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入那一串陌生的號碼后,趙汐月就有些坐立不安的等待著。
別看趙汐月在舞臺上可以毫無畏懼的大聲唱歌,不管有多少觀眾,幾千人,幾萬人甚至幾十萬人,她都不會有絲毫的緊張。但實際上,在平時生活中,她卻是一個很不善于和陌生人打招呼的人。所以這些年過來,她的朋友屈指可數,除了林沫雪、小鳶和希露菲絲之外,也就只有元帥府的那些侍女護衛,老師許唯,以及云翼的朋友李凌峰、娜塔莎、歐米爾等人可是算是她認識的人。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出一個來,哪怕是她在學校上學時的同學,也很難找出一個朋友來。
平時與陌生人說話都會結結巴巴臉紅的趙汐月,現在卻要獨自與一個陌生人進行通訊,心中的不安可想而知。
通訊器開始連接,十幾秒過去了,趙汐月卻感覺猶如過了一個世紀一般。
“快接啊,怎么還不接…”
她的心里焦急的叫著,臉上卻要做出微笑的神態。既然林爺爺說那個人可能知道這方面的消息,那自己就務必要給對方一個最好的第一印象!
“滴…”
三十秒過去了,對方依然沒有接,直到通訊器因為長時間沒有應答而自動掛斷掉。
“為什么他不接呢?”
趙汐月感到一種濃濃的失落感。既然通訊可以連接到對方,那就說明對方也是在天訊網絡的覆蓋之下,是可以接到自己的通訊請求的。可是為什么他不接呢?是因為自己的是陌生人呢,還是以為他在忙碌著。
不,決不能就這樣放棄!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臉上重新浮現出微笑的神態,再次按下請求通訊的按鈕。
這一次,僅僅是在她按下通訊請求的瞬間,對方便同意了通訊請求。
通訊連接建立成功!
對方是什么人呢?是男人還是女人,是老人還是年輕人,是兇惡殘暴的人呢,還是和藹可親的人呢?
趙汐月的心怦怦的跳著,目光望著屏幕,等待著對方的數據傳過來的瞬間。
其實她并不知道,那一串號碼的主人此時的心情,卻要比她還要忐忑不安。她的通訊號碼,早已經儲存在那人的通訊器中,甚至可以說是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腦海之中。在第一次接到她的通訊請求時,那人還以為自己是看錯了,半響沒有反應過來,直到確定自己沒有眼花,的確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個人發來的通訊請求時,他差點激動到神經錯亂,久久無法平息。
直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才愕然的發現,那通訊請求竟然因自己沒有及時響應而自動掛斷了。當時他就差點瘋掉了,朝思暮想的人發來的通訊,自己卻因為發呆而錯過了,還有比這個更讓人后悔痛恨的事情嗎?
當時他就一拳砸在身后的墻壁上,合金鋼鐵鑄造的堅實墻壁,竟被他雄厚的內息打了一個窟窿出來!
就在他懊惱后悔,考慮著要不要回撥過去的時候,通訊器竟然又響了起來。這一次,他沒有發呆,沒有猶豫,沒有走神,沒有失魂落魄,而是一個箭步竄到光腦面前,狠狠的砸在了確定按鈕上!
也幸好他反應的快,沒有在拳頭上灌注內息,再加上瞬間收回了幾成力道,才沒有把那臺可憐的光腦變成背后的那個窟窿。
“您…您好。”
一看到屏幕上有人出現,趙汐月連那人長的什么樣,慌忙和對方打著招呼。
“你…你也好。”
對方同樣有些結結巴巴的回應著,而這是趙汐月的大腦有些混亂,并沒有聽到對方那有些緊張的回應。
趙汐月明白,自己不能這樣緊張的去和對方接觸,一定要自然,一定要自然!她這樣在心里告訴自己,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露出燦爛的笑臉,對著屏幕上的人說道:“您好,很高興認識你…是你!變態!”
屏幕上那人剛聽到她說“很高興認識你”時,差點激動到飆淚,正當他準備用顫抖的聲音說一句“乖女兒,你終于知道我是你的父親了”時,然后接下來的一句話,卻再次將他打落到無底深淵。
“變…變態?”
