的巨大利益,目的就是迫使我退讓,這充分表明,他已經看準了我會選擇退讓,也不得不退讓,否則整個南昌地區將會因此大亂,剛剛止住頹勢的全國經濟將會崩潰,游行示威動很快就會席卷全國。胡漢民、李宗仁、陳濟棠、馮煥章、閻錫山等野心家和見風使舵的各路軍閥,就會聚集在馮煥章和胡漢民之流鼓吹的聯合政府之下,把我推翻之后再次瓜分全國黨政軍工學商領域的利益,我的軍隊將會陷入迷茫,四面受敵,幾十萬軍隊包圍圈中垂死掙扎的紅軍就會絕處逢生。到了那個地步,你也只能跟我回奉化老家清苦度日,至于此后整個國家是否再陷入曠日持久的內戰。是否會被赤色政權所把持,是否會再次招來歐美日列強的聯合侵略,都與我們無關了。”

  “我擊!我馬上去”。

宋美齡擦去淚痕,一臉決絕地站了起來,溫柔地替蔣介石扣上胸前蹦開的扣子:“達令,答應我。千萬不要再這樣火了!適當的退一步沒什么,既然安毅肯讓辭修轉達他的計劃,證明了他同樣也不愿意把事情做絕,至少他還著昔日的情義,我們根本就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豎起這樣一個強敵的蔣介石搖頭苦笑一下:“罷了,罷了,我答應了,等會兒我就下令衛戍部隊收兵回營,還要派出專機把賀耀祖、黃紹琺派到安毅那里去。這兩個人和安毅交情不淺。然后我再給朱培德去個電報,安撫鼓勵一下,他是個,精明人,又是北伐功臣黨國元老,知道怎么做。我們多管齊下共同努力,力爭在最短的時間內把危機平復  宋美齡欣慰地點了點頭,隨即征詢道:“用不用給在法國訪問的子文去個電報?在很多方面,他和安毅理相近,相互間的關系要比外界了解的深厚很多,他肯定能影響到安毅的決策。”

“好吧,這個電報由你來”其實,除了安撫江淅財閥和工商界之外,其他手段都是多余的,安毅這個人非常聰明,也非常狡詐,只要看到我退讓,他就會借坡下驢,偃旗息鼓,甚至賺了便宜還賣乖,唉!你以為他就不心疼自己在南昌地區的龐大產業和人脈嗎?以前我太忽視他在政治上的能力了  上午十一點二十分,南昌軍用機場。

  隨著一聲聲集合哨的響起,衛戍部隊官兵如釋重負,全都收起武器。分部集合,對安家軍守備團長達一上午的垂重包圍,隨之安告結束。

  數萬情緒激動的民眾聽到喇叭里牽強的解釋和立刻宣布撤兵的消息。頓時爆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看到自己熱愛的安家軍轉危為安,已經非常滿足,紛紛按照衛戍司令部的要求讓開大道,朝飛快開走的車隊和跑步離開的中央軍和憲兵出噓聲和謾罵聲。

  停在機場大門內的黑色福特轎車里,憲兵司令黃鎮自鉆進去到現在就沒出來過,十余名身材高大的憲兵圍在轎車四周,緊張地四處觀望。

  人群慢慢退開,閃開了一條大道。黃鎮連忙命令司機跟在十幾輛憲兵隊的運兵車后面,返回南昌。

  黃鎮之所以如此小心謹慎,是因為他從西南面的警戒塔樓撤下之后。至少現了三個隱藏得非常好的狙擊手,陽光下狙擊步槍瞄準鏡一閃而沒的亮光,不但讓黃鎮心驚膽跳。就連接到黃鎮悄悄通報后的幾個黨部大員也都魂飛魄散。

  并非他們膽小如鼠,而是安家軍官兵的鐵血與瘋狂,傳播日久,他們誰都不敢保證五六千對峙的軍隊不會因為緊張、或者因越來越多的民眾沖擊而生走火,只有一點他們可以確定,只要一聲槍響,安家軍的瘋子就會動手,與其冤枉地成為槍下鬼,還不如自己小心點兒嚴密提防。

  否則,就算事情平復之后打死人的安家軍官兵會受到處罰,但是這些最大不過是中校團長的官兵性命。遠遠不及顯赫的將軍和黨部大員的生命來得珍貴,要是真的被這樣打死的話。就死得太冤枉、太不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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