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揮室里,安毅與勞守道面對面坐著,紙聲商議。將校們聯山遠離這一區域,都知道安毅與大師爺的談話沒人敢打擾。
談到一半,安毅側過身子,從屁股底下掏出本花名冊看了一眼,扔到桌面上,捧起茶杯網要喝水,一陣微風刮來,吹起花名冊上方的兩頁。“飛行員”三個字頓時抓住安毅的神經,他不再喝茶抓起花名冊仔細查看,不一會兒放下花名冊大聲下令:“展部長?”
“到!”
正在與郭四正低聲聊天的展到快步走來。
“這個黃稟一、還有這位,他們都是兩年的毛行員了,怎么會出現在咱們警衛團?”安毅有些驚訝地問道。
展到微微一笑,不一會兒就把兩個身穿迷彩服、衣領上鑲嵌一級士官和準尉軍銜的兩個漢子領到安毅面前。
林飛,字鷹揚,萬歲,福建閩南人,民國十七年秋季入伍,十八年三月進入中央陸軍士官培基地警衛營,十八年九月晉升上等兵。民國十一年舉家遷居南洋呂宋,十三年留學美國,次年十月進入美國西海岸航空俱樂部學習飛行,民國十七年夏回國,持有飛行員證書,證書編號”,
黃秉一,字至誠,出歲,湖北黃州人,民國十七年春入伍,六月考入陸軍士官練基地測繪專業第二期。十八年秋畢業,留校擔任測繪科輔助教員,同年十月晉升準尉軍銜,,
安毅放下名冊,默默打量跟隨展到進門的兩個年輕漢子,上等兵林飛中等身材,皮膚稍黑,消瘦的臉龐端正的五官配上一雙劍眉,顯得英氣十足。佩戴準尉軍銜的黃稟一與林飛身材相仿,均在一米七六左右。國字臉濃眉毛,高鼻子下的唇線輪廓分明,細長的丹鳳眼精光閃閃,顯得頗為激動。
安毅對老道微微一笑,老道輕捋長髯,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安毅轉向站得筆直、心情激動而忐忑的林飛:
“上等兵林飛,我看過你的履歷了。以你的資歷,為何不去中央軍校,應聘航空教員或者繼續深造?”
“報告司令,屬下去過”
林飛摘下鋼盔,揚起腦袋,泛紅的臉上顯出幾許激憤之色:“屬下于去年四月歸國,滿懷信心前往杭州的航空練基地應征飛行員,卻被當時的陳副司令出言拒絕,原因是杭州航校尚在籌備之中,仍然隸屬于中央陸軍軍官學校航空科,要應征必須前往南京報考豐央軍校,而且他還懷疑屬下出示美國民航局頒發的飛行員證書是偽造的。屬下一氣之下趕赴南京的中央軍校,遞交履歷,并請求見張治中將軍一面,但是軍校接待人員沒有答應,退回了屬下的履歷表,建議屬下明年春報考軍校航空科。
屬下報國無門,非常失望,垂頭喪氣走出辦公室時碰到一位姓湯的長官,他看到屬下這樣,便低聲建議屬下到老南昌,投入司令擔任教育長的陸軍士官培基地試一試。屬下在海外就聽說過司令的大名,當下毫不猶豫便趕來老南昌,基地代理教育長楊斌將軍接受了屬下,并將屬下的情況上報給軍政部和記練總監部。給屬下申請的職務是少校教員。無奈遲遲不見上峰答復。
屬下到了這兒看到了正在興建的標準機場,也從楊教育長處得知司令正在籌備自己的航空學校,于是就決定留下來從新兵干起。這次突然獲得司令抽調,屬下心中既激動也不舍,很想知道司令成立航空學校組建航空兵大隊的計劃是否仍然繼續?”