白楷信差點抓狂,他雙手撐在桌子上,兩眼瞪得圓鼓鼓的,整個臉湊近攝像頭:“你剛才說什么!?”
“啊,對不起對比起!”
趙汐月慌忙向他道著歉,心中差點郁悶的爆掉。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在認出那個人的時候會喊出這樣一個帶著蔑視和羞辱的稱呼。當那人的形象出現在屏幕上時,趙汐月立刻認出了對方,他就在一年之前哥哥訂婚的時候,不知道從哪里帶到元帥府的那個人。記得他第一次出現的時候,就像一個瘋子一樣向著自己和林姐姐以及小鳶沖了過來,當時還以為他是變態呢,卻沒想到是哥哥的朋友。
而在那人住在元帥府的那段時間里,趙汐月總會感覺到,那個人無時無刻的躲藏在暗中偷窺著自己,更加深了趙汐月對他“變態”的印象。也幸好他做的并不出格,只要自己在房間的時候就不會偷窺,所以趙汐月也沒有將這件事告訴其他人。
但這個人給趙汐月的印象卻極為深刻,以至于當他出現在屏幕上時,立刻讓趙汐月驚叫出來。
白楷信有些無奈的看著屏幕上的少女,他也是先天五級的大高手,更是曾經擔任過輪回白家族長的人,被人罵了一句“變態”,心里當然不會舒服。可是,在看到她因為說錯話而緊張后悔的樣子,心里立刻就軟了!
“沒關系沒關系!”白楷信深怕自己給對方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立刻露出一副“和藹”的神情,笑著說道:“真的沒關系,或許趙小姐以前對我有什么誤會,不過我相信,那僅僅只是一個‘可愛’的誤會,不是嗎?”
有了白楷信給的臺階,趙汐月趕忙說道:“白一先生,實在對不起,我剛才只是…呃,口誤。”
“你還記得我的名字?”白楷信驚喜的問道,白一是他隨云翼前往元帥府看望女兒趙汐月時所使用的化名。既然趙汐月記得自己的名字,那…那她是不是已經對自己有了深刻的記憶?可是一想到之間那句變態,白楷信頓時一點心情都沒有了。
印象是有了,可卻是很糟糕的印象…
“那個…白一先生,您是哥哥的救命恩人,也就是我的恩人,所以我一直都記著您。”趙汐月很“誠懇”的說著,一邊微笑一邊偷看著屏幕上白楷信的神情,不斷的祈禱著的對方并沒有因為自己之前的話而生氣。
白楷信立刻“慈祥”的笑著:“原來如此,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你也不必記在心上的…呵呵呵。”
“哥哥是我最重要的人呢。之前在元帥府時沒有好好表達我的謝意,還請您能夠諒解。”
“沒關系的,呵呵呵…”
“真的沒關系嗎?”
“沒關系,呵呵呵…”
“呵呵呵…”
兩個人傻兮兮的笑著,結果就陷入了這種沒有營養的傻笑對話流。兩個人的心里都無比的緊張,緊張過度之下,就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只能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盡管他們都知道不能再這樣“呵呵呵”下去,可誰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忽然,趙汐月看到他背后的景象,頓時眼前一亮:“白先生是在家里嗎?”
“啊,是的,這里就是我的家。”有了話題,白楷信也立刻來了精神:“這間房子是我用來工作的,可能稍微有些亂,還請多多見諒。”
見諒?我干嘛要見諒?莫非你還打算讓我去你家里?果然是變態…
趙汐月心中有些惡意的想著。天可憐見,白楷信只是很單純的想到以后父女相認后趙汐月可能會回到輪回天星的家里,現在先讓她看一下,免得到時候產生陌生感。
“呵呵呵,一點都不亂,挺整潔的。不過…白先生的品味還真是獨特呢,墻壁上竟然有一個窟窿的裝飾,咦,是透明的嗎,那邊是…您的臥室嗎?”
糟糕!
白楷信暗叫一聲,他立刻回頭看去,自己剛才激動之下打出來的窟窿赫然就在身后的墻壁上,透過窟窿望過去,可以看到那邊亂糟糟的臥室,丟在地上的臟衣服臭襪子,還有懶得去疊的被子…
完了,我的形象啊!
