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蕭蕭四下打量。
先前一派熱鬧的崖邊,此時只剩下寥寥數人。
一劍沖天、流月、逍遙、奪寶奇謀,都是各懷心事。林中的諸葛弩手們,也沉寂了很久。
又是數聲輕響,風蕭蕭一個激靈,是他的消息提示。
怎么回事,難道釋手洗未死?比如掛在了懸崖中的某棵樹上,這豈不是很尋常的情節?
匆忙打開消息,看到的卻是崖下魂:“釋手洗怎么了?”
風蕭蕭無言以對,釋手洗肯定也是在臨去前給崖下魂發了最后一條消息。打開好友欄一看,釋手洗的名字已是一片灰暗。相隔不遠的我從哪里來也是一般無二。風蕭蕭試著向釋手洗發出了一條消息,得到的回復是“查無此人”。和之前塵煙那次的遭遇一模一樣。
此時此刻,或許在千里之外,或許就在自己身旁,一定有一人,靜坐在電腦之前。他會怎樣呢?是淚流滿面,還是一聲嘆息。風蕭蕭自己先長嘆了口氣,關閉了好友欄,關閉了崖下魂的消息。
身邊忽然有些異動,一回頭,看到奪寶奇謀突然朝樹林中沖去。他總算還沒忘記,此刻只他一人,形勢對他來講已經不見得多么有利了。
而四人中唯一可以活動的一劍沖天,此時居然像個木頭一樣動也不動。既沒有出劍,也沒有縱身去攔截。風蕭蕭氣極大吼:“干什么呢,收拾他!”
一劍沖天這才回過神來,奪寶奇謀此時已從他身邊掠過。一劍沖天振臂一揮六劍飛出,兩劍繞前包抄,兩劍從兩側夾攻,還有兩劍從后面追擊。
但奪寶奇謀前沖的步伐沒有絲毫的猶豫。六劍齊至時,忽然左手向腰間一探,一條細長的軟劍毒蛇般彈出,卻是很久沒見他用過的“蛇影穿杯”。
兩劍齊出,兩聲輕響,面前的兩劍已被擋開。腳下忽然一頓一錯,兩側夾擊而至的飛劍擦著身前掠過。而身后追來的兩劍,他卻是不閃不讓。兩劍刺身聲音很是沉悶,奪寶奇謀的身子一下子向前撲去。
但所有人都清楚,奪寶奇謀身穿變態的“天龍軟金甲”,這兩劍不可能把他怎么樣。撞飛是有可能,不過他也正好借這撞飛之勢逃之夭夭。
一劍沖天一揮手,六劍收回,悻悻地道:“這家伙真無恥。”
風蕭蕭吐了口血,一劍沖天說別人無恥,這才是天下最無恥的一件事。
四人此時互相打量,即使一劍沖天現在行動如常,卻也掩飾不了他渾身上下的狼狽。今天一戰,最終能保住完全無事的,居然只剩下眼前這四人。
樹林中忽然有了動靜,剛剛松下一口氣的一劍沖天猛然回身,手里的劍又被牢牢攥住。聲音不斷地傳來,卻是漸去漸遠,終于沒了聲音。一劍沖天再次放松,想來是奪寶奇謀的諸葛弩手們撤離了。
一劍沖天回過頭來笑笑道:“你們怎么樣?”
流月掃了其他兩人一眼后道:“我快好了。”
風蕭蕭道:“我還得一會。”
逍遙道:“我快要死了,如果再沒有人幫我脖子上的這個傷口敷一下藥的話。”被風蕭蕭一刀劃過的傷口,雖非重傷,但血流不止。逍遙受傷本已虛弱,這血流不停,立時覺得生命也在一點一點的流逝。
這個任務當然是交給一劍沖天了,匆忙上前給逍遙敷上金創藥,一邊問道:“自己怎么不敷?”
逍遙長出一口氣道:“藥也總有用完的時候啊!”
說話間,流月已經緩緩支撐著站起身來,左動右動活動著筋骨。幾人忽然都是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流月一愣道:“你們看什么。”
逍遙道:“那個,你活動歸活動,不要做廣播體操,那玩藝比較觸動我們的神經。”
風蕭蕭道:“是啊是啊!”
一劍沖天也嘟囔:“我耳朵邊都響起來音樂了。”
風蕭蕭瞪著他道:“大叔,你幾歲了,這玩藝和你有關嗎!”
一劍沖天不滿地道:“我不過虛長你們幾歲,再說我也是有過去的嘛!”
風蕭蕭鄙夷地道:“你認識這是第幾套嗎?”
逍遙道:“他剛才提到音樂。他這么熟悉,我敢肯定,他是體育老師。”
風蕭蕭瞇著眼道:“老師正是我們這個年齡階段最厭惡的生物。”
那邊流月玩命地點頭。
一劍沖天連忙對天詛咒自己如果是老師就不得好死。
一提至此,剛剛有些輕松的氛圍,瞬間就又沉悶起來。四人不約而同的嘆了口氣。
逍遙的目光投到了釋手洗和我從哪里來消失的那個缺口,一劍沖天擦拭著他的“七絕旋風劍”,滿目的滄桑,流月繼續不動聲色地活動著筋骨。
片刻后,風蕭蕭仍不能平靜,只覺得心煩意亂,對著流月宣泄自己的郁悶,一揮手道:“滾一邊做操去。”說著他也緩緩站起了身。
流月居然很是聽話,忽然就收了手腳朝一邊溜去。一邊跑一邊道:“釋手洗的‘白生劍’掉在這里了。”
正待伸手去拔,忽然一道寒光直射身前。
經過長時間的惡斗,流月的神經一直保持在高度緊張不及放松,此時一個閃身滑開,順勢著抽出“圓月彎刀”,對著寒光閃來的方向沉聲道:“有敵人。”卻只看到風蕭蕭伸出的一只右手。
側頭一瞅,寒光沉寂的地方,是風蕭蕭的“疾風無影”。流月惱怒道:“你干什么!”