“要是沒有了你想要看到的計利呢?”安毅突然用英語問道。
林飛一愣,沉思片玄,隨即用嫻熟的英語大聲回答:“如果沒有。請原諒屬下就此離開軍隊,返回南洋看望父母之后,繼續前往美國練,爭取一年后考取美國航空公司的飛行員。”
安毅點頭微笑,復用國語詳細介紹:“目并在國內除了東北、山西、四”等地方軍閥擁有自己的航空兵和飛機之外,所有各軍的航空培學校和航空兵,統統被中央軍委航空署收回,統一指揮統一管理,并籌備成立獨立于中央陸軍軍官學校的中央航空學校,位于杭州覓橋的航空練基地就是初步選定的校址,不過在一年內恐怕無法健全。
老南昌這兒的中央陸軍士官培基地原計發x增設航空兵培專業,基地將于明年二月正式更名為中央陸軍士官學校,原本購買的八架德制、美制飛機兩個月內將會陸續到達,從德國和捷克聘請的八位飛行教官、七位航空工程師和高級技師也會在明年二月盡數到來。
由于與軍委現行政策相沖突。我很擔心八架飛機也像馮玉祥先生從德國買回的三駕飛機一樣被航空署強行截留,經過反復商議,我決定將航空學校設立在湖南的常德,暫時歸湘西警備司令部節制,從明年三月份開始從黔西警備部隊、四十三軍、湘西四十四軍及警備部隊、第五軍團下屬各部隊中挑選學員開始培,學校的名字初步定為西南航空學校。爭取在兩年之內,擁有一個不遜色于中央航校的培基地、三個機場和三個航空兵大隊。
如果你愿意,就在我軍中多待一段時間,等飛機到來就去常德擔任飛行員,如聳你有別的想法,我們也會尊重你的選擇。”
林飛高興地回答:“司令,屬下愿意等待。到一個新建立的航空學校去擔任首批飛行員,讓屬下很向往,再一斤小,屬下認為,”屬下就直說了,請司令海涵!屬下堅信。跟著司令走絕對有前途!”
眾弟兄聽到林飛的大實話,一陣低笑。
安毅點點頭,想了想輕聲問道:“目前我們國內最缺的就是飛行員和飛機維修保養技師,現在中央軍校航空科的大半教官都是從國外請來的。一個個寶貝得不得了。林飛,覺橋基地的陳副司令原本就是福建馬尾海軍航空兵飛潛學校的教官,還是你的閩南老鄉,他怎么會不留下你這個飛行人才?”
林飛難過地低下頭:”刷譏不是很清楚。個月烈收到我父親從星洲寄來的信川引說要是不行就回去,還一再叮囑屬下不要去求那個陳副司令,原因沒說。屬下覺得很可能是多年前兩家在進出口生意上有矛盾,屬下一家遷往南洋,主要也是因為生意上被排擠的原因。”
安毅突然想起什么,拿起名冊仔細看,覺得把握不準又拿到老道面前低聲問道:“林飛的父親林錦華先生,是不是南洋煉膠廠的林老板啊?”
老道回憶了一下,也不能確定,沉吟了一會兒才說道:“在南洋姓林的很多,同若同姓的不少,不一定就是,你等等,,林飛,你父親是干哪行的?”
“原來開商行,后來與歐耀庭先生合作,在歐先生的資助下收購了大馬的一個橡膠園,慢慢就建起了煉膠廠,向歐先生的企業提供橡膠原料,屬下的姐夫和二哥目前都在歐先生的南洋工廠中任管事。其實之前屬下就知道道叔、司令與歐先生的關系,只是屬下不好意思說這些。屬下希望能靠自己的能力闖出一片天地來,而不是靠家族關系。”
林飛不好意思地回答,眼中卻露出自尊自強的堅定。
安毅高興地笑著說道:“難得!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你到我軍中有些日子了,想必也知道我軍與其他部隊的不同之處,在我們的部隊里,只注重能力和實際表現,關系并不能給每個人帶來多少幫助。”
“回司令,這也是屬下堅持下來的最大原因,屬下看到這兒絕大多數官兵都是普通人家出身,卻能身居要職獲得尊重,而且軍中氣氛與屬下之前聽說的革命軍大不一樣。軍法嚴苛,弟兄們卻能相互幫助,所有的一切都讓屬下受益留戀。說句老實話,要是沒有航空兵,屬下也愿意留下來,力爭考入士官培基地的特別班,繼續軍旅生涯。”林飛大聲解釋。
老道的眼睛由始至終沒離開過林飛的臉,聽了林飛這番話,頗感滿意:“之前幾次聽歐先生提及令尊。只是沒機會一睹尊容,估計明年夏天令尊會與歐先生一同蒞臨老南昌考察,到時候我會把你這一番話告訴你父親的。”
“謝謝道叔!”