白楷信恨不得給自己一個耳光,但現在房間中的一切都已經被女兒看到了,還是先找個借口再說吧。
“哈哈哈…其實那個窟窿是我專門弄出來的,方便和鄰居進行溝通。我的鄰居是個宅男,很少出門,天天在家上網玩游戲。你知道的,宅男一般都很懶的嘛…”
借口,明明是你自己的臥室!沒想到哥哥的朋友居然是個如此懶散的家伙,天天沒事在家玩游戲,真是稀奇這樣的人怎么可能有那么厲害的武道修為,還救了哥哥的命?不會是哥哥杜撰出來騙我的吧…
很悲劇的,白楷信編了一個連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謊話。于是,他在少女心里的印象就更差了。
趙汐月并沒有露出什么不合適的表情,因為有求于對方,她依然臉上帶著微笑,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對方聊著。感覺女兒并沒有識破自己的謊話,白楷信也是松了一口氣,樂呵呵的和趙汐月說著關于“鄰居宅男”的閑話,卻完全不知道,他在少女心中的形象,已經無限趨向于某種黑暗生物…
過了一會,趙汐月感覺差不多了,應該是進入正題的時候了。
她深吸一口氣,打起精神,忽然問道:“對了,聊了這么久,還不知道白先生是從事什么職業的?”
“我…呃…我是…”
該死的,我到底是什么職業?
白楷信在心里狂吼著,先天五級大高手,超級機甲駕駛員,還擔任過白家的族長,可是這是是職業嗎?哦,族長可能算是職業,可是這東西能告訴她嗎?再說了,那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的自己又算是什么職業?天天待在實驗室配合那些機甲專家們做實驗?錯,是被實驗的對象!
“咳咳,其實我是一名機甲試駕師!”
靈機一動,白楷信為自己找了一個不錯的職業稱呼。他解釋道:“你可能不知道,那些機甲公司中會研究出很多試驗性或者改進型的機甲。這些機甲在制造出來后,需要一名擁有高超機甲駕駛技術的人員進行試駕,以便于更仔細的尋找其中的問題。我就是做這個行業的。”
機甲駕駛員?不是與人體有關的科研人員嗎?
趙汐月微微有些失望,但并沒有完全失去希望,她裝作很有興趣的樣子和對方聊著。白楷信似乎以為女兒對機甲方面有興趣,立刻展現出自己最專業的一面,他接觸的機甲不是少數,再加上這段時間一直都在實驗室中,對機甲方面極為了解,堪稱這方面的專家也不為過,一張口便是一大串趙汐月聽不懂的名詞,讓趙汐月想要附和都不知道該說什么。
好不容易等到白楷信說的盡興后,趙汐月才裝作好奇的笑著問道:“白先生,據說機甲工程方面和人體有著很緊密的聯系。不知道白先生對人體方面有沒有什么研究呢?”
白楷信并不是一個蠢笨的人,他已經察覺到趙汐月在將話題往這方面引動。
她為什么想要知道這方面的東西?
現在白楷信差不多已經可以確定,女兒絕不是無緣無故來找自己的,更不是因為她已經知道自己是他父親的消息。
嘴上和趙汐月聊著,白楷信的心思在經過最初的激動和興奮后,已經冷靜了下來,迅速的分析著。
自己的號碼,除了云翼和林驕陽知道之外,女兒的朋友那里再沒有人知道。她能夠撥過來通訊,號碼不是從云翼那里拿到的,就是從林驕陽那里得到的。看來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因為他很早就交代過云翼,讓他多多在女兒面前說說自己的好話,最好能讓她對自己產生興趣。如果是云翼的話,女兒應該是對自己好奇的詢問,而不是故意將話題向某個方面偏移。
既然如此,那一定是…她遇到了某種麻煩。而這個麻煩,是云翼和林驕陽都無法解決的。她在無奈之下,得到了林驕陽的提示來尋找自己解決…
這個世界上,還有自己無法解決的麻煩嗎?
想通了這個問題后,白楷信簡直就像仰天大笑三聲!
這簡直是上天賜給的拉攏父女之間關系的最好機會啊!
林驕陽,謝了,下次去楚唐一定請你喝酒,咱們不醉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