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花梨木材質非常細膩,剝去皮后不需要仔細打磨就可以看到油潤的光澤,打磨拋光后更是光亮可鑒,特有的鬼臉花紋并不詭異,反而散發著一種古典的飄逸感,尤其是那種香味,更讓人神清氣爽。
當秦安剝去這一截樹杈皮后,他就知道這是黃花梨木中的極品了,但他并不會打劉老頭的主意。
明末時成才的黃花梨木就瀕臨絕跡,明清家具被熱炒后,行情更是一路看漲,但是現在新砍伐的黃花梨木板材也就三十來塊一斤,要等它價比黃金,還得十多年以后。
秦安本就有幾分商業天賦,接手父親的學校后更是風生水起,現在再來一次,如果還需要留意這顆黃花梨十年后的價值,那會讓他覺得自己未免太廢柴了。
順了一塊砂布,秦安小跑著趕回了學校,剛好午睡課開始。
秦安腦袋趴在桌子上,課桌下依然捏著那個樹杈打磨著,這個樹杈十分適合做彈弓架,它不是常見的“丫”形,而是一個“U”形下加個柄。
孫蓀沒有想到秦安真的在做彈弓,扭過頭去,瞇著眼睛打盹。
秦安看到孫炮鬼鬼祟祟地在門口溜達,悄悄跑了出去。
“干什么?”孫炮是70班的,和秦安的班級隔著樓梯間和辦公室,經常跑過來玩。
孫炮手里拿著一個小氣球,里邊兜著水,左右看了看空無一人的走廊,壓低著聲音:“這是什么玩意?難道不是氣球?”
秦安才注意到,孫炮手里的氣球頂端有個小點,口子也有些大,表面油乎乎地。
“你拿這玩意干什么?”言下之意自然是這不是氣球。
“我們的英語老師,那個小妞…今天看到我玩這個,居然罵我小流氓…”孫炮覺得自己手里的東西好像有些讓人難堪了。
“這個是衛生套。”秦安擦了擦鼻子,忍住笑,一時間也不知道怎么解釋。
孫炮班的英語老師是剛分來的師專畢業生,不到二十,臉上還有幾顆青春痘,嫩的很。
“衛生套干嘛用的?我今早在家里翻出來的,我以為是氣球。”孫炮捏了捏那一兜水,扭來扭去的。
“呃…晚上睡覺把它套在你那玩意上,然后扎起來,就不用起床尿了,早上解開,把它丟廁所里就成。”秦安這么解釋,覺得這樣就可以避免孫炮再丟人了,也不必要琢磨著如何對他進行性教育。
孫炮掐著脖子,想吐,秦安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背,自回教室去了。
放學后,秦安看到葉竹瀾的母親來接她,徑直走了過去,“匡阿姨,今天怎么有空來接她啊?”
匡詠梅一手牽著葉竹瀾,笑著和秦安說:“轉班了,你可要好好學習,不要再和葉子胡鬧了。”
匡詠梅有些奇怪,平常這孩子看到自己就躲,今天怎么轉性了?對于秦安,她沒有太多好感,當家長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和成績好的學生多來往,秦安這種出了名調皮搗蛋的角色,自然不在她鼓勵葉竹瀾多接觸的范圍之內。
葉竹瀾成績不錯,即使經常和秦安在一起玩鬧,學習也沒有拉下,匡詠梅也就不管女兒的事。
“知道了,匡阿姨再見,葉子再見…”秦安順口就跟著匡詠梅叫了葉竹瀾的小名,惹的葉竹瀾一陣臉紅。
看了有些扭捏的葉竹瀾,匡詠梅也只想著女兒是害羞自己小名被叫了出來,心道秦安這孩子倒也大方,懂得禮貌,就是成績差了點,大概也沒有老師們口中說的那么一無是處。
秦安往校門口跑去,看著孫蓀的背影了,笑著招呼了她一句,小跑著追了上去。
放學后孫蓀雖然沒有說要等秦安,也沒有提秦安答應她教她唱歌的事情,只是步子比她平常放慢了許多。
“走這么慢,等我啊?”秦安沒羞沒臊地樣子,也不擔心孫蓀說他自作多情。
“我才沒有!”孫蓀低著頭,覺得自己這樣子有些心虛,又昂起頭,臉頰紅撲撲地,也不去看秦安。
“我先唱一次…”秦安也不逗她,以后關系好了,再親熱不遲。
秦安已經到了變聲期,嗓音有些嘶啞,唱著這首娓娓道來如泣如訴的《淺畫眉》倒也不需要刻意壓低聲音。
孫蓀從書包里翻出歌詞本,對照著秦安的唱腔,認真地聽著,一開始只是看著歌詞,漸漸地有些癡了,扭過頭去看秦安唱歌。
日已近暮,照在還帶著稚氣的臉上,那雙眼睛格外清澈,泛著光,也許是歌詞的意境,也許是他唱出的那種感覺,不知不覺讓孫蓀沉浸在曲子之中。
秦安感覺到孫蓀的目光,沒有停下歌,看著她那明媚的眸子里漸漸有了些哀傷,不禁想起那首“洞房昨夜停紅燭,待曉堂前拜舅姑。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
孫蓀第一次演唱會結束后,孫蓀邀著秦安去慶祝,秦安說來家里做幾個菜慰勞她,兩人吃著飯,秦淮打電話過來說要到秦安這里來,當時孫蓀就有些慌了,她還留著演唱會上妖媚的妝容,在秦安那里也找不到卸妝的東西,只抓著秦安的手,焦急地問自己這樣會不會讓他父親討厭。
當時秦安只是想笑,在舞臺上自信無比的孫蓀,怎么就擔心入不了秦淮的眼,為何要去在乎一個中老年人的看法。
現在的秦安,自然已經能夠體會到孫蓀那時為何忐忑不安的因由了…孫蓀有過“入時無”的憂心,卻沒有名正言順“問夫婿”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