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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一宴,諸藩王由威震一方的諸侯淪為“階下囚”。從理論上說,大明內亂的隱患全部消弭。
朱允以前所未有的雷霆手段大力推行削藩,舉國震驚。但在鐵腕政策之下,皇室也好,滿朝文武也好,只好慢慢接受了這個現實。當然,對于大明的百姓來說,朝廷削藩不削藩,根本就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晚上,諸藩王被軟禁在宮中,等候朝廷為其建造的藩王府邸。在京師的藩王府邸建成之前,他們只能老老實實地留在宮中。
滿朝文武懷著復雜的心情一一離開深宮,神機營和錦衣衛仍然沒有放下京師和皇城的防務,起碼要等天下基本大定,才會將防務重新交還給御林軍。
眾人散去,光華殿頓時冷清了下來。幾個太監將殿中的紅燭又換上了一批,燭火搖曳,明亮的燭光映照的空曠的光華殿如同白晝。
朱允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長出了一口氣,望著林沐風哈哈一笑,“沐風,朕今日表現如何?”
林沐風微笑不語,高高翹起了大拇指。他這種奇怪的手勢,朱允早就領教過,知道是“稱贊”的意思,不由笑罵了一聲,“都是你出的鬼主意,卻讓朕來做壞人。”
朱嫣然也沒有離開,聽了朱允這話,笑了笑,“皇兄今日的魄力和威勢比起皇祖父來也不差了。所謂長痛不如短痛,諸藩王的事情總算是定了下來,只要等中山王和梅殷姑父平了周王與寧王的封地,大明便永無內亂之憂矣——皇兄啊。這滿朝文武和皇室宗親,有誰不知道這主意是沐風幫你出的,恐怕這會啊,諸位皇叔皇伯父們早在心里把沐風罵個不休,恨之入骨了。”
朱允冷冷一笑,“朕明白。沐風你且放心,只要有朕在,大明上下沒有人能動你一個手指頭。”
林沐風呵呵一笑。“皇上,離開封地地藩王就像離開山林的老虎,徒有尖牙利爪卻無法傷人了。不過,臣盼望皇上能善待諸藩王…”
林沐風的意思朱允明白。諸藩王沒有了可以威脅到朝廷的勢力,大可以用榮華富貴將他們圈禁在京師,多多地賞賜其金銀珠寶,讓他們學會做一個逍遙享樂的閑散親王。
朱允點點頭,似是想起了什么。皺了皺眉。“沐風,還有盤踞在海外的朱高煦,他一日不除,朕這心里總是不安穩。”
“皇上,燕王余孽不足為患了…等入夏,可遣一大將率水師由登州入海。不僅可平朱高煦一黨,還可將于山島納入我大明的版圖。”林沐風微微上前一步,“皇上,臣從一商客手里買來一幅航海寶圖,請皇上一觀。”
朱嫣然聞言一笑,擺了擺手,一個太監趕緊將她帶過來的一個匣子送了過來。
朱允看了看林沐風,又瞅了瞅朱嫣然。奇道,“你們兩個搞什么鬼?”
林沐風不語,匆匆從匣子里取出一幅略顯陳舊地繪制在絹帛上巨大地圖卷,然后小心翼翼地在地面上鋪展開來,“皇上請看!”
這幅航海圖是林沐風無意中從一個福建客商那里得來的。據林沐風估計,這海圖不像是明人所繪,大概是出自元代人之手。據說,正是靠了它。東南沿海一帶的海商們才敢揚帆出海去做海外的貿易。
“皇上。舟望南行,右下手是大明福建、浙江一帶沿海。而左下手則是日本。而這前面,就是大琉球、小琉球。過了大小琉球,舟繼續望西走,就是蠻刺加、占城、暹羅、忽魯謨斯、阿丹等海外小藩國…”林沐風手指著地圖,耐心地給朱允普及著海外知識。
朱允若有所思似懂非懂地訝然道,“沐風,你的意思朕明白了,這些海外蠻夷之地,我們大明的水師可以——”
他用一個拳頭輕輕放在了地圖上蠻刺加的位置上,“可是,這些地方在大海之外,與我大明距離甚遙,得來也無甚用處呀。林沐風啞然一笑,“皇上,大明要想永久占據這些蠻夷之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但是可以號令這些蠻夷之國統統臣服大明,而我們大明地商賈也可以經此將貿易買賣做到更遠地地方去。”
林沐風將手指向了地圖的盡頭,淡淡道,“皇上,臣以為,大明水師平定燕王余孽之后,可暫時在于山國休整,爾后順勢揚帆西進數千里,揚我大明軍威和國威!”