林飛也和所有官兵一樣,不稱呼勞守道的軍銜。
安毅轉向一直如標槍般站立的黃稟一:“黃準尉,你為何不繼續留在海軍航空大隊,反而轉到我們士官基地來學習測繪專業啊?”
“報告司令:海軍各級軍官貪墨腐敗,任人唯親,屬下從航校畢業后拿不出一百元來孝敬長官,因此在長達七個月的時間里沒能獲得一次飛行機會,為此屬下曾三次越級上報申訴,結果被勒令退伍。
回鄉不到一個月,我聽說司令在南昌修機場,于是屬下便趕來了,入伍后考入士官基地二期測繪專業。畢業后被段將軍等三位主任教官聯名推薦留校任教,屬下由此而暗下決心傾力報效,時刻銘記“勤懇戮力報效祖國,的校。
此次榮幸地獲得司令青睞,屬下喜不自勝,不管從事何種專業,必將兢麓業業以國家民族復興為最終目標!”黃稟一大聲回答。
安毅贊賞地點點頭:“好!難得你有如此的忍耐力,竟然愿意放下原先的優厚專業和尉官軍銜,轉而從普通一兵做起,又以優秀的成績完成測繪專業的所有課程,俄國教官巴諾切夫上校對你的成績和表現贊不絕口,稱你是他在士官學校教過的最好的學生”黃稟一、林飛!”
“到!”
黃稟一和林飛挺胸收腹大聲回答。
“自今日開始,你二人正式轉入第五軍團司令部,擔任作戰處上尉參謀,跟隨我到鄂西待上幾個月再說。
眼下湘西的機場正在修建,宜昌機場也即將破土動工,等飛機購買回來,你們兩人就前往承德,先跟隨聘請來的德國空軍退役教官學習一段時間,如果你們最終能獲得教官團的承認,將轉為西南航校飛行教官。有機會擔任之后成立的航空兵首任大隊長。希望你們能夠珍惜這斤小難得的機會安毅果斷提拔兩人并委以重任。
黃稟一和林飛非常意外,滿臉通紅激動得說不出話來,看到安毅揮揮手,連忙敬禮致謝,轉身離去。
楊軾和夏儉交頭接耳,笑盈盈地品評著兩位特殊的新晉軍官,勞守道輕捋長髯,頗為感慨地說道:“這就叫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咱們中國不是沒有人才,而是尸個素餐的蠢材太多,把多少年輕俊杰的上進之路給堵死了,這是個經驗教啊!
楊城,你現在是士官基地的代理教育長,蔣總司令這個掛名校長三年來只去過一次,你就不用指望他了小毅軍務繁忙,也難得回來幾天。基地的建設只能靠你多費心,我這個少將總監也幫不上你什么忙。”
“道叔,沒事說這些干嘛?要是沒您老的苦心經營,基地絕對沒有如今的成績,畢業于北洋時期陸軍大學的教官們都是看在您老面子上留下的,近百名來自歐美各國的教官也承蒙您老無微不至的照顧而安心教學。這才使得咱們的基地一步步擴大。到如今已經設立十一個專業。
按照軍界各方人士私下評判。咱們的教學力量、學校規模、畢業生能力都不在中央軍校之下,只是名聲暫時趕不上他們,相信只要努力,就能成為我軍最好的陸軍學校”。楊斌謙遜地回答。
安毅站起來點上支煙:“都別謙虛了,大家的功勞我都記在心里,不過現在遠不是慶功的時候。總的說來,咱們的士官基地還有待于提高。雖然這兩年名聲越來越響亮,迫使中央放棄兼并計戈”提升為正規的軍校,但是不足的地方還有很多,沒個十年八年的努力,要想趕上中央軍校還是很難的,繼續加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