風蕭蕭不答,幾步走過,一手拾起“疾風無影”,另一手拔出了“白生劍”,端詳片刻后道:“果然是好劍。”
三人都傻眼了,流月愣道:“你和我搶劍啊?”
風蕭蕭嘆息道:“受人所拖,忠人之事啊!釋手洗臨去前,交待我這劍交給崖下魂。”
一提起釋手洗,自然而然一股悲涼的感覺涌上各人心頭。流月插刀還鞘道:“那你直說就是了嘛,我難道還會不給你。”
風蕭蕭點頭道:“以你的無恥,很有可能。”
流月怒道:“我有那么無恥嗎!”
風蕭蕭道:“就因為你還不是太無恥,所以這一刀射得是你身子前面的空地;如果換了是他,那就直接往人身上扎了。”風蕭蕭手中所指之“他”,正是一劍沖天。
一劍沖天眉毛一揚,下意識按住了劍柄。但一想此刻眾人都是心情激蕩,這動手雖是打鬧,卻難免有失輕重。當下強自克制住,問逍遙道:“你怎么樣了?”
逍遙道:“快好了。”言罷又問風蕭蕭道:“為什么‘白生劍’釋手洗要交給崖下魂?崖下魂是什么人?”
風蕭蕭還在故弄玄虛:“你看到崖下魂自然就明白了。”
那邊流月卻已經搶答:“因為崖下魂就是塵煙,就是那個釋手洗身邊那個快劍手。”
逍遙恍然大悟:“難怪我覺得他的劍法有些眼熟,怎么沒聽你說過?”卻是問向風蕭蕭。
風蕭蕭道:“你沒問過嘛!”
逍遙忽然又道:“不對啊!塵煙是已經死過一次的,新生的崖下魂怎么會和以前一樣的劍法!”
風蕭蕭道:“此事說來話長,你還是快點療傷吧!就等你了!”
逍遙連忙定下心神,運功療傷。
風蕭蕭問流月:“復活點那邊怎么樣?過去了那么多人,沒見一個回來的,是不是又打起來了?”
流月點頭道:“飛云發來消息說,鐵旗放話了,要死守復活點,至少要到輪白為止。”
風蕭蕭疑惑:“輪白?”
逍遙知道他的知識面比較狹隘,替他解釋道:“你每被殺死一次,武功熟練都會扣除,但在你的武功熟練被扣至零時,你可能等級還沒有到零級,這種情況就叫輪白了。算是輕于洗白的懲罰吧!”
風蕭蕭點了點頭,又問流月道:“驚風呢?”
對這個問題流月有些卒不及防,隨口道:“驚風…嗯…在鐵旗身邊附和吧,一定是這樣。”
一劍沖天將擦拭得亮得奪目的“七絕旋風劍”掛回腰間道:“等逍遙好了,咱們就過去。”
風蕭蕭點頭道:“在那之前,麻煩你倆擦把臉。”
一劍沖天和流月今天殺人不少,都是滿臉血污,形跡可怕,風蕭蕭一直不敢直面二人。
流月驚道:“是嗎?”說著“噌”一聲拔出“圓月彎刀”,刀刃一橫,刀身照著自己的臉,大驚失色道:“我靠,老子的發型。”說著另一手連連整理頭發,嘴里嘟囔:“頭可斷,發型不能亂!”
一劍沖天的“七絕旋風劍”顯然沒這功能,匆忙湊上前去道:“讓我也看看。”
刀身中立刻出現了兩張恐怖的面孔。頭發可以整理,臉卻不那容易弄干凈,兩人四下打量道:“沒有水啊!”說著,一劍沖天的目光盯在了風蕭蕭掛到了腰間的葫蘆。
風蕭蕭順他目光一瞅,大驚失色,連忙摘下葫蘆。一劍沖天對于風蕭蕭的察言觀色非常滿意,正待伸手來接,卻見風蕭蕭將其塞入懷中,嘴里罵道:“滾開,想都別想!”
一劍沖天不滿地道:“別那么小氣嘛,一點酒而已!”
風蕭蕭叫道:“令狐沖給的,怎么會是普通的酒,這可是瞬間補滿內力的酒。”
三人立刻一愣,流月已忘了整理發型,誰都知道這樣的酒有多少的珍貴。瞬間補滿內力的藥丸“玉露丸”,多少人可連聽都沒聽說過,但風蕭蕭現在卻有一葫蘆這樣的東西。
流月立時咆哮道:“我靠,你個狗屎運的東西。”
一劍沖天瞬間又回憶了以前自己當廢品送給風蕭蕭的礦石,到他手上就變成了超級寶劍。后來雖然毀壞,卻又成了既變態,又具美感的飛刀,一時也是忿忿不平,劍柄已被擰成了麻花。
只有逍遙,一聲嘆息后道:“我早就習慣了。”