得到這幅海圖之后,林沐風本來有一個驚人的想法:想要效仿鄭和,鼓動朱允來一番下西洋的壯舉。\\\\后來又一想,下西洋之舉需要耗費龐大的國力銀錢,而且還要修建大型的航海船,組建龐大地航海軍團——單這準備工作,怕是沒有一年也完不成,“林沐風下西洋”的偉大構想也就淡了,想了一想就夭折在腹中。
渡海遠航雖然暫時沒有必要,但讓大明水師在近海揚帆示威,震懾一下近海諸藩國,還是可以做到的。其實,如果朱棣上臺,鄭和下西洋也就是發生在最近幾年的事情。這足以充分證明大明擁有唐宋以來領先世界先進的航海技術和發達的造船技術。
“哦。”朱允隨意應了一聲,海外蠻夷對他的吸引力不大,讓他寢食不安的還是那縱橫在東海之上地燕王余孽。
想了想,朱允從地圖上收回目光,“沐風,你就不要推辭了,這平定燕王余孽之事還是由你來為朕分憂——朕已經命令大明水師精銳盡出趕赴登州海灣,下月你便統率大軍出海平叛吧。”
林沐風苦笑一聲,“皇上,其實這區區數千燕王余孽,不需要如此興師動眾的,臣…”
朱允板起了臉,“朕知道你在想留在京師陪著嬌妻美妾——哼,你要是不為朕分憂,朕——朕就不準你跟嫣然的婚事。”
朱嫣然有些羞意地瞪了朱允一眼,知道自己皇兄是在開玩笑,但一國之君的玩笑在很多時候也不是玩笑了,她暗暗扯了扯林沐風的衣襟。
林沐風苦著臉躬身一禮,“臣遵旨。”
朱允哈哈大笑,“愛卿免禮,這才是朕的好兄弟,肱骨之臣哪!”
朱允笑完見林沐風還是哭喪著臉,不由皺了皺眉,“沐風,你莫非是真不愿意出征——既然如此,也罷…”
話還沒說完,只聽林沐風又苦聲道,“皇上,臣自幼怕水,臣怕到了海上臣會心驚膽顫…”
“怕水?”朱允先是一怔,繼而放聲大笑,“沒想到曾經縱馬漠北揚名西域讓瓦剌人聞名喪膽的林大都督,居然如孩童一般怕水,哈哈哈哈!”
朱嫣然在一旁,也不禁笑了起來。怕水,也還是要出征的,讓你去平叛不是讓你去游水,這是當時朱允大笑之后地原話。
之后地幾天里,林沐風不得不做起了出征平叛的準備。而皇宮里,朱允也遭遇著前所未有地“后院壓力”。
諸藩王被變相軟禁,封地被分割,護衛被裁撤——宮中那些諸藩王的母親,朱元璋的前妃子們,紛紛跑到呂后宮里去鬧騰個不休。有的,也跑到孝康皇太后(常遇春之女,朱標的正妃)那里去沒完沒了地哭哭啼啼。
兩位皇太后沒有辦法,只好不斷地派太監請朱允來“滅火”。剛開始的時候,朱允還以國事繁忙為由推脫不去,但到了后來,見后宮中鬧騰得越來越厲害,越來越不像話,他也不禁有些慌了神。
他對諸藩王動手毫不心軟,那是因為這些叔伯們坐擁封國,想要造他的反,奪他的皇位,但宮里這些太妃們可都是他的長輩,奶奶級的人物,對她們他可一句狠話也說不出來。
最后沒有辦法,他只好挨個宮里去解釋,并信誓旦旦地作出承諾,表示不會奪去諸藩王的爵位,保留諸藩王一脈的世襲富貴云云,這些太妃們這才算安靜了一些。
但安靜了沒兩天,燕王太妃——也就是徐達的女兒、徐昭雪的姑姑,朱棣的燕王妃徐妃卻要去京師之外的燕云庵出家為尼。消息傳進宮里來,太妃們的心里又惶然起來,他們從徐妃今天的遭遇聯想到了自己兒子孫子們的將來可以預見到的凄慘下場,不由又開始鬧騰起來。
這兩日,呂后連個安穩覺都沒睡好。每天都有幾個先皇的妃子來喊冤訴苦,她是即惱不得又笑不得,只好耐著性子好言好語的勸著。
見后宮之火始終滅不了,兩位皇太后宮里的太監來來往往,朱允煩惱不堪。這一天居然換下了滾龍袍,換上了一襲便服,帶著兩個侍衛微服出宮而去。這是他登基為帝之后頭一次微服出宮。
[.三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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